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伦
(贵州财经大学 管理科学学院,贵州·贵阳 550025)
统计资料显示,在贵州省新型工业化建设的过程中,产业结构的总体演变特征与产业结构演进规律基本吻合。2002年-2006年期间,第一产业比重逐渐下降,第二产业比重基本维持在40%左右,第三产业比重不断上升后趋稳,第二、三产业成为带动贵州经济增长的主要来源。同时也应看到,贵州产业结构的演变在不同的时段呈现出各自的特点,可以大致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2002-2004年):第一产业比重逐年下降,但维持在20%以上,第二产业比重大于第三产业比重;第二阶段(2005-2008年):第一产业比重下降到20%以下,第三产业比重不断增加,但仍低于第二产业比重;第三阶段(2009-2013年):第一产业比重持续下降,向10%靠近,第三产业比重迅速上升,超过第二产业比重;第四阶段(2014-2016年):第一产业比重略有回升,第二产业比重略有回降,第三产业比重趋稳。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西蒙·史密斯·库兹涅茨依据产业结构的变化趋势,将工业化进程划分为工业化初期、中期和后期三个阶段[1]。采用库兹涅茨的划分方法,贵州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始于工业化初期阶段,2005年至2008年产业结构的演变符合工业化中期阶段的特征,2009年至今与工业化后期的特征基本吻合。为了进一步分析问题,按照上述划分方法对我国总体工业化进程进行阶段性划分,1993年以前属于工业化初期阶段,1993年至2012年属于工业化中期阶段,2012年至今属于工业化后期阶段。数据对比发现,贵州工业化初期和中期阶段滞后全国同期十年以上,与全国工业化中期阶段二十年的发展历程相比,贵州工业化中期阶段只经历了短短四年时间,却比全国工业化进程过早步入了工业化后期阶段。除了运用库兹涅茨的划分标准外,对贵州省新型工业化所处阶段的论断需结合其他方法分析判断。
钱纳里标准模式。美国另一位经济学家霍利斯·B·钱纳里依据人均GDP所处的区间范围来划分工业化不同阶段。我们选取按2000年不变价计算的人均GDP来考察贵州省新型工业化进程所处发展阶段。1.前工业化阶段:人均GDP在1320美元以下;2.工业化初期阶段:人均GDP介于1320~2640美元之间;3.工业化中期阶段:人均GDP介于2640~5280美元之间;4.工业化后期阶段:人均GDP介于5280~9910美元之间;5.后工业化阶段:人均GDP在9910美元以上。运用这一划分标准,对贵州2002-2016年的人均GDP进行测算归类后发现,2002-2008年贵州人均GDP低于1320美元,处于前工业化阶段;2009-2011年,贵州人均GDP介于工业化初期阶段区间范围内;2012年至今,人均GDP达到工业化中期阶段水平。
工业化程度系数也是衡量工业化进程所处阶段的常用综合指标,用工业化增加值与劳动力贡献率的和来表示[2]。该系数介于0.5~1之间时,标志着处于工业化初期阶段;等于1时进入工业化中期阶段。经对贵州2002-2016年的数据测算,工业化程度系数介于0.596~0.702之间,表明目前贵州工业化进程处于初期阶段。
除前述三种划分标准外,还有一些反映工业化进程的指标,如人口城市化率、第一产业就业人员占比、工业化率、霍夫曼系数。每个指标的划分标准如表1所示。
表1 工业化所处阶段的指标划分标准
可以看出,以上七种划分方法的结果并不一致,经综合分析判断,我们认为贵州工业化进程处于工业化初期向中期阶段的过渡期比较合适。理由如下:首先,从七项指标值所在区间看,工业化程度系数、人口城市化率、第一产业就业人员占比和工业化率四项指标值处于工业化初期划分范围,人均GDP水平和霍夫曼系数两项指标值处于工业化中期划分范围。其次,贵州工业经济发展主要依赖于煤炭开采和洗选业、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等资本密集型重工业,重工业在贵州工业经济总量的份额呈逐年上升态势,2016年重工业增加值占工业增加值的比重已达到61.33%,这符合由工业化初期走向中期阶段主要依靠资本投入获取工业经济增长的基本特征。第三,对于我国总体工业化进程,政府部门主张定位于中期阶段,学术研究机构主张定位于中期向后期的过渡阶段,贵州是经济欠发达省份,其工业化进程明显滞后于全国整体水平。
