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日常生活语言素养的探究与实践

祝禧

摘要：日常生活语言素养是指儿童在日常生活的不同语境中自如地运用语言，自信、得体地交往表达，养成良好的语言修养和文化品性。提升儿童日常生活语言素养在于建设日常生活语言交往环境，建构日常生活语言教育课程，实施符合儿童语言生长特点的语言教育，获得语言核心素养的全面提升。

关键词：儿童日常生活；语言素养；语言教育；语言课程；语言实践

中图分类号：G623.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9094（2017）S1-0081-04

语言是人的生存性工具，语言（特别是母语）对于人的存在具有重要的本体论意义。学语文也是学习一种生活方式，语文教育应当使语言文字成为儿童的精神家园，使得有文化有教养成为儿童当下和未来生活的根基。我们素来重视“学以致用”，重视的就是适应终身发展和社会需求必备的语文素养。

儿童的语文素养发展是有规律可寻的，是在特定的日常生活语境和文学语境两个既相关联又有分界的场域中得到发展。本项目所指的“儿童日常生活语言素养”，指儿童在日常生活语境中，自如地听说读写，自信、得体地交往表达，养成良好的语言修养和文化品性。文学素养则是个人和民族、国家精神气质的表征。著名语言学家罗常培早就说过，“我对于一般国民的希望，只盼人人能够把自己的情感或意思，清清楚楚地，有条有理地，不跑野马，不说废话，老老实实地表达出来就够了。至于神而明之，大而化之，超凡出奇，别创风格，那是文学家的事，不是一般人的事”[1]。这里清楚区别了日常生活语言和文学语言的特点。日常生活语言正是罗先生所说的“最低限度的修养”，这是基本的语言修养，“通常和诗的语言，科学语言、咬文嚼字等相对举”[2]。

“儿童日常生活语言素养的探究与实践”正是为了解决儿童日常生活中遭遇到的语言问题，培养儿童最基本的语言修养而建立起来的日常生活语言素养课程，通过真实或模拟情境下的日常生活语言训练，包括功能性语言训练、礼节性语言训练、逻辑性语言训练、幽默性语言训练等，给儿童大量的语言积累，培养儿童与人交往时良好的态度、谈吐，使其在实践运用中掌握特定语境中的表达方式，面对不同的语境和场合，能顺畅地沟通、交流和表达，自如运用合适措辞，清楚明白地表达，有理有据地表达，有顺序有修养地表达，从而形成个体的言语经验，言谈举止符合日常生活交往的合理需要，养成个体的语言修养和文化品质。

一、儿童的日常生活语言和日常生活语言教育的问题

诺姆·乔姆斯基认为，“儿童的语言学习经验，无非是他们听到的周围人的讲话（包括周围人对他们的讲话）以及人们对儿童自己所讲的话的反应”，“儿童的语言发展取决于经验的输入与内部语言结构机制的交互作用。”[3]周围的人以及语言环境，对儿童来说无疑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受成人语言的影响

儿童因年幼，表达能力有限，往往不能温文尔雅、有理有据地表达愿望，有时不顾环境大声吵闹，没有理由妄下结论。若成人也不有条有理地解释，甚至出现不经意的语言暴力，容易导致两败俱伤。在现场调查中，学生罗列出不喜欢的语言，通常以反问句、祈使句、感叹句和否定句为多，反映出语气强硬、情感冷漠、态度粗暴。这种日常语言素养的问题一直影响到孩子长大成人后。此外，社会中的“论语体式”“格言体式”，虽然表达了观点，但是没有支撑观点的依據，也会影响儿童语言表达的习惯。

（二）与真实生活的脱节

在一些正规场合，部分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紧张得说不出话。许多学业成绩好，且很会讲话的孩子，因为讲话分贝高，大吵大闹，自以为是，不能让人心生欢喜，即使是学霸，同样会被伙伴淘汰和边缘化。儿童在课堂上学到的语言，有时并没有运用到真正的生活中去。班级里，时常是教师一言堂，学生被培养成听话的“好孩子”，没有主见，没有思想。

（三）口语表达训练的不足

我们的教材中，以口语交际为重点的口语训练，虽已引起重视，但和阅读写作相比，还是薄弱。虽然教材提供给儿童许多真实的主题化的生活情境，但在日常教学中，还缺乏清楚明白、通顺流畅、逻辑条理等技术目标以及真诚、尊重、文质彬彬、以理服人等表达态度上的年段阶梯式评价目标。如何还原课堂的生活情境，在方法、途径、策略上进行语言正规训练，真正做到学以致用？阅读和表达有待进一步建立良好的联系。

