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流动与产业结构升级:金融集聚的门槛效应分析

2018-09-06 01:57何宜庆王舒舒
金融与经济 2018年8期
关键词:经济区门槛产业结构

■何宜庆,王舒舒

一、引言和文献综述

长三角、珠三角、环渤海作为引领我国经济发展的三大经济区,其金融集聚水平存在着一定的差异,产业结构也存在着不平衡性。三大经济区覆盖了环渤海(北京、天津、河北、山东、辽宁)、长三角(上海、浙江、江苏)、珠三角(广东省)9个省,人口和生产总值超过全国60%。如何促进三大经济区要素流动带动该区域整体协调发展成为值得深入探究的问题。从金融集聚程度来看,其水平过高,会直接影响要素的边际贡献率。另外,要素流动对这三大经济区内不同省市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已有的文献中,很少有学者从金融集聚的视角来考虑要素流动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因此,本文以三大经济区为例,将金融集聚作为门槛变量来分析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金融集聚问题在当前经济发展过程中越来越受学者们的关注。关于金融集聚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国内学者已有大量的研究。郭露和丁峰(2015)对长三角区16个地级市的三大产业结构与金融集聚的分布进行综合评价与比较,研究结果表明长三角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程度不同,促进了产业结构的优化,但区域分异现象较为突出;金融集聚水平较产业发展相对落后,且市域间差异逐步扩大。孙晶和李涵硕(2012)研究认为金融结构的调整、金融集聚对区域的产业结构升级都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于斌斌(2017)通过动态的空间面板模型对金融集聚效应影响产业结构升级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结果显示,金融集聚效应对于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及其空间溢出效应会受到产业所处的发展阶段与城市规模大小的限制,提高人力资源水平与控制政府对经济的干预程度会有效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关于要素流动与产业结构的关系,张辽(2013)采用分位数回归法考察了劳动力、资本、技术三要素与产业地区间转移的经济增长效应。王晓芳和于江波(2015)基于要素流动视角对产业结构变动进行相关研究,结果表明,产业产值转移是劳动力和资本要素在全国范围内的流动的结果。

从研究成果来看,大部分研究集中于金融集聚与产业结构、要素流动与产业结构间的关系,而较少基于金融集聚视角考察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为了反映金融集聚水平对要素流动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带来的影响,本文以三大经济区为例,采用面板门槛模型,以金融集聚为门槛变量分析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并提出对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有利的对策建议。

二、模型设定

本文研究金融集聚、要素流动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将金融集聚水平作为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门槛变量,研究金融集聚水平达到何种程度时,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正向促进作用。同时也进一步研究不同金融集聚水平下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差异性。采用Hansen(1999)提出的面板门槛模型,依据数据本身的特征来划分区间,得出相应的门槛值,并对门槛值和门槛效应进行估计和检验,模型建立如下:

其中UISit表示i省t时期的产业结构升级指数,FMit表示i省t时期的要素流动水平,EGit表示i省t时期的经济增长,FEit表示i省t时期的政府财政支出,CLit表示i省t时期的消费水平,μi为虚拟变量,εit为随机扰动项,假设其服从均值为零方差有限的正态分布。

考虑金融集聚门槛效应,本文采用Hansen(1999)提出的面板门槛模型,构建模型形式如下:

r为门槛值,FAIit为门槛变量,表示i省t时期的金融集聚指数,FMit*I为指示函数,I(·)为示性函数,括号中表达式为真,则取值为1,否则为0。对式(2)定义如下:

则式(2)可以变化为如下形式:

对于第i位个体,将式(4)两边对时间求平均可得:

使用两步法进行估计,首先,给定r的值,用OLS对式(6)进行一致性估计,得到估计系数以及残差平方和SSR(r),其次,对于r∈{qit:1≤i≤n,1≤t≤T},选择ˆ使SSR(ˆ)达到最小,得到最后估计系数(ˆ)。

