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新 黄科
?眼摘 要?演以荆门市P村为例,基于阿玛蒂亚·森的可行能力分析框架,对资本下乡过程中农户福利变化进行测度研究。结果显示:资本下乡后农户福利状况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接近福利中间水平;从功能指标上看,除景观环境外,农户的经济状况、社会保障、生活条件、心理因素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从转换因素上看,家庭成员平均教育水平、家庭女性人口比、非农就业人口比、家庭抚养人口比是导致农户福利产生变化的显著性影响因素。在资本下乡过程中,保障农户合法经济利益、加强环境保护与监管、减少不公平现象是保护和改善农户福利的有效手段。
?眼关键词?演资本下乡;农户福利;可行能力;城乡一体化
[中图分类号]F323.8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673-0461(2018)07-0040-08
一、问题的提出
资本下乡是推进城乡一体化发展的重要途径。学界对资本下乡主要有两种解释。狭义的资本下乡是指工商资本在农村流转土地从事现代农业生产经营活动,典型模式是“公司+农户”。广义的资本下乡是指在政府财政资金大规模“反哺”农村的背景下,城市工商资本大量涌向农村进行土地整理、土地流转和新农村建设并从事农业经营的一系列现象[1]。本研究使用资本下乡的广义解释,认为资本下乡是农业现代化中市场刺激和政府扶持双重激励驱动的结果,是项目下乡、资源下乡的重要载体。在此过程中,工商资本既是项目资金的带动者,也是项目落地的重要执行人。
从实践角度看,资本下乡具有双重效应。一方面,资本下乡有利于实现规模经营、拓展产业链条和增加农业产值[2]。另一方面,资本下乡可能威胁粮食生产安全。工商资本大规模、长时间流转土地,“围而商用”甚至“围而不用”,容易产生耕地“非粮化”“非农化”问题[3]。除此之外,在资本下乡的各个环节,潜藏着多维利益冲突。在土地流转中,工商企业与村社组织结盟,村社组织攫取了以流转权为代表的土地剩余产权[4],公司替代农户成为农业经营主体[5],农民合法权益严重受损;在政府资源下乡中,农民有效动员和参与不足,项目资源使用过程既缺乏目标受益群体的监督,也缺乏对群众诉求的把握,从而造成资源浪费与使用的低效率[6];在生产经营和收益分配中,工商企业作为投资方获得建设用地指标及其分配收益权,通过“农民上楼”来“迁村腾地”,在项目执行过程中异化为“公司替代村庄”。
资本下乡的首要环节是土地流转。关注转出土地农户的福利变化状况是衡量资本下乡成效的重要指标。当前学界关于农户福利变化的研究多集中于土地征收或征用过程中的失地农民群体。部分学者基于阿玛蒂亚·森的可行性能力分析框架衡量被征地农民的福利损益变化,实证研究表明农民福利有所提升[7-9],但也有学者得出相反结论[10]。这一研究结论分歧在于农民福利损益变化与征地区域、被征地农民自身属性差异、冲突剧烈程度等因素。资本下乡中的土地流转与土地征收过程有本质差别,资本下乡中农户的福利变化状况具体如何,应该如何保护和完善资本下乡中农户福利,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
因此,基于阿玛蒂亚·森可行能力分析框架,本研究结合荆门市P村实证调研资料,借鉴高进云、袁方等学者分析被征地农民福利变化的研究框架与思路,试图构建资本下乡中农户福利水平评价体系,测算资本下乡前后农户的福利损益变化情况,在此基础上,为保护和改善农户福利、完善资本下乡制度提供针对性政策建议。
二、研究对象与指标设定
(一)研究对象的确定
1.以农户为基本研究单位
现有研究混用农民福利和农户福利两个概念,前者强调个体,后者强调家庭。在经济上,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使得家庭成为利益共同体;在情感上,血浓于水的家庭观念深入人心。由此观之,个人福利受其家庭成员影响。另外,森在实证研究中曾使用群体层面的数据。故本文选择以农户为基本研究单位,后续部分统一使用农户概念。
2.根据影响方式划定调查范围
第一种是直接影响,即农户主动参与资本下乡,如农户转出土地获取租金,进入下乡企业获取工资性收入等。第二种是间接影响,即农户间接参与资本下乡,如下乡资本兴建基地、工厂等工业设施,改善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景观环境,调整村庄利益格局等做法都会间接影响农户的福利水平。根据影响程度和参与程度的不同,本研究囊括上述两类农户,将第一种农户称为强利益联结农户,简称强联结农户;第二种农户称为弱利益联结农户,简称弱联结农户。
