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平面媒体中的湖北女性“公共空间”

2018-09-10 23:19张源远
关键词:清末公共空间女性

张源远

[摘 要] 晚清时期随着国家民族危局而带来女权的发展,从而带来女性“公共空间”的繁荣兴盛。与开风气之先的江浙地区、受中央行政影响较大的京畿地区相比,湖北女性“公共空间”的表现有着强烈的地域特点。

[关键词] 清末;湖北;女性;公共空间

[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志码]A

对公共生活的研究可以划分为三个学派,分别以于尔根·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1)和理查德·桑内特( Richard Sennett)为代表。近年来,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 public sphere)理论被国内外学者广泛用于研究明清以来的中国社会,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是由“经济利益和政治争论构成的”,“最关键的含义,是独立于政治建构之外的公共交往和公众舆论,它们对于政治权力是具有批判性的,同时又是政治合法性的基础”。[1]“公共空间”则经常用作对公共生活的讨论。可以说,现代意义的公共空间是依据西方城市来定义的。到了晚清,中国社会的现代化也逐渐起步。随着民族危机的加深及社会矛盾的发酵,在清末的平面媒体(报刊、杂志等)中,比较完整地展现了当时社会“公共空间”,特别是女性“公共空间”的发展。本文将重点讨论清末平面媒体中湖北女性的“公共空间”。

一、湖北近代女子不缠足运动

众所周知,一直以来,满清政府都对缠足持否定态度,然而屡禁不止。康熙七年,皇帝决定“宽女子缠足之禁”。[2]近代意义上的禁缠足行动,是以传教士为代表的外国人倡导的。传教士卜舫济等以《万国公报》为主要阵地,列出缠足六大罪状:妨害生理、违背人性、禁锢女性身体和智识、影响后代健康及歪曲的审美。在戊戌维新运动的宣传中,维新派的公共知识分子(2)梁启超又利用达尔文之“物种进化”论来论证“母亲”的重要作用;还引述当时西方种族学者关于“胎教”重要性的论述,并结合中国古老的“胎教”说,以论证肌体健康、文化优良的“母亲”之于铸造强大国民的重要性:“各国之以强兵为意者,亦令国中妇人一律习体操,以为必如是,然后所生之子,肤革充盈,筋力强壮也。”[3]再加以提倡女子教育,最后达到中国的國民素质极大提高、国家富强的终极目的。

(一)官员的大力提倡

光绪廿三年(1897年),在广东做官的湖南、湖北籍官员联名上书恳请时任湖广总督的张之洞下令禁止妇女缠足,这便是闻名于世的《南皮张尚书戒缠足会章程叙》[4]诞生的缘起。在这篇文章中,张之洞深刻阐述了女子缠足与国家危亡的关系:

今世士君子为中国谋富强计安危者,会中国民数,率皆曰四万万人。乌乎!中国果有四万万人哉?山泽民数,阴阳不齐,以男女各半为通率,禹迹九州之内,自荒服狭乡、极贫下户外,妇女无不缠足者,农工商贸,畋渔转移职事之业,不得执一焉!或坐而衣食,或为刺绣玩好无益之事,即有职业者,尪弱顷侧,跰足卻曲,不能植立,不任负戴,不利走趋,所作之工,五不当一。(机器纺纱织布局司机者一人,常管数机,须终日植立奔走,缠足者不能为也。机器缫丝局其司盆者,亦须久立,缠足者亦不便。)与刑而废之,幽而禁之,等是此四万万人者,已二分去一,仅为二万万人。男子二万万,其吸洋药者,南北多寡相补,大率居半,又十分去五,仅为一万万人。此一万万人中,其识字读书、有德慧术智者,十人中止二人,又十分去八,仅为二千万人。以中国幅员之广,而所资以出地产,尽人巧,上明道术,下效职事,旁御外侮,其可用之民仅如此,裁足当日本之半,甚矣!其危也。

