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国军
千百年来,“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绸之路精神薪火相传,推动了人类文明进步,成为东西方交流合作的象征。“丝绸之路”是促进沿线各国繁荣发展的重要纽带,更是世界各国共有的历史文化遗产。而这条东西方交流通道最重要的中间地带,是中国北方和中亚地区广阔的草原地带。
广袤的草原不仅为人类的物质交流活动提供了场所,更为不同文化间的交流与碰撞提供了催化与缓冲的平台,为文化间的相互理解、认同与交融提供了空间。因此,在“一带一路”倡议大背景下,做好我国北方草原地带历史文化研究,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和时代价值。
历史上,我国北方以及相邻的北方草原地带和草原民族为“丝绸之路”的经营和存在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草原上生活繁衍的人民,创造了自己丰富多彩的文化,他们与中国其他地域文化一样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草原地理环境的特点创造了其独特的文化面貌。我国草原广阔,并同西伯利亚草原、西亚草原相连互通,从古至今生活于此的各族人民紧密相连、互联互通。西亚、中亚的文明经过我国北方草原这个“丝绸之路”中间地带传进中原,而华夏文明也通过这个中间地带的演化,成为西亚、中亚人民容易接受的东方文明。
从古到今,草原地带一直是沟通中西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地区。我国北方游牧民族兴起后,草原地带作为中原与中亚、西亚交流中间地带的作用越发明显。不同文化间由于生活习俗、文化传统的不同,不免难于被其他文明所接受,而草原以它广阔的胸怀和开放的姿态,成为中国走向世界、世界通往中国的中间地带,广阔的草原成为文化“演化”的熔炉。历史上生活于此的匈奴、乌桓、突厥、回鹘、鲜卑、契丹、蒙古等诸多民族,在这片广阔的地域内创造了一段又一段辉煌的历史。他们承担了中西交流使者的角色,在中西方政治、经济、文化交流与传播中作出了重要贡献。
两汉时期的和亲是汉朝同匈奴以及西域诸族维持和平交往的重要形式。在这个过程中,随着汉家公主以及陪同的家臣进入匈奴和西域境内,中原的物产、文化、农耕文明、生产模式和技术等也被带入草原。匈奴的西迁以及西域各族同西亚的交往,促进了商品和文化的进一步传播。历史上粟特商人的出现,将中国与西亚、中亚的交往带入了更深层次。从魏晋到隋唐,随着粟特人大批迁入中国,西亚、中亚的音乐、舞蹈、饮食、服饰等大量传入中国。这些来自西亚、中亚的民族选择生活在与自己习俗差别较小的草原地区,并将自己的文化与习俗在草原传播,通过草原的演化,这些文化逐渐进入中原,融于中原文化中。
草原上的民族交往更加深化,影响也更深远。唐和突厥交替管控契丹地区,因此契丹族群中突厥人和中原人都普遍存在。辽代建立不久,便根据回鹘文创制了契丹小字。辽政权为接待回鹘商旅而在京都南门专门设置了“回鹘营”。而辽代汉人韩氏家族相伴辽代始终,既将中原儒家文化传向草原,也将契丹文化融入自身。随着契丹西迁,西辽建立,这一影响也进一步传播。
元代的大一统局面为多民族交往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元朝沟通大漠南北的道路一是河西走廊,另外是岭北行省的帖里干、木怜两条驿路。交通的便利加上没有了政权割据的阻碍,草原成为了诸种文化的汇聚之地。元上都城内常出现“老翁携鼠街头卖,碧眼黄髯骑象来”的景象。他们不止在草原上做生意,很多人选择留在草原上生活。很多生活在中亚地区的色目人家族迁到漠南草原后和蒙古诸部一起生活。他们将自己的文化、宗教、习俗等带到了漠南草原,丰富了漠南草原的文化生活。而漠南地区接近中原,这些家族在这里也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逐渐理解并开始接受汉文特别是儒家文化。
“一带一路”倡议对历史文化研究本身的意义。“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为草原文化研究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有了“一带一路”倡议的背景,沿线各国交往密切,促进了双方在历史文化研究上的互补。这有助于我们突破国家界限和宗教、语言、文化的隔阂,有利于产生重大的研究成果。交流的活跃,也使国内学者有更多的机会去西亚和中亚实地考察历史遗迹,甚至直接参与考古挖掘,这大大提高了研究的准确性与科学性。
“一带一路”倡议对人类共同文化遗产进行深入研究与保护的意义。草原地区大量的历史文化遗存尚在研究与保护的初期。例如,地跨西亚、中亚的草原岩画,需要进行整体的考察与研究,寻找其传播、演化规律。匈奴西迁、回鹘的历史、西辽的历史、蒙古四大汗国的历史及其影响等需要丝绸之路沿线各国的合作与交流来完成。草原上的回鹘碑刻、雕刻,伊斯兰碑文、景教碑文等都与丝绸之路紧密相关,要破解这些文化遗存,探究其来源与影响,也需要丝绸之路沿线各国学者的合作。“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为这些合作与研究提供了最佳机遇。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的长远价值与现实意义。文化遗产是文化的根基、命脉,不能重生,也不能再造。丝绸之路横跨欧亚大陆,沿线各国文化遗产是各族人民共同的文化财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见证。活跃的史学研究促进沿线各国文化的深入交往、互融互通,必将进一步促进商品和经济交流,最终造福沿线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