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允价值会计信息与高管薪酬决策
——基于大数据公司的案例研究

2018-06-01 06:37郝玉贵张琦霞
生产力研究 2018年4期
关键词:损益公允变动

郝玉贵,张琦霞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会计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一、引言

1998年《企业会计准则——债务重组》中“公允价值”概念初次被提及,到2001年在《金融企业会计制度》和《小企业会计制度》等相关会计制度中被中止使用,后在2006年财政部发布的《企业会计准则》中又重新引入,2014年财政部又发布了《企业会计准则第39号——公允价值计量》,公允价值计量在我国的应用可谓经历了一波三折[1]。公允价值计量准则在不断的发展演进中不仅在内容和标准上与国际准则趋同,还推动了公允价值在我国的发展与应用,也引起了相关的学术研究。

同样从1998年起,我国全面实施了上市公司统一对外公布高层人员持股情况和年度薪酬信息的规定,此后陆续发布的《中央企业负责人薪酬管理暂行办法》《关于进一步规范中央企业负责人薪酬管理的指导意见》等相关政策,强调了高管薪酬和业绩挂钩的理念,随即引发了学术界对高管薪酬与企业绩效间关系的研究和思考。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对公司营业利润产生影响,间接左右高管薪酬的增减。因此,公允价值信息与高管薪酬成为了公司治理中高管薪酬与企业绩效研究的拓展课题,值得学者深入研究以指导实践。

时隔十年,2008年末美国计算社区联盟发表的白皮书《大数据计算:在商务、科学和社会领域创建革命性突破》中提出了大数据概念,到2015年11月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实施“国家大数据战略”,大数据在我国逐步发展推进,同时开启了大数据发展的新时代[2]。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和政策的引领,使得我国大数据行业和公司蓬勃发展,我国境内上市的大数据公司也逐渐增多。会计学术界和实务界关于大数据的研究也纷纷展开。

已有的关于公允价值信息与高管薪酬关系的研究主要以金融行业为例,但以大数据公司为背景探究公允价值信息与高管薪酬关系的研究却寥寥无几。本文研究贡献在于以大数据公司为案例,研究公允价值信息与高管薪酬间关系,以期为大数据公司薪酬激励政策制定提供支持与建议。

二、文献综述

高管薪酬是公司治理研究中的一个热点,通过了解高管薪酬与公允价值之间的关系,评价薪酬制度的合理性,是平衡公司所有者和经营者关系的重要途径之一。早期研究中,邹海峰等(2010)区分不同职责岗位的高管,研究发现财务总监的薪酬与公允价值变动收益显著相关,且其敏感性小于与营业利润间的敏感性,而其他高管薪酬与之不存在显著相关关系。张金若等(2010)则划分两类公允价值变动进行研究,发现高管薪酬对计入利润表的公允价值变动的敏感性明显大于对计入资本公积的公允价值的敏感性,并提出高管薪酬对两类公允价值变动均存在粘性[3]。此后,张金若、辛清泉(2013)认为考虑金融资产或负债处置时需将累计的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转回至投资收益,因此结合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和投资收益研究其对高管薪酬的影响,发现二者间没有显著相关关系。徐经长、曾雪云(2010)从公允价值变动收益和公允价值变动损失分别入手,进行回归分析,发现公允价值收益对高管薪酬的影响显著为正,而公允价值变动损失对高管薪酬无显著影响[4]。王君(2016)、步丹璐等(2013)、刘彩华(2014)等也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5],而朱文莉等(2015)以 2010年至2013年A股金融类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研究发现公允价值变动收益与高管薪酬没有显著相关性,而公允价值变动损失与高管薪酬显著负相关。此外,田永杰通过研究两类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与高管薪酬的相关关系,发现计入当期损益的公允价值变动与高管薪酬显著正相关,计入其他综合收益的公允价值变动与高管薪酬相关但不显著。但王秀丽和王建玲的研究表明两类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对高管薪酬的影响不存在显著差异。总体而言,现有文献对高管薪酬与公允价值的关系尚未有一致的结论。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大数据等信息技术类公司的高管薪酬大幅增长,它是否受市场波动的公允价值计量的影响,是继现有文献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三、理论分析