女子缠足者难以任做工之劳,如此,全国四万万人口中,劳动人口只居其半而已,更遑论二万万男子中之不堪任事者乎!国势岌岌,而举国上下却乏“可用之民”!张之洞还对缠足之“害家病国”进行条分缕析:女子缠足,会带来家庭贫困、家政不修、医药费繁;而且兵燹水火,不能逃免;所生子女,柔弱多病。最后,张之洞拿出杀手锏:“自光绪二十年以后所生之女,凡缠足者,不准给封为命妇,又缠足之妇女为人所欺者,以良贱相殴论”。

官方开始用系统的近代卫生学、家政学等理论宣传缠足之害,而不是起初简单粗暴的恐吓镇压,由此,千年的缠足陋习在学理上受到了彻底的质疑,其合理性自然消失。

此外,湖北的官员对于不缠足运动做出杰出贡献的也并不鲜见:譬如宋敦甫太守、杨子勤太守、继莲溪观察、王福东观察、刘仲章大令等。

汉阳宋太守敦甫前在省创设不缠足会,刻下渐见扩张。本省外省已设立分会二十余所,并布发章程,广为劝导。湖官场如继莲溪、王福东两观察、杨子勤太守、刘仲章大令等皆极力赞成,捐款相助者亦颇有人。(3)

(二)公共知识分子的积极参与

湖北的公共知识分子在反缠足运动中,起到了领导和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不仅在省城提倡开办不缠足的“天足会”,而且还勉力在各处设立分会。

如宋康复:

鄂垣天足会,经宋康复君开办,各处均设有分会。惟经费甚钜,开支不敷,现已禀两院请捐巨款,大加扩充。想两院稍有人心者,当必赞成其事也。(4)

如宋康德:

近湖北宋康德君于湖北省城,设一不缠足会,而另于本省各地设立武昌、汉阳、大冶、黄冈、蕲水、安陆、应山、天门分会,于本省而外,若金陵、扬州、镇江、嘉兴,皆有分会,且刊不缠足会章程数千部,附以案牍、歌词,诚盛举也。(5)

湖北不缠足会(天足会)积极提倡,并于各处开办分会,所取得的成果是非常直接并且巨大的。汉阳太守宋敦甫甚至还在江苏镇江开办分会:

湖北宋公敦甫开办天足会,颇著成效。今复设分会于镇江,刻已分送章程,逢人劝导,以挽风化,闻其经理人,即系扬子江丛报社杜君。(6)

所谓“逢人劝导,以挽风化”可谓做到了极致。湖北不缠足会还积极提倡女学:“鄂省大朝街不缠足会,近拟附设第一幼女学堂,定额四十名,取年在六岁至十岁之幼女入学肄习,三年毕业后再入本会另设之女工传习所学习各种女工云”。(7)将女子解放的两件大事——放足和教育——结合起来,“毕其功于一役”。

二、湖北近代女子教育的发展

一般認为,传教士阿尔德茜小姐(Miss Mary Aldersey)于1844年在宁波创办的女塾为基督教会在中国大陆开办的第一所女子学校。(8)中国人自办的第一所女学堂是1898年5月成立于上海的“经正女塾”;而湖北的国人自办女学堂见诸报端的,则是1903年以后。

(一)官办女学堂

代理湖广总督端方,1903年“拟在阅马场前设立幼稚园及女学校”。(9)

鄂省幼稚园落成后,已由兼督端午帅出示招考。分设二科:一为保育科,须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女生,专习师范;一为幼稚科,须四岁至十岁之女生,收入教育。愿入学者,即赴园中报名,听候示期传考。(10)

端方在幼稚园内设立“保育科”,以便日后担任幼稚园保姆,也开设“幼稚科”以提倡女子教育。然而在旧的大背景下开办新式女学,不免生出龃龉:

新换监学张某,年三十许,每上讲堂必浓妆艳抹。入堂初命学生进见,抗不还礼,见后大言:“学生见老师,必须后退三步始可下来,我的儿子每日必教其三跪九叩首,你们不守规矩,即该开除。”待学生颇有威严,奈两足如菱,必须左右两仆扶掖,始能启步,各女生皆责以不称其职,未必能服从无事也。(11)