(二)选取功能性活动及相关指标
20世纪八九十年代,阿玛蒂亚·森创新性地提出了可行能力的福利经济学分析框架。该理论较为准确地界定了福利的内涵,使福利测度具有可行性。森指出福利的核心是可行能力,即一个人所拥有的、享受自己有理由珍视的那种生活的实质性自由,因此可以利用个人实际拥有的或潜在拥有的功能来描述福利水平。森强调并考察了政治自由、经济条件、社会机会、透明性保证和防护性保障5种工具性自由[11]。基于森的理论并结合资本下乡实践,本文从经济状况、社会保障、生活条件、景观环境、心理因素5个方面考察组成农户福利的功能性活动。
1. 经济状况
一方面,经济收入可以通过购买商品等方式转化为可行能力;另一方面,收入水平高低會间接影响其它相关因素产生和转化为福利的效率。资本下乡流转土地,部分农户选择进入下乡企业务工,流转租金和工资等非农收入增加。与此相应的是农业劳动时间和土地面积减少导致的农业收入减少。本文选取农业收入和非农收入综合衡量农户家庭经济状况。
2. 社会保障
资本下乡改变了传统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耕半工的家庭生产经营模式,削弱了土地的生活和就业保障功能。农户在面对风险时,可持续生计水平低,本质上是对其可行能力的剥夺。此外,资本下乡及其项目配套建设,对农户参与社会保险的能力和意愿影响较大。教育、社保、医疗卫生、食品安全等是社会密切关注的民生问题。因此,本文选取土地面积、养老保险、教育设施和医疗设施4个指标来衡量农户社会保障状况。
3. 生活条件
住房是生产生活的基本条件,良好的居住环境和居住条件能有效提高农户福利水平。下乡资本获得大量诸如土地综合整治、中小水利建设等项目的配套支持,改变了农户居住地点、房屋面积和结构,提高了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使得农户生活条件发生较大变化。例如,村庄道路的修建改善了交通条件,水网、电网的完善改变了水电供应状况,超市商铺的增加方便了购物。为此,本文从居住状况、购物、储蓄、娱乐、通讯、交通条件、水电供应、卫生状况8个角度描述农户生活条件。
4. 景观环境
资本下乡过程中,土地整理往往会以填充水井、铲平院后竹林等单一化手段推进,对原有生态景观环境产生了不可逆的影响和冲击。同时,农业大规模机械化生产可能产生噪音污染,化肥、农药的过度使用可能加剧水污染,基地工厂的废气排放可能造成空气污染。因此,本文主要选取景观环境感受程度、噪音污染、水污染、空气污染4个指标反映景观环境变化。
5. 心理因素
福利研究批判了将高弹性的心理状况作为衡量福利唯一标准的研究方法,但是心理特征仍然是影响福利水平的重要因素。土地流转过程中,农户对未来生活感到迷茫和失落均会对福利状况产生影响。同时,资本下乡改变了村庄原有的利益格局,农户在与资本、地方政府的博弈中处于弱势地位,存在被流转和被就业的可能,并由此导致其不平等感受增加。此外,“农民上楼”运动改变了居住环境进而影响到邻里关系。因此,本研究选取情感失落程度、发展信心、不平等感受、人际关系4个指标衡量心理状况。
(三)确定转换因素
商品或服务转化为福利的程度和效率因个人、社会、环境等差异而呈现多样性特征。森将这种差异称为转换因素并细分为5个方面:个体的异质性、环境的多样性、社会氛围的差异、人际关系的差别以及家庭内部的分配。虽然这些转换因素与福利的产生没有直接关系,但却决定了功能性活动的效率和程度,进而影响个体的福利水平。
本文以农户为研究单位,重点考察农户之间的异质性,以家庭成员平均受教育年限、家庭总体健康状况、利益联结强度、家庭女性人口比、非农就业人口比、家庭抚养人口比作为转化因素,对农户福利变化进行研究。一般而言,家庭成员平均受教育年限、家庭总体健康状况、利益联结强度、非农就业人口比与农户福利呈正相关关系,家庭女性人口比、家庭抚养人口比与农户福利呈负相关关系。
三、计算方法
功能性指标的计算、赋值和加总是福利测度的关键环节,本文参考借鉴已有研究被征地农民福利变化采用的计算方法,Baliamoun[12]在测评人类幸福中所使用的模糊数学方法。
(一)计算步骤
第一步:设定福利模糊函数。
设农户福利状况为模糊集S,农户福利函数为子集F,那么第n个农户的福利函数可以表示为:F■=s,?滋■(S),函数式中s∈S,?滋■■(S)是S对F的隶属度,?滋■■(S)∈[0,1]。一般规定:福利状况与隶属度呈正相关,即隶属度为0时,福利状况最差;隶属度是0.5时,福利处于中间状态;隶属度等于1,则福利状况最好。
第二步:确定隶属函数。
