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情绪对最后通牒议价博弈决策的影响*

杨明圆,陈燕萍,皇甫桦彦,2Δ

1.成都医学院 心理学系 (成都 610500); 2.成都医学院 四川应用心理学研究中心 (成都 610500)

决策是人类适应环境的一种固有的高级认知过程。博弈决策作为决策中的重要类型，是指在包含利益相互依存的两个或多个参与人的博弈情境下，人们所进行的行为决策，其受到行为决策者心理及行为规律影响[1]。议价博弈作为博弈研究中重要的一种类型，又称为“讨价还价”，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重要决策类型，包括纳什议价、最后通牒、独裁者等博弈范式。

按照标准博弈论及主流经济学“理性人假设”，在最后通牒博弈中提议者会提出尽可能小的要约, 而应答者只要得到利益，就会接受提议者的任何方案[2]。但大量研究结果均否定了这一假设，因此研究者逐渐开始关注并探究影响最后通牒博弈决策的诸多因素。不少研究[3]已证明情绪是影响博弈策略及结果的重要因素，但其作用和机制尚无定论。

本研究选取大学生作为最后通牒博弈的提议者，比较在积极和中性情绪唤起下决策者在最后通牒决策中面对同性或异性的对手时，可能采用不同的决策行为，有助于了解情绪对决策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拓展最后通牒议价博弈的研究。

1 对象与方法

1.1 被试

选取成都医学院18岁以上大学生80人，平均年龄(18.91±0.96)岁，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将被试随机分成积极情绪组和中性情绪组，每组40人，男女各20人。两组被试分别观看不同的影片诱发情绪。纳入标准：被试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具备基本计算机操作能力，此前均未参加过类似实验。

1.2 实验材料

1.2.1 情绪自评量表(PANAS) 参照Watson、Clark和Tellegen编制的正性负性情绪量表(PANAS)中文版，经张卫东等[4]验证具有跨文化一致性。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达到0.87，具有较高信度。该量表有20个情绪项目，分为正性情绪和负性情绪2个维度。基于实验需要，本研究选取正性情绪维度，即10个情绪项目组，组成正性情绪自评量表。要求被试评价体验到的情绪强度，采用5分等级评分(1分：非常轻微或没有；5分：极强)。

1.2.2 情绪诱发材料 采用经过评定的电影片段作为情绪诱发材料：积极情绪选取《家庭幽默录像》，截取部分幽默搞笑片段；中性情绪选取国产影片《探索发现-故宫》，截取永乐帝决定迁都北京到实施迁都片段，2部影片时长均为4 min。

1.2.3 最后通碟博弈任务 被试作为最后通牒博弈决策的提议者，对积分进行分配，通过E-Prime程序选择分给对方的积分。被试在一种情绪水平(积极情绪或中性情绪)下进行2轮实验，每轮实验中的对手性别不同(同性对手、异性对手，电脑各随机呈现1次)。

1.3 实验方法及程序

本研究采用2(情绪水平：积极情绪与中性情绪)×2(性别：男性与女性)×2(对手性别：异性对手与同性对手)的三因素设计，因变量为最后通牒博弈决策中被试提出的分给对方的积分，即要约。

第一步，被试进入实验室后，主试首先让被试熟悉实验室的环境，接着向其介绍本次实验流程和实验积分换取报酬规则，要求被试保持平静和放松。第二步，被试根据当前情绪状态完成情绪自评量表。第三步，将被试随机分入实验组或控制组，并向被试呈现相应的情绪诱发影片，积极情绪组播放《家庭幽默录像》，中性情绪组播放《探索发现-故宫》。第四步，被试就目前的情绪状态完成情绪自评量表。第五步，被试进行两轮最后通牒的提议者任务决策。指导语：“电脑将随机选出1位同性/异性对手与你共同完成游戏，在每轮游戏中，你们将对10个积分进行分配，由你提议分配方案，对方来决定接受或拒绝你的提议，如果他(她)接受，积分按你的提议分配；如果拒绝，则双方积分均为零。积分越多，换取的酬金越多。游戏会进行2轮，每轮你都会面对1个新的对手。”“请你选择分配方案。”第六步，实验结束，每位被试发放酬金。