虽是新学,却由“张某”这样的旧式女性担任监学,矛盾自然难以避免。后来又发生了湖北新军统领张彪夫人强行入内参观,“与门者相殴”并“辱及任大令(任宪吉)”的闹剧,导致湖广总督张之洞“下札将(女学堂)原有学生一律辞退”。(12)湖北最早的官办女学堂由此关闭。此后,官办女学堂开始运命不济,鲜有报道。仅见1906年盐道冯观察在大东门敬节堂“添设一蒙养女学堂”。(13)

直到光绪三十三年正月(1907年2月)《奏定女学堂章程》出台之后,1909年,湖北的官办女学堂再次兴办:“鄂省遵照部颁筹办女师范学堂,在黄土坆建筑校舍,早经竣工。日来管理员、教员诸人,已经学宪高文宗选定札派,其学生资格除就公立各女中挑选外,并于本月廿前招考,以便来月开办。”(14)并于十月二十三日开学(15),举办了盛大的开学典礼。

(二)民办女学堂

湖北最早的民办女学也应在1904年前后,如淑慎女学:

有陈某在汉口开设淑慎女学,学生以十五岁以下,六岁以上为合格。其科目十五门:分为国文、东文、教育、图画、历史、经传、体操、刺绣、烹饪、修身、理科、算学、舆地、书法、缝纫等门,现已具禀夏口听请详学务处立案。(16)

再如鄂垣不缠足会第一女学堂:湖北汉阳太守宋敦甫在省创设不缠足会后,将要“赴引北上”调任他处,遂将不缠足会事务交由汪艾子负责。“汪君向来热心教育,闻拟设一初等女义塾,而以不缠足会专所附入其中,现正经营此事,想不日即可成立也”。(17)

又如中国教育会附设第一幼女学堂(18):中国教育会“以提倡女学、女工,能使兼营职业,自谋生计为目的,以普及士子教育,分担国民义务为志愿,且注意卫生,矫正数千年女子缠足之陋习,以固保国保种之基础”。(18)女学堂为中国教育会拓张事业之一端,定名为“附设第一幼女学堂”。地址在武昌省大朝街中国教育会专所。“学额暂定四十名,取年在十岁以下,六岁以上之幼女入学。”学科有:修身、读书、国文、习字、历史、地理、算学、会话、唱歌、手工、图画 、体操、理科等。学生三年毕业,再入中国教育会另设之女工传习所,学习手工编织、刺绣、美术、以及机械裁缝等工。

1905年开始,湖北省民办女学堂开始兴盛起来。根据《东方杂志·各省学堂类志·湖北》记载,1905年有“鄂省不缠足会设立之第一幼女学堂”;1906年有“鄂省常备军两镇大小将校”集资兴办的“男女小学堂”、沙市孔广镕创办的“女子实业学堂”、“鄂省学界同人”捐款兴办的“山后女学”、葛女士在铁门关开设的“淑范女学堂”;1907年有夏海山在棉花街组织的“萃英女学校”、黄陂夏桂华在西乡双庙组织的“幼智女学堂”、经张华燕大令同意士绅设立的“南街女学堂”。

1907年年终,鄂省提学报告学部的学堂总数中,女学堂有十二所,这是经学务处备案的女学堂数额。(19)在光绪卅三年(1907年)全国女子学堂统计表中,湖北省的“学堂处数”一栏缺,“职员人数”为“一二”“教员人数”为“二一”,学生人数为“四七七”。(20)

值得一提的是,女学堂也经常以“不缠足”作为自己的宗旨之一。譬如黄陂夏桂华开办的“幼智女学堂”(21)。对比前文提到的不缠足开办女学的事件,女子教育与女子不缠足运动可谓同声共气、相得益彰。

(三)女子留学教育

1904年以来,在日俄战争的刺激下,广大湖北女子纷纷感到国势日危,自身责任之重,自费游学成为一种潮流。巨绅豪族之开明之家颇有负笈留学者,然而家贫者,也不惜倾家荡产以资游学;家中不开明者,也极力抗争、离家出国。

近闻陵县有女生五人,学志兼超,偕同县十余人,自备资斧,一并东渡。而到沪时,同乡人特开会欢迎,女士登台演说,言词痛切,听者莫不掩泣,内地有志女士,闻此当更有鼓掌而起者。(22)

