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薄伽丘是身处文艺复兴萌芽时期的作家,袁枚则是明清性灵派的代表。两个人虽然处于不同时空下,不同的文化背景,却在《十日谈》和《子不语》两部作品中无一例外地显示出对人性光辉的赞许和宣扬,在人性尤其是自然情欲方面都有着相似的书写。
关键词:薄伽丘;袁枚;《子不语》;《十日谈》;人性
作者简介:刘亮君,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2--01
从人性的层面上,《子不语》与《十日谈》主要写及了情爱的三种层次:一是对自然情欲的肯定;二是对自由爱恋的向往;三是对情爱力量的赞颂。袁枚处在中国古代社会人性解放的萌芽时期,而薄伽丘则是西方重视人的存在的初期,对于情爱的认识,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
一、人性初始——对自然情欲的肯定
肯定最初始、本真的人性,对自然情欲的认可是袁枚和薄伽丘的共同点。《子不语》与《十日谈》在不少地方写到男女自然情欲,有趣的是,两个作者虽然处于两个时空,从未有过交流和影响,却不约而同地书写了“绿鹅”的故事,它们是普实克所说的“整个未经矫饰的人性”;而在中国文学批评来讲,就是李贽所说的“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和袁枚一样,薄伽丘写出了少年的纯真爱情,是那种“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就是人最初的自然人性。《沙弥思老虎》与“绿鹅”故事,正是通过对这种自然人性的肯定,反映出中西方思想解放时期人性解放思想的光辉。《沙弥思老虎》中五台山某禅师带着弟子下山,从未接触过世俗事物的弟子对一切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当看到女人时,沙弥问师傅此为何物,禅师回答:“此名老虎,人近之者,必遭咬死,尸骨无存。”尽管如此,沙弥与禅师回到山上时,当禅师问及沙弥山下所见可有中意之物时,沙弥却只想那吃人的老虎。《十日谈》中,丧偶的腓力带着幼儿到山中修行,多年之后,腓力帶着长大的儿子来到佛罗伦萨,儿子从未见过女人,因此问父亲是什么,父亲说女人是绿鹅,是祸水,可是儿子竟说想要一只绿鹅,认为他们比天使还可爱。薄迦丘在“绿鹅”故事末开门见山地说:“谁要是想阻挡人类的天性,那可得好好儿拿出点本领来呢。如果你非要跟它作对,那只怕不但枉费心机,到头来还要弄得头破血流。”由此看来,沙弥思老虎与绿鹅竟如此相似。这两个故事其实是用自然情欲此自然人性来抨击中国封建社会儒教与欧洲中世纪宗教对人性的压抑。
二、人性张扬——对自由爱恋的向往
马克思主义认为:“人就其本性而言,是自由的存在物。”袁枚与薄迦丘在肯定自然人性情欲同时,还用了极其浓重的文笔,抒写了封建社会时期对人性的极度压抑,肆意书写着对人性稀薄的控诉,这表现在,《子不语》与《十日谈》中许多女性在情爱和男女地位上都有着平等自由意识。虽然这在当时的封建社会仅仅只是一种期望,但是仍然流露出人们对自然情欲,自由恋爱的向往。《子不语》中许多女子的共同特点就是自由追求爱情,对于情欲毫不掩饰,大有《红楼梦》中所说“女家反赶着男家”的意味,这与袁枚本人的性格不无关系,他认为“人欲当处即是天理”,广收女弟子,这在封建社会是大逆不道的。甚至在《双花庙》、《多官》中,袁枚甚至大胆书写同性之爱,这与薄伽丘《十日谈》中的主张也极为类似。
三、人性升华——对情爱力量的赞颂
袁枚与薄迦丘赞扬自由人性,向往自由的恋爱,正如袁枚一生高唱“性灵”之说。在《十日谈》中,第四天的故事第一篇和第九篇,绮思梦达爱上与自己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男子,当爱情被封建等级残酷剥夺时,她选择了殉情自杀,罗西雄的妻子因为炙热的爱情,也选择殉情;第五天的故事第九,费代里哥为了自己心上人,不惜杀掉自己最后的生活来源,将驯养的鹰杀掉奉献给自己的爱人,这些无不是超越世俗功利的真正情爱,无疑不与封建社会中扭曲、虚伪人性相对立,是一种人性的升华和重生。《子不语》中《裹足作俑之报》,借地府对李后主的惩罚,犀利痛斥了封建社会对女性的摧残,反对女性裹足,进而又在《淫诌二罪冥责甚轻》中借女鬼之口,言:“女虽已嫁,而未庙见,尚归葬于女氏之党;况未嫁之女,有何守志之说?”,痛斥封建社会对女性忠贞观的扭曲,以及对女性的压迫。
总之,我们在《十日谈》和《子不语》中不难发现,人性、文化与作家个人风格和思想特点,是影响中西文学创作的深层驱动力。当这些深层驱动有了某种一致性时,中西文学的发展就会出现交叉点和相似性,如在《子不语》与《十日谈》中,绿鹅和沙弥思老虎的故事就绝不是一种偶然,而正是上述因子趋于一致的体现。这其实是中西文学发展演变的一种内在逻辑与必然规律。
参考文献:
[1]李渔:《贤内吟十首之四》,见《笠翁诗集》卷三,《李渔全集》第二卷,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1.
[2]李贽:《焚书》卷三《童心说》,北京:中华书局,1998.
[3]王英志:《袁枚全集》,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3.
[4]薄伽丘:《十日谈》,王科一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