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 巩前文
摘要: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不可或缺的部分,传统文化重塑是文化振兴的关键,是构建现代乡村治理体系的重要举措。本文以伊金霍洛蒙古族历代传承的“敖包祭祀”文化为研究对象,在对伊金霍洛乡村治理特点、困境剖析的基础上,探究“敖包祭祀”在现代乡村治理中的功能,以及如何重塑“敖包祭祀”文化,为乡村振兴战略助力。研究表明“敖包祭祀”在现代乡村治理中具有协调人際关系、化解社会矛盾、改善社会风气和秩序、增强社会凝聚力和促进生态保护等作用。重塑“敖包祭祀”文化,充分发挥其现代乡村治理功能以实现乡村振兴需要创新乡村治理路径,激发达尔扈特人治理活力;注重“敖包祭祀”仪式,构筑乡风文明社会;挖掘“敖包祭祀”魅力,开发中保护传统文化。
关键词:传统文化;乡村振兴;敖包祭祀;乡村治理
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并写入党章。新时代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乡村振兴离不开文化振兴,文化振兴是健全自治、法治和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以及创新乡村治理方式和提高乡村治理水平和质量的重要支撑。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的加快,乡村传统文化出现衰落,主要表现为乡村传统文化不断被解构,乡村文化逐渐失去了认同基础,传统道德日益碎片化,乡村精英的标杆意义也日渐衰落,乡村传统文化正朝着丧失“原真性”的方向发展[[1][2]-[3]]。乡村振兴中乡村传统文化缺位问题严峻。乡村传统文化来源于乡村社会实践又指导着乡村社会治理,对传统文化的敬畏会逐渐转化成一种仪式,通过仪式的强化作用,人们会自然而然内化为个人的价值和规范取向。[[4]]龙应台在谈到什么是文化时曾指出,在一个文化厚实的社会里人懂得尊重自己、尊重别人和尊重自然,品味、道德和智慧构成传统文化积累的总和。因此,乡村传统文化的传承和重塑是充分挖掘历史进程中积累的集体记忆与情感,结合时代特征形成新的文化氛围并运用到乡村社会治理以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支撑。
传统文化中的祭祀文化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敖包祭祀作为蒙古族的一项祭祀文化传承至今。2006年,“敖包祭祀”文化中具有代表性的“成吉思汗陵祭祀文化”被评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敖包祭祀”文化之所以源远流长主要是其已经与蒙古族生产生活方式相融合,演变为一种特殊的乡规民约,在协调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因此,本文以“敖包祭祀”的现代乡村治理为例,研究“敖包祭祀”文化对现代乡村治理的重要功能,以及如何重塑“敖包祭祀”文化以实现乡村振兴。本研究以小见大,对树立以乡村文化重构支撑乡村振兴的认识,以及制定相关政策提供参考。
一、伊金霍洛“敖包祭祀”的再现
蒙古族“敖包祭祀”是以自然崇拜为寄托的文化符号。“敖包”一词,是由蒙古语翻译而来,“祖先”一词是其词源,“敖包”可以简单译为“土堆子”。“敖包祭祀”是蒙古族历代传承的重要传统,也是对外传播文化的象征性符号。“敖包祭祀”文化寄托着蒙古族人民的崇拜与向往,已经成为影响蒙古族人民价值观形成的重要因素。关于“敖包祭祀”文化的由来,学界有不同的看法,目前主要有三种代表性学说。第一种是自然崇拜说。蒙古族人相信万物皆有灵气,所以把万物都看作是守护神灵。第二种是墓冢说。传说有个蒙古族部落在社会的演变中,因为一些神秘的原因而消失,蒙古族人为了祭奠他们,在他们的骨骸上覆土为冢,并将这种土堆子称作敖包,以表示对逝去之人的纪念之情。第三种说法是窖藏说。古代有两个较为强势的部落,因为在草原上争夺草地而发生矛盾,互相残害。战败者无奈之下只能将带不走的金银财宝埋葬于此地,堆起土堆子作为再次寻找的记号,代代相传,为后来部落强大后归来做好准备。[[5]-[6]]敖包祭祀文化深受萨满教祭祀文化影响,萨满教主张“万物有灵论”,天地山川皆有灵气[[7]-[8]]。人们深感自己的渺小,对大自然产生了由衷的崇敬,具体表现为对高山、河流、植物等自然物体的崇拜。这是人们对自然界无能为力和想象力不断丰富的结果。例如,狩猎者进入森林,就要对森林里的敖包进行祭拜,给敖包添加石块或插入树枝以祈求平安归来;行路者经过时,就要向堆砌的石块上投掷钱币或添加石块祈求路途顺利。
