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衢
(闽南师范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福建漳州363000)
进入新常态以来,中国经济增长正面临着一系列制约问题,迫切需要转变传统的经济增长方式,即由粗放式增长方式转变为创新驱动方式。而全要素生产率(TFP)在经济转型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是经济增长过程中优化资源的一种必要手段。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TFP的问题,尤其是在克鲁格曼提出“东亚无奇迹”[1]的论点后,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成因更引起国内外学者的积极探索[2-3]。部分学者致力于研究TFP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郑玉歆探讨了TFP测度和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阶段性规律[4],但没有给出具体的估算;郭庆旺等通过对1979到2004年我国TFP的估算,研究了TFPG和经济增长的关系[5]。另外,部分学者进一步致力于TFP测算的研究,舒元利用生产函数估算我国1952—1990年间不同时期的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TFPG),得出TFPG为0.2%,产出增长贡献率为0.3%[6];王小鲁用同样的方法测算了我国1953—1999年间TFPG,得出1953—1978年间的TFPG为-0.17%,1979—1999年间的为1.46%[7],经济增长贡献率为14.9%;李斌等基于不含时间参数的超越对数生产函数测算得出1979—2006年平均TFPG为3.4%[8];曹莹则运用含有时间参数的超越对数生产函数对1979—2009年TFP的变化进行了研究[9];李平等基于索洛余值法和纯要素生产算法对1978—2010年TFP年均增长进行测算,结果分别为4.18%和4.11%[10]。也有学者从调整核算方法入手对TFP进行研究,余泳泽考虑了TFP空间外溢效应的情况,基于两种不同资本存量核算方法,得出我国TFP年均增长分别为1.679%和1.630%[11];钟世川等则创新性的使用技术进步偏向视角,并结合多要素CES生产函数对我国TFP进行再研究[12];而余泳泽后来将估算方法再度升级,在异质化视角下得出中国省际TFP年均增幅为2.391%[13]。由此可见,不同的核算处理方法所得出的结果略有偏差。
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负面问题,如环境污染、收入差距扩大、区域发展失衡等。就地区差异问题,陈国阶认为我国东、中、西部经济发展差异的形成和扩展是历史、自然、社会等综合因素长期演变的结果[14];耿康顺等指出三大地区存在规模报酬递增,西部则表现出规模报酬不变,东部的平均技术进步率高于中西部地区[15]。由此可见,我国各地区发展不平衡、不均衡,因此在分析我国TFP时需要考虑区域差异的问题。本文应用TFP结合区域差异的观点,采用超越对数生产函数模型,分别测算出1979—2016年全国以及东、中、西部地区的TFPG,与GDP增长率进行对比,分析我国经济增长的真正原因,并解决生产函数受替代弹性不变的约束问题。
1973年Christensen等[16]提出了超越对数生产函数,
(1)式具有一般性、包容性和易操作性,其资本和劳动产出弹性分别为
令第t期的TFP的增长率为gt,
本文使用永续盘存法估算中国30多个省区的资本存量,即
其中,I为当年投资流量指标,Pt为价格指数指标,δ为折旧率。若按不变价格计算资本存量,(2)式可以简写为
具体采用张军的算法,基准年为1952年,即用各省区市1952年的固定资本形成除以10%作为该省区市的初始资本存量,加总得到全国1952年的初始资本存量[17],折旧率恒定不变,为9.6%。
总产出数据(Y):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使用GDP代表总产出,数据依据1952年价格指数平减。劳动投入指标数据(L):本文分省年就业人口总数作为劳动投入指标,大部分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部分缺失数据来自《新中国五十五年统计资料汇编》和各省统计年鉴。资本投入指标数据(K):目前尚没有完整的资产相对存量的统计数据,本文基于张军算法将资本存量数据扩充到2016年,具体算法见(3)式。
本文采用不含时间参数的超越对数生产函数模型,将其改写为计量模型的形式,(1)式改写为
将全国划分为东、中、西部三大地区,东部地区: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福建、辽宁、河北、山东、广东、广西、海南;中部地区:山西、安徽、江西、河南、黑龙江、内蒙古、吉林、湖北、湖南;西部地区:四川、西藏、陕西、青海、甘肃、宁夏、贵州、云南、新疆。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考虑到西藏省数据缺失较多,并对全国影响较小,故不考虑西藏省,重庆从1997年起列为直辖市,为了数据的连续性和准确性,仍将其包含在四川省内。
