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原创案例”的做、研、编、学四位一体教育硕士培养模式探索

马勇军

(青岛大学 师范学院，山东 青岛 266071)

教育硕士专业学位是具有特定教育职业背景的专业性学位，主要培养面向基础教育教学和管理工作需要的高层次人才。青岛大学师范学院自2009年获批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点以来，招生规模不断扩大，涉及到非全日制的教育管理专业和全日制小学教育、学前教育、教育技术、心理健康教育领域和各学科教学方向，基于生源情况和培养目标，不断探索，逐步构建了案例实践、案例编写、案例研究和案例教学四位一体的全日制教育硕士培养模式。

一、基于“原创案例”的做、研、编、学四位一体培养模式的探索背景

(一)生源状况与培养目标的矛盾

全国教育硕士专业指导委员会指出：“教育硕士专业是以教师职业为背景的具有明确的实践性、职业专门性的硕士学位，主要培养从事基础教育的教学和管理工作的高层次专门人才。”这一表述明确了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的目标定位，不是“学者型”的理论研究者，也非“工匠型”的知识传递者，而是能贯通教育科学理论知识和实践知识、能融合学术与职业有效性的专业人才。因此，对教育硕士培养中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互动要求很高。

目前青岛大学师范学院中有四类学生，师范专业本科生、教育学学术学位研究生、非全日制教育硕士(仅限于教育管理专业，有三年工作经验的才能报考)和全日制教育硕士。通过比较，我们认为全日制教育硕士培养目标实现难度最大。因为师范本科专业虽然起点低，但已经有非常成熟的课程设置和培养体系；教育学学术学位有三年的时间学习和研究，培养周期较长；教育管理专业硕士有丰富的一线实践经验，这对他们的学习和研究帮助很大。而全日制教育硕士以应届生为主，且相当一部分是跨专业考录的，很多学生没有师范教育背景，既没有系统的教育理论学习，也没有接受过教师教育训练。他们对基础教育的印象还停留在中小学学生时期受教育的状态，理论讲解很难唤起他们头脑中的“影像”，在培养过程中往往出现课堂上讨论不起来、选题时无所适从，从教实践能力发展缓慢等问题。加之目前全日制教育硕士研究生学制仅为两年，如何在这样短的周期中既要学习理论，又要进行实践，培养能够融合学术与职业有效性的专业人才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虽然教育硕士培养体系中有明确的理论学习、实践锻炼和科学研究几大模块，但影响培养质量的关键问题是三者之间如何形成有机关联，而不是各自为政。因为教育硕士研究生培养的核心目标之一就是使研究生获得处理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教育情景问题的实践性知识和实践智慧，尤其是如何把那些教育理论知识付诸教学实践过程的知识和智慧。[1]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之间是不能在学生头脑中直接转化的，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之间的转化需要相互关联的中介。正如教育硕士专业学位建设之初的调查显示那样，教育硕士培养存在的首要问题就是理论与实践脱节，两者没有形成良好的互动关系。[2]557因此，加强理论学习、实践锻炼和科学研究结合就成为我们提高教育硕士培养质量的主要思路。

(二)案例教学的尝试与尴尬

为了改善这一问题，我们早期曾经尝试在入学之初就安排没有教育教学经验的研究生见习实习，增加直观体验的方式。但由于课程时间、指导力量、资源条件等各方面受限，效果并不明显。经过调研和思考，我们把案例教学作为提高教育硕士培养质量的主要措施。

“案例”一词，英文为“case”，汉语可译为“个案”“个例”“实例”“事 例”等。从英美法律学的角度看，案例一般指的是“判决后的案件”。案例在百度文库中的界定是人们在生产生活中所经历的典型的富有多种意义的事件陈述，是人们所经历的故事当中的有意截取。1870年，美国哈佛法学院院长克朗德尔首创案例教学法 (CaseMethod)，他的理由是“作为科学的法律是由原则和原理构成的，有效地掌握这些原理的最快和最好的途径就是学习那些包含着这些原理的案例。”[3]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案例教学被证明是连结理论与实践的桥梁，被广泛运用于医学、法学、管理学、经济学、教育学等诸多领域的学生培养过程中。

