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人口心理健康及影响因素
——基于社区融合视角

2018-07-31 06:10
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8年4期
关键词:流动人口变量心理健康

刘 亮 高 汉 章 元

(上海社会科学院 应用经济研究所,上海 200020; 华东政法大学 商学院,上海 200042;复旦大学 经济学院,上海 200043)

一、 引 言

在中国的快速城市化过程中,以农民工为主体的大量流动人口进城。根据国家统计局的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2016年全国农民工数量达到2.8亿。如此庞大规模的流动人口进城后面临新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同时面临着失业、歧视、社会隔离等多种风险, 因此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心理健康的损害。在中国的城市化过程中,如果他们不能有效实现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融合,将会对他们的身心健康及社会稳定产生负面影响。例如,在城市遭遇的歧视经历会显著降低流动人口的幸福感①J. Knight J, and R. Gunatilaka, “The Subjective Well-being of Rural-urban Migrants in China,” World Development 1 (2010): 113-124.和生活质量②B. Wang B, X. M. Li, B. Stanton, et al,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Stigma and Discriminatory Experience on Psychological Distress and Quality of Life among Rural-to-urban Migrants in China,”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1 (2010): 84-92.,显著增加他们的心理压力和疾病的发生率③W. Lin N., M. Ensel, and R. S. Simeone, et al, “Social Support, Stressful Life Events and Illness: A Model and An Empirical Test,” Journal of Health and Social Behavior 2 (1979): 108-119.,也可能导致醉酒等危害健康的行为④陈家言、杨洋、张琦:《成都市流动妇女社会融合与生命质量关系》,《中国公共卫生》2013年弟5期。。更为严重的是,有很多法学家的研究发现,如果流动人口不能实现与城镇居民的社会融合,可能会因此增加他们所面临的身心压力而更容易走向犯罪*杜瑾:《城市适应视域下流动人口犯罪预防研究》,《河南财经政法大学学报》 2015年第5期。。这将对城乡社会带来巨大冲击,与党中央提出的“人的城市化”和“新型城镇化”的目标背离,而且还会对城市社会经济的和谐稳定带来负面影响。

在中国现行的制度背景下,以农民工为主体的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问题尤其重要。第一,农民工进城后,远离故乡,进入新的生活环境,面临着就业等多方面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因此诱发心理健康问题的心理压力以及罹患精神疾病的可能性更高*许颖、纪颖、袁雁飞:《城市流动人口抑郁症状现况调查》,《社会精神病学》2012年第2期。;第二,由于他们在受教育水平和享受医疗保险等方面比城镇居民要差很多,因此社会融合度更低*杨菊华、张娇娇、张钊:《流动人口健康水平与社会融合的互动机制研究》,《中国卫生政策研究》 2016年第8期。,在遭受精神疾病时更加脆弱*张璐莹、程晓明、邹振东:《上海市闵行区外来人口卫生服务研究》,《中国卫生经济》2006 年第7期。,这一现象在青年流动人口中特别明显*栗潮阳、常春、纪颖:《青年流动人口对公共卫生服务的利用与满意程度调查》,《中国健康教育》2012年第6期。。根据本文使用的国家卫计委2014年进行的全国流动人口调查数据,在对于精神疾病的5个认知性问题的回答中*该调查的C卷607问题包括5个认知性问题:A.心理健康是健康的一个组成部分;B.精神疾病都是因为受了刺激;C.很多人都可能存在心理问题,但自己可能意识不到;D.精神疾病和心理问题是没有办法预防的;E.绝大多数精神疾病是治不好的。,只有3.68%的被调查者能够正确回答5道题目,27.76%的被调查者能够正确回答其中4道题目,这说明他们对于精神疾病的认知水平非常低。而一旦他们的心理健康受损,自主寻求正确的缓解方法和医学治疗的可能性就会非常低,从而可能给他们的家庭和社会造成重大的负担和危害。例如,该调查问卷中的问题606询问被调查者情绪特别低落或心里特别难受时通常会做什么*该问题的选项包括:1.找朋友或家人聊天,说出自己的痛苦;2.上网/看电视/看书;3.体育运动/做家务;4.喝酒/抽烟;5.逛街/购物/吃东西;6.多休息,不需要采取特别的措施;7.看西医内科医生;8.看中医;9.看精神科医生;10.找人做心理咨询;11.吃安眠药;12.在家里不出门;13.和人吵架/打架;14.其他(请注明);15.我不知道怎么办。,有21.14%的被调查者选择了抽烟/喝酒、逛街/购物/吃东西、吃安眠药、在家不出门、找人打架/吵架等错误的应对方式,仅有0.18%的被调查者选择了看精神科医生和找人做心理咨询的科学应对方式。