伊金霍洛“敖包祭祀”文化主要表现为成吉思汗陵祭祀文化。伊金霍洛是蒙古语,翻译过来是指王者的陵园,是为了祭奠英雄成吉思汗而得名。成吉思汗曾途径伊金霍洛时写道,“梅花幼鹿栖息之所,戴胜鸟儿育雏之乡,衰落王朝振兴之地,白发老翁享乐之帮。”当地的祭祀者把此地称为灵魂的安放地,朝觐的精神圣地。伊金霍洛所建的敖包主要取材与砖、石、柳笆和沙蒿等,形状主要表现为圆形、方形和圆锥形。敖包有单个敖包和敖包群之分,敖包群一般有一个主敖包和十二个笑傲宝组成,象征着四面八分、过去、现在和未来。敖包建立内涵丰富多样,包括祭祀成吉思汗和蒙古族上层统治者、蒙古族圣物和家族祖先等。[①]伊金霍洛敖包祭祀活动一年要举行六十多次,最为隆重的是每年3月21日的查干苏鲁克大祭。整个祭祀活动都对传统仪式有较完整的保留。在祭祀活动开展前一天,是蒙古族人装饰敖包的日子,需要将敖包的装饰物品进行更新。新鲜的树枝、彩色的哈达和作为敖包魂魄象征的古格力都是敖包必要的装饰品。在祭祀当天,虔诚的牧民们穿着节日的传统服装,带着家里的老人、孩子,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会自愿携带不同的祭祀物品,有的带来家里现杀的羊羔,有的带一些自制的奶制品,这些都要摆在祭祀台上。每家每户都会派代表烧香举灯,把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哈达挂上去,这也是蒙古族向神灵报道的一种特殊方式。伴随着成吉思汗陵守护者达尔扈特人悠扬的歌声和奇特的颂词,敖包祭祀活动正式开始。正式的祭祀仪式过后会举行蒙古族擅长的赛马、摔跤和射箭等活动。
二、伊金霍洛乡村治理的特点与困境
伊金霍洛是蒙古族与汉族聚居之地,是蒙元文化的研究圣地。近年来,伊金霍洛经济发展水平稳步提升,先后获得“自治区十大魅力名镇”、“全国特色景观旅游名镇”、“全国环境优美小城镇”和“全国文明村镇”等荣誉称号。但是,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使成吉思汗敖包祭祀文化所传承的自强奋斗、勇敢重义和团结和谐等精神在人们的记忆中逐渐淡化,也使乡村治理的难度不断加深。
(一)伊金霍洛乡村治理的特点
1.政府主导性强,治理范式单一 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会采用不同管理模式,任何一种管理模式都会具有一定的历史惯性。长期以来,伊金霍洛社会管理层级化的模式导致村民在乡村治理事务中缺乏参与积极性,社会事务管理对政府依托性强,自治能力明显不足。村民自治组织的行政化色彩也抑制了村民自治的活力,少数民族的文化特色未得到充分重视。因此,没有形成多方社会力量联合管理村民事务的模式,治理范式较为单一。
2.蒙汗文化交融,治理环境复杂 伊金霍洛是内蒙古自治区蒙古族人口相对集中的区域,蒙汉文化交融度高。文化交融一方面使文化发展日益繁荣,另一方面也会导致文化冲突,不同文化指導下人们行为方式的差异使乡村治理环境变得复杂化。在伊金霍洛乡村社会治理中,只有协调好蒙古族与汉族间的复杂关系,才能保持稳定的乡村社会环境。
3.特殊治理主体,治理能力较强 达尔扈特人是成吉思汗八白室守陵人,是伊金霍洛的一个特殊群体。生活在伊金霍洛的蒙古族大多数是达尔扈特部落的后裔,他们世代守陵,较好的保存了成吉思汗敖包祭祀文化。[[9]]迄今为止,达尔扈特人已忠诚地守护成吉思汗陵近八百年。这样的特殊群体可以凭借其较强的感召力,在乡村治理中发挥重要作用。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部分群体人数在不断减少,后代祭祀意愿也在不断下降,达尔扈特人能否一代代的将祭祀文化与祭祀活动传承下去还存在疑问。
(二)伊金霍洛乡村治理的困境
1.乡村社会资本薄弱、村民自治组织能力较低 伊金霍洛村民对村庄集体的认同度低,对集体事务被动的、暂时的接受,未形成稳定的凝聚力。同时,村民委员会工作人员工作能力相对较低,受政府职能部门的影响,独立性,自治性差,乡村整体活力不足。乡村积极主动开展的社会活动少之又少,乡村共同体的概念在村民意识中还未形成。