在案例教学中，所使用的案例既不是编出来讲道理的故事，也不是写出来阐明事实的事例，而是为了达成明确的教学目的，基于一定的事实而编写的故事。案例教学通过教学组织、材料和手段等方面的集成创新，虚拟或者模拟一种亲验的、现实的环境，使学习者能够有机会系统地将知识和理论应用于实践问题的解决，从而提高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教师职业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实践性行业，要求从业者具有丰富的实践知识和智慧。舒尔曼(Shulman，1990)就提出，教师的知识结构包括原理规则知识、专业的案例知识和运用原理规则于特殊案例的策略知识。[4]就像医生拥有临床案例、律师拥有法律案例、工程师拥有工程案例一样，教师也必须拥有大量的教育案例知识。因此，为了培养未来研究型教师，重视案例的作用、加强案例教学一直是教育硕士专业学位倡导的培养方式。

但是，在进行案例教学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首先，案例资源比较缺乏，有些来自教材、网络的案例要么内容陈旧，不具备研讨基础；要么内容繁杂，主题不够明确；要么编写质量不高，不能引发学生深度思考。其次，由于大部分教师缺乏中小学教育教学实践经验，案例教学意识相对薄弱，即使有较好的案例材料，对案例的解读、挖掘和组织研讨能力也相对欠缺。再次，由于学生实践基础薄弱、案例教学相关资源不足、教学课时有限等客观原因，案例的真实性、情境性、生动性等优势并不能在教学中充分发挥，从而影响了案例教学的质量。

(三)优秀教师“原创案例”的成功启发

有一位导师的教学科研情况引起了学院关注，他不仅个人的课堂教学深受欢迎、科研成果丰硕，而且指导学生在小论文发表、毕业论文质量、参加教学技能大赛、教师考录等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其成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在一所中学兼职副校长，经常带学生到教育现场去观摩并深度参与学校各项重要活动，在课堂上总是以学校具体发生的事情作为案例进行讲解，学生毕业论文选题和研究也往往与他所在学校的工作紧密联系。

这位教师教学中使用的案例可以称为“原创案例”，与一般案例不同，它有两个鲜明特征：首先，“原创案例”一定是教学者融入其中，和案例中人物、事件必须有深度互动的。案例主角既可以是教学者本人，也可以是教学者深入的典型学校、关注的具体事件、熟悉的师生人物。案例可以是教学者经历始终的，也可能是经历其中一个阶段的，即使没有亲自参与过程也是通过各种方式全面了解的。其次，“原创案例”是教学者亲自采编的。教学者基于真实发生的事件，根据教学或研究的目的，选择有意义的材料进行合理组织和呈现，并最终能融入教学之中。

进一步研究发现，使用“原创案例”教学比一般案例教学具有明显优势。第一，情节生动性。由于“原创案例”是教学者经历、研究和编写的，其中的人物和事件是教学者亲自接触、参与的，因而在讲述时更加生动形象，可以有一般案例所没有的细节和过程，容易把学生带入实践情境，提高案例教学鲜活度；第二，思维深刻性。由于“原创案例”是教学者经历、研究和编写的，因而对案例的把握较好，对案例的思考有深度，可以更好地引领学生学习，游刃有余地组织研讨，充分发挥案例的教学功能，提高案例教学的深度；第三、资源丰富性。由于“原创案例”是教学者经历、研究和编写的，所以教学者可以根据教学需要随时拓展案例中没有的信息，可以提供相关教学资源，如课堂视频、活动记录、访谈记录等等，能提高案例教学的厚度。

在此基础上，学院开始大力倡导在案例教学中使用“原创案例”，并在实践变革中逐渐形成了基于“原创案例”的做、研、编、学四位一体培养模式。

二、基于“原创案例”的做、研、编、学四位一体培养模式的探索

(一)改革目标

基于师情和学情，鼓励教育硕士导师(包括任课教师)和学生深入基础教育实践和聚焦实践问题研究，以“原创案例”研讨交流为重要教学方式，把“原创案例”的发现、研究、编写和教学四个环节融为一体，使得教育硕士的学习、实践、研究过程紧密结合，相互促进。从而更好体现教育硕士培养目标的实践性和职业性特点，提升教师队伍指导能力和实践研究能力，全面提高教育硕士培养质量。

(二)“原创案例”做、研、编、学的内涵

1.“做”案例。首先，做案例指导师或任课教师要深入到一线参与学校管理和课程教学等活动，了解中小学发展中的问题、把握改革前沿、增加对基础教育的实践体验，改善个人知识结构，并通过实践方式与基础教育建立密切联系。其次，做案例也指学生实践环节，研究生不仅要到学校见习实习，还要经常性观摩课堂、参与课程建设，参加教研活动、了解学校改革发展规划，增加中小学实践体验。在师生深入一线实践的这个过程中，自然会有代表性的、启发性的人或事成为“原创案例”的素材。