总之,对于高达近3亿的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问题,有必要引起政府和学术界的高度重视,并展开深入的研究和制定科学的、有针对性的医疗和卫生政策。然而,现有文献对于中国如此庞大规模的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问题的研究并不多。同时,由于以农民工为主体的流动人口在享受医疗保险等方面比城镇居民要差很多,因此在罹患精神疾病后会变得更加脆弱和更具危险性。文献综述表明,国内对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研究甚少。尽管国内外学者有研究发现社会环境*Freeman H. L, “Mental Health and the Environment,” eds. H. L., Housing(Freeman London: Churchill Livingstone, 1984) 197-225.(如住房等*Krieger J., D. L, “Higgins. Housing and Health: Time Again for Public Health Action,” 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92 (2002): 758-768.)及社会融合程度对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产生重要影响*张聪、陈家言、马骁:《流动人口社会融合与健康促进》,《现代预防医学》2015 年第8期。,这种社会融合有可能是基于社会支持网络的原因*李树茁、任义科、靳小怡:《中国农民工的社会融合及其影响因素研究——基于社会支持网络的分析》,《人口与经济》2008年第2期。,也可能是由于住房条件差异带来的融合问题*王桂新、苏晓馨、文鸣:《城市外来人口居住条件对其健康影响之考察——以上海为例》,《人口研究》2011 年第2期。;此外,经济融合、文化适应、社会适应、结构融合和身份认同都可能影响外来人口的融合程度*周皓:《流动人口社会融合的测量及理论思考》,《人口研究》2012 年第3期。。但是这些研究未能详细考察社会融合的不同维度的影响,而且大多采用简单的统计方法,从而无法捕捉保持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社会融合的不同维度对流动人口身心健康的影响。因此,本文将利用一个具有全国代表性的流动人口样本来研究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因素,并将重点放在考察社会融合以及其他相关社会经济变量的影响上,并从这些因素的影响效果中寻找政策建议。

二、 研究数据与变量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国家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2014年5月进行的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中的“社会融合与心理健康个人问卷”数据,样本量总计15999个。为了考察社会融合、流动人口个人特征以及其他社会经济变量对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我们采用多元回归分析方法展开实证分析。

1. 心理健康水平的度量

在没有展开实证分析之前,我们首先需要度量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并作为模型的被解释变量。国家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的调查问卷中包含了若干考察被调查者心理健康状况问题的选项,根据研究的需要,本文使用其中的问题603和604的答案来度量被调查者的心理健康程度,问题及选项见表1所示:

表1 心理健康水平的度量指标

根据表1中的问题和答案,我们采取如下赋值方法量化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对于问题603中的A和D,1=10分,2=8分,3=6分,4=4分,5=2分;对于B和C,1=2分,2=4分,3=6分,4=8分,5=10分;对于问题604,1=2分,2=4分,3=6分,4=8分,5=10分;将上述问题的得分加总,则被调查者的心理健康水平位于20到100之间,其水平越高,代表被调查者的心理健康水平越高。

2. 心理健康影响因素的定义和度量

表2列出了本文所关心的、影响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自变量,以及这些变量的定义和它们对应于调查问卷中的问题。