在实际应用中,隶属函数的确定是关键。隶属函数取决于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关系以及指标类型。通常情况下,将指标分为虚拟二分变量、连续变量和虚拟定性变量3种类型。
设初级指标s■决定的农户福利的第?琢个功能子集是s■,则第?琢个农户福利的初级指标集合表示为:s■=[s■,……,s■]。
虚拟二分变量是非模糊变量,非此即彼,分别用0和1表示没有和有两种情况,其隶属函数写为:
?滋■(s■)=0,s■=01,s■=1(1)
该函数表示农户拥有养老保险时,初级指标s■等于1,隶属度也等于1;反之亦然。
当指标为连续变量时,其隶属函数定义为:
?滋■(s■;p,q)=0,0≤s■≤p■,p
?滋■(s■;p,q)=1,0≤s■≤p■,p
其中,p和q分别表示为s■的下限值和上限值。式(2)表示福利状况与指标s■的值呈正相关关系, 式(3)表示福利狀况与指标s■的值呈负相关关系。
所谓虚拟定性变量是指无法用定量数字进行准确界定,只能通过定性语言进行描述的变量。在对某一功能的满意度进行测评时,可以设置:非常不满意,不满意,一般,满意,非常满意。假设研究中有m种状态,对这m种状态依次进行等距赋值:s■=s■■,……,s■■。一般情况下,规定:s■■<……s■■……s■■。
其隶属函数为:
?滋■(s■;p,q)=0,s■≤p■,p
式(4)中,p和q表示分别表示指标s■值的下限值和上限值。
第三步:获取指标权重。
现实中存在着各种不同的功能性活动,一些功能性活动要比其它功能性活动重要,因此需要为各指标赋予不同的权重。
Cheli和Lemmi定义权重结构为[13]:
f■=ln[1/■](5)
其中■反映n个农户第?琢个功能子集中第?茁项指标的均值。
此函数以隶属度为自变量,隶属度越小,权重越大,符合“物以稀为贵”的价值认知。
第四步:加总隶属度。
本文使用Cerioli和Zani提出的加总公式[14]:
f(s?琢)=?撞■■■×f■/?撞■■f■(6)
(二)计算隶属度时对极值的选取
1.农业收入
农业产出具有有限性,农业收入的最大值和最小值以调研样本数据为准。具体方法:第一步,计算样本亩均收益,并筛选出上限值、下限值;第二步,用亩均收益上限值、下限值分别与单个样本农地面积相乘,得到每个农户农业收入的最大和最小值。经过数据计算,调研地农业最大亩均收益和最小亩均收益分别为5 500元、0元。
2.非农业收入
家庭非农就业收入的最值等于家庭非农就业人数乘以人均非农就业收入的上限值和下限值。一般而言,受文化程度和劳动能力影响,农民的非农业收入比城镇居民低。所以本文选取荆门市2015年城镇居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26 731元作为人均非农收入的上限值,而下限值则设定为0元/人。
3.人均土地面积
人均土地面积既与国家土地分配有关,又和当地实际面积相关。本文以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1 370 536 875人作为分母,以耕地红线1 800 000 000亩作为分子,相除得到1.3亩/人,以此作为最小值;样本数据计算可知,P村人均土地3.1亩,以此作为中间值;对差值进行等距处理,确定人均土地面积最大值为4.9亩。
四、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特征
1.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16年10月在荆门市P村进行的入户调查。本次调查采用随机入户的方式,共获得样本问卷136份,剔除数据残缺和明显失实问卷26份,最终得到有效问卷110份,有效率为80.88%。
2.调查地区及样本特征
P村位于湖北省荆门市钟祥境内,“沪蓉”和“二广”两条高速公路贯通南北,焦枝铁路擦肩而过。全村9个村民小组,370户1 159人,版图面积10.5平方公里,耕地面积9 511亩。2003年,Q公司成立并入驻该村,发展现代农业,并资助修建村道;2012年Q公司改建为P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发展种植、养殖、加工、旅游四大产业。2006年,P村开展土地整治活动,实施迁村腾地,推进新农村建设;2011年全体村民搬进居民小区,新增耕地3 200亩。整个工程共筹资4 700多万元,其中项目扶持2 400万元、公司出资780万元、农民自筹投入1 500多万元。P村独创“以企带村,村企共建”模式,先后被评为全省城乡一体化、“四化”同步发展、产业现代化和新农村建设等“三农”工作综合示范村。据调研,P科技集团是迁村腾地工程的引导者和实施者,流转了P村近1/3的土地,也解决了P村上百人的就业问题,具备资本下乡的两种基本形式,因此本次调研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