2.“研”案例。作为教师，一线实践的过程不仅仅是参与和记录，更应该要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和理论素养，用理论深刻解析人物和事件，并尝试用理论指导和引领实践变革，这是一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案例研究过程。作为学生，也不仅仅是在中小学听、看、记和做，更重要的是去思考。要尝试通过现实中的典型事件更好地理解理论，用理论解释实践、分析实践。倡导高校教师与中小学合作开展行动研究，倡导教育硕士毕业论文做案例研究。

3.“编”案例。要把现实中的人物和事件转变为教学案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提取和描述过程。首先，师生接触和研究的实践事件很多，大到区域教育变革，小到课堂教学行为，并不是所有事件都可以成为教学案例，要选取与教学内容相关的、适合研讨的典型事件和人物；其次，在编写案例过程中，要基于真实事件，合理选择视角、精细组织材料、创设问题情境、突出情节冲突、聚焦研讨问题，使复杂的事件变为生动形象的文本。所以，“原创案例”对师生案例采编能力的要求是比较高的。编写案例的主体既可以是教师，也可以是研究生，或者是师生合作编写。案例的编写需要循序渐进。

4.“学”案例。指的是师生围绕“原创案例”展开课堂内外的教学研讨。这里既包括在教学中随机插入、联系实际的小案例，也包括精心选择编写、认真设计组织的大案例研讨。这些案例来自的渠道可以是教师提供的，也可以是师生共同提供的，甚至是学生提出的。

(三)“原创案例”做、研、编、学的关系解读

图1 原创案例的做、研、编、学

叶澜教授认为在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之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裂口，需要在断裂处架设一座桥梁，让思维在断裂处穿行。[5]而“原创案例”则成为一座连接的桥梁，做、研、编、学则是这座桥梁的四个桥墩。通过做案例、研案例、编案例和学案例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帮助教育硕士在封闭逻辑的理论体系和开放复杂的教育实践之间建立实质的关联。

四者之间互为条件、相互作用。没有扎实的、经常性地走进学校、参与实践，就无法进行案例采集和实践研究，就没有“原创案例”编写的来源，也无法进行“原创案例”的教学；没有一定研究意识和专业素养也很难和中小学建立长期联系，很难编写高水平案例和进行“原创案例”教学；没有高质量的“原创案例”，就很难保证教学效果，也无法体现“做”和“研”的价值；“原创案例”教学的使用和成效则能促进师生更好地、自觉地“做”“研”“编”。同时，四者之间并非一种简单的线性关系，可以循环促进。有的培养过程“做”和“研”是同时的，有的培养过程是“做”引发了“学”，也可能是“学”引发了“做”；可能“编”完之后去“学”，也可能“学”完之后才去“编”。

如某位教师以科研副校长身份在一所学校进行课堂教学模式改革，对课堂教学模式进行系统研究，在课堂教学上经常以该校教学模式改革过程为个案进行深度分析，期间他所带研究生参与整个实践改革过程，取得了大量一手资料，并最终以“学校教学模式创生”为题撰写毕业论文，也在学术期刊发表了多篇相关论文。该案例在历届教育硕士课程中反复应用和完善，逐渐成为一个成熟的“原创案例”，最终成功入选“中国专业学位教学案例中心案例库”。这就是一个的基于“原创案例”做、研、编、学四位一体培养模式的典型个案。

(四)保障措施建设

1.明确培养定位，建立激励政策，倡导“原创案例”做、研、编、学一体化。组织研究生导师和任课教师学习有关文件章程，进一步理解教育硕士的实践性和职业性培养要求，明确案例教学为主要教学方式，案例研究为学位论文的重要类型，倡导教师理论联系实际，鼓励师生开展实践研究，开发“原创案例”，建立学校教育硕士案例库，并加强案例教学指导。同时，建立了相关奖励政策，对案例教学立项项目进行经费支持，对案例教学成果进行科研业绩认定，如把全国专业学位案例库入选案例和权威核心期刊论文同等奖励。