表2 心理健康影响因素的定义

为了便于分析,我们将影响因素划分为三类。其中,第一类自变量为流动人口的性别、年龄、是否属于少数民族、受教育年限、婚姻状况、自评健康水平以及当前的月收入水平。对于流动人口的自评健康水平,采取如下赋值方法:非常好=100分,很好=80分,好=60分,一般=40分,差=20分。第二类变量为流动人口的社会经济变量,其中的两个政策变量,即是否接受过政府提供的职业培训、接受过政府提供的健康教育的种类数,我们预期它们有利于提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另外,还有三个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产生重要影响的变量,即他们在过去的1年中是否有经过医生诊断患病需要住院治疗但却没有能够住院及时就医的情况,以及在外地时是否要操心家里的老人赡养和子女照看问题,上述三个变量都会增加流动人口的心理压力并降低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

以农民工为主体的流动人口进城后,能否与城镇居民很好地进行社会融合,直接决定了中国城市化进程的质量,同时也会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带来重要影响。基于前文的介绍,由于农民工进入城市后的社会融合是一个多维度的渐进过程,结合现有文献(周皓,2012;张帆,2015),以及调查问卷提供的信息,本文从三个维度来度量社会融合:融合意愿、融合水平、融合环境,问题及选项见表3所示。

表3 社会融合意愿、融合水平、融合环境的度量指标

对于“融合意愿”的度量是根据问题518中的5个子问题的选项进行赋值:完全同意=20分,基本同意=15分,不同意=10分,完全不同意=5分;因此对于5个子问题的回答结果的赋值加总在25-100之间。数值越大,代表融合意愿越高。对于“融合水平”的度量是根据问题521的回答进行赋值:很融洽=100分,比较融洽=80分,一般=60分,不融洽=40分,来往很少=20分。数值越高,表明实现社会融合的水平越高。对于“融合环境”的度量,本文用三个问题的答案来进行衡量:对于问题508,设置一个虚拟变量来度量社会融合的居住环境,1到4赋值为1,表示被调查者居住在条件相对较好的社区,其他的赋值为0;对于问题509,设置两个虚拟变量来度量社会融合的居住环境,将3或4作为基准,选1或2的各自为一个虚拟变量,赋值为1;对于问题210,设置一个虚拟变量来度量社会融合的工作环境,1或2赋值为1,其余的赋值为0;赋值为1,表示工作在较繁华的地区。

另外,由于流动人口的就业特征也和他们的收入水平以及心理健康具有密切关系,而如果在回归方程中遗漏了它们则可能导致内生性问题,因此我们在模型中除了控制上述三类自变量以外,还将控制被调查者的就业身份和单位特征,包括就业者是不是雇主、是不是管理者、是不是技术工人、所在行业、单位所有制等。

三、 实证研究

下面我们利用国家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的2014年流动人口调查数据研究上述三类自变量对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为此,我们建立如下多元回归模型:

lnhealthi=α+β1Xi+γcontroli+εi

(1)

其中,被解释变量“health”表示心理健康水平 ,X是我们关心的自变量,包括流动人口的个人特征、社会经济因素以及社会融合变量,“control”表示其他控制变量,包括就业身份和工作单位的特征;ε表示模型的白噪声。下面我们基于上述回归模型分三个小节来讨论三类自变量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

1. 流动人口个人特征的影响

表4报告了流动人口的一系列个人特征对于其心理健康水平的回归结果,从中可以看出:第一,相对于男性,女性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更低,但统计上不显著;第二,年龄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正,这表明年龄越大,心理健康水平越高。该结果符合理论预期,即随着年龄的提高和心智的成熟,心理健康水平得以逐步提高;第三,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比汉族流动人口的心理水平高,但是统计上不显著;第四,受教育年限越高的流动人口,其心理健康水平反而越低,这可能是高教育水平的流动人口面临着更大的就业竞争压力、更复杂的社会经济环境所致。当然,受教育年限变量只在其中两个模型中显著,且显著程度不高;第五,已婚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高于未婚流动人口,这可能是因为婚姻能够使得个人更加具备明确的生活目标,并拥有家庭的温暖,从而有助于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第六,自评健康水平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正,这一结果也符合理论预期。一方面,自评健康本身就包含了心理健康的因素,另一方面,身体的健康也能够提高心理健康的水平;第七,月收入水平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正,这表明收入水平的提升能够显著提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这一结果也符合理论预期。

