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全书与知识服务

龚莉

摘 要

为了与蓬勃发展的知识经济、丰富多彩的知识需求相适应，当今知识服务的规模、模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知识服务而言，百科全书有着与之最为契合的内在关联。在信息化、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今天，现代化新型百科全书在知识服务方面可以大显身手。传统百科全书有必要加快网络化进程，围绕当今知识服务基本要点进行设计和编纂，守正出新，是胜出的关键。

关键词 百科全书 知识服务 《中国大百科全书》 网络百科全书 守正出新

21世纪，人类进入了知识经济时代。有统计显示，知识及其精华——科学技术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已由20世纪初的5%左右上升到现在的80%，甚至更多。同时，人们对知识的学习、查检、挖掘、整理、聚合、运用日益增多，各类知识性需求异常活跃，知识性消费持续旺盛。

为了与蓬勃发展的知识经济、丰富多彩的知识需求相适应，当今知识服务的规模、模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知识服务而言，百科全书有着与之最为契合的内在关联。在信息化、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今天，现代化新型百科全书在知识服务方面可以大显身手，其核心功能将更加凸显，效用将更为显著。

一、 百科全书和知识服务有着与生俱来、自然天成的关联

1. 百科全书是科学的书，是知识的书

西方文化学者公认，“百科全书之父”是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Aristotel，公元前384—前322）。如果从亚里士多德在吕克昂学园教学的讲义算起，西方百科全书起源发展至今，已有2300多年的历史；东西方学者一般认为，中国古代类书与西方古代百科全书基本性质接近，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百科全书史的肇端，当属魏文帝曹丕（187—226）主持编纂的《皇览》（220—222），距今也有近2000年了。

公元前五六世纪，特别是希波战争以后，古希腊地区经济生活繁荣，科技发达，产生了光辉灿烂、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希腊文化，涌现出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一大批学者，他们在哲学思想、诗歌、建筑、科学、文学、戏剧、神话等诸多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西方有记载的科技、文学、艺术基本是从古希腊学者开始的。亚里士多德为讲学而编写了全面讲述当时已有一切学问的讲义，百科全书自此起步。2300多年来，人类社会跨越古代、近代，进入现代，渐进产生、积累了大量科学发现及思想文化艺术成果。尤其是以蒸汽机发明和应用为主要标志的第一次科技革命、产业革命；以新式炼钢法和电力的应用为主要标志的第二次科技革命、产业革命；以核能、电子计算机和自动化技术为主要标志的第三次科技革命、产业革命，人类的科学发现、知识创造和应用进入快车道。与之如影相随的是百科全书的编纂，从《学科要义九书》《博物志》《词源》《百科全书或神与世俗学科知识》《钱伯斯百科全书》到《不列颠百科全书》、D.耿德罗（1713—1784）的《法国百科全书》，以及《美国百科全书》《布鲁克豪斯百科全书》，每一个时代，都有集成、记载科技、人文成果的百科全书诞生。绵亘经年，百科全书已然种类繁多、蔚为大观、灿若繁星。

百科全书自诞生起，就和科学、知识一路相伴，形影不离。科学不断开拓、发掘和创造知识，百科全书则持续跟进、整理、甄别、记录和传播知识。百科全书的历史，就是不断记录人类科学发现、知识创造和知识传播的历史。

2. 百科全书是内容丰富、视界宏博的知识宝库

百科全书，英文名为encyclopaedia，意即基本的学问尽在其中。百科全书一词在19世纪末引入中国。康有为在1897年11月所著《日本书目志》中著录的书名中出现了“百科全书”字样。随后，梁启超发表书评《读〈日本书目志〉后》，百科全书一词，开始进入中国文献。

百科，包括的学科之多；全书，汇集的知识之广，百科全书即是概要记述人类一切门类知识或某一门类知识的完备的工具书。百科全书在规模、内容、功能上均超过其他类型的工具书。“百科全书自问世以来，一直试图向一切人介绍一切事物。”（《不列颠百科全书》第15版）百科全书是向人精确解答一切问题的书。由于它涉及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文学艺术、科学技术，包罗万象、巨细无遗，可存佚、启蒙、解疑、释惑、急就、自学，所以康有为称百科全书为“金玉渊海”之书，世人亦稱“万宝全书、没有围墙的大学”。

