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病孩, 夫妻走上不归路

2018-08-11 10:33复林
蓝盾 2018年7期
关键词:小影聋哑王芳

复林

一位80后妈妈,为了摆脱生活困境,在网络做美女直播。然而,这个举动却引发了一场家庭风暴,她自己也陷入痛苦的深渊……

2017年11月8日,阳建刚收到了自己起诉被驳回的法院通知。彻底无望之后,他万分悔恨自己的一时冲动,想念妻子曹佳莹和两个女儿……

女儿先天聋哑,夫妻渐生嫌隙

对四川遂宁妈妈曹佳莹来说,她的人生转折始于2010年5月,因为华西医院确诊:她15个月大的女儿雯雯先天性聋哑。曹佳莹和丈夫阳建刚都能歌善舞,为什么女儿会是聋哑人呢?会不会是医生诊断错了?这个病真的不能治吗?

初为人母的曹佳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抱着雯雯四处求医,欠下了不少债务,可雯雯的治疗不见丝毫进展。在家人的劝说下,曹佳莹再次怀孕,2012年底,生下了小女儿萍萍。萍萍3个月大,夫妻俩就带她上医院检查,检验报告显示,各项体征指标均正常。确定萍萍是个健康的孩子,夫妻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萍萍出生后,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本来就重男轻女的阳父,多次劝说阳建刚:“女孩子本来就没什么用,不能传宗接代。雯雯还是个聋哑人,她就是家里的累赘。你给她一口饭吃饿不死就得了,不用白费心思!”在父亲的鼓动下,本来疼爱雯雯的阳建刚对大女儿态度越来越冷淡,把满腔的父爱都投入到小女儿身上。

曹佳莹看不下去,让他多关心一点儿雯雯:“雯雯天生残疾,本来就可怜,我们应该多疼爱她一些……”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不耐烦地打断:“以后咱们老了,只能指望萍萍照顾。我累死累活打工挣的钱,不能往废物身上砸!”听闻此言,曹佳莹立刻火冒三丈:“你这是什么话?雯雯难道不是你的亲骨肉?”为了雯雯,夫妻俩隔三差五吵架。

有一次,阳建刚甚至打算把雯雯送给一对不孕的夫婦抚养,幸好曹佳莹及时发现,拼命阻拦下来。自此之后,曹佳莹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雯雯,就怕孩子被丈夫送人。而在雯雯的世界里,没有爷爷,没有奶奶,只有妈妈。

2015年,雯雯到了入学的年龄,但因为是聋哑儿童,无法进入普通的小学读书,特殊教育资源又非常少。曹佳莹四处奔波,终于在距遂宁市数百公里的射洪县,找到一所民办的特殊教育学校。因学校条件有限,需要家人陪读,且在校外住宿。曹佳莹劝丈夫:“你是水电工,到哪里都能赚钱。不如我们全家搬到射洪县,一起陪雯雯读书吧!”

阳建刚坚决不同意:“聋哑孩子上什么学,给她吃饱饭就行了,长大了嫁出去,家里也少个负担!”阳父也在一旁帮腔:“生女儿原本就是赔本交易,让聋哑的女儿上学,呵呵,你简直是异想天开!”性格倔强的曹佳莹也毫不示弱:“行,你们不去陪读,我一个人去!你们不要雯雯,我要!”

丈夫经济封锁,妻子直播赚钱

雯雯如期入学,曹佳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简陋的房子。即使再节省,每个月包括学杂费等各种开销也要至少2000元。对此,阳建刚心疼得要命,频频催促她带着雯雯回家。

雯雯上学两个月后,他一分钱也不给了,以此逼迫曹佳莹回家:“你有两个女儿,你的任务是带好萍萍,而不是照顾残疾的雯雯!”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与小女儿分离,曹佳莹真是心如刀割。可是没有她陪伴,萍萍还有爷爷奶奶和爸爸照顾,而雯雯却只有她。如果没有她的照顾,这个孩子可能都活不下来。对丈夫的行为,曹佳莹非常反感:“即使讨饭,我也要让雯雯上学!”见一向温柔贤惠的妻子顶撞自己,阳建刚火冒三丈,赌气说:“以后你们娘俩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当上帝关上门,一定会打开一扇窗。雯雯虽先天聋哑,却心灵手巧,剪纸、画画一教就会。而这所特殊教育学校在培养残疾孩子的才艺方面远近闻名。曹佳莹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雯雯学会一门技艺,将来肯定不愁生计,这样她也就能安心了。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竭尽所能供雯雯上学。

