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企合办现代学徒制班的思考

杨结

现代学徒制是一项在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基础上职业院校与企业双主体共同培养实用型技术人才的一种育人模式。现代学徒制在我国近年才开始试点工作，无先例可循，大家都在探索。广东省旅游职业技术学校（下称：广东省旅职校）与广州南沙大酒店是第一批教育部现代学徒制试点单位，项目始于2016年7月，项目期两年，现已经进入总结期，经过近两年的实践，希望通过梳理整个实施过程，总结出有价值的内容。

一、项目整体介绍

1.学生人数：28人

2.班级来源：酒管，日语，英语，导游

3.学员的基本情况（见下表）

广东省旅职校是一所中职学校，从2016年开始组成了一个现代学徒制班，学员来自不同专业，报名前学员与家长到合作单位广州南沙大酒店进行现场考察，自愿报名，学校最后评估确定。最终有28名学员成为正式学徒班成员。因学员是2015年入学的，到2016年已学习了有关文化及专业课一年时间，但由于来自不同专业，所以学校专门为这个班的学员组织了为期三个月的专业加强课，确定了现代学徒制1+2当中的第一年的部分课程内容。

学员到企业几个月内，有7名学员因不同原因离职，最终学员的人数为21名，有关情况见下表：

其中为独生子女的2人占见习主管总数的28.57%；父亲学历高中的3人占42.86%、初中学历4人占57.14%；

母亲学历高中的2人占28.57%，初中学历的5人占74.43%

这批学员来自普通家庭，年龄较小，经过了校企合作的现代学徒制培养达到了预期目标，有相当部分甚至超过预期目标。

下面从制度建設，学员的学习与工作过程，评估方法以及带来的启示展开论述。

二、制度建设与贯彻落实

制度建设主要体现在由学校、酒店、学生三方签订的广东省旅游行业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模式《协议书》。协议书的主要内容包括：

1.协议制定的依据：国家有关开展现代学徒制文件精神。

2.根据现行由教育部颁布中职《高星级饭店运营与管理》教学标准以及参考《职业院校酒店管理专业实习标准》来描述现代学徒制的培养目标，课程设置，教学模式，课程资源开发等一系列有关内容。《协议书》格式的制定得益于上述的教学标准由省旅职校牵头起草，南沙大酒店总经理作为专家参与评审。广东省旅职校校长和南沙大酒店总经理作为专家参与讨论实习标准的制定，他们对学校和企业所承担的工作有较深刻的理解，这也是此项目的一个良好的基础。大家一致认为现代学徒制有别于原来的传统教学与顶岗实习，在实践中还需探索。

3.组织工作机构：成立由校企双方派员参加的领导工作小组与具体工作小组，两单位负责人作为领导小组主要成员。协议的签订双方代表分别为学校校长和酒店总经理，在组织上作了保证。

4.师资：由校企双方派员担任。第一年学校课程由学校教师担任；第二，三年集中授课部分由学校教师担任，其余部分由酒店管理人员担任。平时在岗的学习指导由酒店的师傅负责。

5.现代学徒制班对学员学习和工作过程的全过程（包括学习、轮岗和课时等）都作了较详细的安排，对学习和工作过程的评估内容，评估方法也作了规定。

6.学生安全管理：根据现代学徒制的要求进行，对学生安全保障有明确规定。此协议除了丙方学生本人签字，丙方的家长之一亦需签字。

7.明确校企双方的义务与责任，包括有关经费支出管理。

协议书是此项目重要的内容，在实施过程中可对照检查落实，各方互相有约束。

三、实施过程

现代学徒制有三对关键词：第一，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第二，育人双主体，学徒双身份；第三，工学交替，岗位成才。第一勾画了框架；第二描述了身份；第三说明了过程。要真正实现现代学徒制，必须对上述概念，形式赋予相应内容，才能使到项目实施具备可操作性。现代学徒制的本质是培养实用性技术人才的模式。根据人才成长的规律以及人才定义的内涵，人才除了应具备基本的素质，就具体工作而言，还需要掌握相关的知识，即专业知识，使之具备完成某项工作的潜在能力。这些专业知识是如何构建的，又是在什么条件下让受教育者掌握，成为现代学徒制要研究的首要任务。

