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学校的“当下使命”

演 讲 / 舒大军 (人大附中西山学校创校校长、拉萨中学援藏副校长)

大家看我穿的其实不是藏装，是藏族元素的服装。我虽然来自西藏，在西藏的时间其实不够长，去年4月份才去，一年零八个月不到。但这身衣服的确是我专门为这次年会在拉萨大昭寺旁边的八廓街做的，带有西藏元素，我做了两套，另外一套有人也说很棒，所以我准备下午分论坛的时候穿来给大家看。

这个题目是李斌先生给我的命题演讲，李斌先生非常有情怀，没想到他的胆子也非常大，把我安排在第一个，可能是我来自西藏的原因，来自海拔最高的地方。

为什么让我来讲未来学校的当下使命？可能是因为我八年前创办了一所人大附中的未来学校，据说是中国第一所未来学校。我是如何去想未来学校的，跟大家分享一下，特别是我去了西藏之后有什么样的心得。

我很荣幸能够有机会作为创始校长来实现自己对于教育的一些想法，人大附中西山学校八年前将“幸福的、不一样的未来学校”作为学校的愿景，令我感到很自豪的还因为有一个很好的团队能够让我“事了拂衣去”，放心离开去到西藏，去寻找和感悟教育的另外一些可能性。

下面所讲的内容离不开我的这些背景，比如西山学校、西藏、哲学、围棋。去西藏虽然是以援藏的身份，但我自己没有任何援助或帮助别人的想法，对我来说更多是帮助自己到达原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能够去思考一些没有想过的问题，能够到达一个不同的维度。所以，一年多以来，我觉得来对了，这是一个令我感到十分自豪的选择。

今天关于未来学校分享两个感悟，一个是我目前心目中的未来学校应该是什么样的，以及我理解的未来学校的当下使命。

我心目中的未来学校，我八年前创办的时候就坚信应该是一个以技术驱动的学校，现在也在证明技术能够帮助教育实现变革，实现颠覆。技术的潜力如果能得到正确的发挥，它能够帮助人向内探索，延伸自我体验、自我探索与自我表达的方式。

人工智能+教育，有两家公司做得比较好，现在都在和拉萨中学合作，有两个班正在用技术探索对于学习方式带来的变革。人工智能对于围棋的变革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启发，比如“阿尔法狗”颠覆了我们的认识，我们原以为人工智能要借助于人类的经验，就像上一次打败李世石的“阿尔法狗”是学习了人类职业棋手和世界冠军的棋谱，但最新版本的“阿尔法狗元”进化体是不借助人类棋谱，而是从零开始，自我学习，自我对战，三天之内就打败了“阿尔法狗”李世石的版本，这给我们的教育带来很多启发和可能性。所以我们能够想象人工智能和教育结合之后它不仅能够实现减负、实现赋能，还能够解放学生自适应学习，真正实现以学习者为中心。这是我心目中的未来学校，但这种跨界颠覆在教育领域还看不到发生的迹象，虽然它在很多领域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比如在出行、住宿、汽车、购物、支付、金融等领域。

那么， 跨界颠覆在教育行业迟迟没有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我心目中未来学校的第二个特点是学习学习再学习的学校，这句话里的第二个学习是名词。教育的目的是帮助人们实现自学，未来学校应该是为了不教而教，为了让学生越来越不需要脱离老师而学会学习，并且学习的过程应该是老师带领着学生去探索和冒险的过程，不断地满足和激发学习者好奇心的过程，甚至老师自己也应该是一个最优秀的学习者，但现实不是这样的，是在不断地摧毁学生的好奇心。我们说要走向未来，未来最大的魅力是部分未知和一定的不确定性。学习本来就是最有趣和最伟大的游戏，所有的孩子生来就这样认为，并且将继续这样认为，直到我们使他相信学习是非常艰难和讨厌的工作，前面讲到要以学习者为中心，我们都这么认为，我们平时都是这么说的，但我们缺的就是做到，且差得很远。

我心目中的未来学校第三个特点，应该是更多相信和更多发生的学校。

人大附中西山学校是将“相信。发生……”作为价值观的学校。我们认为好的学校一定是允许发生、拥抱发生、鼓励发生的学校，不好的学校是恐惧发生、阻止发生的。下面这段话是马云上个月（2017年10月17日）在莫斯科“国际创新发展论坛”上说的：“我认为大部分人，他们在看见之后才会相信，非常少的人，他们先相信，然后看见，这群人被称为领袖。你必须先相信，然后你才能看见未来。”

平庸者、跟随者“因为看见，所以相信”，创造者、先行者“因为相信，所以看见”，未来学校需要多一点相信才会多一点发生，有发生才会有教育（机会）。相信后面应该是句号，如如不动的相信。我们的教育工作者，我们的领导，我们的组织，我们相信“这个”，但我们却做“那个”，知行不合一，纠结，是因为“相信”后面不是句号，有“但是”。未来学校的发生后面应是省略号，是随波逐浪地发生，是生态学校。

所以，我们对于未来学校有很多的定义和想象，但这些好像跟现实都有距离，为什么？

我们希望未来学校是一个生态的，允许叛逆的，容错文化的，扁平化的，去中心化的，多元的学校，但我们的学校同时又存在着控制的、权威的、层级的、行政的、官本位的、不允许出任何事情的，所以这些都会影响到学校的文化，都会影响到创新，都会影响到我们走向未来。

所以，所有的为什么，所有的知道但是做不到，都是因为我们在害怕，领导害怕，就把这种责任层层地落实，层层地压实，层层地传递，“再强调再安排再部署”，所以厅长局长害怕，校长就害怕，老师就害怕，就将这种恐惧传递给学生和家长。所以我们的学校就成了评价、竞争、排名、恐惧、焦虑驱动的学校。

《心经》里有一句话“心无罣碍,无有恐怖”，我们的学校要走向未来，首先一定是没有恐惧的学校，因为没有恐惧才能产生智慧，一旦有了恐惧，教育不会发生，智慧也不会发生。

所以我们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心无恐惧，自在自由，安处当下，才能让自己能够处在一个心流的状态，最高境界的幸福是经常处在心流的状态。我在下围棋的时候能够体会到心流的状态，安处当下，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孩子游戏的状态也是心流的状态，也是深度学习的状态。

所以我们的学校要成为未来学校，当下的使命是作为教育行政领导、我们的校长，我们的老师，我们的家长，都要修自己的心，心法比方法重要，心无恐惧，然后要做到不传递恐惧，不制造恐惧，不放大恐惧，一起来创造一所没有恐惧的学校，我们的真教育才可能发生，我们的学校才可能走向未来。

最后，欢迎大家来拉萨来西藏，来拉萨除了去布达拉宫大昭寺，推荐大家看大型实景剧《文成公主》，文成公主也是我们第一代援藏干部，剧中的四句主题词很感人，“走得到的地方是远方，回得去的地方是故乡。走不到的地方是远方，回不去的地方是故乡。天下没有远方，人间都是故乡。天下没有远方，有爱就是故乡。”所以我们作为教育的同行者也应该思考教育的远方是什么？教育的故乡是什么？

此心安处是故乡。扎西德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