如表1所示,61%的被访者是家庭的男性户主,他们对家中的实际情况更为熟悉。在年龄方面,被访者平均年龄为56岁,他们对家庭实际情况和当地发展状况都有一定了解,保证了数据的可信性。在文化程度方面,57%的被访者的学历在初中及以上,一般而言,教育年限越长,对生活品质的追求越高,对福利的认知也更全面,调研数据更具有效性。
(二)资本下乡前后农户福利各评价指标值变化
表2显示,P村农户福利的总模糊指数在资本下乡后有一定程度上升,模糊值由0.419上升到0.484。除景观环境外,其余功能指标隶属度均有一定程度上升,上升幅度:生活条件>经济状况>心理因素>社会保障。
1.经济状况
资本下乡客观上促进了农户经济福利水平的提高,隶属度由下乡前的0.249上升到下乡后0.299。一方面,虽然部分农户将土地流转给下乡企业,土地面积减少,但是资本下乡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方式,为农户出售农产品提供了方便,提高了单位面积效益,两者相抵,农业收入隶属度略有上升。另一方面,农户流转土地后除了可获得土地租金,还可以到下乡企业务工,非农业收入隶属度提升明显。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农户的主体性收入由资本下乡前的农业收入转变为资本下乡后的非农业收入,这说明资本下乡有效调整了农户的收入结构。
2.社会保障
随着养老保险覆盖面扩大和教育设施、医疗设施等的改善,农户的社会保障水平有所上升,隶属度由下乡前的0.493上升到下乡后的0.544。地方政府为了吸引资本下乡,对基础设施进行前置性投资,同时下乡资本流转土地增加了土地出让金等村集体收入,产生了基础设施的内生性投资,两者共同提升了教育设施和医疗设施水平。资本下乡带来的增产、增收效应,使得农户参与养老保险的经济实力增强,隶属度由0.636上升到0.818。但是,土地流转使得土地的社会保障功能下降,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农户社会保障水平的提升幅度。
3.生活条件
随着经济水平提高和基础设施完善,资本下乡后农户生活条件大幅改善,隶属度由0.420上升到0.634。其中,娱乐条件改善最為明显,隶属度由0.318上升到0.786。这受益于调研地大力发展乡村旅游,建设大型文化广场和定期组织开展文化活动。交通条件、通讯条件也有显著提高,分别由下乡前的0.402、0.414增加到下乡后的0.723、0.745。农户生活条件改善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社会经济发展,农户对生活品质有了更高的追求;另一方面,政府将下乡资本带来的项目资金和税收收入投入到基础设施建设中,提高了当地农户的生活水平。
4.景观环境
虽然景观环境感受程度略有提升,但由于环境污染程度加深,景观环境的总体福利水平有所下降,隶属度由0.680下降到0.631。资本下乡后,地方政府通过迁村腾地工程平整土地,进行规划管理,修建村道,绿化环境……这符合当地农户外向型心理特征,景观环境感受程度得到提升。但是,下乡资本对于农药、化肥等的使用加剧了水污染,隶属度由0.648下降到0.577。工程施工、车辆往来,不可避免带来了空气污染和噪声污染,其隶属度分别由0.675、0.743下降到0.650、0.639。
5.心理因素
本文以情感失落、不平等感受、人际关系和发展信心4个指标衡量心理因素。计算结果显示,资本下乡后农户心理因素隶属度由0.581提升到0.633。首先,由于荆门农村属于外向型农村,当地农民对城市生活的偏好程度强,生活条件的改善减少了其情感失落。其次,对土地依赖程度的降低减少了邻里间的土地边界纠纷,娱乐生活的丰富也拉进了农户之间的距离,两者共同促进了人际关系隶属度的上升。再次,经济收入的增加和生活环境的改善增强了农户的发展信心。但是,农户不平等感受隶属度由0.595下降到0.545,这主要是因为资本下乡存在着多维利益冲突,在农户、资本、地方政府三方博弈中,农户处于弱势地位,并且在农户之间也存在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
(三)各功能隶属度农户的比重分布