1905年,《顺天时报》报道了湖北荆州江陵县留学日本实践女学校,年方十七的朱敬仪女士。

予访实践女学校,与青木总教习共谈论之际,松本教习伴一少女静入堂内。该少女身缠闲雅之日本服绿发毵毵,长垂背后,一揖就坐,其风姿之潇洒,仪容之高洁,确形其为名门之淑媛焉!于时总教习徐起介绍,即朱敬仪也。于是予发几种之问难,彼操雏莺半解之日语,应对不澁,毫无娇羞之痴态,反有令人心清意快者。(23)

风姿潇洒、仪容高洁、应对有度、进退得宜的朱敬仪,为作者所叹服,也堪称当时中国新式女性之代表。

同年,《顺天时报》统计了当时留学日本的女学生,湖北有三人,分别是:朱秀松,湖北江陵人,二十五岁;朱敬仪,湖北江陵,十七岁;曾尚武,湖北江陵人,十九岁。(24)

1906年,据《中国新女界杂志》记载,有一位湖北留学日本“女子第一高等学校”的女子,“姓李名元,湖北人,年方十九岁,在日本留学,已经好几年了”,她“因为女留学界,没有个团体,不惟机关不灵通,精神也难振作,所以当放假时,四处奔走,调查运动,要组织一个留日女学生会”,(25)并担任庶务。该留日女学生会主要用以接待国内女同胞去日本留学的人,提供各种力所能及的便利,以期游学异国的人能够彼此互相提携。此种举动,对于人地生疏,言语不通未出过国门的女子,是有大大的益处,从而也鼓励了女子留学的举动。

(四)浸润风俗

不缠足且受到近代学校教育的湖北女学生,她们身上所具有的背离封建传统闺训的因素及近代文明的耀眼光芒,使她们成为备受关注的对象。从而,对公共空间的影响也是前所未有的。

鄂垣不缠足会第一女学堂总理汪艾之君,因久雨初晴,各生伏处教室,易染湿症,特于十九日上午膳毕,偕其夫人率诸生整队出校旅行,沿途唱歌谱琴,气象雍肃,见者称赞。该校原在大朝街,循一弧線出宝阳门,每一钟一休息,所过之处如长春观、东岳庙、宝通寺,皆驻足少瞻名胜,嗣复登洪山之绝顶,散座七层塔前,共摄一影以记念。旋又集队向南直进,直卓刀泉汲饮泉水。少顷复折而西南行到南湖陆军大操场抛打皮球,操演各种运动。意已西矣!始率队而归,计往返程途约七十里云。以女学生而为终日旅行,亦学界之罕闻也。(26)

汪艾之率领女学生们出校旅行,唱歌谱琴、游览名胜、登山打球、摄影留念,这在此前是难以想象的,对社会的浸润影响也是空前的。

三、湖北地域特点分析

(一)受时代影响的进步程度

女子学堂的设置,已具备近代学校性质,但仍存在着浓厚的封建性。在女学堂的学科设置中,“修身”居首。然而修身科目之课本则基本上源自封建时代的各种“名著”:

取礼记内则、曹氏女诫、章实斋妇学、陈文恭教女遗规等书,以俗语演说之。(27)

而历史科,又以讲解刘向《列女传》为主。毋庸讳言,《礼记·内则》、班昭的《女诫》、章学诚《妇学》、陈文恭《教女遗规》《女孝经》《内训》等著作中包含了一些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是其中有大量压制女性、践踏女权的糟粕。不经过完全、彻底的扬弃,仅仅只是“荟萃”其内容,是不可能适应近代女子教育发展要求的。

湖北女学堂的开办过程中,还存在“旧瓶装新酒”的情况:如“敬节堂”是封建时代供养寡妇守节的堂所,盐道冯观察居然在内添设一蒙养女学堂。(28)这可以理解为对“敬节堂”此类旧事物的革命,但也体现出新式女学堂身上千丝万缕的旧的联系,清末湖北女学集近代性与封建性为一体,其中充满着新与旧的斗争、纠缠与妥协。

