怀旧旅游研究综述

苗成敏 刘兴双

[提要] 旅游中的怀旧问题，是旅游研究中比较重要的问题之一。针对怀旧旅游的缘起及当前社会的发展，界定怀旧旅游的概念，分析怀旧旅游在社会学、心理学、哲学上的本质属性。以“怀旧旅游”和“旅游怀旧”为主题，对中国知网进行搜索和整理，通过对现有文獻的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进行梳理，发现现有关于怀旧旅游的研究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基础性研究、应用型研究、实证研究；进而对未来的研究发展方向提出展望。

关键词：怀旧旅游；情绪体验；乡愁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一、怀旧旅游研究文献情况

国内怀旧旅游研究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基础性研究、应用型研究、实证研究。其中，基础性研究主要包括怀旧旅游的概念、分类、测量方式和旅游动机研究；应用型研究主要包括怀旧心理与行为的关系研究、怀旧营销以及怀旧开发策略研究；实证研究主要是针对个别案例地的实证分析。（表1）

在西方，怀旧是一个复合词，来自希腊文中nostos（返回故乡）及algos（疾苦）的组合，字面上的意思是因思慕故乡而引发的疾苦。希腊长篇史诗《荷马史诗》最早对怀旧做出描述，直到17世纪怀旧作为专业术语在医学上被提出。怀旧最初被看作是一种生理上的疾病，因为瑞士大夫Hofer通过在他乡的雇佣兵的食欲不振、抽泣和试图自尽的症状进行查看，并将其解释为念旧症状或思乡病。17世纪的心理医生Scheuchzer认为怀旧是身体过度加压造成不适的生理反应。20世纪末，西方学者将怀旧和思乡病区分为两种不同的研究对象。怀旧作为一种情绪体验，既可以有正向作用也可以有负向影响。20世纪末研究者将怀旧情感引入到消费者研究领域，进行了一系列定性和定量的研究。

在我国，怀旧的历史源远流长，古诗词作品中有许多对怀旧的描述。例如，“愿宾抒怀旧之蓄念，思古之幽情”、“月是故乡明”等诗句都表达了古人思念家乡、故人的情感。生活在瞬息万变的信息化时代，生活节奏加快，社会压力变大，人们往往会出现怀念从前距离很远、车马很慢的日子。人们通过各种方式去怀念过去，例如怀念简单的生活；追求有机蔬菜、手工粗粮、复古服饰；绿色食品需求的增加；音乐界的老歌翻唱；电视、经典电影和经典电视剧等，这些都反映了现代社会的怀旧心理。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怀旧是指怀念往事和旧日有来往的人。可见，怀旧在古代和现代汉语中的定义都是对往事和旧友的怀念，并且这些对往事和旧友的怀念是个体心理健康和幸福的源泉。

二、怀旧旅游的内涵

旅游研究领域中，布尔斯丁最早对旅游中的怀旧现象进行解释。怀旧是个体心理健康和幸福的源泉。在本质上，旅游是一种审美体验，旅游的根本目的在于寻求审美和愉悦体验，而怀旧体现了其作为一种审美心理的独特性。怀旧旅游是指具有怀旧倾向的旅游者以旅游方式进行怀旧的一种旅游活动。现代人进行怀旧的途径多样化，例如欣赏怀旧电影、听听经典老歌以及穿复古的服饰等。怀旧旅游是大众需求与社会发展的产物，旅游已经成为当前社会的一种普遍现象。怀旧旅游成为人们安抚社会高速发展对人类心灵伤害的一种方式，符合人们追求身心愉悦的要求。谭杰倪等认为怀旧旅游与其他类型的旅游之间存在交叉重叠现象。而怀旧旅游作为一种将现代与传统相结合的旅游方式，与其他类型的旅游中离开惯常居住地所带来的陌生感不同，怀旧旅游是在寻找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龙梅认为怀旧旅游的主体是具有怀旧情结的旅游者，客体是带有过去记忆符号的载体，例如一条街巷、一幢老房子等等。董培海从现代性、社会性的角度认为旅游是人们对现代性生存条件的“好恶交织”的“社会事实”，而怀旧是旅游的现代性隐喻中最具号召力的一种，是渗透到旅游世界中的一种行动方式。他同时强调，旅游也是现代场域中的一种怀旧。李禹强调怀旧旅游是一种寻求愉悦为目的的异地性旅游体验行为。刘溪辰认为古镇旅游、乡村旅游、遗产旅游、寻根旅游、宗教旅游、文学旅游都是与怀旧旅游有部分交叉，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是怀旧旅游的表现形式。

