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好强
萧伯纳(1856—1950),世界著名戏剧大师,192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爱尔兰剧作家,世界著名的语言大师,擅长幽默与讽刺。萧伯纳的一生,是和社会主义运动发生密切关系的一生,他认真研读过《资本论》,公开声言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无产者”“一个社会主义者”。萧伯纳一生中写了六十二个剧本,题材十分广泛,作品情节曲折有趣,对话机智幽默,人物性格鲜明生动。他一向反对“为艺术而艺术”的文学作品、庸俗无聊的时兴戏剧,主张书写重大的社会问题。他在作品中辛辣地讽刺西方社会的虚伪和罪恶,无情地揭露其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种种矛盾和不合理现象。
1950年11月2日,萧伯纳去世,享年九十四岁。在此前的几个月,萧伯纳仍然笔耕不辍,同时还参与政治活动;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萧伯纳一如既往地脾气暴躁,令人生畏。一名年轻的记者在萧伯纳九十岁生日时采访他,记者说希望能在萧伯纳一百岁生日那天再次采访他。萧伯纳对此的回答是:“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可以的啊——在我看来,你很健康。”但是,萧伯纳的管家说,尽管萧伯纳在九十岁以后的每次生日时都会收到暴风骤雨般的祝福和礼物,寿星本人却已越来越提不起兴趣,“他已经成了一名被软禁在家里的囚徒”。
九十四岁生日时,萧伯纳在《泰晤士报》上看到一则消息,说他度过了“安宁”的一天,他忍不住大光其火:
“安宁!!!电话铃和门铃响了一整天,这叫安宁!邮差踉踉跄跄地捧来了一大堆信和电报,这叫安宁!我都说了闭门谢客,可那些拍照的、摄像的,还有新闻记者,没有一个人当回事,这叫安宁!我努力工作了一天,及时完成了报纸的约稿,这叫安宁!《泰晤士报》这么说,上帝能原谅它,可我不能!”
几个月后,萧伯纳在自家花园里散步时跌倒,摔断了腿。虽然接骨手术很成功,但是萧伯纳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黯淡前景。他一点儿也不想要那样的生活。一名前来探视他的人问他感觉如何,他回答说:“每个人都问我这个问题,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因为我只想死,但我体内他妈的旺盛精力不让我死。”另一名探望者想安慰萧伯纳,就劝他“多想想您给我们带来的欢乐以及刺激”,萧伯纳在回答中提到了自己作品里的著名文学人物华伦夫人(华伦夫人是萧伯纳的代表剧作《华伦夫人的职业》中的妓院老板。——译注),他说,“你这句话用在任何一位华伦夫人那样的人身上倒挺合适。”
医生说如果他积极配合,接受更多的治疗,就能活到一百岁。萧伯纳对此的回应是:出院回家。进了家门之后,他让司机和花匠在房子周围竖起了帆布,好让那些在他家周围逡巡的民众死心。他的管家劝他,作为国宝级人物,不要老是说死啊死的,于是萧伯纳问了那个他经常问的问题:“想要修复一座老旧的纪念碑又有什么意义呢?”为了不让管家失望,萧伯纳会喝上一口管家特意为他做的汤,但坚决不肯多喝:“我像个瘫子一样躺在这里,外面那些人像看猴子一样看我,这样的局面你还想持续多久?”他去世的前一天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他清醒时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死了。”这是一个做出终极决定、一个直面死亡的人的遗言。
迈克尔·霍尔洛伊德(1935年生,曾任英国
作家学会主席,国际笔会英国分会主席。1968年他的《斯特拉奇传》被誉为当代传记的里程碑,奠定了他具有国际声誉的传记家地位。霍尔洛伊德其他有影响的作品包括四卷本《萧伯纳传》和1999年出版的自传《巴西尔大街忧郁的歌》。——譯注)为萧伯纳写的传记中记载,萧伯纳的死讯传来之后,印度内阁休会;澳大利亚剧院里的观众全体起立,默哀两分钟;百老汇、时代广场的灯也灭了。萧伯纳死前就不同意被安葬在威斯敏斯特修道院,也拒绝举行公开的追悼仪式,但是人们自发地聚集起来纪念他。在那五百名悼念者当中有一名妇女来自伦敦东区,她说“萧伯纳那样的伟人再也没有了”;另一名是妇女解放运动的代表,她展开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萧伯纳是“我们争取选举权斗争中最坚定的战友之一”。如果萧伯纳地下有知,应该对此感到欣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