对于是否存在门槛效应进行检验原假设为:

在约束条件(7)下得到一个残差平方和SSR*,在无约束条件下得到残差平和SSR(ˆ),构造似然比检验统计量:

如果拒绝原假设,可以进一步对门槛值进行检验,原假设为H0:r=r0,LR(r)≡[SSR(r)-SSR(ˆ)]/ˆ2,在原假设成立时,其累积分布函数为(1-e-x/2)2,可以计算临界值,由此可以利用该统计量来计算r的置信区间,类似的可以考虑多个门槛值的情况。

三、数据样本以及变量的选取

鉴于数据的可获得性以及指标的合理性,本文采用2002~2015年三大经济区9个省市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其中包括:环渤海(北京、天津、河北、山东、辽宁)、长三角(上海、浙江、江苏)、珠三角(广东省)。相关数据均来源于各省市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以及wind资讯。

1.门槛变量(FAI)与被解释变量(UIS)

本文借鉴陈林心等(2017)的方法,构建了金融集聚测度指标体系,该指标体系主要分为银行业、保险业、证券业、金融密度四大类。利用熵值法得到各项指标的权重,得到综合得分以衡量金融集聚指标(FAI)。

表1 金融集聚与产业结构升级指标体系

对于产业结构升级指标体系,借鉴徐卫华等(2017)的方法,从合理化,高度化,高效化三个方面来衡量产业结构升级。其中产业结构合理化包括产值结构合理化和就业结构合理化;产业结构的高度化,主要包括衡量产业升级潜力的科学技术和R&D经费占GDP比重,表现区域创新能力的国内专利申请授权量比重,反映产业升级需求压力的城乡居民非食品支出占消费支出比重,体现产业升级外向推动因素的人均实际利用外资额等方面;产业结构高效化主要表现生产过程中的节能水平,环保水平等方面。利用熵值法得到各项指标的权重,由此得到综合得分以衡量产业结构升级程度(UIS)。

2.解释变量(FM)

变量LEF表示地区劳动力要素净流动规模,在已有的研究基础上,本文采用一段时期内地区总人口数变化量(剔除由于自然增长率所增加的人数)来衡量劳动力要素流动规模。CFT表示地区资本要素流动规模,用地方固定资产投资额作为地区资本存量,以地区资本存量占全国比重的变动来衡量资本要素流动规模。TFD表示地区技术扩散程度,用地区申请专利的增长率来衡量地区技术扩散程度。要素的流动水平从劳动力、资本、技术三个方面分别进行测度,利用熵值法得到各项指标的权重,得到综合得分以衡量要素流动水平(FM)。

3.控制变量

在已有研究基础上,选取以下控制变量:政府职能(FE),用地方财政支出来衡量;需求因素(CL),用消费水平即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来衡量;各省份的经济增长(EG),用各省市人均GDP来衡量。

四、实证结果分析

1.综合评价指数的测算

本文主要利用熵值法对数据处理,利用MATLAB软件,得到三大经济区金融集聚、要素流动以及产业结构升级综合评价指数。首先给出所有变量的统计性描述,如表2所示。

表2 描述性统计变量

本文利用熵值法求出2002~2015年三大经济区9个省各指标权重,再综合得到各省2002~2015年金融集聚、要素流动以及产业结构升级综合评价指数,最后把每年相加得到各省金融集聚、要素流动以及产业结构升级综合评价指数总水平值,如表3所示。为了克服各项指标单位不一致而引起的偏差,首先对各指标进行无量纲化和非负化处理,得出各指标权重,再相乘求和。由结果可知,2002~2015年间,从金融集聚指数看,北京市稳居第一位,上海市和广东省其次。从要素流动看,三大经济区中9个省市的流动性水平变化趋势为折线型,且近年各省市都有很大的不同,说明要素流动较为频繁。从产业结构升级看,上海产业结构升级一直稳居第一,且呈现一定的上升趋势,而其他省市也表现出略微的上升趋势。