在项目实施过程中，首先对各岗位的工作过程进行分析，分解出岗位的工作任务构成，然后根据工作任务的内容，分析要用什么样的知识才能满足完成工作任务的要求，即在工作任务的基础上进行知识构建。一般来说，对具体的任务，其所需的知识结构可以分为直接关联的知识，弱关联的知识以及模糊关联的知识。这些知识的传授场景有的在学校、社会，而有相当部分在企业的工作过程，这种知识的传授融合贯穿在校企合作现代学徒制实施过程当中。这是实施现代学徒制的基本思路及行动指南。

广州南沙大酒店在大约十年前就开展这项研究。酒店管理者根据主要业务岗位的任务进行划分、罗列，然后根据各具体工作任务进行知识构建，形成了各工种工作任务相关的知识要点。已形成的成果主要有南沙大酒店管理人员编写出的《酒店管理专业学生岗位实践学习指南》，《学习指南》罗列出每个岗位的每项工作任务，然后根据工作任务，配以关联的知识要点。主要业务岗位的学习要点达数百个，为开展校企合作办现代学徒制班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这次南沙大酒店与广东省旅职校开展合作办现代学徒制试点，在专业知识构建过程中，根据知识传授的特点，初步划分出校企双方的教学任务。南沙大酒店还和省旅职校一起研究，编写出基于工作过程专业知识内容的两本公开发行的教材。

此外，广东省旅职校在学员入职酒店之初，给酒店提供了一份在校专业课程内容的详细大纲，为酒店继续实施专业教学的衔接工作打下了基础。

现代学徒制学生学习的最大特点是学习与工作的统一，做到知行合一。为了适应这种学习的方式，除了集中教学，学员在企业内部根据《学习指南》进行了大量在工作过程中的碎片化学习，情景化学习，师带徒的学习，但都以《学习指南》为基础，并确定了包括但不限于学习指南的学习范围。

校企合办现代学徒制班的思考

四、评估

现代学徒制学生成长的过程是学习与实践紧密联系的，它不仅强调学到什么，而且需要在工作实践中检验效果，同时还需反映学生整体素质的状况。这样，评估就肯定有别于传统的学校内部的方法。根据这次试点的情况，评估的方法有的是客观指标，有的有主观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内容：

1.学习记录

学习记录是指学生在整个现代学徒制项目中所有学习内容的罗列，包括学校开设的课程名称、课时等。在企业，由于上述提到的工作分析，已经将与工作任务关联的学习要点进行分类，学生可以通过线上线下的学习记录、师傅指导等所有的学习内容与过程进行记录，从项目开始至2018年3月，学生所学习要点分列如下：

2.上表数据更新至2018年3月份，要点数据来源于蓝豆培训系统；

3.集中学习要点指企业课程

这些要点覆盖了学生在工作岗位上所需完成工作任务相关的基本学习要点。通过学习，从整体上确保了学生在知识方面具备了潜在的工作能力。

2.掌握程度

学过了不等于掌握，有些内容需反复学，所以，除了记录所学过的内容，亦应该包括学习考核的结果，包括线上考核、线下考核，师傅对学员的学习效果认定等。这些都被学习平台系统完整地进行了记录。

3.工作效果

学习的最终结果需要在工作中体现，即工作效果。如何衡量工作效果？需根据不同岗位，不同任务加以确定。就学生工作的几个部门，前厅、客房、餐饮来看，每个部门都根据工作的特点加以记录、评估。

4.能力提升

除了学习与工作，衡量一名学生的进步还可以体现在其心理上，表现在平时工作的沟通，思想交流。因此，要求此项目学员全部都写工作记录，表现为周记，月记。学生可以畅所欲言。学校和企业通过这些记录，心得体会，可以实时在线了解到学生思想的变化。学生自己回顾亦感慨获益良多。