高质量的综合性百科全书，成为衡量一个国家科学、文化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之一。

3. 古今中外，百科全书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知识服务，为人类进步和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2300多年漫长的时光迁徙中，百科全书的品种、类别不断增多，编排方式、使用功能不断丰富。最重要的是，欧洲在文艺复兴、15世纪中叶后，随着活字印刷技术的逐步推广，书籍得以方便印制、广泛流传，百科全书从皇亲贵戚、上流精英的阅读特权，逐渐走向民众。启迪民智，普及科学，百科全书作用的辐射面越来越广。18世纪，D.狄德罗的法国《百科全书》及法国“百科全书”派，冲破欧洲1000多年封建与神学统治，点燃了启蒙运动的火炬。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当代社会，随着知识学习、传播的更为便捷、教育的更为普及，百科全书已经惠及全社会，百科全书已成为人们日常思考、工作、学习、生活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是《大英百科全书》令我获得了一切有用的知识。”比尔·盖茨在《未来之路》一书中屡次提到他读到的百科全书，没有念完大学的他视其为一生的知识伴侣和智慧的指路明灯。

中国有着悠久的古代类书编纂传统，而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百科全书则始于《中国大百科全书》（以下简称《大百科》）。20世纪70年代末，结束十年“文革”的中国，开启了改革开放、四个现代化的新征程。中央迅速决策，批准国家基础性、标志性文化工程《大百科》上马。第一版自1978年年底启动，1982年出版第一卷《天文学》，至1993年历时15年，72卷全部出齐。《大百科》的出版，获得国内外学界、媒体界的高度评价。其出版效应显而易见：

第一，为提高国民科学文化素养，为改革开放、四个现代化建设提供智力支持。“文革”之后，百废待兴，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指出，“中国搞四个现代化需要知识”。《大百科》由各学科泰斗级学者领衔，会集2万多名专家学者、600余名编辑出版人员，梳理、编纂了60多个知识门类和学科的所有知识。各学科卷的陆续出版，及时满足了当时各行各业的需要，发售《大百科》的新华书店门口，闻讯赶来的读者连夜排起长队，购买场面十分火爆。

第二，全面推动学科研究，完善国家知识体系建设。十年内乱，中国学术严重荒芜，许多权威学者成为牛鬼蛇神，被打倒、靠边站，各学科溃不成军，更遑论国际间新学科、新进展的跟进与吸纳。《大百科》一经启动，便按照学科齐全、权威准确的标准进行学术人员组建，展开各学科调研、梳理、创新，有效地引领、推动了各学科建设，建构起完备的国家知识体系。包括一些空白学科，如政治学、社会学、环境学等也在第一版时力排异议，开启编纂。如今这些都已成为显学。

第三，提供了重要的国际文化交流、交融平台。由于百科全书遵循的原则是，收纳各国家、各民族优秀文明成果、客观公正、权威准确，所以也成为国际文化交流的使者。我国国家领导人出访时，将《大百科》作为国礼，赠送给外国国家领导人、国会图书馆、著名大学图书馆。《大百科》的众多词条、内容，还由国外出版机构引进出版。

第四，促进标准、规范的制定。百科全书讲求严谨、规范、准确、权威。编纂过程中，各学科制定、探索、形成了相应的标准，对历史上一些似是而非，或未有定论，或以讹传讹的事物，进行科研攻关、订正、定论。这些成果后来被众多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出版物所采纳。

第五，带动全国“百科全书热”。《大百科》的出版，引发了各界对百科全书的热切关注和仿效。30多年来，综合性百科全书、专业性百科全书、主题性百科全书、成人或儿童百科全书、大中小型百科全书纷纷登场，极大地普及了对百科全书的认知和使用，同时也不断提升工具书出版的质量。

