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这首诗作于李白青年时代初出三峡、离乡远游的途中,不仅生动形象地写出了荆门一带的山水特征,更写出了诗人的独特感受。在写他由蜀入楚奔向广阔新天地的舒畅、新奇感受的同时,也表现出了深挚的故乡情。
首联平直叙起,既点题内的“渡荆门”,也交代了诗人的行程。渡过荆门山,便来到了古楚国之地。荆门山正是蜀、楚分界之处。“来从楚国游”包含了诗人初离蜀地来到新天地的新鲜感。
颔联承接上联的“荆门外”与“楚国”,写舟行途中所见的开阔景象。荆门以下,眼前出现的是无垠的江汉平原,山势随着原野的延伸而转缓直至消失到原野中,浩荡的长江水冲出了荆门山的阻挡,奔流于广阔的原野之中。蜀地四面皆山,整个地形格局是封闭型的,因此诗人初次出蜀看到广阔的江汉平原时便产生了豁然开朗,面对新境界的新奇、興奋感。
与颔联的旁瞻、前瞻不同,颈联以俯视和仰望的视角写途中所见之景。傍晚时分,在江面上看月亮的倒影,如同天上飞来一面天镜,远处云气腾起,在月光的照耀下产生海市蜃楼一样的幻景。“下”、“飞”、“生”充满了动感。这一切都与蜀中山水不同,让初来乍到的诗人感到新鲜,也让人明确地意识到已走出家乡来到一个新的陌生的土地。
尾联点明这首诗的中心题旨即“送别”。然而,不同于一般送别诗以自己为送别的主体,他人为送别对象,在这首诗中诗人以自己为送别对象,将“故乡水”作为送别的主体。将江水人格化,将其描绘成怀着缱绻深情,遥送游子的具有灵性的事物,表现出诗人对于自己故乡的无限眷恋。
这首诗将诗人对于广阔壮美的新天地的兴奋感和新鲜感以及对故乡山水的深长依恋有机地结合在了一起。诗的意境阔大壮美,又缠绵宕往,兼具气势雄放和情韵悠长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