5.创新与管理水平提升

这些学生很年轻，被动式的知识传授满足不了他们的成长需要，必须激发他们的想象力，创新力。因此，企业研究设定了创新评估指标。同时，学生也不仅仅是做服务工作，亦可以通过观察、跟班的形式了解基层管理工作。在广州南沙大酒店，部分管理类的任务以及相关知识要点全部放在系统，学生可以在线上浏览学习，并在实际工作加以观察。在这个评估项目中，有三项指标，第一，项目研究。各部门将非常具体细小的服务项目或管理项目列出给学生研究，学生一般分组在管理人员的指导下完成。第二，布置作业。这些作业通常都是与工作密切相关的，学生通过分析给出答案。第三，成果检验。学生研究成果运用在工作检验产生的效果。这些方法对学生的思考能力有很大帮助，同时也使之产生了一批新的管理培训生——见习主管。

6.综合评价

学生第一年在校学习，后两年在企业学习和工作。此项目在企业已进行一年多，学生到企业实习工作一年，便进行一个阶段性总结，对所有学员进行综合评估，同时也作为提拔见习主管的必经程序和依据。评估的方法分为：①理论考核；②实操考核；③面试；④工作表现评估。所有评估过程的资料都作为学生的成长记录放入学生的个人档案，这些材料可以是文字的，图片的，也有部分是视频。经过严格筛选，最终有1/3的学员在企业实习满一年时被晋升为见习主管，成为部门的骨干。接下来的时间，这些见习主管接受专门的管理培训，在现代学徒制班项目完成时成为正式主管，或留下工作或继续求学或向外继续发展。

从学校的传统评估考核，到企业学用结合的多维度考核，各种要素在整个评估占有一定权重。最终得到学生的综合整体评估分数，每一项目都有大量原始素材作支撑，即成长全记录以备检查以及可作为人力资源档案伴随着学生整个职业生涯的发展过程。

五、对项目的思考

现代学徒制处于试点阶段，试点的意义在于探索，找出影响项目实施的各种要素，哪些要素导致成功，哪些要素导致失败，哪些是难点，应该用什么方法解决等等。下面，根据这一年多来的校企合办现代学徒制班的实践总结如下：

1.如何评价项目的完成情况。评价有结果性评价与过程性评价，两者是关联的，但并非一回事。评价检查可能需根据任务书列明的内容逐项检查，看是否做到位，这是过程性评价，但最终要看这些学生在这过程中是否达到了阶段性的培养目标，包括素质提高的程度，专业知识水平，实际工作能力，综合分析能力等。从这个项目来看，这些学生基本上来自于最普通农村的家庭，父母亲的学历水平普遍较低，这些学生读的是中专，在校学习时间仅一年，经过在企业一年多的学习与工作，经部门评估他们已达到正式员工的要求。在这些学生中，有1/3成为优秀员工，晋升为见习主管，其余2/3学生在服务岗位完全胜任。这种结果和自身条件与培养密切相关，符合一般的统计正态分布规律。所以，过程性评价是结果性评价的支撑，结果性评价更显重要。

2.基于工作任务专业知识体系构建以及校企分工实施教学与相关实践是此项目的核心内容。这项工作需作前期大量的研究，学校教师要在原来专业课程的基础进行改革，课程再造；企业要将工作经验转化为基于工作任务的显性知识。校企合作将学校的课程，校企课程，企业课程的相关专业知识做到无缝对接。这点可能是项目的难点，但这也是项目能否成功极为关键的因素。

3.碎片化学习的方式在企业实施阶段可能占了相当大的比例。传统的集中授课主要适合在学校第一年学习的课堂内容；在企业，部分课程内容也可以通过集中课堂讲授完成，但大部分与工作密切相关的内容，需要在工作情景当中由师傅传授，这需要用碎片化方式进行。这种碎片化方式知识传授通常通过班前班后会，师傅带徒弟等各种适合工作过程的方式进行。现代学徒制首先要有现代师傅体系，现代师傅体系区别于传统的师傅，后者基于个人经验进行传授，现代师傅则是基于工作分析，形成共識的知识体系，师傅只是在深刻理解这种知识体系的基础上通过带班进行传授，即包括但不限于的传授方式，既具有共性，亦有个性，这样可以防止个别代替一般，亦不因师傅变动而带来太大的影响，所以，现代师傅可以理解为掌握了系统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的师傅群体，既包括知识内容，又包括师傅个人综合素质本身。现代师傅除了掌握丰富的知识，还需要了解授课及培训的技巧，这又可以通过学校对师傅群体的培训指导来提高师傅在这方面的能力与水平。