(二)受地域影响的开放程度

1.与江浙地区比较

以上海为中心的江浙地区在近代是开风气之先的地方。总体来说,江浙地区之女学拥有较好的生态环境。而湖北官方对于女学的提倡,除了端方比较积极外,则乏善可陈。在兴女学的过程中,江浙公共知识分子于戊戌维新时期在上海创办了第一个中国人自办的女学,即经正女塾。而湖北公共知识分子创办的女学堂出现在1904年左右。

相对于女学,江浙地区地方官关于“不缠足”的提倡,记载并不多。而湖北因为有闻名全国的《南皮张尚书戒缠足会章程叙》,则显得尤为引人注目。非官方方面,对于反对缠足、提倡天足,江浙地区的“绅妇”比绅士做了更多的工作。如最早在江浙地区提倡“放足”的“绅妇”是杭州高白叔夫人(29)等,后来不少“绅妇”更是成长为女性公共知识分子,施展着自己独特的影响力。而湖北则无“绅妇”的相关记载。

2.与京畿地区比较

以北京为中心的京畿地区,处在封建政权的直接干预和强烈影响下,其女学发展有着浓厚的政治色彩和官方导向。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官方力量在1904年开始重视女学:最初,慈禧太后牵头开办毓坤女学校,“特派裕朗西京卿之二公子赴沪采办书籍以便开办”(30);还“特准将西山旃檀寺改为女学”。(31)在慈禧太后的榜样作用下,各色官员、士绅的表现自然可想而知。而且在京畿地区,官员众多,具有前瞻意识和爱国热情的公共知识分子也是层出不穷。在提倡女学方面,其丰富的政治和社会资源,是湖北远远不能比拟的。

一直以来,满清政府都对缠足持否定态度。与湖北相比的话,政治色彩浓郁,也是京畿地区不缠足运动的重要特点。

(三)行政长官的个人影响

在近代湖北,出现了两位极具个性的首席行政长官,他们由于个人的政策偏好,对湖北施加着自己独特的影响。

1.端方

端方(1861-1911),字午桥,号匋斋,满洲正白旗人,谥“忠敏”。端方本姓托忒克氏,但以“端制军”、“端午帅”称世。戊戌维新时,受到光绪帝重用,曾积极地投身于维新变法;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升任湖北巡抚;次年,担任代理湖广总督一职,直到光绪三十年(1904年)调任江苏巡抚、代理两江总督。

端方在担任湖北巡抚之后,随即办起了六十余所新式学堂,并派出大批的留学生。1903年,在阅马场前设立幼稚园并附设女学校,成为中国最早提倡女学的官员之一。后来这所女学堂因“张彪夫人”事被张之洞勒令停办,又经同心协力改为民办女校继续运营,此时端方已经调任江苏,但也来电表示愿意捐纳“所有书籍标本诸费”。

端方热心女学发展,也是一个长期行为。在他离任代理湖广总督,赴任江苏之际,还“委派大令代聘保姆数位,以便在苏开办幼稚园”。(32)后来在江苏任内,也屡见其热心女学的报道。

2.张之洞

张之洞(1837-1909),字孝达,号香涛,又是总督,称“帅”,故时人皆呼之为“张香帅”;祖籍河北沧州南皮,故也被称为“南皮张尚书”;曾任太子少保、太子太保,故也称“张宫保”;谥号文襄。清代洋务派主要代表人物。张之洞自1889年调任湖广以来,除期间有短暂的任职两江总督的经历外,长期担任湖广总督一职。在张之洞本人的具体策划和亲自指导下,湖北地区先后成立了自强学堂(今武汉大学前身)、武备学堂、农务学堂(今华中农业大学前身)、湖北工艺学堂(武汉科技大学前身)等。

在戊戌维新运动的酝酿期,向来趋新、锐意改革的张之洞,曾一度和维新派人士惺惺相惜。期间,张之洞曾应维新派要求,为不缠足会作叙,这便是闻名于世的《南皮张尚书戒缠足会章程叙》。张之洞此举,以自身的威望为全国的官员士绅做了正面的榜样,为中国戒除女子缠足陋习的事业,做出了彪炳史册的贡献。