曹佳莹在遂宁时,曾经跟人学过修脚手艺。因此,她很快在射洪县的洗脚城找到了工作,生活总算有了着落。每天一早,她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就做好一天的饭菜。她下午去上班,直到深夜才回家。早熟的雯雯很懂事,每天放学回家后,她不仅自己吃饭、练习手工,还会在妈妈快回来的时候提前热好饭菜。曹佳莹每天深夜归来,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己再辛苦也值了。

上班一个多月后,同事王芳对曹佳莹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做这侍候人的活儿,太委屈了。”她提议曹佳莹去做网络直播,“说说唱唱,轻松得很,挣钱又快又多。” 曹佳莹不信,王芳就带她到自己的好闺蜜小影家。

在曹佳莹的想象中,上直播视频的一定是才艺了得的俊男靓女,工作场所也一定高大上。那天晚上,王芳却把她带到了一处民宅。屋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女子正在电脑前袒胸露背,搔首弄姿。王芳凑近曹佳莹的耳朵小声说:“她网名叫小影,卸妆后长得不咋样儿。”

半个小时后,小影停止了直播。3个女人聊了起来,小影说:“现在这行不太好做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一个月也才一万多元吧。”曹佳莹大吃一惊!她在洗脚城工作那么辛苦,一个月才赚2000多元。随后,小影又向她介绍了直播需要购买的设备和操作流程。小影特别叮嘱:“你可不要上我混的平台哦,我给你介绍另外一家直播平台吧!”曹佳莹离开时,小影加重语气提醒:“脑壳儿保守肯定是赚不到钱的呦!”

曹佳莹一下明白了小影的意思。自己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如果像小影这样直播,與出卖色相没什么区别。一旦传出去,父母的面子怎么办,更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将来怎么做人?丈夫若是知道,不打死她才怪!于是,她打消了做主播的念头,对王芳说:“还是靠劳动吃饭踏实。”

2016年2月,曹佳莹带着雯雯回遂宁过春节。小别胜新婚,她与丈夫的感情重新升温,又回到相亲相爱的日子。阳建刚也做出了妥协:“我不阻止雯雯上学了,现在我给家装公司做水电工,收入不错。你不要那么辛苦了,只要把雯雯照顾好。”2月底,雯雯开学,阳建刚亲自送母女俩到射洪县,曹佳莹辞掉了洗脚城的工作。

没想到,阳建刚回遂宁复工不久,在切割瓷砖时,把手切伤了,无法工作,家里顿时没有了经济来源。于是,他又改了主意,天天打电话要求雯雯退学。曹佳莹不听,阳建刚又以不会再给她们母女俩一分钱相逼。

见丈夫故态复萌,曹佳莹的心彻底凉了,对他非常失望。想到雯雯上学、生活要用钱,她终于决定做直播。曹佳瑩购买了直播设备,把租住的房子收拾了一下,4月初,她向某网络平台申请开了直播间。

背叛婚姻出轨,惨死乱刀之下

然而,直播半个月下来,点击她视频的粉丝少得可怜。既没有固定的粉丝群,也没有一个人肯与她互动,更没有打赏的礼物,因此,她分文也未挣到。有个网友进直播间瞅了一下,竟然留言说:“哇塞,走错房间了,难道这里是CCTV?”

