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生代”综艺节目的狂欢与隐忧——以《火星情报局》为例

尹 力

近年来，网络综艺节目悄然兴起，经历了2014“起航之年”，2015“发展之年”，2016“崛起之年”，2017“井喷之年”，2018年初始，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芒果TV等各大视频网站继续上演纯网综艺“流量”争夺战。所谓“纯网综艺”，即完全依据互联网生态特性研发、制作的综艺节目，区别于台网联动或网台联动的节目样态。[1]这类“网生代”综艺节目具有强大的互联网文化基因，追随当下网络流行文化的热潮，迎合了网络受众尤其是“90后”“00后”年轻受众群体的心理需求，呈现出“狂欢”式的节目样态。其中，优酷和银河酷娱联合出品的《火星情报局》颇具代表性。据统计，《火星情报局》三季的累计播放量将近40亿，并多次蝉联百度风云榜综艺榜第一名，其微博主话题“火星情报局”阅读量超4亿，节目相关总话题阅读量更是高达42.7亿，官微参与互动人数高达483万，节目火爆程度不言而喻。笔者尝试以《火星情报局》为例，分析“网生代”综艺节目的特点、发展前景及存在问题，并对此类节目未来的走向提出几点建议。

一、“网生代”综艺节目的特点

纯网综艺节目通过节目环节的设置、现场的表演、后期的剪辑制作、线上的交流互动达到视觉与听觉极致化的现场体验，营造出全民狂欢的媒介景象。

（一）新奇的角色设置

现场主持人、嘉宾、观众以及在屏幕前观看节目的受众共同构成了节目的主体。《火星情报局》设定由汪涵任局长，作为“火星情报局”的最高决策者，局长带领特工们对有价值的情报进行探讨、审议，并派遣火星特工进行趣味验证，最终由局长对新发现的提案进行裁决。郭雪芙及另一位邀请的女明星作为副局长，两位外形靓丽的女副局长，分立局长左右两侧，既作为节目的“颜值担当”，同时也凸显局长的中心地位。

薛之谦、钱枫、田源、刘维、沈梦辰等几人担任固定的高级特工，节目还邀请娱乐圈几位全能艺人来担任高级特工，承担了节目的“笑点”与“槽点”，不遗余力的“自黑”，相互吐槽，表情搞怪，肢体夸张，撒泼打诨，卖力演出，他们是点击率的保证，也是综艺“笑果”的保证。

节目现场的中级和初级特工，是从网上招募来的，大多很年轻，具有平民化的特质，主要职能是采用拍桌子的方式赞同或者反对高级特工的提案，就好比听审团，有反对意见的时候可以直接举手发言，参与提案讨论。

正在收看节目的观众则被称为“远程特工”，他们可以通过弹幕的形式来参与节目互动。通过节目后期制作，不同观众在不同时间点发送的弹幕可以同时集中展现在屏幕上，有些弹幕评论的内容新奇搞笑，也成为节目的一大看点。《火星情报局》通过弹幕开辟了节目的“第二现场”。

（二）酷炫的节目形式

《火星情报局》设定了“火星”这样一个科幻情境，采用“元老院”会议的形式，以“特工”通过研究“地球人”的行为搜集“情报”的方式来展开节目，成功开创了网络综艺节目新模式。每一期的故事都精心设计，比如第一季结尾设计为现场被恐怖分子袭击，现场一片混乱，局长汪涵被打晕带走，极具电影蒙太奇特色；第二季结尾是特工们被各种离奇的理由暗杀，加上薛之谦的新歌MV《火星人来过》，充满神秘感、悬疑感；第三季结尾特工们集体变身机器人，被放进集装箱运走，让观众们再次为特工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此外，节目以综艺彩蛋、广告歌、情景剧、微电影等创新方式植入广告，让观众更易于接受。浸入式舞美、全次元街景、“剧情+综艺”的创新结合让视听感受进一步升级，酷炫的节目包装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三）接地气的节目内容

《火星情报局》的内容重点是五花八门的“提案”，这些提案“脑洞”很大，题材广泛且十分接地气。笔者搜集了部分“火星”提案并进行了归类，如表1。

表1：《火星情报局》部分提案统计表

这些提案主要来自互联网大数据和火星情报局APP。《火星情报局》在策划时期就建立了一个容纳上万人的用户群，向群内用户征集提案，只有被大部分人认可的提案才会被采纳，由高级特工提出。据银河酷娱创始人、CEO李炜透露，优酷所有的数据会与银河酷娱分享，基于大数据分析的结果，汇集了网友的奇思妙想，保持了话题的新鲜性。不论是对童年和学生时代的回忆，还是对普通人情感的分析，抑或对性别差异导致的认知不同、对现代人际关系的思考等，都能轻而易举地引起观众的共鸣。

二、“网生代”综艺节目的前景与隐忧

阿里文娱集团轮值总裁兼大优酷事业群总裁杨伟东说：“网络综艺已经跨过了对电视综艺的模仿和依赖，网络综艺将在未来成为综艺行业新的创新引擎。”从节目题材方面，网络综艺节目类型较电视综艺节目更为丰富、话题性、娱乐性更强；从节目传播方面，交互性更强、自由度更大、形式更灵活。在网综1.0时代，观众更多是进入录影棚录制节目；网综2.0时代，形式各异的真人秀节目兴起；网综3.0时代，视频网站整合营销，运用新媒体推广，使网综更加开放和多元化。未来网络综艺节目必然在技术与资本的双驱动下继续强劲发展。