张之洞作为“清流派”官员的领袖,在行事上难免“洁癖”。1904年,曾因官办女学堂出现“张彪夫人与门人相殴”的闹剧,武断地关闭了由端方创办的湖北最早的官办女学堂。张之洞本人虽也极其重视教育,包括幼稚教育,还专门为之聘请日本保姆。(32)但对于女学,张之洞远远没有像他对待男子教育那样热心。

[注 释]

(1)汉娜·阿伦特相信有一个纯粹的公告政治领域的存在,在这个领域中,无论属于哪种阶级、性别、种族或者民族,所有市民都能够平等对话。哈贝马斯将“公共”当成物质生活的产物,而汉娜·阿伦特则拒绝按照市民的物质环境来对他们进行定义。

(2)“公共知识分子”这一概念,于2001年因波斯纳《公共知识分子——衰落之研究》一书之刊行而引发广泛的关注与讨论。约在2002年,隨着该书中译版的出版及国际学术交流的促进,“公共知识分子”为国内学者所接受和采纳,并用于对当前社会事件、问题之探讨。其实,除了当代史,中外历史的其他时段也不乏“公共知识分子”的身影,譬如波斯纳提到的苏格拉底,再如中国的孔子,等等。

(3)记不缠足会[N].顺天时报,1904-8-14.

(4)天足会之扩张[N].警钟日报,1904-6-25.

(5)不缠足会之建设[N].警钟日报,1904-9-15.

(6)镇江开办天足会[N].警钟日报,1904-9-20.

(7)各省学堂汇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5(2).

(8)此外,关于中国最早的女校尚有三种观点:罗苏文先生认为,1839年教会在上海县创立的教会女校是中国最早的女校(罗苏文.女性与中国近代社会[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57);王美秀以19世纪30年代,美国公理会传教士裨治文夫人伊利莎(Elizah Bridgmam)在广州创办了中国最早的女塾(王秀美.中国近代社会转型与女子发展[J].北京大学学报,2001(3):87-94;金维斯则以1834年郭实腊(Charles Cutzlaff)之妻温斯黛尔(Wanstal)在澳门创办的女塾,专收女生,第二年附设男塾,学生多来自广东(金维斯.留美拓荒人[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4:2)

(9)纪女学堂[N].大公报(附张),1903-10-06.

(10)各省学堂类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4(2)

(11)女子保育科之新监学(湖北)[N].警钟日报,1904-4-24.

(12)各省学堂类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4(7)

(13)各省学堂类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6(7)

(14)官立女师范学堂定期开办[N].顺天时报,1909-07-18.

(15)女子师范学堂开学典礼[N].顺天时报,1909-11-03.

(16)各省学堂类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4(2)

(17)记不缠足会[N].顺天时报,1904-8-14.

(18)中国教育会附设第一幼女学堂章程[N]. 警钟日报,1904-12-17.

(19)各省学堂类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8(3)

(20)[清]学部总务司.第一次教育统计图表

(21)各省学堂类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7(11)

(22)在日中国留学生·其一[N].顺天时报,1905-06-19.

(23)女士游学(湖北)[N]. 警钟日报,1904-04-28.

(24)中国留东女学生[N]. 顺天时报,1905-07-04.

(25)炼石.留日女学生会[J].中国新女界杂志,1907(2)

(26)女学生旅行[N]. 时报,1911-03-26.

(27)中国教育会附设第一幼女学堂章程[N]. 警钟日报,1904-12-17.

(28)各省学堂类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6(7)

(29)独立生.杭州不缠足会记[J].女学报,1903(1)

(30)各省学堂类志·京师[J].东方杂志,1904(12)

(31)各省学堂类志·京师[J].东方杂志,1905(11)

(32)各省学堂类志·湖北[J].东方杂志,19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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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梁启超.论学校六·变法通义三之六·女学[N].时务报,1897-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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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寅生,胡艳菊.《金瓶梅词话》中的女性意识探析——以波伏娃《第二性》中的女性主义为视角[J].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版,2018(3):6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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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甄 欣

Abstract:The crisis of nation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brought about feminist development, and brought about the prosperity of female "public space". Compared with the first open atmosphere in Jiangsu and Zhejiang and the greater influence on the central administration in Beijing, the women "public sphere" of Hubei has strong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Keywords:Late Qing Dynasty;Hubei;female;public sp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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