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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秋雨愁煞人”,留下这句广为传诵的遗言,“鉴湖女侠”秋瑾慷慨就义。指引和帮助秋瑾走上革命道路的,是其结拜姐妹吴芝瑛。
吴芝瑛出身官宦之家,自幼聪慧,早年便以诗、文、书法闻名安徽桐城,随入朝为官的丈夫廉泉移居北京后,书法、文才曾受到慈禧赞赏。维新运动启蒙了她忧国忧民的意识,面对《辛丑条约》签订后清政府的横征暴敛,她上书清廷,倡导“国民捐”,主张“产多则多捐,产少则少捐,无产则不捐”。她还向“男尊女卑”的封建陋习挑战,当街书写卖字,所得全部捐出。
1903年,秋瑾抵京,结识了近邻吴芝瑛,两人一见如故。在吴芝瑛的万柳堂,除了谈论诗文,她们还举办进步妇女谈话会,纵论国事,时人称赞“文采昭曜盛极一时,珊瑚玉树齐辉并美”。“芝兰气味心心印,金石襟怀默默谐”,意气相投的两人交换了兰谱,结为金兰。
正是在吴芝瑛家,秋瑾阅读了大量进步书籍,对封建婚姻不满的她决定赴日留学。丈夫王廷钧极力反对,并切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吴芝瑛深感王廷钧只是纨绔子弟,支持秋瑾与之脱离:“貌合神离,有距离难成眷属;同床异梦,无缘分何必夫妻!”她变卖首饰鼎力资助,秋瑾终于冲破封建家庭束缚,东渡日本。
目睹清政府日益腐败,吴芝瑛力劝丈夫“勿屈事清廷”。不久,廉泉辞官,他们回到上海,在曹家渡隐居。
1906年,秋瑾回国,在上海筹办《中国女报》,宣扬男女平权。吴芝瑛不遗余力地支持,她不仅慷慨解囊,还设宴遍请沪上名媛,发动大家集资。
岂料,壮志未酬,却传来秋瑾在绍兴就义的噩耗。吴芝瑛悲痛欲绝,不顾病体,连续写下《秋女士传》《记秋女士遗事》等多篇文章,歌颂秋瑾的侠骨丹心。在《祭秋瑾女士文》中,她痛斥浙江巡抚为“禽兽之类”,爱国报纸纷纷登载,指责清政府倒行逆施。
秋瑾遇害后,族人恐遭株连无人收尸,吴芝瑛联合另一位結拜姐妹徐自华在西湖买地、建墓。吴芝瑛又含着悲痛亲笔撰写碑文,完成了秋瑾“埋骨西泠”的遗愿。她在家中供奉起秋瑾身穿和服手持宝剑的遗像,“万柳堂”改名“悲秋阁”。她公开表示,愿以身家生命保护秋氏家族。
义葬秋瑾让清政府大为震怒,以“乱党”“忤逆”之名抓捕吴芝瑛。正在上海德国医院养病的吴芝瑛不顾劝阻,毅然出院,她致书两江总督:“因葬秋获谴,心本无他,死亦何憾?是非纵有公论,处理则在朝廷,芝瑛不敢逃罪。”她“愿一身当之”,只求“勿再牵涉学界一人,勿将秋氏遗骸暴露于野”。
一时舆论哗然,进步人士纷纷上书,指出朝廷并无“不许掩葬罪骸者”的律令,吴芝瑛的外国友人麦美德也在英国《泰晤士报》发文声援。迫于中外舆论的压力,清廷无奈收回成命。
步秋瑾后尘,吴芝瑛走上民主革命的道路。辛亥革命胜利后,上海组建民军,她“仗义疏财,斥资以助军饷”。上街宣传演讲时,她撰写的《从军乐》六章,气势磅礴,传诵一时。她还积极参加女界代表请愿活动,为实现女子参政上书孙中山。对新生的民主共和,吴芝瑛充满无限期望。
不料,革命果实被衰世凯窃取。吴芝瑛不顾小女已许配袁家,写下著名的《上袁氏万言书》,愤然笔伐:“公朝去,而吾民早安;公夕去,而吾民晚息;公不去,而吾民永无宁日!”其凛然大义,令人敬佩。
吴芝瑛一生义举无数,房产田地悉数变卖。晚年的她家境窘迫,在贫病交加中离世。“一纸书使阿瞒褫魄,千古恨为秋瑾招魂”,万柳堂不再,唯有西泠桥畔,千年金石永证同盟。
吴芝瑛(1867年-1933年),安徽桐城人,民主革命家、妇女运动先驱。
编辑 张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