2.加强实践基地和附属学校建设，为师生进行“原创案例”的做、研、编、学一体化提供条件。除了聘任有实践经验的校外合作导师之外，我们还在市区建立了多所教育硕士实践基地，要求教育硕士导师至少联系其中一所中小学作为实践研究基地，长期与该校保持联系，指导研究生经常性听课、参与教研活动和其他重要活动，与多所联系紧密的中小学建立了附属学校或实验学校关系，把多名教育硕士导师派到学校任科研副校长、学校发展顾问，或在学校设立专家工作室，实质参与学校管理，指导学校改革。科研校长或驻校专家不仅能为自己的研究生实践研究提供方便，也为其他学生提供很好的实践机会。

3.支持教师把课堂拓展到中小学，促进“原创案例”做、研、编、学四位一体。学院根据课程性质，允许部分课程设到中小学一线。这些到中小学开设的课程既可以是校外合作导师结合学校活动开展的教学，也可以是校内教师有计划、有组织带领学生参与的各类实践活动及其研讨点评。实践课的方式呈现鲜活性、多样性、互动性等特点，成为“原创案例”的素材库。

经过近10年探索，我们从重视案例教学开始，到倡导“原创案例”教学，逐渐形成了基于“原创案例”的做、研、编、学四位一体教育硕士培养模式。重视“原创案例”不仅提高了课堂教学效果，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实践、理解理论，还促进了师生走向实践场域，增加实践体验，关注实践研究，建设了一支日益“接地气”的导师队伍，形成了教育硕士案例研究特色和系列学术成果。目前，已形成了适用于教育硕士的系列“原创案例”及其教学设计，并有4篇案例入选“中国专业学位教学案例中心案例库”，多篇案例研究论文在权威期刊发表。教育硕士实践能力和职业素养得到了很好地锻炼，历届毕业生受到了用人单位的广泛好评。

三、做实践型专家——基于“原创案例”做、研、编、学的反思

在做、研、编、学“原创案例”的过程中，我们深刻感受到理论与实践的“张力”，体会到身在高校的基础教育研究者具有实践使命，要努力做实践型专家。

(一)高校教育研究者应该做实践型专家

首先，这是由当代社会的教育改革形式决定的。世纪之交开始的新课程改革已经进行了十几年，办学理念发展、学校文化改造、管理体制变革、课程教材整合、课程体系建设、教学模式创生、信息技术融入等已经在中小学实实在在地开展起来。困扰学校和教师的已不再是教育理念的理解，而是更为具体的问题，缺乏的是更有针对性的指导。如怎样创建学校特色？怎样准确把握核心素养？如何激发教师课程力？如何开发校本课程？如何进行有效的小组合作？一线教师如何进行科研？等等，而且这些问题仅靠一线教师和校长的实践经验难以很好解决。于是，仅仅纸上谈兵的专家已经越来越调不起老师们的胃口，他们更需要有理论、肯实践、能指导、会实践的专家。他们需要随时请教这样的专家，而不只是听他的一次讲座，他们希望和这样的专家一起实践，甚至专家能手把手教他，而不只是听听专家的建议。这一点，在老师们进行案例采编和研究种感受颇深。可以说当代基础教育改革迫切需要实践型专家。

其次，这是解决目前理论研究者和实践工作者有效沟通的需要。近些年，经常会有理论研究者和实践工作者两类群体的交流，但无论在学术研讨会、教师培训还是各种专业活动中，只要有两类人群同在的地方，往往会出现激烈的争论和碰撞。实践工作者指责理论研究者不了解基础教育一线，擅长引经据典、创词造论，但“高大上”的理论并不能给教育现实指点迷津。理论研究者则认为实践工作者缺乏理性思考、过分关注和局限于日常工作，只想得到具体的方法和策略，功利心太强。这种现象既反映了理论和实践本性的张力，也反映了两种群体因对彼此工作性质不了解造成的隔阂。但如果现场有实践型专家，这种现象就有所改善。因为实践型专家既了解理论又了解实践，既具备理论思维，又懂得实践逻辑，他们可以作为学术语言和工作语言的翻译者，能为理论研究者指出理论与实践的距离，也能为实践工作者解读理论的实践意义。因此，实践型专家可以成为促进两类人群沟通的人物，而“原创案例”研究则可以弥合理论与实践的冲突。