表3 综合评价指数总水平

2.显著性检验与门槛值估计

对面板数据进行门槛效应的检验和估计。在使用时间序列数据进行最小二乘回归分析时,要求数据是平稳的,因此本文先对各变量数据进行平稳性检验。通过eviews7.0检验得出数据是平稳的,故可继续进行门槛回归分析。对面板数据进行门槛效应的检验和估计,以金融集聚指标变量作为门槛变量,为确定是否存在门槛效应以及确定门槛效应的个数,利用stata12.0在单一门槛、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的假设下得出相应的F值和P值,如表4所示,其中双重门槛最为显著,单一门槛和三重门槛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故而选择双重门槛模型进行分析。

门槛效应的检验之后,给出门槛估计值以及95%置信区间,如表5。由单一门槛模型、双重门槛模型其参数与相对应的似然比值关系可得,要素流动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存在双重门槛效应,两个门槛值分别为0.318、0.758,且其似然比接近0,同时门槛1估计值处于区间[0.318,0.406],门槛2估计值处于区间[0.758,0.758],其似然比值小于1%显著性水平下的临界值,在原假设接受域内,即两个门槛值都与真实门槛值相等。

表4 门槛变量显著性检验

表5 门槛值估计结果以及置信区间

3.门槛模型估计结果与分析

首先对面板数据进行无门槛效应检验,运用stata12.0进行数据处理,考察要素流动、经济增长、财政支出和消费水平等因素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对面板数据进行Hausman检验,最终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固定效应模型与双重门槛模型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面板固定效应回归与双门槛模型参数估计

在面板固定效应回归中,模型的卡方值在1%显著性水平下是显著的,说明模型具有可靠性。面板固定效应模型结果表明,经济增长以及消费水平有助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要素流动对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产生负效应,其影响并不显著,而财政支出对产业结构升级不存在显著作用。

本文以金融集聚作为门槛变量,分析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门槛效应。从双重门槛模型的估计结果来看,在影响产业结构升级指标UIS的控制变量中,除地方财政支出外,经济增长以及消费水平都有助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且消费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最为显著,这也与固定效应模型回归结果相符。而地方财政支出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负效应。虽然政府职能对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在产业发展规划和产业政策的制定等方面。但是,地方政府支出规模在一定程度上扩张速度过快,其中大部分资源用于再投资;地方政府考虑自身利益主导资本流入产业的方向,使一些产业过度投资,而另一些产业投资不足;由于政府干预过多,使产业结构偏离了市场的调整方向,从而对产业结构升级带来负面作用。

从门槛效应模型的检验结果可知,要素流动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着金融集聚的双重门槛效应,两个门槛值分别为0.318和0.758。从而把金融集聚划分为三个阶段,低金融集聚(FAI<=0.318),中金融集聚(0.3180.758),三个阶段下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在10%水平下显著,且在低金融集聚和高金融集聚阶段其影响更为显著。当金融集聚程度未能跨越第一门槛0.318时,要素流动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负效应,其影响系数为-0.0271;当跨越第一个门槛值但未到第二个门槛值时,要素流动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正向的促进作用,其影响系数为0.0934;当跨越第二个门槛值时,要素流动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再一次存在负向影响,其影响系数为-0.1079。由此可见,三大经济区金融集聚程度对要素流动水平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具有重要影响,金融集聚过高或过低都会使要素流动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带来负面影响,而在金融集聚程度适中时,要素流动水平能够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其原因主要是:在劳动力流动中,高金融集聚区产业结构升级会受限于低金融集聚区大量科技文化水平较低的劳动者流入以及自身劳动力造成的就业压力问题;低金融集聚区劳动力减少会降低产业吸引力和竞争力,不利于高金融集聚区对前者进行产业转移。在资本和技术流动中,资本和技术会向投资机会和需求更多的低金融集聚区流动。但由于基础设施、政策环境、消费水平等方面差异,根据最高收益率原则,资本和技术会出现“逆流效应”,不利于低金融集聚区。另一方面,大量资本流入高金融集聚区(如北京),该区域的发展空间较小、人口密度过高、地价昂贵等特点,会严重阻碍高能耗、高用地的第二产业的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带来不利影响。