曹佳莹百思不得其解,向小影请教。小影看了看曹佳莹的穿着打扮,再看看设备和背景布,笑得前仰后合:“大姐,你没搞错吧,这样直播肯定没戏!”接着,小影为她支招:摄像头必须选带美颜功能的。“形象好很重要,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什么风格的背景环境就得做什么样的打扮喽。”她说,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穿的暴露,给对方抛个媚眼,飞个吻什么的。“粉丝为什么肯大把撒钱,不就是为了寻乐子嘛。如果有粉丝提出线下互动的要求,就答应他,万一运气好,碰上真土豪,你就发了。”

曹佳莹决定奋力一搏,她以高息向王芳借钱改善了装备,买了化妆品和暧昧性感的服饰,重新上阵。果然,她放开尺度后,直播间人气猛涨。直播到5月下旬,日均收入500元。她欣喜若狂!在她眼前,仿佛有一条金光大道铺展开来。

没想到,阳建刚的一个熟人平时也喜欢看这个平台的直播,有一次进了曹佳莹的直播间。于是,阳家儿媳在网上做色情女主播的消息不胫而走。6月27日晚,阳建刚怒气冲冲地赶到出租屋时,正看见妻子穿着性感内衣做直播。曹佳莹还没来得及退出直播间,他就一把薅住她的长发:“你这个贱人,竟做出这样的丑事!”紧跟着连甩了她几个耳光。

曹佳莹委屈地大哭:“我做这种事,还不是你逼的!商量好给雯雯上学的费用,你说不给就不给了,你言而无信!”曹佳莹提出了离婚。当晚,夫妻俩赌气签了一份离婚协议。

曹佳莹被丈夫殴打的一幕,被正在观看直播的粉丝邹林看得真真切切。第二天,曹佳莹直播时,邹林关心地询问是怎么回事。曹佳莹忍不住向他倾诉了自己的无奈和委屈。邹林气愤地说:“男人不肯担当,还打老婆,什么东西!”两个人聊得很投机,他趁机要求与曹佳莹见面。此前,邹林曾多次要求与曹佳莹见面,都被她拒绝了。这一次,正处于情感脆弱期的曹佳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7月3日中午,两人在成都见面。一起吃完饭后,邹林主动带曹佳莹逛商场,不仅花了2000多元为她买衣服,还特地为雯雯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自从小女儿萍萍出生后,阳建刚从来没给雯雯买过任何东西。这一幕让曹佳莹五味杂陈,情不自禁地掉了眼泪。之后,她和邹林发生了关系,并多次幽会。

由于双方父母都不同意离婚,曹佳莹和阳建刚签署离婚协议之后,一直没有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阳建刚也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動,不愿意与妻子离婚。他认为,只要不让妻子继续做直播,他们就能恢复以往恩爱的日子。

7月23日,午饭后,曹佳莹带着雯雯去县城买东西。阳建刚来到租住房,拆掉了直播设备,装进纸箱。15点30分左右,母女俩回来,雯雯去邻居阿姨家玩,曹佳莹回到住处,只见屋内一片狼藉:“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了?”她觉得丈夫从来不懂得尊重自己,气得和他争抢直播设备。争执中,阳建刚想起妻子不仅做色情直播,还多日夜不归宿,气上心头,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好啊!你是不是还想上网勾搭男人?我弄死你!”转身从厨房拿起菜刀。

曹佳莹见状赶紧逃出租住房,连喊“救命”,尖叫声惊动了楼下的邻居。邻居循声赶到时,只见曹佳莹侧躺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平台,阳建刚骑压在她身上,疯了一般对她连砍数刀。“住手!”邻居欲上前阻止,阳建刚却举着菜刀威胁:“不要过来,否则连你一起砍!”接着,他又对着痛苦抽搐的曹佳莹砍了几刀,直到她不再动弹才停手。

曹佳莹死后,阳建刚坐在她身旁,先打电话把杀死妻子的事告诉母亲和岳母,再打110报警,在现场等候民警到来。

2017年3月29日,遂宁市中级人民法院鉴于此案系因家庭婚姻纠纷引发,阳建刚犯罪后自动投案,一审宣判其死刑,可不立即执行。宣判后,阳建刚以妻子有重大过错,自己处在气愤状态下为由,上诉至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

11月8日,二审判决驳回其上诉。记者发稿前得悉,现在,大女儿雯雯被曹佳莹母亲接走抚养,小女儿萍萍仍随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可惜,这对姐妹再也见不到她们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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