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民族学生国家通用语学习现实诉求及发展路径调查分析*

王 洋

一、问题的提出

新疆为民族学生开设国家通用语课程具有悠久的历史，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家通用语课程逐步发展成为民族学生基础教育阶段的一门主课。民族中小学国家通用语课程是民族学生学习运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一门基础性学科，其目的是培养学生的汉语实际应用能力和交际能力。①现今，新疆全面推行双语教育，民族学生对国家通用语掌握的诉求也越来越高。2017年秋季起，新疆民族小学和初中起始年级全面推行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授课，小学和初中起始年级使用教育部组织编写的教材，同时关注起始年级外的中小学少数民族存量生源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教学工作。②在这一背景下，如何更好地提高民族学生国家通用语学习质量，已成为学者们研究和思考的问题之一。

第二语言教学特别关注学习者的学习，认为学习的成效主要通过学习者的主动知识构建完成。本文从对民族学生国家通用语学习的调查出发，试图探究其国家通用语学习的现实诉求，为其更好地学习和掌握国家通用语探寻发展路径。

二、调查设计

(一)调查基本情况

为了对新疆民族学生国家通用语学习现状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本次调查选取了乌鲁木齐和喀什两个地区(乌鲁木齐市为民族杂居区、喀什市为民族聚居区)四所学校。乌鲁木齐市调研学校的选择是以教学水平、师资力量、学生生源等处于中等水平的两所学校，喀什市调研学校的选择，是以一所硬件配套设施等相对较好的学校和一所中等水平的学校，调查学生人数共计380人。通过问卷法、访谈法、座谈及听课等，将调研数据进行整理，以量化统计和描述性分析相结合，用SPSS16.0进行了卡方检验。

(二)调查维度

根据克努兹·伊列雷斯的观点：所有的学习都包含两个非常不同的过程：一个是学习者需要与其所在的生存环境有一个互动过程；另一个是学习者在于其所生存的环境发生互动和影响中，进行一个心理的获得过程。③由此产生了学习的三个维度：内容、动机和互动。内容维度通常关注的是知识、技能和理解；动机维度包含动力、意志和情绪；而互动维度包含活动、合作和对话，具体表现为：内容维度，寻求的是构建意义和掌握知识技能等；动机维度，寻求的是维持心智与身体的平衡；互动维度，寻求的是实现我们认为可以接受的人际交往与社会的整合。④为了探寻少数民族学生国家通用语学习现实诉求，我们从内容、动机和互动等三个维度展开。

三、调查结果与讨论

(一)被调查民族学生认为语言内容最难学的是“国家通用文字和词汇”，语言技能最难掌握的是“写”

任何教学都包括“教”和“学”两个方面，学生的素质对教学质量起着决定性作用。西方普通语言学理论中将语言划分为语音、文字、词汇和语法等“四要素”，那么，作为教学主体的学生是如何看待学习内容的？根据国家通用语课程标准中的规定，国家通用语课程在内容上分为“语言知识”和“语言技能”，我们在调查中针对课程内容的这两个方面设计了相关问题进行调查(见表1、表2)。

经卡方检验，表1和表2中各选项的人数分布存在显著差异。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民族学生认为，语言内容最难学的是“国家通用文字和词汇”，国家通用语技能最难掌握的是“写”。结合访谈内容，我们发现，由于目前使用的教材体例是通过词汇、课文、练习的构式，被调查民族学生认为，国家通用文字和词汇是基础，如果这部分知识内容掌握了，才能理解课文内容，进而进行练习。所以，被调查民族学生对国家通用文字和词汇的关注度非常高；对于四项语言技能，被调查民族学生认为，难度最大的是国家通用语言输出的“写”，无可否认，语言输出的难度要大于语言输入的难度，相对于“听”的语言输入，“写”要求在理解的基础上进行书面表达，被调查民族学生认为这一技能最难掌握。

表1被调查民族学生认为国家通用语最难掌握的语言知识

表2被调查民族学生认为国家通用语最难掌握的技能

(二)动机——希望通过国家通用语课提高自己“读”的技能，最想学习国家通用语的“国家通用文字和词汇”