二、 信息化时代的百科全书与知识服务

1. 人类知识传承、知识学习的方式悄然变化

200年前，德国教育学家W.洪堡（1767—1835）在思考教育改革时，对人类知识传承的模式进行了梳理，提出三个前提： 知识存量的学习很重要；每个人都要花一段固定时间去学习；要进行分科学习。自那时起，各国教育体系的设计，基本是遵循这些前提进行的。比如，在某一个年龄段集中上学，小学、中学、大学等。大学入学年龄一般在18岁至24岁；学制4—5年；文理各科择一而终。

然而，当今的社会情势已经发生变化。人类已进入“信息时代”“知识爆炸”时代。有统计数据称，目前人类社会获得的科技知识，90%以上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获得的，预测在未来30年，人类的科技知识总量将在现有基础上再增加100倍。无论怎样博闻强识的人，也无法通晓世间的一切知识。人们每天碰到的问题、需要了解的知识却越来越多。人们拥有的时间总量具有刚性，每天24小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多出一分一秒，可是，当今外界的诱惑却越来越多，人们顾盼左右，结果时间被瓜分得越来越少，越来越零碎。这些变化，改变了人们知识学习、知识传承的前提——在知识快速见新的今天，知识存量固然重要，但增量知识有时比存量知识更重要；终身学习已成必然。有统计表明，一个大学生在学校所学知识，毕业后在工作中仅占所需用知识的10%，还有90%需要通过不断学习获取；分科学习的意义日渐模糊，现在各类跨界融合乐此不疲，各类复合型人才需求旺盛，就是明证。新的知识学习、知识传承模式已经悄然形成，这就是终身、跨界、碎片化学习。这里的碎片化，不仅指时间、内容，也包含阅读平台、终端等。

2016年，斯坦福大学设计院发布2025计划，称将创立“开环大学”。其核心要点有： 大学入学年龄从16岁起，上不封顶；学时灵活，可在任何你想学习的时段进入，每次时间可长可短，总共累计达到6年即可；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喜好选择学科，或调换学科，或进行学科组合。正在进行教学改革的还有芬兰等国家，赫尔辛基的中学已经实验现象教学法，基于场景，从多学科角度讲解、传授知识。这些都可视为对当今知识学习、传承方式变化的呼应。

2. 科技进步催生了新的阅读介质、阅读趣味、阅读方式

据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的《2016年新闻出版产业分析报告》，2016年，全国出版、印刷和发行服务实现营业收入235958亿元，较2015年增加19399亿元，增长90%。利润总额17920亿元，增长78%。印刷复制、数字出版和出版物发行分居收入前三位，数字出版占比提高。印刷复制、数字出版和出版物发行三者营业收入合计218591亿元，较2015年增长99%，占全行业营业收入的927%，提高09个百分点。其中，数字出版占242%，提高39个百分点；印刷复制和出版物发行收入占比则有所下降。数字出版继续保持高速增长，对全行业营业收入增长贡献超三分之二。数字出版实现营业收入57209亿元，较2015年增加13170亿元，增长299%，对全行业营业收入增长贡献率达679%，提高77个百分点，增长速度与增长贡献在新闻出版各产业类别中继续位居第一，已成为拉动产业增长“三驾马车”之首。数字出版中，网络动漫营业收入增长2507%，在线教育营业收入增长394%，势头迅猛，增长速度在数字出版所属各类别中名列前茅。2016年中国有声读物市场增长48%，达到了291亿元。

从纸质书到网络、终端、多屏阅读，从文字到图像、音频、视频、多媒体、虚拟现实，从传统出版到两微一端、自媒体、人工智能，从看书到听书，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各种新式阅读层出不穷、花样翻新。人们从“学会”转向“会学”，从传统學习方法转向用现代信息和传播技术学习。

3. 百科全书发展的新阶段——网络百科全书

在时间刚性且高度碎片化、同时网络信息铺天盖地的当今社会，怎样才能用最少的时间，用最便捷的途径找到各种问题基本的、准确的答案呢？百科全书便是一座荟萃精华、广收博蓄、条理整齐、取用方便的知识库。变革中的知识传承、学习模式，和百科全书特有的样式有着相当多天然的契合，但同时，传统百科全书编纂成本高、周期长、更新慢、体积重、容量有限、阅读元素单调等诸多不便也凸显出来。