4.三大经济区各省市金融集聚程度的分析

由表7可以看出,2002~2007年,六个省处于低金融集聚区,其中包括环渤海经济区的天津、河北、山东和辽宁以及长三角经济区的浙江和江苏。处于高金融集聚的省份数量较少,主要集中于环渤海经济区的北京和长三角经济区的上海两个发达地区,而珠三角经济区的广东省处于中金融集聚区。从2008年开始,中金融集聚区增加了上海,2008~2011年,各省市金融集聚水平没有很大程度变化。2012~2015年,长三角经济区的三个省市(上海、江苏、浙江)以及珠三角经济区的广东省都处于中金融集聚区。环渤海经济区仅有北京处于高金融集聚区,河北、天津、山东、辽宁都处于低金融集聚区。从2002年开始,长三角经济区金融集聚水平较为平衡,上海的金融集聚水平略微下降,而江苏和浙江则逐年上升,长三角经济区各地区之间金融集聚水平差距在逐渐减小;珠三角经济区的广东省金融集聚水平较为稳定;环渤海区域金融集聚水平一直处于不均衡状态。总体而言,长三角区域和珠三角区域金融集聚程度较为平衡,金融集聚集中在0.318~0.758之间,其中上海和广东省金融集聚程度相对较高。环渤海区域金融集聚水平相差较大,金融集聚程度不平衡,北京金融集聚水平过高,而河北、天津、山东、辽宁仍待提高。

表7 不同年份不同金融集聚水平下的省市个数

五、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本文以三大经济区为例,利用2002~2015年9个省市的面板数据构建面板门槛模型。以金融集聚程度作为门槛变量,研究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经济增长、消费水平、政府财政支出以及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都存在一定程度的影响。在控制变量中,经济增长和消费水平有助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且消费水平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最为显著。而地方财政支出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了负效应。同时,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存在基于金融集聚程度下的双重门槛效应。当金融集聚程度未能跨越第一门槛时,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负向影响,当跨越第一个门槛值但未到第二个门槛值时,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存在正向的促进作用,跨越第二个门槛值时,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再一次存在负向影响。当金融集聚程度达到一定的范围时,能够有效地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目前,三大经济区中,长三角经济区和珠三角经济区处于中金融集聚区,且各省市金融集聚程度较为平衡。环渤海经济区内各省市金融集聚程度不平衡,北京处于高金融集聚区,而河北、天津、山东、辽宁仍处于低金融集聚区。

据此,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政府应该转变政府职能,消除政府不当干预。虽然政府在产业结构升级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地方政府投入规模过大,介入经济过深都可能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因此,政府应该转变政府职能,以引导为主,依据不同地区产业结构特点制定相关规划和政策,消除政府不当干预。

第二,扩大金融中心的辐射范围以及加大金融集聚的扩散效应。三大经济区不同省市的不同金融集聚程度对要素流动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存在显著差异,金融集聚水平过低或者过高都会使要素流动对产业结构升级带来负面作用。对于金融集聚程度存在较大差异的环渤海区域而言,北京存在过高的金融集聚,而河北、天津、山东、辽宁集聚水平过低。因此,应该扩大金融中心的辐射范围以及加大金融集聚的扩散效应,以平衡地区间金融集聚程度。

第三,加强区域间的经济合作,完善区域间的合作机制。以北京、上海为例,其优越的政策环境以及丰富的金融资源,使其金融集聚程度较高,为了消除这种区域间的不平衡状况,从而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有必要加强区域间的经济合作,完善区域间的合作机制,引导生产要素在区域间合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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