就福利总水平而言,资本下乡后多数农户福利状况得到不同程度的改善,总体格局发生变化。资本下乡前,78.18%的模糊评价值介于0.301至0.500之间,农户福利状况整体处于中下水平。7.27%的農户低于该水平,位于0.201至0.300之间,没有农户处在小于0.200这一极差区间。同时,只有14.55%的农户福利状况较好,高于0.500的中间水平。资本下乡后,福利模糊评价值(63.64%)主要集中在0.401至0.600的中间水平,0.201至0.300较差福利区间的比重由7.27%下降到0.90%。相比之下,资本下乡后有37.28%的农户福利评价值在0.500的中间水平以上,远高于之前的14.55%,主要模糊值由0.301至0.500的中下区间转移到0.401至0.600的中间水平(见表3)。
从各功能性活动指标来看,资本下乡后农户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主要模糊值由0.000至0.200区间上升到0.101至0.300区间,但仍处于较低水平。社会保障、心理因素的福利水平也得到一定的提升,但提升幅度有限。值得一提的是,生活条件福利水平出现大幅度提升,模糊评价值在0.500以上的比例由19.09%上升到91.82%。另外,景观环境隶属度出现下降趋势,低于中间水平的比例增加6.35%。
(四)转换因素对资本下乡前后农户福利的影响
由于家庭特征和地区社会经济特征的差异,农户之间的福利变化也各不相同。受所获资料限制,本文选择家庭成员平均教育水平(T1)、家庭总体健康状况(T2)、利益联结强度(T3)、家庭女性人口比(T4)、非农就业人口比(T5)、家庭抚养人口比(T6)作为转换因素研究农户福利变化的差异。
如表4所示,从福利总水平上看,家庭成员平均教育水平(T1)、家庭女性人口比(T4)、非农就业人口比(T5)、家庭抚养人口比(T6)是农户福利变化产生差异的显著性影响因素, 家庭总体健康状况(T2)和利益联结强度(T3)对福利变化影响不大。其中,非农就业比(26%~50%)受资本下乡影响程度较大,其隶属度前后的差值为0.067。
在单项功能指标中,文化程度的差异导致资本下乡前后农户经济福利的变化最为显著,表明教育培训对农户提高经济收入和获取福利有着重要影响。其中,文盲和非文盲的隶属度差异较大,非文盲中的学历层次产生的福利差异不明显。一般而言,农户从事的工作技术性要求较低、经验性要求较高,但最基础的识字、算数等基本文化知识仍然是生产生活中必须的技能。社会保障方面,各转换因素的社会保障隶属度都有所提高,说明养老保险、教育设施、医疗设施投入的增加使得农户的社会保障水平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生活条件方面,各转换因素的隶属度均有大幅提升,表明经济水平的提高和基础设施的完善使得农户的生活水平得到显著改善。在心理因素方面,家庭人口抚养比越低,其心理福利水平提升越高,主要是因为家庭人口抚养比越低,其家庭负担越轻,心理负担也越少,对未来生活的信心越强。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景观环境各转换因素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说明资本下乡带来了一定的环境污染,并引起了多数农户的关注。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阿玛蒂亚·森的可行能力分析框架,考察了资本下乡过程中农户福利变化,结果显示:整体而言,资本下乡以后,农户的总体福利水平有所改善,接近福利的中间水平。从一级功能指标来看,资本下乡以后,经济状况、社会保障的权重很大,说明这两项功能指标是影响农户获得福利的主要因素;二级指标中,土地面积、居住状况、水污染、空气污染、噪音污染、不平等感受隶属度有所下降,这表明资本下乡过程加剧了农村环境污染,农民上楼不一定改善了居住状况以及资本下乡产生了不公平问题。从转换因素上看,家庭成员平均受教育水平、家庭女性人口比、非农就业人口比、家庭抚养人口比是农户福利变化差异产生的显著性影响因素;此外,强联结农户与弱联结农户福利水平相差不大,说明主动参与资本下乡的农户收益提升有限。
因此,政府应从以下4个方面保障和改善农户福利:第一,创新资本下乡利益分配方式,如土地入股、技术入股等,发挥资本下乡的增收效应。第二,在资本下乡过程中,实现内部外部两个公平,保证农户享有均等参与资本下乡的机会,保证资本与农户在惠农政策分配中地位平等。第三,合理控制土地流转规模,规范土地使用的内容与方式,维护农户的土地安全感。第四,限制高污染企业的进入,重视生态环境保护工作,避免或减少环境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