表4 个人特征对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

注:括号中的数值为标准误差;***、**、*分别表示在1%、5%、10%的程度上显著。

2. 社会经济因素的影响

下面我们继续考察其他社会经济因素对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表5报告了最小二乘法模型的回归结果。

表5 社会经济因素对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

注:括号中的数值为标准误差;***、**、*分别表示在1%、5%、10%的程度上显著。

从表5中可以看出,在控制了流动人口的个人特征以及就业身份、单位特征以后,我们关心的大部分社会经济因素对于心理健康都有着显著的影响:第一,“近1年有病未能住院治疗”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负,这表明如果有重大疾病需要住院治疗,但却由于各种条件的限制而不能及时住院治疗对于流动人口会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同时,身体上的疾病也会直接损害心理健康,从而会显著降低其心理健康水平;第二,家里有老人赡养问题和家里有子女照看问题需要操心,这两个变量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负,这表明在农村地区有后顾之忧会显著降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这一结果也符合理论预期。特别地,操心老人的赡养问题的负效应明显更大,它的回归系数基本上是操心子女照看问题的回归系数的2倍以上,这表明操心老人赡养问题更容易损害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第三,接受过健康教育的种类数量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正,这表明更多地对流动人口提供健康教育培训,将有助于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而接受过政府的职业培训虚拟变量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负,但是不显著,这表明政府的职业培训并不能间接提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第四,流动人口外出的时间长度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正,这说明外出时间越长,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越高,这是由于外出时间长了之后能够得到更多的锻炼和适应陌生环境,这一结果符合理论预期。

3. 社会融合不同维度的影响

最后,我们考察前面定义的社会融合的不同维度对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的影响,表6报告了融合意愿、融合环境和融合水平对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水平的回归结果,所有的模型中都同时控制了流动人口的个人特征。

表6 社会融合不同维度对心理健康水平的影响

注:括号中的数值为标准误差;***、**、*分别表示在1%、5%、10%的程度上显著。

从表6的回归结果中可以得出如下结论:第一,融合意愿在所有的回归模型中都至少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愿意以积极的态度融入城镇地区,有助于提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第二,从融合结果的影响来看,“与本地人相处的融洽程度”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正,这表明如果流动人口能够更好地融入当地,则有利于提高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第三,“居住在繁华社区”、“主要邻居为本地人”、“工作在繁华市区”、“工作在城乡结合部”这四个虚拟变量捕捉的是流动人口所处的居住和工作环境,从回归结果中可以看出,相对于居住在一般的社区而言,居住在繁华社区在所有的模型中都为正,但并不显著;但是,“主要邻居为本地人”在所有的模型中都在10%的程度上显著,这表明如果能够和本地人混合居住,将有助于提升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这两个回归结果表明,总体而言,居住地的融合将有助于提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第四,度量工作环境的两个变量“工作在繁华市区”和“工作在城乡结合部”在大部分模型中都显著为负,这表明相对于在农村或者县城工作,在城市中心或者城乡结合部工作,对于流动人口而言,面临着崭新的、陌生的社会环境,自身与这些环境中的同事可能存在较大的落差,因而这种落差和陌生的融入环境会不利于其心理健康,因而会降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最后,无论是否控制流动人口的就业身份或单位特征,表6中的结论都保持稳健。