工业化发展的不同阶段,各种能源、资源的利用效率和污染排放水平存在较大差异,绿色转型发展战略的推进与工业化进程所处发展阶段密切相关[3]。当前,贵州工业化进程处于从初期的起步阶段向中期的起飞阶段过渡时期,工业经济增长的特征突出表现为:工业投资规模快速扩张,资源型产业占较大比重,对能源、资源需求量持续增大,环境影响日益加剧等,给工业绿色转型构成了巨大压力。据2016年统计数据,2016年贵州工业投资3076.50亿元,比上年增长12.0%,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为23.8%;规模以上工业中,煤炭开采和洗选业,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烟草制品业,酒、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等四大传统资源型行业实现增加值2193.81亿元,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的比重为54.4%;贵州是著名的矿产资源大省,矿产资源的开采加工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贵州新型工业化建设存在的“高投入、高能耗、高污染”问题,需要依靠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和持续创新去解决,这也意味着工业绿色转型发展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就目前贵州所处的工业化阶段看,工业产品的生产加工大多集中于低端产业,这些产业位于产业链条的前端,产业链整体配套能力和深加工能力严重不足,缺乏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和核心竞争力的高附加值产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缓慢。产业结构不合理主要体现在重工业和传统产业所占比重过高,新兴产业和高技术专业比重过低。据《2016年贵州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全年规模以上重工业增加值2472.74亿元,占工业增加值的61.33%;煤炭开采和洗选业,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烟草制品业,酒、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等四大传统行业实现增加值2193.81亿元,占比为54.4%。而在新兴产业中,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医药制造业占比分别为2.3%、1.7%和3.1%;高技术产业占比仅为6.8%。由于重工业和资源密集型产业所占比重很大,对工业绿色转型构成巨大挑战。
统计数据显示,贵州工业能源消耗主要集中在煤炭开采和洗选业,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石油化工、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业等资源型重工业,占工业能源消耗总量的78.8%;从能源利用效率看,2015年能源利用效率为1.2吨标准煤/万元,远超过0.75的全国平均水平。贵州素有“西南煤海”之称,现已探明的煤炭资源储量达497.28亿吨,煤炭是贵州工业经济发展的主要能源,从工业用煤的利用情况看,2015年每万元地区生产总值煤炭消耗量1.55吨/万元,约为全国平均水平0.73吨/万元的两倍。由于煤炭杂质较多,煤的含碳量通常高于石油和天然气,理论上讲,在产生相同热量条件下,分别燃烧煤炭、石油和天然气三种化石燃料,排放的二氧化碳的比例约为5:4:3。根据国家发改委提供的数据,工业锅炉每燃烧一吨标准煤,会排放二氧化碳2.62吨、二氧化硫8.5公斤、氮氧化物7.4公斤,废气排放量比石油和天然气都高很多。这种以煤炭为主的能源消费结构短期内很难改观,进一步加剧了工业绿色转型的难度。
工业研发水平的高低会直接影响工业发展的速度和质量,严重阻碍着工业绿经济色转型升级的步伐[4]。贵州工业研发投入的统计数据表明,2015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D经费支出总额48.75亿元,R&D经费投入强度(R&D经费投入与工业增加值之比)为1.47%,远低于4.48%的全国平均水平;按R&D人员折合全时当量计算的人均R&D经费支出为32.69万元,而同期全国平均水平为39.93万元。从工业研发产出的角度看,2015年贵州工业新产品销售收入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为3.97%,与13.59%全国平均水平相去甚远;每万人拥有的专利数(专利申请数/平均用工人数)37.01,也远低于65.32的全国水平。贵州工业技术创新水平落后的根本原因在于缺乏创新型人才,就目前情况看,工业研发人员的总量和层次都无法满足绿色转型发展的需求。对于高层次人才密集的高技术产业而言,创新型人才所占比重则更低,人才短板时刻制约着贵州工业绿色转型升级和产业结构调整。