2001年1月15日，J.威尔士（1966— ）与L.桑格（1968— ）开启网络百科全書——维基百科（Wikipedia）网站的运营。维基百科号称创新20时代的百科全书，是强调自由内容、协同编辑，以及多语言版本的网络百科全书，该网站以互联网作为媒介而扩展成为一项基于Wiki技术发展的世界性百科全书协作计划。截至2015年12月，有280种语言版本，全部版本条目数突破4000万个，其中英文版本条目500万，拥有4696亿独立访问者。在全球访问量前十网站中居于第五位（前四位为Facebook、谷歌、推特、雅虎）。维基百科的出现，引发了全球持续性的网络百科全书、网络词典热。最近，更有机构开始筹划，欲以区块链技术为基础制作网络百科全书，期待在不久的将来从规模到质量超越维基百科。

毋庸置疑，目前的网络百科全书具有许多优势，但不足也是显而易见的。优势方面： 海量规模、内容无所不包；技术先进、查找方便、多屏阅读；反应敏捷、实时更新；内容众筹，低成本快速扩张；互动、自由撰写，满足个人表现欲、成就感。总之，互联网开放、合作的思维和机制，符合用户心理和需求的服务，技术的强劲支撑等，赋予了网络百科全书这一新生事物蓬勃的发展生机。不足方面： 内容失真，文理、文法、文字粗糙，质量无保证；知识产权纠纷不断；意识形态、价值观、知识话语权、国家安全等监管不力；一键敲下，相关信息一大堆，杂乱不说，有的还相互矛盾，常常让读者无从选择。这些问题的根源主要在于，专家及专业编辑缺位，还有对成本、商业利益优先的考虑，内容上往往受制于人而失之偏颇甚至谬误。由于百科全书在历史上长期形成的权威性声誉，以上问题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

互联网发展早期，网络内容匮乏、各种创新力量野蛮生长，网络百科全书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人们的应景应时之需，但随着知识经济和知识收费时代的到来，目前网络百科的劣势导致公信力差评，使人难以信赖。

三、 传统百科全书网络化转型与知识服务

1. “互联网+”是传统出版企业发展的内在需要

2015年7月4日国务院印发《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指出互联网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新工具。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被称作中国经济增效升级的“新引擎”。通俗来说，“互联网+”就是“互联网+各个传统行业”。它孕育了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即利用信息通信技术及互联网平台，让互联网与传统行业进行深度融合，提升实体经济的创新力和生产力，形成更广泛的以互联网为基础设施和实现工具的经济发展新形态。

科技创新与内容创新相融合，以权威准确健康向上的内容上位网络，在表现形式、作业方式、组织形态、作者编者协同方式及知识服务模态等各方面进行革新。这是引领传统出版社和传统百科全书数字化转型、提升竞争力，在新一轮内容市场格局中站稳脚跟、图谋持续发展的重要机遇。

2. 网络百科全书应围绕当今知识服务基本要点进行设计和编纂

知识服务，指按照人们的需要有针对性地提炼知识并用来解决用户问题的服务过程。网络化环境下，学习革命悄然发生，知识经济、知识付费时代已经来临。新时期知识服务的内涵外延都在不断拓展，总体来看，基本要点主要应包括：

第一，以提供权威、准确、精练知识为基准的服务。这是一切知识服务的基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要。

第二，用户目标驱动的服务。比如，从过去的“我提供您知识”，到后来的“我是否提供了您需要的知识”，再到今天的“通过我的服务是否解决了您的问题”。

第三，提供解决方案的服务。它关心并致力于帮助用户找到或形成解决方案。围绕解决方案的形成和完善，展开对信息和知识的不断查询、分析和组织。

第四，技术与大数据驱动的服务。找到并厘清问题和问题环境，确定用户需求，析取、重组或新产，以便形成符合需要的知识产品，并能够对知识产品的质量进行评价。

第五，动态、持续的服务。针对用户要求的知识服务，决定了动态、持续服务的必然，即对知识的捕获、提取、生产、分析、重组、应用，是动态的、持续的过程，而不是传统信息服务的基于固有过程或固有内容的服务。