2.村民公共事务参与度低,达尔扈特人参与能力待挖掘 伊金霍洛村民参与民俗活动积极性较强,但参与社会事务管理意识还很模糊。村民在民俗活动中的主动参与行为未能延伸到公共事务管理中,公共事务参与度低。同时,达尔扈特人作为成吉思汗陵800多年的守陵人,对乡村治理的影响力不足。传统“敖包祭祀”是在达尔扈特守陵人的主持下进行,可一些区域出现了行政人员代替了达尔扈特人的职责,“敖包祭祀”活动政府干预性增强的问题。因此,具有影响力的达尔扈特人在乡村治理中的作用在不断削减,治理能力还需不断挖掘。
3.乡村治理机制不完善,村规民约效用逐渐弱化 合理的治理机制,和谐的治理秩序是实现伊金霍洛全面发展的重要基础。近年来,伊金霍洛农村面貌不断得到改善,农村发展能力不断提升。但是,发展过程中农户与农户之间、农户与政府之间的利益冲突日益增多,如何协调各主体间的关系,完善乡村治理机制成为乡村治理亟待解决的问题。[[10]]同时,随着人们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蒙古族人不再住在蒙古包里,而是住在了独立的院落,没有了自己家供奉的苏勒德神台,谋生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一些在传统生活实践中形成的村规民约逐渐被忽视,村规民约对乡村治理的效用逐渐弱化。
三、伊金霍洛“敖包祭祀”乡村治理功能与成效
费孝通先生在其关于农村传统文化影响下价值标准的形成研究中指出,价值标准指导我们个人行为的方向,这是由文化为我们选择的方向,是在社会互动与压力下灌输到我们每个人脑海中明辨是非的标杆,我们的行为都能够在这个标杆上定位,这一切造就了我们面对困难的选择。价值标准可以与我们的社会制度、规范相契合,共同引导我们的行为。伊金霍洛在长期“敖包祭祀”文化的熏陶下形成了特殊的“社会格局”。这种“社会格局”以共同民族信仰为依托,对乡村社会治理意义深远。
(一)“敖包祭祀”协调人际关系
伴随着蒙古族社会生活的变迁,“敖包祭祀”活动已发生了较大改变。“敖包祭祀”内容由过去单一的祭拜祖先,逐渐演变为祭祀长生天、大地、动物、植物、苏力德等[[11]]268-282,祭祀活动也由单纯的祈福、感恩发展为体育竞赛、文艺展示、物品买卖等多种形式,“敖包祭祀”的内涵和功能不断拓展。“敖包祭祀”中的体育竞技活动对协调人际关系作用尤为突出。在体育竞技中,人们身份、角色都存在差异,但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在人际关系网络中进行互动。人们在体育运动中,既扮演着社会关系网络中的真实角色,同时扮演着体育运动关系网络中的虚拟角色[[12]],这个过程极大的增强了人们的人际交往能力,为“敖包祭祀”活动后和谐的人际交往奠定基础。“敖包祭祀”活动也打破了人们交往障碍,使人们在祭祀活动中形成了平等、协调、紧密的联系。这种以血缘、地缘、神缘和趣缘等为基础的人际交往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整合社会的功能。[[13]]伊金霍洛不少村域地广人稀,牧民居住居住较为分散,定期的“敖包祭祀”活动加强了牧民间的联系,成为了牧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敖包祭祀”活动通过重复的仪式也使勇敢、坚强和善良等价值观得到强化,促进了和谐的社会道德观念的形成,也成为了人际交往中的重要桥梁。
(二)“敖包祭祀”化解社会矛盾
伊金霍洛有一群特殊的原初群体---达尔扈特人。他们800年来守护着成吉思汗陵,保证象征希望的酥油灯800年不灭。历代达尔扈特人不耕、不种、不射、不猎、不服役、不纳税,唯一的工作就是守陵,举办祭祀活动。达尔扈特人就是成吉思汗英勇善战、自强不息和团结和谐等品质的象征,在蒙古族人心中如神灵般存在。这一群体因其固有的权威性和神圣性可以通过对乡村治理事务的参与,成为社会矛盾的化解器。同时,祖先作为敖包祭祀的重要对象也对化解社会矛盾发挥着重要作用。定期的祭祀一方面为家族成员提供了交流机会,另一方面也增强了家族成员间的理解,为形成团结、友善、互助的家庭氛围奠定了基础。在伊金霍洛,有某些嘎查全部居住着有血缘关系的宗亲,权威人士在嘎查中发挥着重要的协调作用。而且,每年的敖包祭祀仪式更是成为彼此化解矛盾的契机。大家聚集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努力,也使彼此联系更加紧密。中国有句俗语叫“不打不相识”,有些人在敖包祭祀活动中因为参加同一个活动,如摔跤、赛马而重新认识对方,使之前不好的印象得以改观。在“敖包祭祀”传统文化的熏陶下,人民会形成共同的精神认知、相近的生活方式和行为规范,在较为一致的价值观引导下,行为分歧也会减少,敖包祭祀活动在无形中起到了化解矛盾的作用。