1.4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情绪诱发效果分析

对两组被试的情绪水平进行前测与后测的配对样本t检验，积极情绪组前测和后测的情绪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对积极情绪组和中性情绪组的后测情绪水平进行t检验，结果表明，两组后测情绪水平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2.84，P<0.01)。积极情绪组被试在观看《家庭幽默录像》后成功唤起积极情绪，中性情绪组在观看《探索发现-故宫》后保持了基准水平(表1)。

表1 情绪诱发效果比较

2.2 情绪对最后通牒博弈要约的影响

对被试的要约进行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积极情绪组要约明显大于中性情绪组要约，情绪主效应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7.86，P<0.01)；情绪与性别的交互作用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6.29，P<0.05)。对情绪与性别的交互作用进行简单效应分析，结果表明，情绪显著影响男性要约。积极情绪组被试要约在性别方面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2.93，P<0.01)，男性被试要约明显大于女性被试要约；男性被试要约在不同情绪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2.90，P<0.01)，男性被试在积极情绪组的要约明显大于中性情绪组的要约(表2，图1)。

表2 不同情绪组被试要约描述统计

图1 被试要约的交互效应

3 讨论

本研究采用最后通牒议价博弈范式的提议者任务，考察了在积极情绪、中性情绪下，男女被试面对同性与异性对手时所提出的要约差异。结果发现，情绪主效应显著，情绪与性别的交互作用显著，即积极情绪的男性被试提出的要约明显大于中性情绪组，做出更慷慨的决策行为。

关于情绪对决策的影响，研究者常常使用基于直觉的启发式系统和基于理性分析系统的双系统模型对决策进行解释[5]。其中，基于直觉的启发式系统加工速度快，依靠经验与直觉，通常人们无法意识到加工的过程只能意识到加工的结果；基于理性的分析系统加工速度慢，对任务进行精细加工与理性分析，人们能够意识到过程，并且意识到加工的结果[6]。当个体的情绪处于积极状态时，会记起更多令自己愉悦的事情，对事物做出乐观的判断和选择；愉悦的情绪状态使个体倾向于采用启发式加工策略，即采用自上而下的加工方式，依赖已形成的知识结构，较少注意加工对象的细节以及付出较少的认知努力[7-8]。

进化心理学家则认为，深层理性意味着不同的决策策略适用于不同的认知输入，环境激活的功能性动机系统决定了个体对负责的社会状况进行信息加工的方式。当人们积极追求某种社会目标时，对这一目标领域的关注会唤起协调的加工处理过程，促使决策符合某一特定目标的实现，但未必与其他目标相匹配[9-11]。

已有研究[12]发现，积极情绪的被试在谈判中为了成功交易，更容易做出让步的决策行为；儿童在积极情绪效价下提出的要约显著高于消极情绪效价下的要约[13]；和愤怒情绪被试相比，愉快情绪下的被试愿意分配给对方更多的钱即提出更大的要约[14]。

在本研究中，积极情绪的被试比中性情绪的被试提出更慷慨的要约，可能是在基于直觉的启发式系统作用下，依赖已有经验与直觉，付出较少的认知努力，从而提出较大的要约；也可能是为了维持愉悦的情绪，让要约不被应答者拒绝，成功完成议价交易，从而提出较大的要约。在积极情绪下，男性提议者提出的要约更多更大，即对对手更慷慨。根据进化心理学理论，男性和女性由于生理构成及进化机制的差异导致深层理性并不一致，有着各自的激活动机和进化目标[11]，男性在积极情绪下表现出慷慨的态度，可能是为了表明其可以成为女性的依靠，为寻找伴侣提供有利的基础。研究[15]发现，男女具有不同的情绪调节神经环路，男性主要是自上而下的系统参与，而女性不仅有自上而下的系统,还涉及更多自下而上的系统参与。

综上所述，本研究采用电影片段诱发大学生情绪，比较积极情绪与中性情绪的被试在最后通牒议价博弈提议者决策任务中的决策行为，结果发现，积极情绪会影响男性被试的决策，使其做出更慷慨的行为。这可能是由于个体“启发式-分析式”双系统模型、男女进化机制导致深层理性差异的影响。 本研究观察到的决策行为差异，有待做进一步的生理机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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