四、 结论与政策建议

从本文的多元回归结果中可以看出,除了年龄、自评健康等因素对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具有重要影响以外,我们还可以得出如下五个重要结论:第一,社会融合的三个维度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有着不同的影响效应:两个度量工作环境的变量——工作在繁华市区和工作在城乡结合部——在大部分模型中都显著为负,这表明工作环境的陌生和繁华程度越高,越不利于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合和心理健康;但是度量居住环境的变量之一“主要邻居为本地人”在绝大多数模型中都在10%的程度上显著为正,这表明如果能够与本地人为邻居,则有助于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与本地人相处的融洽程度”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正,表明流动人口与本地人的融合水平越高,其心理健康水平越高,这一结果符合理论预期。第二,月工资水平在所有的模型中都显著为正,这表明收入水平越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越高,这是因为更高的收入水平一方面能够提供更好的福利和更高的生活水准,另一方面也能减轻流动人口的心理压力,从而有利于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第三,近1年来有病需要住院治疗,但是却没有能够及时入院治疗,会显著降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而且该变量的回归系数非常大,说明生病无法就医对于流动人口造成的心理压力和对心理健康的损害非常大。第四,担心留守在老家的老人赡养和子女照顾两大问题也是显著降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水平的重要因素。第五,给予流动人口健康培训的种类越多,越有助于提升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

基于上述研究结果,我们认为,目前中国庞大规模的流动人口进入城市,在一个崭新的社会经济环境中就业会对流动人口产生严重的心理落差和压力,从而有损其心理健康水平。然而,由于对心理健康的认知水平非常低,对他们进城就业所产生的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是多维度的、复杂的。因此,为了更好地实现“人的城市化”以及“农民工市民化”的目标,在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入城市就业的同时,需要流入地政府和流出地政府积极应对流动人口与城镇居民的融合问题,以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消减由于心理健康问题所导致的犯罪率上升等问题,促进社会和谐。以上这些,都是中国城市化过程中所带来的巨大社会成本,可以在如下几个政策方面做出调整:

第一,流出地政府需要与时俱进地积极推进针对留守儿童和老人的社会保障体制建设,例如鼓励民间资本提供养老服务以及幼儿的寄宿制教育等。这不仅能够有利于解放农村生产力,有助于农村劳动力进入城市、为经济增长做贡献,而且还能降低他们的后顾之忧,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

第二,流入地政府有更多的工作需要做。比如,针对流动人口的管理、培训、救助等,应该将重点放在城区内,因为流动人口进城后面临的环境落差大,从而也具有更高的脆弱性。以他们为重点的政府扶持计划可以带来更大的正外部性,提高政策效果。流入地政府可以通过有针对性地对流动人口提供健康培训、建立便于他们在工作地进行治疗的医疗报销制度,显著提高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特别地,应建立全国统一的、可以异地对接的医疗保险制度,这既是大势所趋,也能够解决流动人口生病无法及时治疗的困难,还能够因此而显著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这无论是对于其个人、家庭,还是对全社会而言,无疑都是有益的。同时,流入地政府还要努力降低对流动人口的就业和工资歧视,提高流动人口的收入水平。这不仅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而且有助于提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

第三,在城市的房地产发展以及住房政策上,要鼓励外来人口与本地人口的混合居住,而不是形成两类人口的居住隔离,这是因为与本地人在居住方面的融合将有助于提高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目前,很多城市在提供廉租住房或者公租房时,大多简单地在一个地区集中建设,这样很容易导致流动人口与本地居民的社会隔离,而且还会和学区房政策产生交互作用,使得经济收入较高的父母“用脚投票”而选择较好的社区,最终不利于流动人口更好地与城镇居民融合,从而可能会降低其心理健康水平,影响和谐社会的构建。

第四,对于部分城市内部或者城市郊区中已经产生的“城中村”,要采取稳妥的措施加以整治,比如为他们提供更好的公共服务,建立社区服务中心以促进流动人口与本地居民的交流与融合,防止流动人口与本地居民的社会隔离。

总之,在中国快速城市化过程中,流动人口和本地居民实现融洽相处,建设和谐城市,这本身就应该是中国的城市化和城市建设的重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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