工业绿色转型机制是一个由政府、市场、企业和社会公众共同构建的综合性战略框架体系[5],贵州的新型工业化道路,应该充分发挥政府监管、市场调节、企业实施和公众参与的协同作用,通过机制创新加快工业绿色转型发展的步伐。
根据贵州工业发展现状,政府监管层面的绿色转型机制创新需要健全三大机制:1.资源集约利用机制。要牢固树立资源集约循环利用的绿色资源观,建立健全工业用水、工业用地、工业原料和各类矿产资源的标准体系,实施水资源消耗、工业用地等总量和强度的双控行动,推行目标管理责任制度,强化标准控制和考核监管,促进资源利用方式的转变,切实提高资源利用综合效益。2.绿色转型补偿机制。工业绿色转型要着重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坚持谁受益谁补偿的基本原则,加快推进法制建设,创新体制机制,拓宽补偿渠道,加大绿色转型补偿的力度和范围。3.绿色发展评价机制。通过逐步制定完善系统的绿色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强化领导干部考核中的绿色考核内容,将考核与奖惩挂钩,鼓励企业积极从事绿色技术创新,加速产业绿色转型升级步伐。
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是工业绿色转型的关键,市场机制能够将绿色转型的不同利益主体有效组织起来,推动工业经济由“黑色”模式向“绿色”模式转变。1.要素价格倒逼创新机制。长期以来,工业领域运用非市场化手段对要素资源进行定价,导致要素价格偏离市场价格,严重阻碍着工业绿色转型升级。要素价格倒逼创新机制要求改变非市场化定价做法,健全由市场决定要素价格和技术创新资源配置的机制,促使企业从传统的高投入、高消耗、低质量的粗放式发展,向依靠绿色创新技术的低投入、低消耗、高质量的转变集约式发展转变。2.节能减排市场化运作机制。具体包括限制高能耗、高污染行业、企业和产品的市场进入机制;按市场交易方式建立健全倒逼企业进行节能减排绿色技术研发与管理创新市场交易机制;运用市场竞争机制促使高污染企业退出的市场退出机制。
在绿色转型升级过程中,要突出企业的主体地位,通过构建绿色创新的激励机制和市场导向机制,激发员工创造力,促进企业绿色发展。1.绿色创新激励机制。从企业角度构建的绿色创新激励机制包括激励主体和激励客体两方面,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紧密协作是促进企业绿色创新互动良性互动的关键。由所有者和经营者构成的激励主体对绿色创新起重要的推动作用,可以运用年薪激励、股权激励、授权激励、声誉激励等多种手段对激励主体产生激励作用;以科研人员为主的广大员工是激励客体,他们是企业绿色创新的实施者,对做出创新贡献的员工可以通过差异化薪酬、员工持股计划、职级晋升、创新成果转化等有效措施予以激励。2.绿色创新市场导向机制。企业的绿色创新要以市场为导向,包括绿色技术研发的动向、各类创新资源的配置等,都应按市场规律做出绿色创新决策,促使企业成为绿色创新决策、绿色技术研发和绿色科研成果转化的主体。
政府、企业和社会公众是工业绿色转型的“三驾马车”,而社会公众是这三者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推动力。需要通过机制创新来激发公众热情,推进工业绿色转型发展。1.绿色转型联动机制。在工业绿色转型中,政府、企业和社会公众是利益共同体,应在沟通协调、信息共享、拓宽渠道等方面进行密切协作,建立健全政府、企业与社会公众三者之间的联动关系,改变由于三方力量不均衡造成的各自为政、各行其是的状态,共同促进企业绿色转型发展。2.绿色消费引领机制。绿色消费是基于生态需求的产品购买、消费行为,其基本特征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面对环境污染和资源枯竭的现状,每一名社会公众都应从自身做起,树立理性的绿色消费理念,促进消费市场的绿色发展,逐步形成绿色消费引领机制,因为工业绿色转型过程是建立在绿色消费的基础上,消费者消费理念和消费方式的转变,倒逼企业进行生产结构调整,实现绿色生产制造,从而推动绿色转型升级。
[1]孙毅,景普秋.资源型区域绿色转型模式及其路径研究[J].中国软科学,2012,(12):152-161.
[2]金勤勤,曾春花,王亚.基于后发优势视角的贵州新型工业化实现路径研究[J].贵阳学院学报(自然科学版),2015,(1):50-54.
[3]刘春蓉.后发地区新型工业化发展的路径与对策——以广东梅州为例[J].改革与战略,2015,(5):122-127.
[4]陈端计.绿色发展:中国“十二五”发展转型升级的必然选择[J].经济问题探索,2011,(8):153-158.
[5]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课题组,李平.中国工业绿色转型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2011,(4):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