根据委托代理理论,股东与管理层分别作为公司的所有者和经营者,二者目标存在差异,为了防止管理层背离股东目标,企业往往制定与业绩挂钩的薪酬制度来激励和约束管理层行为[6]。公允价值变动损益来源于金融工具投资,因其投资回报率预期大于一般业务,管理成本相对小于一般业务,加之管理层和股东的风险偏好不同,容易使得管理层凭借超出股东的风险承受能力的金融工具投资来换取其薪酬收入的增加。因此,参考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的薪酬制度可能导致股东财富最大化的目标难以实现[7]。

当前我国大数据的发展水平仍处于初始阶段,大数据公司的短期目标以技术创新、产品研发、占领市场先机为主[8]。在我国人力成本一路高涨的背景下,大数据公司承担着昂贵的人力资源成本,同时由于历史发展过程中衍生的数据孤岛问题,数据资源也成为了企业现金流出的重要部分,此外还有产品研发经费的支出,原本紧张的资金库加上紧张的融资环境,大数据公司持有的金融工具的数量具有局限性[9]。相应地,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营业利润的比重相对较小,对营业利润的影响微不足道。

与绩效挂钩的高管薪酬激励制度的宗旨是“高效益,高报酬;低效益,低报酬”[10],即根据高管的努力程度结合经营绩效通过调节薪酬对高管进行奖罚。而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主要源于市场大量交易行为中交易者的预期,并非取决于高管人员的努力程度[11]。例如当公司持有作为交易性金融资产的股票,当股价上升时,尽管高管层没有买入或抛售操作,仍能享有公允价值变动收益。制定薪酬制度时考虑公允价值可能造成部分管理者安逸享乐,而公允价值变动收益大幅增加,高管薪酬也随之上升;有的管理者辛勤工作,却因公允价值变动损失惨重,没有得到与其努力程度和主营业务绩效相匹配的报酬。

综上所述,参考公允价值信息决定高管薪酬不利于大数据公司治理。本文选取海康威视、大华股份、恒生电子三家上市大数据公司为例,探究上述问题。

四、案例分析

(一)海康威视2014—2016年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高管薪酬分析

杭州海康威视数字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康威视”),是以视频为核心的物联网解决方案提供商,针对公安、交通、司法、文教卫、金融、能源和智能楼宇等众多行业提供专业的细分产品、IVM智能可视化管理解决方案和大数据服务,是全球最大的安防厂商。

海康威视2014—2016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营业利润及高管薪酬数据如表1所示。

表1 海康威视2014—2016年公允价值与高管薪酬的数据

由表1可知,海康威视自2014年披露公允价值信息起,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营业利润的比率均不到1%,影响微乎其微。2015年和2016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均为负数,分别为-16 154 643.25元和-40 171 578.80元,表明其投资的以公允价值计量的交易性金融资产遭受严重损失;而这两年内公司高管薪酬却没有受到金融工具损失的影响,连续增长,上涨幅度分别为5.11%和23.85%。可见,海康威视公允价值变动损失与高管薪酬呈反向变化。从公司营业利润来看,2015年和2016年分别增长了25.50%和24.32%,在持续增长的趋势下增长幅度略有下降,与涨势迅猛、变化幅度较大高管薪酬间呈反向变化关系。

(二)大华股份2014—2016年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高管薪酬分析

浙江大华技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华股份”)是全球领先的以视频为核心的智慧物联解决方案提供商和运营服务商。公司的产品应用于政府机构、公共交通、企业、金融等众多行业,是智能安防行业的龙头公司之一。

大华股份2014—2017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营业利润及高管薪酬数据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大华股份2014年和2016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分别为894 483.21元和2 851 456.00元,占营业利润比重小于0.5%,影响微弱。结合高管薪酬的增长比率,发现公司公允价值变动收益与高管薪酬间正向相关。从二者变化幅度来看,2016年公允价值变动收益大幅上升,而高管薪酬较上年只增长了1.87%,二者变化方向反向,变化幅度并不匹配,表明大华股份高管薪酬对公允价值变动收益的敏感系数较小,但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增长率与高管薪酬增长率负相关。2015年大华股份公司金融资产严重亏损,管理层并没有为此得到惩罚,薪酬较上一年度增长了13.79%;表明高管薪酬增幅并未考虑随市场波动的公允价值计量的持有收益,验证了高管薪酬与高管的努力经营绩效的关联性。