(三)“敖包祭祀”改善社會风气和秩序
社会风气和秩序是人们在互动过程中通过价值观念的传递与磨合形成的。[[14]]“敖包祭祀”所象征的价值观念通过祭祀活动传递出去,有利于改善了社会风气。“敖包祭祀”的重要祭祀对象就是成吉思汗和赋予人们美好生活的动物、植物等。“英雄”崇拜已经成为蒙古人独特的标签。所谓“英雄”品格不单单指像成吉思汗一样勇猛、善战,也指像狼等动物一样维护族群利益、敢于斗争的品格。蒙古族人民用英雄品格指引着他们成长的道路,一种勇敢、朴实的氛围逐渐形成,这种社会风气也一代代的传承下来。走进牧民的家里,总会发现家里的墙上挂着成吉思汗或是狼图腾的画像,家里年长的人还总是在教导子孙后代要尊重自然,要相信神灵庇护。可见,英雄式品格是会融合到人们的生活方式中。并且,基于“敖包祭祀”活动,牧民们也将蒙古族传统饮食、服饰、歌舞、宗教信仰等完整的保留下来。作为传统仪式的“鄂尔多斯婚礼”和“成吉思汗陵祭祀”一同被列为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些优良传统都是良好社会风气和秩序形成的基础。没有秩序依托,我们的社会活动、社会关系就会陷入混乱。伊金霍洛蒙古族传统文化在受到周边其它文化的影响下仍能延续至今,就是因为他们保留着忽必烈逝世以来所钦定的许多传统规范制度[[15]]。他们按照传承下来的生活方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着。敖包祭祀活动作为文化传承的媒介,将勇敢、质朴等精神观念一代代传承下去,内化为一种习惯即一种“无形的秩序”。
(四)“敖包祭祀”增强社会凝聚力
涂尔干在对仪式的剖析中强调,共同的记忆点是生成和维系集体意识的重要基础。仪式记忆是我们集体行动的结晶,是社会活动的产物,仪式会塑造一个回忆的情景,重新构筑之前的记忆[12]。“敖包祭祀”仪式强化了人们的历史记忆,唤起了蒙古族人的英雄崇拜之情,这是一种深深扎根于内心的情感,能够延续群体的凝聚与认同。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的蒙古人英勇、善战,英雄、榜样的力量是形成其凝聚力的重要基础。“敖包祭祀”活动作为一种祭祀仪式,承载着蒙古族人对英雄深深的记忆。为了使仪式有效地发挥记忆作用,伊金霍洛“敖包祭祀”活动通过喇嘛念经、抛撒哈达、转敖包、扣敖包等形式来加强对“敖包祭祀”内在精神的记忆。同时,还通过建立“敖包”这种长久的、物化的纪念物,来维持这种集体记忆。在“敖包祭祀”中人们可以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在群体中存在的意义,这种感受恰是群体认同和群体团结的核心,有助于人们内心深处集体意识形态的构建。“敖包”无疑在蒙古族人民的身份认同的过程中发挥着核心作用。祭“敖包”作为蒙古族的一种集体性的社会行为,他是共同生活的人民精神寄托的重要表达形式,“敖包祭祀”所传承的历史记忆,是蒙古族人民凝聚的感情纽带。
(五)“敖包祭祀”促进生态保护
“敖包祭祀”文化中包含着崇敬自然、爱护万物,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发展理念。“敖包祭祀”文化也可以解读为草原生态祭祀文化。“敖包祭祀”文化规定了牧民们社会生活的种种禁忌,如敖包周围不得砍伐森林、挖坑取土,不得打猎,更不能开荒种地,这些禁忌促进了保护草原生态思想的形成,也为乡村经济与生态和谐发展提供了保障。“敖包祭祀”文化除规定了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中的一些禁忌外,还为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提供信念。蒙古族“敖包祭祀”深受萨满教的影响,萨满教崇敬参天大树,对参天大树的崇敬与求雨密切相关,在求雨中人们会将装在瓶中的水洒在树上,模拟下雨以祈求雨水降落。[[16]-[17]]牧民们在“敖包祭祀”中不断强化了不祭祀敖包就不会风调雨顺的观念。“敖包祭祀”达到了祈求天神保护,祈福人与自然自然和谐稳定的作用。