第六，表现元素不断丰富、知识产品个性更加鲜明的服务。有策划能力的编辑和多媒体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结合，为富媒体、个性化知识服务提供可能和保障。

第七，面向解决效能、增值服务的服务，通过知识和专业能力为用户创造、提升价值，而不仅仅是基于资源占有、规模生产等来寻找价值。

3. 网络版百科全书编纂的继承与创新

（1） 编纂模式

设计并实施专家学者撰写、审查，编辑人员加工、监管，大众参与的可管控的协同编纂模式。

内容的准确性、权威性，是传统出版社编纂网络百科与既往网络百科的根本区别，也是在网络竞争中能够胜出的最为关键之处。

《不列颠百科全书》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百科全书，其权威性来自顶尖学者云集的写作军团，牛痘接种法创始人詹纳撰写了“牛痘”条目；英国著名哲学家、历史学家和经济学家穆勒撰写了“政府”条目；以毕奥—萨伐尔定律（恒定电流与磁场间关系）闻名的法国物理学家毕奥撰写了电磁学方面的条目；以《人口论》闻名的经济学家马尔萨斯撰写了人口方面的条目；以古典政治经济学著作闻名的D.李嘉图撰写了政治经济学方面的条目；以《天演论》闻名的赫胥黎撰写了进化论方面的条目；精神分析的奠基人精神病学家弗洛伊德撰写了心理分析方面的条目；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社威撰写了哲学方面的条目；汽车大王福特撰写了“批量生产”条目。诺贝尔奖获得者更是《不列颠百科全书》权威性的重要支柱。他们中间有以相对论闻名的爱因斯坦、爱尔兰戏剧家萧伯纳、英国化学家克雷布斯、发现胰岛素的英国生理学家麦克劳德、英国经济学家安吉尔、美国陆军上将马歇尔、两次诺贝尔奖获得者美国化学家泡令（又译鲍林）、核化学家西博格、居里夫人，等等。《大百科》从创立之日起便坚持学科成色决定全书的质量，邀约权威专家组成学科编辑委员会，尤其是学识卓越且具有号召力组织力的专家担纲学科主编，约请素有研究的专家撰写内容，即最合适的人写最合适的词条。为确保内容的准确性，一支训练有素、专业化程度高的编辑队伍也是必不可少的。关于保证内容的准确性、权威性，传统出版社有着长期的经验积累，关键是在转向网络化环境时，仍然必须坚持这一标准。

开放、大众参与、互动，是传统百科转向网络百科、制订编纂模式中应予大胆探索的组成部分。“互联网+”的基本特征之一是开放，开放的思维，开放的交流，开放的内容聚集、资源配置等，可以满足用户需求，和母体价值观一致的资源、主体，都可以进入，有效交互，动态优化。但同时必须制订相应的准入规则和标准，并配备专家、专业编辑人员协同审核、监管，以确保质量、水准。

（2） 网络百科编纂的基本点

可用四字概括，即： 守正出新。

守正，即传承、坚守百科全书优良传统。具体讲包括四个方面：

第一，学科全面。知识总汇及严谨的知识体系，是百科全书的基本特征。随着人类认知世界的深度和广度不断拓展，原有学科出现新的发展，同时大量新兴学科陆续涌现，都应进入总体框架设计之中。

第二，权威、准确。百科全书被誉为工具书皇冠上的明珠、知识的衡器。打造准确、权威的网络百科全书，树立规范标杆，正本清源，既是出版社的文化使命，也是出版企业在市场经济中的竞争法宝。

第三，客观公正。《大百科》第一版编纂时，由于过去受极“左”思想影响太深，“文革”余悸犹在。《天文学》卷列有一人物条目“张云”，张云是天文学家，当过中山大学校长，有著作传世，后居台湾，死于香港。有人反对为其写传，因为其在国民党时期当过立法委员。以姜椿芳为首的老一辈百科人认为，该立传的科学家不论是去世的还是在世的，中国的和外国的，不论其世界观和信仰如何，只要是在学术上得到公认的就应该写。张云是中国早一代有成就的天文学家，应该上书，这样做，尊重了历史客观事实。