表2 大华股份2014—2017年公允价值与高管薪酬的数据

(三)恒生电子2014—2016年公允价值信息披露与高管薪酬分析

恒生电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生电子”),是中国领先的金融软件和网络服务供应商,聚焦于财富资产管理,致力于为证券、期货、基金、信托、保险、银行、交易所、私募等机构提供整体的解决方案和服务,为个人投资者提供财富管理工具,是“智能金融”领域的典型。

恒生电子2014—2016年公允价值变动损益、营业利润及高管薪酬数据如表3所示。

表3 恒生电子2014—2016年公允价值与高管薪酬的数据

由表3可知,恒生电子作为大数据金融公司其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营业利润的比率仍不到5%。2015年公司金融工具的投资由2014年的收益变为损失,且2016年损失更重,损失变动率由114.61%涨为256.40%;但在此期间高管薪酬迅速上涨,增长率由38.27%上升到84.18%。在金融工具损失愈发惨重时,恒生电子的高管薪酬不降反升,不但没有将投资损失归咎于管理层的决策不当进行惩罚,反而发放更多薪酬,可见该公司的薪酬激励制度并没有将公允价值这一激励单元与高管薪酬挂钩。

综合上述三个案例,三家大数据公司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占营业利润的比重均较小,且高管薪酬对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的敏感性均较弱。但仍存在高管薪酬与公允价值变动收益“正相关”,与公允价值变动损失没有相关性,总体而言,高管薪酬增长率与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增长率负相关。表明大数据公司高管薪酬增长率没有考虑市场公允价值因素,仍是基于高管的努力经营绩效的关联性。同时我们认为两者的相关性不代表两者的因果关系:一是我国上市大数据公司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杭州等一线城市,而这些地区的高管最高薪酬在全国具有领先优势。地区高管薪酬的整体上涨可能对案例公司高管薪酬产生了刺激与影响;二是国家大数据战略的提出使得大数据行业火热,人才紧缺,且对人才任用要求较高,高管薪酬受人力资源市场供应紧张影响而增长。

五、结论与启示

通过分析三个大数据公司案例,得出以下结论:(1)大数据公司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对营业利润影响微弱;(2)大数据公司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与高管薪酬的增长变化负相关。案例表明大数据公司依其鲜明的行业特征和现阶段发展背景,公允价值信息与高管薪酬间关系不同于传统行业,没有明显的“重奖轻罚”现象,且公允价值变动损益不应作为高管薪酬的衡量基准的参考。

本文的启示:(1)大数据公司应当以剔除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的营业绩效为基础制定合理的薪酬激励制度;(2)国家大数据战略施行的同时应注重相关高级管理人才的培养和教育政策的引领,解决就业问题的同时使得企业人力成本降低,为大数据公司和行业的发展保驾护航。

[1]童一杏,张金若,辛清泉,2013.公允价值变动损益的性质及其后果——来自股票报酬和高管薪酬视角的重新发现[J].会计研究(8):17-23.

[2]郝玉贵,贺广宜,李昀泽,2018.大数据战略与公允价值分层计量的价值相关性——基于中国金融业的实证研究[J].审计与经济研究(1):81-92.

[3]邹海峰,辛清泉,张金若,2010.公允价值计量与高管薪酬契约[J].经济科学(5):102-110.

[4]曾雪云,徐经长,2010.公允价值计量与管理层薪酬契约[J].会计研究(3):12-19.

[5]史忱,刘彩华,2014.公允价值变动损益对上市公司高管薪酬影响的实证研究[J].商业会计(9):82-86.

[6]曲进,2015.基于委托-代理理论的管理者激励机制——相对业绩评价的研究进展[J].经济学动态(3):148-156.

[7]康萍.公允价值会计的应用及其对公司治理的影响研究[D].浙江工商大学,2012.

[8]姜锋,2014.大数据行业应用和商业模式研究[J].软件产业与工程(4):20-23.

[9]张玉坤.上市公司高管薪酬与公司绩效关系研究[D].天津商业大学,2017.

[10]李华,步丹璐,张晨宇,2013.公允价值计量对高管薪酬有影响吗?——以中金岭南为例[J].会计之友(1):41-43.

[11]邹海峰,张金若,张飞达,2011.两类公允价值变动对高管薪酬的差异影响研究——基于我国A股上市公司2007-2008数据检验[J].会计研究(10):6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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