四、重塑“敖包祭祀”文化促进乡村振兴的对策
伊金霍洛“敖包祭祀”文化重塑与乡村振兴具有高度融合性。“敖包祭祀”文化的重塑可以为实现生态宜居、乡风文明和治理有效的现代农村奠定基础。“敖包祭祀”文化的乡村治理功能不同于政府传统管理的强制性政策工具,是一种更隐性化、更易于接受的农村社会治理方式,它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人们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的形成,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社会整合的作用。如何重塑“敖包祭祀”文化,丰富乡村社会治理资本,构建多元乡村治理体系成为实现乡村振兴急需解决的问题。
(一)创新乡村治理路径,激发达尔扈特人治理活力
乡村问题的解决是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而乡村社会的复杂性决定了乡村问题的解决不能简单依靠政府的强制力量,要充分发挥乡村社会的内生活力。[[18]]因此,要在政府政策的引导下,激发乡村内部治理能力。伊金霍洛乡村治理中要充分发挥“敖包祭祀”历代守陵人达尔扈特人的影响能力,使其积极主动的参与到化解社会矛盾,协调人际关系的乡村社会事务中。同时,要将达尔扈特人打造为“敖包祭祀”文化的主要宣传者,在乡村社会弘扬“敖包祭祀”文化内涵,让村民吸收和传承“敖包祭祀”文化精神并成为乡村社会治理的积极主体。政府作为能够激发达尔扈特人治理活力的唯一主体,要从乡村治理政策层面赋予达尔扈特人更多的治理权益保障。同时,政府要减少行政力量对“敖包祭祀”仪式的干预,要让达尔扈特人在“敖包祭祀”中找到归属感,让“敖包祭祀”文化成为乡村社会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过程中的推动力。
(二)注重“敖包祭祀”仪式,构筑乡风文明社会
伊金霍洛日益减少的有组织性的“敖包祭祀”活动导致乡村集体认同与行动能力不断下降,乡村社会呈现出较为松散的状态。[[19]]乡村治理中忽视“敖包祭祀”在乡村村民之间联系的桥梁作用,阻碍了乡村社会凝聚力的形成和乡村振兴中乡风文明格局的构建。持续的“敖包祭祀”活动一方面可以加强村民间的联系,发挥村民的参与能力,提升村民对本村认同度;另一方面可以使乡村内外资源得到整合,提高公共产品与公共服务供给的效率和质量,促进乡村村经济的发展。当前,随着“敖包祭祀”活动的减少,“敖包祭祀”的仪式也在逐渐被简化,仪式赋予人们的记忆也逐渐退去。简单的仪式使人们忽视了“敖包祭祀”背后所包含的的文化内涵,对天地万物的崇敬之情也随着社会经济发展步伐的加快而消逝。“敖包祭祀”似乎是为了祭祀而祭祀,祭祀背后真正表达的精神被后人不断遗忘。所以要重塑“敖包祭祀”仪式,持续性开展“敖包祭祀”活动,再次赋予“敖包祭祀”以神圣感。
(三)挖掘“敖包祭祀”魅力,开发中保护传统文化
传统文化开发是实现传统文化动态、良性保护的重要方式。[[20]]“敖包祭祀”文化是极具潜力的文化开发资源。伊金霍洛“敖包祭祀”文化开发可以通过乡村旅游的形式让游客聆听“敖包祭祀”故事、感受敖包祭祀仪式,弘扬象征坚持不懈、执着奉献的成吉思汗“敖包祭祀”文化精神。将草原生态旅游与民俗旅游、宗教旅游等方式相结合,发挥“敖包祭祀”魅力,重塑“敖包祭祀”文化,创新引领乡村振兴的路径。发展“敖包祭祀”文化乡村旅游既可以促进乡村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也可以促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弘扬。“敖包祭祀”文化旅游的对外宣传过程也是“敖包祭祀”文化精神内化的过程,可以实现“敖包祭祀”文化魅力在开发中得到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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