（四）遭流行语言的戏弄

现代生活环境的变化，虚拟网络环境的介入，一方面给生活带来许多便捷，另一方面，对于语言教育出现副作用。一些由网民对汉语或英语词汇进行改造的网络新语言，用文字、图片、符号链接或镶嵌的方式创造出来，不乏负能量、低俗化内容，同我们倡导的价值观背道而驰。我们曾对海门市树勋小学、平山小学、临江小学、海门港新区四所乡村中心小学的994位7～12岁儿童做过问卷调查，儿童基本对“白富美”“逗比”等22个常见的流行词语熟悉且津津乐道。社会用语不断在集体或伙伴群体中更新。虽然儿童的评判态度是积极的，认识到什么是不雅语言，但是判断力和自制力不平衡，使得他们仍然热衷于使用它们。

二、儿童日常生活语言的目标与具体内涵

现代社会，对于语言的建构与运用能力要求越来越高。我们以《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和儿童生活语言问题为研究起点，对日常生活语言素养的具体内涵做了如下基本定义。日常生活语言素养可使儿童在日常生活、日常交往的不同语境中自如地运用科学性、说明性、介绍性、叙事性的语言，讲清楚，说明白，有条理，有内涵，文质彬彬，不卑不亢，以理服人，为将来在一些较为正规的社交场合、社会交往中顺畅地使用语言知识，运用文明语言做准备。

在丰富的语言实践中，我们主要从听和说等方面进行外部语言表达与内在修养的建构，目标包括清楚明白，表达自己的观点、想法或见闻，内容集中，直截了当，不重复不啰嗦，让对方听清楚，听明白；准确恰当，在特定情境中，面对不同的对象、不同的主题准确恰当地表达；表达生动，艺术性语言在日常语言运用中融会贯通，学习幽默表达的方式；能组织语言，有条理地表达，前后连贯；表达有对象感、现场感和意义指向，如此方可能言善辩，机智表达；文质彬彬，表达时态度自然，落落大方，充满自信，使用文明、得体、符合身份的语言交流，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做到语言文明；认真倾听，别人讲话时不插话，有耐心，能抓住要点，简要转述，能向别人请教不理解的地方，不同观点懂得与人商讨。

提升儿童的日常生活语言素养，自觉或不自觉地体现着母语的特点。汉语言是诗性语言，时常用形象的思维，文学的表达，让人去感悟，虽然产生美感，但生活语言的表达，更需要的是有条理，清楚明白。

三、以情境认知学的视角，建设典型的生活场景

日常生活语言恰当与否，是和特定情境相联系的。口语表达的即时性和一维性，使得与情境相关的时间和空间也是特定的。依据情境学习和情境认知理论，儿童的日常语言训练，要让儿童进入一个真实或逼真的日常生活情境中，根据言说对象、场景和言说目的的不同，学习“说什么”和“怎么说”的方法。为此，我们为儿童创设“一百个生活场景”，让学生在真实的情境中，感受、接受和运用共同的语言文化。

这里的“一百”是一个概念。“一百个场景”是以儿童的言语发展需求和生活语言问题的结合为导向，将语文教材口语交际场景和真实而典型的儿童日常生活场景相结合，建设室内外语言训练空间。在生活语言情境教室里，设有餐厅、剧场、公园、医院、超市等生活场景做模拟情境。在浓缩的生活场景中，儿童面对不同的交往环境、交往对象、交往背景，运用活动化的“仿真”学习方式，进行情境化的主题训练，学习表达时的态度、情感、情绪、内容和方式，知道说什么、怎么说，掌握基本的语言规则。同一个主题，可以根据不同的场景，不同的言语动机，面对不同的对象（同伴、老师、家长、陌生人）进行语言交流，比如，如何打招呼，如何表达意愿，如何陈述理由，如何运用敬语、道歉语，在演讲、辩论、讲述中如何有逻辑地说话，如何对表达态度、情感、情绪进行评判，如何通过语言交往建立民主平等的师生关系、同伴关系、亲子关系等，从而提升语言思维品质。

“一百个场景”，把儿童的校园生活环境变成学习和修炼语言的生活社区，养成儿童语言交往的自觉性，以符合国家课程标准、个体语言发展的规律、公共语言交往的规则等。

四、建设适合儿童发展的日常生活语言素养课程

儿童的日常生活语言素养的提升，是以儿童的生命健康成长为价值取向的。我们建设儿童日常生活语言核心素养提升课程，从日常生活的语言运用角度入手，将语文置身于更宽广的语言运用的背景下，让儿童的日常语言健康成长。

（一）构建有结构和梯度的目标

“不同”年段的学生，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言语交流分级目标。三个“不同”是结构化设计的维度，也是本项目的难点。为了形成立体交叉的言语训练网络，我们让语言素养分层递进，拾级而上。首先，我们对课程目标与活动场景进行结构分类，比如，如何倾听别人讲话？低年级要求耐心倾听，不插话，眼睛看对方；中年级要求仔细倾听，听懂别人在说什么，能清楚明白地转述别人的话；高年级要求能提出不懂的问题，与人商讨，商讨时有礼貌，尊重对方。我们不只设立语言能力目标，还设立语言修养目标。语文场景是在学校、家庭还是公共场域？是倾听老师、同伴、父母还是陌生人说话？生活中的场合和对象是千变万化的，目标的梯度越清晰，把握课程的进程越有条理。