网络综艺节目的主要受众群体是“90后”“00后”，这类群体的思维方式往往与主流意识相悖，他们崇尚个性，排斥“权威”，讨厌说教。《火星情报局》有着年轻人喜欢的娱乐元素，比如诙谐、俏皮的网络语言，“草根化”的明星形象，对精英文化的戏说、解构甚至颠覆等。但若是一味迎合“网生代”观众的口味，为求“笑”果，公然讲黄段子，做出明显带有性暗示的动作，显然“污”力太过，偏离了媒介文化的发展轨道，呈现低俗化的趋势。比如在谈论“看恐怖片能够减肥”的提案时，男特工调侃女特工和男朋友一起看“不能看的片”，更说到“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被调侃的女特工一度陷入尴尬。

《火星情报局》里，所有的特工可以畅所欲言，有时玩得太嗨，常常会走向极端，例如在讨论“关系越好的人，称呼越难听”这个提案时，畜生、鸡屎哥、娘娘腔等“外号”，明显带有人身攻击的味道。用嘉宾的“头发少”来搞笑，却透露出歧视感。这样的趋势会破坏节目的整体质感和在观众心中的印象。此外，特工们脱口而出的脏话，弹幕上出现的谩骂内容，这些网络暴力语言容易误导青少年，不利于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影响社会良好风气的形成。

一些学者认为，网络综艺节目发展的隐忧主要是缺乏有效的管控。不可否认，目前的纯网综艺确实存在良莠不齐的现象，部分节目甚至靠“尺度”换“流量”。从广电行业的主管部门来看，意识形态上的管理只可能有一套标准，因而对网络与电视的管理力度越来越接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一种公平竞争。[2]从整体上看，网络综艺节目的前景还是比较乐观的，我们在期待其繁荣发展的同时也希望节目生产者能在市场需求与文化担当之间找到平衡点，在传播娱乐的同时，肩负起社会责任。

三、“网生代”综艺节目未来发展的几点建议

（一）重视社会效益，坚守底线

网络综艺节目必须坚守文明健康的底线，自觉远离低级趣味，坚决摒弃廉价的笑声、无底线的娱乐、践踏社会良知的行为，自觉抵制过度商业化、庸俗、低俗、媚俗的倾向，决不能成为市场的奴隶。要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不能展示丑行恶态，呈现阴暗晦涩，渲染色情暴力，自觉摒弃挑逗、污秽、恶毒、侮辱、谩骂等极端言辞。

（二）依靠大数据，策划先行

一档节目的成功需要对市场准确的预判、资源的全面整合、强有力的执行团队，因此从节目的策划开始就可以充分利用网络大数据准确分析用户的内容喜好、收视习惯和信息反馈，做到“有的放矢”。《火星情报局》最终版本诞生之前，曾做过7个版本的方案，三个样片，仅样片就投入近300万元。为了让节目更有针对性，主创人员对样片进行几轮观众测试，请18—25岁的年轻人来观看，用摄像机记录他们的不同反应以及对于节目各个包袱点的笑点，再做问卷分析。由此不停吸取各种经验与闪光点。评分达到90分以上，这个样片才可以通过。

（三）延伸节目链，打造大IP

网络综艺节目想要留住观众，需要思考三个问题：第一，如何把观众变成用户；第二，如何把关注度变成忠诚度；第三，如何把流量变成销量。将一档“爆款”节目延伸成为一个大IP。2017年银河酷娱联合优酷推出火星系列衍生节目，升级为“火星节目带”，构建火星IP矩阵，全方位立体打造火星生态圈。《火星情报局》出品人李炜说：“我们把火星往上面提了一层，变成大的IP。火星下面有情报局，有实验室，有火星学院，我们现在还与淘宝合作做了一个火星造物局，即电商，希望能够围绕阿里整个电商以及文娱这块深度地打通。我们希望把火星做成一个可衍生的强IP，这个IP里面有长视频、中视频、短视频。”

四、结语

作为一档原创的网络综艺节目，《火星情报局》无疑是成功的，以其全新的节目形式、有趣的角色设置、丰富的话题设置引领了一场全民探索新奇发现的狂欢浪潮。做出了许多可贵的尝试，也取得了很多可供借鉴的经验。但我们应该看到目前的纯网综艺算不上成熟的样态，在成长的过程中，必然存在许多不足与需要改进的地方。想获得更好发展，必须不断进行创新。发挥网络综艺的自身优势，重视节目内容创作，使网络综艺节目发展更顺畅，为繁荣社会文化发挥更大的作用。[本文系广西高校中青年教师基础提升项目“新媒体视阈下视频内容跨屏传播研究”（项目编号：2017KY0154）阶段性成果]

[1]啸南，赵海蕴.纯网综艺：基于互联生态的“去TV化”运作[J].南方电视学刊，2015（5）：31.

[2]春雨.如何打造吸睛又吸金的网络综艺？——探寻《火星情报局》的成功之道[J].南方电视学刊，2017（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