(二)通过“原创案例”，转变研究方式，做实践型专家

首先，通过“原创案例”研究，从遵循理论逻辑到关注实践现实。当要建立一种学说、发表一种观点、阐述一种思想时，遵循的是理论逻辑，它讲究的是自洽性。评判理论成果的标准是求真和创新，即它能在多大程度上揭示现象背后的东西，有多少创新的成分。为了求真，往往采用的是还原思维，抛掉那些与事物本质关系不大的因素，去把握其最本质的东西；为了创新，会在已有理论基础上演绎或建立新的思路，但这种新思路在多大程度能回归实践和在实践中实施不是重点考虑的。而进行“原创案例”研究时，要舍弃演绎推理式的预判和偏见，首先做到实事求是，全方位、细致、真实地记录和再现事实，不能因为某些因素非理论体系中的重点而忽略；在编写案例时，也不能为了对应理论而任意简化和剪裁。正因为有了开放的情境、复杂的因素、偶然的际遇，才使得案例和理论“张力”的教学与研究价值得以凸显。

其次，通过“原创案例”研究，适应学术语言和描述语言的转换。学术语言是“研究圈”里普遍使用并且可以无障碍交流的语言，它由一系列的概念、术语所组成，其特点是正式、准确、抽象、客观与追求普适性。在理论研究者著述中一般都要使用学术语言，一定程度上，学术语言的使用能反映作者专业水平。但是案例要求通俗易懂，具有一定的情节性和故事性，蕴深刻的道理于生动的事例中。因此，做实践型专家在进行“原创案例”编写和教学时要改变话语体系，学会使用描述性语言。而在分析时又能运用学术语言，真正做到深入浅出。

再次，通过“原创案例”研究，适应高校与中小学的文化差异。教学科研是高校的双重工作，甚至科研压力会更大。教学时，高校教师可以不拘泥于大纲和教材，可以融入自己的研究成果，可以宣扬自己的学术主张，教学后，却较少和学生接触，更多的时间是在做科研。高校教师对学生的评价方式较为自由，学生的考试成绩并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因为研究领域局限，高校同事在教学科研方面的交流也很少。总的来说，高校是一种较为宽松的、自由的、个体性的研究性文化。而在中小学，教学成绩始终是家长、社会和领导所关注的核心问题。尽管学校重视教育科研，但当教育科研与教学脱节，不能提高教学效益的时候，是没有地位的。因此，教学压力始终是在中小学的核心压力。中小学课程内容与教学进度有严格的要求，教师上课与考试命题都必须严格按照课程标准，教材的作用比高校更为重要，对学生的课下辅导和作业批改是中小学教师很重要的教学后续工作。在中小学，有以学科和级部组成的教研组或集备组，在全天坐班过程中，在各种教研活动中，以相互听课、共同备课、经验分享和交流为主的同伴互助发挥着重要作用。所以说，中小学文化完全不同于高校，是一种严谨的、受控的、群体性的教学性文化。当高校教师进入到基础教育一线，在做、研、编、学“原创案例”的过程中才能真切感受这种差异，才能对基础教育有更深刻的体验，才能尽快适应和融入到中小学文化，更好地发挥专家引领作用。

最后，通过“原创案例”研究，清醒看待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理论研究是一种应然思维，需要做理想状态的虚拟和乌托邦式的建构，经常用到的是“应该”“需要”“从某某理论出发”“基于某某视角”等词汇。尽管有时学者知道自己建造的理论宫殿有点虚幻，但还是经常陶醉于此，在不断追求理论的深刻与完美的同时，也越来越生活在理想的世界中。当接触和研究案例时，才来到现实世界，会发现现实中制度、资金、时空、基础、文化、资源、评价等方面的影响相互交织在一起，不得不发出“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的慨叹。要成为实践型专家，必须要承认现实的复杂性，要能够理解和容忍阶段性困境。但并不屈从现实，努力做基于现实的理想追求者和基于理想的现实改革者，在指导实践过程中大胆地尝试和突破，艺术性地折中和创造性地变通，成为一位带着镣铐也能跳好的舞者，边跳边感染和带动别人的舞者。当教育理想和现实真正结合时，深处高校的基础教育研究者才能成为受人尊重的专家，甚至是教育家。

参考文献:

[1]张学敏，侯佛钢．全日制教育硕士研究生案例教学的桥梁作用[J]．研究生教育研究，2016，(8).

[2]李进主编．教师教育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3]Amy Raths McAninch．Teacher Thinking and the Case Method：Theory and Future Direction[M]．Teacher College Press，Columbia University，1993：64．

[4]易凌峰．案例研究：登天的阶梯[J]．教育发展研究.2000，(7).

[5]叶澜．思维在断裂处穿行——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关系的再寻找[J]．中国教育学刊，20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