三、怀旧旅游主要研究内容

已有的研究文献中关于怀旧旅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怀旧旅游的概念、分类、测量方式、旅游动机、旅游营销、旅游开发、游客心理与行为的关系。其属性可归为基础性研究、应用型研究、实证分析。

（一）怀旧旅游基础性研究。关于怀旧旅游的基础性研究主要包括怀旧旅游的概念、分类、测量方式和动机。怀旧旅游的概念在上文已经做出了充分的解释，不再赘述。

怀旧旅游的分类，怀旧的内容和对象非常丰富，既可以是过去的人或事情、地方、某种情感以及个人的发展状态以及社会发展形态。根据不同的怀旧内容和怀旧对象，可以将怀旧划分为不同的种类。以人为怀旧的主体，各学科的研究学者根据学科视角的不同，对怀旧的分类也有所不同。主要分类有个人怀旧、集体怀旧、历史怀旧、真实怀旧、模拟怀旧、集体怀旧。其划分依据个体、集体、怀旧来源的直接和间接四个维度。而旅游世界的怀旧与生活世界的怀旧具体共同性也具有差异性，旅游情境中的游客体验不仅仅是关于旅游吸引物的体验，同时包含游客与目的地居民以及游客之间的互相体验。所以，对于怀旧的分类仅仅从个体、集体、直接和间接来源这四个角度来划分是远远不够的，忽略了旅游活动中不同主体间的相互交往关系的重要作用。借鉴国外学者划分旅游情境中怀旧划分的旅游怀旧结构、旅游怀旧的目的这两个维度，将旅游怀旧分类的维度扩展至个人、集体、怀旧直接来源和间接来源、旅游怀旧的结构及旅游怀旧的目的这六大维度。

（二）旅游怀旧的测量。国内关于怀旧测量的研究文献较少，学者薛婧从游客游记中对旅游怀旧内容和旅游怀旧引发物这两个维度对旅游者的怀旧心理特征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场景、事件、人物是最常见的怀旧内容，场景（历史场景、影视或者文学作品中的场景）是最常见的引发物。并从个人怀旧和历史怀旧的维度，结合中国消费者的特征编制旅游怀旧量表。通过验证性因素分析，模型与数据拟合良好，符合量表要求。国外学者在针对怀旧内容、怀旧倾向、怀旧强度这三个方面的测量较多。相比国外对于怀旧测量的研究，国内学者对怀旧测量的研究主要来自己于对西方心理学怀旧测量的借鉴，同时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编制符合实际情况的量表。

（三）怀旧旅游应用型研究。旅游中的怀旧营销研究，国内学者在借鉴西方怀旧研究的基础上，对于怀旧心理在旅游开发及旅游营销的应用型研究较为广泛。怀旧的应用型研究在国内的研究文献中比例达50%，主要集中于城市怀旧、古镇怀旧与古城怀旧开发研究，其目的则是将怀旧应用到旅游领域。刘婧、张培通过对旅游者怀旧心理的分析，突出以“古”、“旧”为特点的古镇竞争力提升思路。龙梅提出把握城市怀旧文化脉络、建立怀旧资源多元化的开发模式来全方位展现城市的文化内涵，以城市的怀旧文化推动城市怀旧旅游的发展。谭杰倪、曾文萍、刘学强从怀旧情结的角度分析怀旧旅游发展中存在的对怀旧旅游认识不足、怀旧情感缺少有形证据以及怀旧旅游者的“真实性”需求差异等问题，提出准确分析怀旧旅游市场、保护怀旧文化意境以及开发怀旧旅游产品商品等策略，促进怀旧旅游的发展。姜姗娜认为现代生活中人们怀旧意识的提升为旅游业开辟了新的发展路径，古镇怀旧旅游不仅愉悦了旅游者的身心，同时为旅游者提供独特的传统文化体验。褚亚瑾提出苏州古城怀旧旅游的意义是让人们体验独特的传统吴地文化，在保护古城怀旧文化的基础上，结合智慧旅游开发古城怀旧旅游精品项目（创新园林游、特色街巷游、环古城水上游）以促进苏州古城怀旧旅游产品优化升级。