由于我国各个省份分类固定,分类个体不随时间变化而变化,因此本文认为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建模(FEM)更加贴合实际。根据数据建立FEM模型,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全国、东部、中部和西部数据分别建立个体固定效应回归结果
从估计结果可知,资本投入和劳动投入对中国经济增长都有较大的拉动作用。其中,全国劳动产出弹性系数α1为1.183 9,T统计量为5.882 7,影响显著,说明劳动力在拉动全国经济增长中起主要作用。但目前我国正在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科学技术的作用日趋明显,相信未来这一作用将逐步超越劳动力,成为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另一有力因素。由于自然资源、历史遗留、政策环境、投资偏好、劳动力素质等多种因素相互影响、制约,东、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差异巨大。从表1可以看出,在劳动产出弹性方面(α1),东部最大,中部次之,西部最小;在资本产出弹性方面(α2),中部最大,东部次之,西部最小。
通过(1)式计算得出,资本产出弹性约为0.4,劳动产出弹性约在0.6以上,结论与文献[9]相似。比较而言,资本产出弹性较低,劳动的产出弹性较高,二者均逐年递增,反映出我国技术进步的影响在1978年以后呈逐年递增的趋势,同时二者之和在1978年以后逐年递增,到1988年超过1,反映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发挥了作用,进一步证明了我国要素投入呈现出规模报酬递增之势。不同学者的测算结果均发现TFPG和GDP增长有相关性,如郭庆旺测算1979—2004年我国的TFPG,发现其趋势与1979—2004年间宏观经济运行情况比较吻合,经济繁荣,TFPG呈现阶段性高点;经济衰退,TFPG则呈现阶段性低点,这个结论与文献[8-9]相似,从而可以初步得出TFPG的波动趋势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国经济的发展阶段和发展状况。本文通过(2)式分别计算出1979—2016年全国、东、中、西部地区的TFPG,并制成图表将其与全国GDP增长率曲线进行对比,如图1所示。
图1 全国、东、中、西部地区TFPG与全国GDP增长率对比
通过对比,发现TFPG与GDP增长率变化趋势相吻合。除1990年和2008年前后出现明显的下降以外,TFPG和GDP增速均比较平稳。分析原因如下:1988年经济的快速增长引发了高通胀,导致经济波动,使其进入停滞和调整的阶段,因此TFPG为负。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以后,经济特区的出现拉动了外商直接投资(FDI)的增长,使我国的TFP有了一个较大幅度的增长,这是第一次大幅波动的原因。第二次大幅波动的原因是2007—2009年,金融危机造成了全球经济的衰退,中国的TFPG也受其影响,2009年甚至呈现出负增长的情况。尽管2010年政府的四万亿计划短暂拉高了GDP和TFPG,我国经济仍进入新常态,经济增长由高速发展转为中高速发展,但TFPG依然出现下行趋势。
为进一步分析,按照东、中、西部分区测算TFPG。通过对1979—2016年三大地区TFPG的测算,发现东部明显高于中、西部地区,这与石风光[18]的观点一致。只是西部地区在2000年发生了转折,得力于西部开发战略的实施,其TFP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由大开发前的-8.8%增长到了14.3%,这与陶建宏等[19]的观点基本一致。通过图1可以看出,无论是全国还是三大地区,GDP增速和TFPG的波动趋势基本保持一致。
我国TFPG之所以会低于实际GDP增速,是因为除技术进步以外,还有投资量、劳动量和生产率水平影响经济增长。当下我国经济走势虽较为良好,但经济增长的主要方式仍然依赖于要素投入,是一种典型的投入型增长方式。故技术进步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仍有待于进一步提升。
本文基于无技术偏向性视角测算出1979—2016年我国TFP的年平均增长率为0.51,反映出1979年以后,我国TFP虽然增幅较大,但增长率不高,增速缓慢,与GDP的高增长率存在着一定的差距,这又反映出经济增长并不是主要依靠技术进步,未来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仍有较大上升空间。因此全面提高TFP,对经济持续增长至关重要,但目前我国TFP相比发达国家来说相对偏低,所以现阶段也不能忽略要素投入的重要性。从TFPG的计算结果来看,无论是全国还是三大地区,GDP增速和TFPG的波动趋势基本一致。从而可以初步得出TFPG的波动趋势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国经济的发展阶段和发展状况。但各地区TFPG差异明显,东部明显高于中部和西部。因此大力提升落后地区,特别是西部地区的TFPG,对于实现经济结构转型,保持全国经济又好又快发展至关重要。下一步工作将从技术进步偏向视角和劳动力异质性视角来测算研究1979—2016年全国及三大地区的TF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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