对于学习者而言，动机是学习中不可或缺的要素，与学习的内容和结果同等重要。因此，我们在调查中设计了这一维度，旨在发现学习者对国家通用语学习的目标。这将是学习者努力学习的方向，学习动机维度的中心点与学习的重点内容和核心内容有紧密的联系，或至少与其在本质上不发生冲突，二者之间的相关性不能太小，因为如果学习动机与学习重点内容相关性不大，就会造成学习者的动机不会对学习产生重要意义。当然，二者之间的相关性也不能太大，一旦二者相重叠，也可能造成一种后果，学习者会因动机受挫而导致采取逃避策略。为此，我们设计了 “最想提高的国家通用语技能”和“最想学习的国家通用语内容”等问题(见表3、表4)。

经卡方检验，表3和表4中各选项的人数分布存在显著差异。调查结果显示，42.37%的被调查者希望通过国家通用语课提高自己“读”的技能；41.84%的被调查者最想学习国家通用语的“汉字和词汇”，这一调查结果与表1被调查民族学生认为语言内容最难学的是“国家通用文字和词汇”相符合。结合访谈内容，大多数被调查者是喜欢国家通用语课程的，学生对开设国家通用语课程的态度是积极的。

表3被调查民族学生最想通过国家通用语课提高的技能

表4被调查民族学生最想通过国家通用语课学习的内容

(三)互动——被调查民族学生喜欢多媒体手段多的国家通用语课，希望国家通用语课以过程性评价为主

表5被调查民族学生喜欢的国家通用语课形式

表6被调查民族学生希望国家通用语课的评价方式

学习的互动维度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所有的学习都是“情境性的”，即它是在一定的情境中发生的；另一个是学习的情境性可被理解为是在不同水平上的。我们在设计问卷题目时，通过调查被调查者喜欢怎样的国家通用语课形式，以及对国家通用语课程的评价来反观被调查者对学习情境性的需求(见表5、表6)。

调查结果显示，当被问及“喜欢怎样的国家通用语课”时，130名被调查者选择了“多媒体手段多”这一选项，这一选项占比最高，其次是“课堂活动多”。从这一调查结果可知，传统的“我讲你听，我说你写”的灌输式教学必须进行改革，被调查者对学习情境的要求是希望借助于多媒体辅助教学，同时不愿成为“被动的接受者”，希望自己变为“主动的参与者”。当被问及“希望国家通用语课的评价方式”时，247名被调查者希望国家通用语课的评价通过“课堂表现”这种过程性评价为主，不难发现，被调查者对过程性评价有较强烈的诉求。

四、对策

通过对新疆民族学生国家通用语学习现实诉求的调查，为其学习发展提供可行性路径，旨在提高民族学生国家通用语学习成效，为国家培养出更多适应新时代需求的双语人才。

在克努兹·伊列雷斯看来，学习是非常复杂和具有多面性的，他认为学习具有个体和社会的双重性。⑤新疆民族学生掌握国家通用语，能更好地参与社会生活，有利于相互沟通，加强民族团结，是维护国家统一，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的需要；掌握并使用国家通用语对新疆少数民族人才尤为重要，因为其基础能力包括语言能力。为此，提高新疆民族学生学习国家通用语效果十分必要。民族学生要提高国家通用语学习成效，需要从以下三方面进行转变。