（二）形成“一百个场景”指导方案

依据语言发生与交流機制，我们从“主题建构，用语言建立联系”“倾听与说话的技巧”“用语言展示风采”三个方面建构从目的到技能，从运用到评价的过程，主题包含“介绍自己”“即兴演讲”“学会道歉”“善于提问”“学会提议”“学会倾听”“学会讲理”“学会说明”“如何避免尴尬”等。学生从不同的生活语境中学习说话与倾听的技巧、方法与策略，包括阅读同主题的优秀语言案例，积累生活语言，学会在情境中合理地运用。

（三）改造校园生活的创新实践

1.改造课堂生活。我们都知道，学生说话，不只在语文课堂上发生，课堂上讲述得越透彻，对所学内容的理解就越深刻。我们以解决日常生活中的问题为项目和导向，提供真实的问题情境和满足个性化学习的教学方案，将学生的研究性学习和语言培养结合起来。比如历史上著名的演讲、辩论、书信、新闻报道等文本，有不同的语言图式，可以在真实的生活语境中，通过演讲、辩论、对话等实践活动表达出来。学生学习“在这样的环境中怎么说话”“怎么把话说得更好”；学习如何引用诗句、寓言等让语言表达生动；学习文学作品中的经典对话、电影中语言对白及名人语言等。学生利用快捷方便的传播媒体，把自己讲的内容录下来，听说、讨论相结合。我们根据语言基本的使用方式以及不同场合的表达特点，找到言语的对象与主体，分层练习，举一反三，逐级推进。每一个课程的教师，都有意识地指导儿童“把话说好”。

2.改造教室环境。为了教学生如何科学合理地表达，我们让表达看得见。我们在教室里悬挂句式，提供帮助学生规范表达的范例。每一堂课上，教师帮助学生学习、总结，注重学生与伙伴间的多项互动和表达。在自主合作学习时，教师不仅组织小组内几个学生开展对话、演讲、倾听和转述，还可组织组与组之间成员的活动，使他们轮流做倾听者和讲述者，让每一个学生都说话，都表达，创造一个又一个语言实践的良好环境。

3.改造校园生活，提供更多的实践表达的机会。面对真实生活中经常遇到的两难问题，如“男孩子该让着女孩子吗？”“老人摔倒该不该扶？”“小孩子上网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等，我们开展全校性的大辩论活动，促进学生形成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每周一讲”“每周一辩”等演讲会、辩论会，促进学生学会有条理地说，有逻辑地辩，有气势地讲。这种学习，面向的是真实的生活，复杂的社会，实现了语言、思维、精神、价值观的同步发展。语言的修炼成为立德树人的途径，让儿童深刻体会语言是一个人的名片，言语可以改变“我的世界”，从而发现语言的“责任”和“使命”。

（四）自我评价与提升

儿童的口语发展是有差异的，和语言环境、语言天赋等诸多因素相联系。我们建立合理科学的适合儿童自主评价的阶梯，倡导自我评价和他人评价相结合。我们以初级、中级、高级等为阶梯，由儿童自主选择评价级别，打破年级与年龄界限，让儿童真实感受到自己的语言在成长。

在日常生活領域，儿童需要基础的语言交往环境，获得日常交往能力和基本修养。当然，日常生活语言，是可以和文学语言交替、置换、渗透乃至融合的。但只有彼此都分别得到严格和充分的训练或熏陶，语文素养才能全面提升。我们应重视儿童感官的参与，重视开放的情境训练，满足个性化的学习需求，为儿童建设起促进日常生活语言素养不断提升的课程，让语文教育回归人的生活，使学生面对不同的场合、环境、对象说恰当得体的话，达到表达形式和内容的完美结合，从而建设起良好的儿童语言发展的文化生态。

参考文献：

[1]罗常培.语言与文化[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5：8.

[2]陈嘉映.语言哲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192.

[3] P.H.马修斯.缤纷的语言学[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25.

Exploration into and Practice of Childrens Language Literacy in Daily Lives

ZHU Xi

（Haimen Research Institute of Cultures and Languages， Haimen 226100， China）

Abstract： Language literacy in daily lives indicates that children can freely use their language in different contexts of their lives， interact with others confidently and appropriately， and develop good language literacy and cultural character. Promotion of childrens language literacy in their daily lives resides in building the language interacting environment in daily lives， constructing language curriculum， and implementing the language education fit for their language features， so that their core language literacy can be improved in an all-round way.

Key words： childrens daily lives； language literacy； language education； language curriculum； language pract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