第四，中国特色。这并非指仅收纳中国内容。就如《大百科》，其内容便揽括了古今中外各国家、各民族、各时期的文明成果。优秀的综合性百科全书，应该具有世界眼光、国际视野，但同时必须充分展示本国、本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充分反映各领域取得的成就和对人类文明的贡献。百科全书的编纂，体现了国家、民族的文化自觉、文化自省、文化自信。它对内可咨政育人，对外则是世界了解中国的窗口。

出新，即与时俱进，适应新形势，内容、技术、管理、机制融合创新。具体讲也有四个方面：

第一，规模适度。针对传统百科容量上的局狭，网络百科必须上规模。网络百科的特点之一就是大容量的存在，为数众多的用户，都希望在其中找到所需，如果这次查不到，可能下回就不再使用了。但在短期内，规模和成本，特别是质量，可能是互相掣肘的。对出版社来讲，规模还决定于对读者对象及内容边界的界定。所以，上规模要适度，不盲目追求短期内数百万级、千万级词条的所谓海量规模。当然，在总体设计下，分步实施、小步快跑，逐次累积，假以时日规模也是可观的。另外，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整合社会资源，进行优良内容、资源的合作、聚合，也不失打造规模的良策。

第二，实时更新。这也是网络百科吸引眼球的重要特点。在信息技术大发展、尤其是人工智能的研发和应用进入快车道的当今，软件、工具集、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使得内容的实时更新越来越快，这当然极大地方便了用户。但要坚持内容的准确性，出版社必须在实时更新上做出专家编辑联动、人机协同审核、通关的制度安排。

第三，元素多样。技术的发展，媒介的融合，拓展了新的知识表达方式。文字、图像、音频、视频、VR、AR，各种新元素的应用，极大丰富了网络百科对知识的描述，可以帮助读者进行立体的、全方位的知识解读。

第四，开放协同。这里的开放协同，有两层意思。一是指专家编辑的协同机制。众多学科、几万专家几百编辑编纂一部网络百科，如要提高效率，保证质量，前提是必须构建科学有序的协同编辑模式，包括便捷实用的编纂平台、在线操作的整套流程、各类标准、争端解决机制等。二是指建构一个良好的网络百科生态环境。经常会看到有网民为某一网络百科上的词条发生争执，若疏通不及时，便可能升级对骂，漫天发帖，甚至酿成线下聚众闹事。出版社需要先期进行制度安排，尽可能将用户纳入百科共建的范畴，同时还应进行风险管控，共同营造正常研讨、学习的生态环境。

产品。知识服务最终将落实在产品上。当今，只有数字化、结构化、深度标引的综合性百科全书，才能真正被称为学科齐备、规模浩大、多彩呈现的知识宝库，才可从多角度进行品类丰富的设计。如专业版、专题版、行业版等；外文版、民文版等；教育产品、社区产品、机构产品等；在线产品、移动、离线、终端产品等；定制、知识服务整体解决方案等。梯次开发、精耕细作、合纵连横、多向展开，方便为所有需要知识的人提供相应服务。

四、 结语

要实现上文所谈，最关键的保障是思维、人才和体制机制。

开放、创新的思维，决定了企业是否看得到机遇，是否走得更远、更好；一支具有百科精神、勤于学习、能够持续收获新技术红利的编辑队伍，将决定网络百科全书的成色和知识服务的水准；而期望以网络百科全书的编纂和运营，跟上新一波知识服务的时代需要，引领企业持续发展，必须解决持续“造血”、内在动力、人才、资本、市场、效率等要害性、瓶颈性问题。这些需要体制机制的創新和突破。

参考文献

1. 比尔·盖茨.未来之路.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

2.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2016年新闻出版产业分析报告.2017.

3. 金常政： 《不列颠百科全书》的权威性从哪里来.北京： 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

4. 刘润： 免费的知识怎样才能变成钱.逻辑思维，2016.

5. 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编著.不列颠百科全书（第15版）.芝加哥： 不列颠百科全书出版社，2010.

6. 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辑委员会.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一版）.北京：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3.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北京 100037）

（责任编辑 马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