4.运用互联网方式进行学习与项目管理是未来发展的方向。所有的教学资源放到企业的互联网络平台，学生可以通过手机进行学习、测验，非常方便。同时，学习过程可记录，便于管理与统计，生成个人学习档案作永久保存。学员的工作过程大部分可以借助移动互联网工具进行记录，大部分工作过程可以被记录、评估，便形成了完全的职业生涯全记录，包括学与做各个方面，形成大数据，为今后社会发展所形成的人力资源共享做好准备，并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5.现代学徒制是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一种模式，但不是唯一的模式，因此，在实施现代学徒制时要分析这种培养模式与其他模式的异同点。因为目前校企合作模式大量是顶岗实习与衍生出来的订单班等。目前的试点项目大多有经费支持，而普通顶岗实习一般是没有专项经费支持的。如果要求招生即招工，企业需帮学生买社保，如果经费只是投到这方面，那只是形式上改变，内容基本没变。所以要从机制上，内容上等多方面进行研究实践，探索出适合中国的现代学徒制模式。

6.现代学徒制是否能真正有效实施并能够形成一种制度，从微观层面来看需要做到多方有利。在现代学徒制项目中主要有几方：①学生；②教师；③学校；④企业；⑤企业员工。这几方的主要诉求是①学生，要求在保证安全和基本生活条件的前提下，学习知识是首要需求。②教师要求在此项目中获取专业知识，提高专业水平，打通晋升的通道。③学校的需求基本就是前两者的要求，只是承担了组织实施的责任。④企业作为一个需盈利的组织会首先考虑得到收入与支出之比来确定其行为取向。⑤企业员工的需求是提升自己能力实现自我价值并得到企业领导认可。在这个项目中，企业需支出的包括：学生在校期间可能的社保支出；在企业学习期间作为正式员工的所有报酬；企业为完成学生教学实践任务的所有付出，包括学生在工作期间需花的学习时间，师傅、管理层在研究，培训方面的所有付出等。企业在现行现代学徒制可能得到的包括：专项经费资助；国家在税收方面的倾斜（还未有相关方法）；荣誉，包括认定为教育型企业等等；最后，最重要的是可能得到较高素质和年轻的学生，而学生在企业可以持续稳定工作至少两年，这些学生经过良好的培训快速成长，会产生出超过其所得报酬的价值，相应企业人力成本就有可能下降。前面几点可能是政策因素，最后这点是企业经过努力有可能达到的效果。

从上述几方及诸因素来看，要使多方有利是需具备一定前提的，除了学校因素，就企业方而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现代学徒制试点最好选择一些学习型的企业，这些企业有较完善的培训体系，员工素质普遍较高。政府、行业协会可以发现或者通过引导、培训、奖励、培育一批具有这种资格的企业。对于企业而言，具备实施现代学徒制条件最困难的是系统的工作任务分析与专业知识构建，并培养出一大批具有现代技术及管理培训能力的师傅群，如果政府或学校有经费投入企业，建议企业将经费专款专用投入到最需要的地方。政府也可以与行业协会选择在各行业有代表性的企业，支持其进行这方面研究，其成果可以惠及同行业的其他企业，减少各企业在这些方面各自探索的支出以有利于现代学徒制在较大范围内推广，做到事半功倍。广东省旅职校与南沙大酒店合作的这个现代学徒制班的学生通过系统学习，前半年主要还在成长阶段，一年之后大部分已经培养成为各部门骨干，發挥了重要作用，各部门的普遍反映是这个校企合作的现代学徒制项目给企业带来了价值。

现代学徒制试点是一项伟大的实践，它与国家发展战略相关，探索之路不停，总会有新发现。

特约编辑吴宁辉责任编辑朱守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