（四）怀旧心理与行为关系研究。怀旧的发展经历了从生理疾病至精神或者心理上的症状，直到20世纪末被视为一种情绪体验。旅游情境中，怀旧作为旅游动机之一，对人们的旅游行为产生重要影响。高璟、刘梦姣、吴必虎通过知青群体对下乡地的怀旧情感与怀旧旅游行为的相互关系进行研究，建立知青对下乡地的怀旧情感、地方依恋和活动偏好、旅游意愿之间的关系模型。研究结果发现，在旅游意愿方面，知青对下乡地的重游意愿大于推荐意愿和对知青主题景区的旅游意愿；在知青怀旧旅游情感方面，知青的个人怀旧感知大于文化怀旧与人际怀旧；在知青怀旧旅游地方依恋方面，知青对下乡地的地方依赖程度强于地方认同。王琦娜以怀旧旅游为例研究怀旧旅游中怀旧情感对旅游者景观偏好的影响。研究设计了怀旧情感及景观偏好影响因素研究模型，实证分析结果显示个人因素（游客态度、重游行为意愿、怀旧倾向）和景区因素（原真性、情感形象）对怀旧情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怀旧情感对景观偏好游显著的正向影响；怀旧情感在个人因素和景区因素对景观偏好的影响路径中起到中介作用。怀旧心理与行为的关系研究，有助于对现实的怀旧旅游开发、景区管理以及旅游产品的设计开发提供理论依据。

四、综合评价与展望

在当前的社会中，怀旧逐渐地发展为一种社会化文化现象。相比于其他类型旅游，怀旧旅游的发展处于起步阶段，目前对于怀旧旅游尚未形成统一的概念。对于怀旧旅游的研究虽然取得一定成果，但是仍然需要进一步的补充和完善。首先，对于怀旧旅游的基础性研究，怀旧旅游的概念是旅游学者将怀旧在社会学和心理学上的概念置于旅游情境下而得来的；其次，关于怀旧旅游的测量问题，国外学者做了一定的研究，但缺乏对旅游特殊情景因素的研究，国内学者薛婧做出来一定的尝试，为后续研究提供有价值的证据；最后，对于怀旧营销研究中，研究范围有局限，怀旧营销仅仅是关注在古城、古镇的营销中，在城市意向以及城市符号的建设中也可以多加入怀旧元素。

在未来对于怀旧旅游的研究中有两条路径：一是研究“关于乡愁的理论”。习近平提出“留得住绿水青山，记得住乡愁”是我国建设生态文明和实现新型城镇化的要求。同时，十九大中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乡村旅游凝结着旅游者的“乡愁”情结，通过对 “乡愁”文化的建设，使乡村记忆完整化，以此推动乡村旅游的发展；二是“怀旧”作为一种情绪体验对旅游者的旅行为产生一定影响，人的情绪多样化，例如“怀旧”、“愤怒”、“敬畏”、“幸福”等，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加强对“愤怒”、“敬畏”等不同情绪对于旅游者、旅游目的地的影响研究。

主要参考文献：

[1]薛婧，黄希庭.怀旧心理研究述评[J].心理科学进展，2011.19（4）.

[2]Broostin D.The Image：A Guide to Pseudo-Events in America[M].New York：Atheneum，1964.

[3]谢彦君.基础旅游学[M].北京：中國旅游出版社，20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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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禹.怀旧旅游研究：地方感理论下的一个视角[D].东北财经大学，2016.

[6]黎耀奇，关巧玉.旅游怀旧：研究现状与展望[J].旅游学刊，2018.33（2）.

[7]刘婧，张培.论怀旧文化促进重庆古镇旅游竞争力的提升[J].桂林旅游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