(一)将国家通用语变为一种获得交际能力的学习

我们知道语言学家乔姆斯基曾区分“语言能力”和“语言行为”。其后，针对乔姆斯基提出的“语言能力”，社会语言学家海姆斯提出了“交际能力”这一概念，他认为，仅仅能够造出合乎句法的句子是不能代表语言能力的。⑥所以，一个说话人要在某个语言社团中进行有效交际，还需具备恰当使用语言的能力，即“交际能力”。语言教学的目的由培养学生的语言能力扩大到培养学生的语言交际能力。基于海姆斯的主张，应用语言学家巴赫曼(Bachmann)在90年代初提出的“交际语言能力”⑦，扩大了海姆斯“交际能力”的内涵。现今，随着人们对交际语言能力认识的不断扩展，我们对语言能力的理解已不再仅仅局限于“语言知识+语言技能”层面上，语言能力涉及的因素也包括了“策略能力”和“心理过程”。在调查中我们发现，被调查者更多地关注“国家通用文字和词汇”等语言内容，其实“学什么”是语言教学需要研究的重要内容。笔者认为，民族学生应将国家通用语交际能力的获得作为学习的目标，并尽可能通过贴近真实的交际情境，学习、掌握和使用国家通用语。民族学生学习的内容更应是贴近现实社会生活“真实的国家通用语”、“交际的国家通用语”。换句话说，“国家通用文字和词汇”的学习应该不能脱离语言情境，需要在语言情境中掌握国家通用语知识。因此，需要将国家通用语作为一种获得交际能力的学习，让学生真正做到用国家通用语做事。

(二)采用多元、灵活的学习策略

做任何事情都要讲求效率、讲求策略，学习也需要讲求策略。通过调查，我们发现民族学生学习国家通用语策略较单一，最想提高“读”的技能，主要是以读词语、读句子、读课文、造句、完成练习等内容为主。在学习策略的使用上主要集中在认知策略上，欠缺的是元认知策略和资源管理策略。学习策略种类、层次繁多，不同学习策略可用于不同的问题和情境。笔者认为，学习策略对国家通用语学习者来说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它是有效学习的一套规则、方法和调控方式。民族学生在国家通用语学习上还应具备信息选择策略，如同时接受很多项学习内容，应有选择地加工处理某些信息；高效记忆策略，学习语言包括众多的国家通用文字、词语和语法规则等，都需要民族学生记忆，运用有效的记忆策略，以提高其记忆能力；信息编码策略，包括信息的记忆、组织信息、精加工信息等部分；阅读理解策略，阅读方式有精读、泛读、默读、朗读和速读等，阅读理解策略包括语言理解策略、寻找中心句的材料、掌握段落内部层次结构策略等，国家通用语学习需要读懂书面语言，获得信息和语言能力。在民族学生掌握学习方法的基础上，学习选择、使用学习方法，让他们懂得为什么、何时、何处，以及如何运用学习方法，使他们从沿用几种固定学习方法的机械学习上升为灵活选择学习方法的策略性学习，从“学会”到“会学”，是提高国家通用语学习效率的重要策略。

(三)加强合作、探究式的学习方式

长期以来，我国课堂教学以传统的接受式为主，造成学生被动接受知识的学习习惯，严重阻碍学生自主发展和创新能力的培养。信息化社会的到来，要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生存，掌握最基本的学习技能和技巧是时代的诉求，学生需要具有个性特色的学习方式。通过调查，民族学生喜欢“多媒体手段多”、“课堂活动多”的国家通用语学习方式，同时也希望以“过程性评价”为主，可以看出，传统孤立的、个体的学习需要变革，需要加强合作、探究的学习。这主要是因为学习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积极的、主动的过程，民族学生是“意义”的主动建构者，民族学生学习国家通用语的目的，是获得国家通用语交际能力，同时使自身得到发展，依据一定合作程序促使民族学生在小组中共同学习，利用合作性人际交往促成民族学生认知、情感的教学策略体系，在团队合作中发展其实践能力，使其具有探索精神，这应该是国家通用语学习的宗旨。

注释：

①海路：《我国民族中小学汉语课程建设的历史演进》，《民族教育研究》，2016年第4期，第74、第75页。

②豆豆网：《今年秋季入学，新疆中小学起始年级全面实行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授课》，2017-08-22，http://www.ddvip.com/weixin/20170821A086SP00.html.

③④⑤克努兹·伊列雷斯：《我们如何学习》，教育科学出版社，2010年，第23页，第26页，第20页。

⑥百度文库：《交际能力》，http://wenku.baidu.com/view/434e868f6529647d2728524f.html.

⑦语言交际能力是指由语言能力、策略能力和心理、生理机制构成，从而把语言知识和语言使用的场景特征结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