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勋
中国书法深深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土壤之中,历久弥新,其内涵也随历史之演变而发展,其本身愈来愈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之部分,赫然一门“文化”和“学问”也。正如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所说: “夫文象列而结绳移,乌迹明而书契作,斯乃言语之体貌,而文章之宅宇也。仓颉造之,鬼哭粟飞;黄帝用之,官治民察。”“书”或说文字自产生之始即有其自带的神圣光环,开始承担社会责任,其产生也可以说是又一次的开天辟地。从远古的刻画符号到现如今的简体文字, “书”就像一根中轴,将历史贯穿,发挥着其“载道”功能,后来人更是赋予其多重的含义。
周代时,正如《周礼·地官·保氏》的记载: “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日五礼,二日六乐,三日五射,四日五御,五日六书,六日九数。”“书”作为六艺之一,是贵族子弟的必学“本领”。秦代时, “书同文”,书是统一天下的象征与工具;东汉前后真正的“书法艺术”萌芽,时人开始“专用为务,钻坚仰高,忘其疲劳,夕惕不息,仄不暇食”,更“十日一笔,月数丸墨。领袖如皂,唇齿常黑”,书法成为中国的“Fine art”。魏晋时书家际会文运,陶染时风,书法里有了人的觉醒,有了后来所谓的“魏晋风骨”,更有了独立于经术之外的自我价值,走向了充分的“艺术自觉”。唐代是书法的集大成时期。在這时五体书法成熟完备,并被赋予了法度体统,也应当是所谓“书学”的萌芽时期。宋人书法有宋代文人的骚情赋骨,有宋词般的清新婉约,有宋画般的雍容闲雅。宋人书法既不负儒家治世的社会担当,也不少道家无为的方外情怀,更透露出释教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高妙禅机,为几千年的书法艺术注入了极为丰富的人文内涵。元人书法是在宋人尚意书风影响下对晋唐书法的一种回望,在书史上又一次巩固了以“二王”为首的传统经典的地位,并在政治上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一定程度上为书法注入了一种“民族担当”。明代书家更侧重主体情感的抒发,孕育了一股创新力量并成功迸发,为之后书法的发展开辟出了无限广阔的空间。清代书法之变化一如其学术思想,晚明个性解放与后来清代书家帖外求法现象似乎一脉相承,很好地用书法印证了穷则变、变则通的更替真理。
书法有如此丰富的人文内涵,也正是靠历代文人有意无意地注入的。王岳川先生说:“中国书法的发展史是人性不断觉醒、不断弘扬生命力的历史。”晋人加之以韵,唐人加之以法,宋人加之以意等,这些都是当时人文精神的精华,是中华民族审美精神外化而成的一种艺术形式。其笔墨意象、品格气质、传统观念、包容精神、自由精神等都能够很好地表达和体现中国人的性格、哲学。如今之书法“存载道德”、通达自然,似乎无所不能,更有人说“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书法艺术厚重的人文内涵的确深深熔铸于民族的血脉之中,仰之弥高。
正所谓“书者,述也,以载道,以寄情,以解惑,以明志”,说的本是书籍,但如果用这句话来解释书法,倒也贴切得很。
戊戌惊蛰庆勋于曲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