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晓辉
(湖南科技大学艺术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节日是一个民族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具有一定意义的,并要在这一天举行庆祝或祭祀仪式的日子。土家族节日众多,大致可以分为新年节日、生产节日、青年节日、纪念节日、习俗节日和宗教节日等,除了庆祝像春节、元宵节、清明节、端午节、七夕节、中秋节、重阳节等中华民族共同节日外,还有自己的民族节日,如过大年、过小年、赶年、寒食节、舍巴节、四月八、六月六、七月半、跳马节、女儿会、牛王节等,有的节日虽然与汉族节日名称相同,但时间和寓意完全不一样,土家族人在劳动生产、民俗生活、宗教祭祀过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丰富多彩的民族节日,创造了灿烂的节日文化。土家族人过节,一定要载歌载舞、热情奔放,这成为人们传承民族文化的大舞台。土家族过舍巴节,俗称“摆手节”,按活动规模分成大摆手、小摆手两类。据清雍正所修的《永顺府志·杂志》记载:“每岁正月初三至十五日,土民齐集,披五花被,锦帕裹头,击鼓鸣铳,舞蹈唱歌。舞时男女相携,蹁跹进退,谓之摆手。往往通宵达旦,不知疲也。”[1](P79)摆手活动是舍巴节的主要内容,一般都在农历元宵节前举行,有的地方则在农历三月或五月举行,时间三、五、七天不等,规模也有大小之分。舍巴节中参加大规模摆手活动的人成千上万,称“大摆手”,他们都来自于附近的土家山寨,而且以村为单位,由于规模大、人数多,难以组织,所以人们约定成俗,三年举行两次摆手活动,都安排在正月初九至十一举办。大摆手主要祭祀八部大王、彭公爵主、田老官人等,活动在摆手堂展开,祭祀时梯玛(巫师)在摆手堂中央树立许多旗杆,均插上龙凤旗。小摆手活动规模小,一般几十人或上百人参加。跳摆手之前,以村或姓氏编排成若干小组,如祭祀组、旗子组、乐队组、摆手歌舞队组、披甲组、炮火组,一路上敲锣打鼓奔向摆手堂。进入摆手堂后,梯玛举行祭祀仪式,请神驱鬼,众人在梯玛的带领下,单腿跪地,吟唱摆手歌。摆手歌主要是纪念土家族祖先神灵,祈求神灵保佑子孙后代兴旺发达。从内容上观察,摆手歌旋律性不强,一般以五字或七字为一句,三句为一首,每首后尾附加一句“嗬嗬也,也嗬嗬!”前三句正歌由梯玛领唱,人们随后和声相应,显得前三句正歌音义清晰,后几句气势磅礴。摆手歌主要唱“人类起源”“民族迁徙”“农事生产”“英雄故事”等,歌曲注重刻划人物形象,突出人物的性格特点,如土司的吝啬狡猾、雷公的暴虐凶残、英雄的爽直勇敢等。摆手歌带有浓郁的宗教、民俗色彩,而且与人们农事生产、民俗生活息息相关。从演唱形式上看,摆手歌有单唱、对唱、轮唱等多种形式,它有即兴而歌的内容,但更多的是由“梯玛”世代传承、土语演唱、内容丰富、唱词固定的古歌。如这首流行于湘西龙山土家族地区的《蜜蜂只爱绕花台》:
摆手歌唱完后,人们把贡品摆在神案桌上,梯玛又开始吟诵巫辞,祭祀神灵。祭祀仪式完毕后才开始跳摆手舞。此时,锣鼓一响,人们在巫师的带领下,绕场而舞,摆出的姿势优美动人,时而单摆,时而双摆,时而回旋摆,舞蹈动作大部分走的是同边,膝盖保持弯曲,并上下颤抖,节奏多为重拍在下,即第一拍始终往下沉,显得稳重粗犷。摆手舞是土家族在“舍巴节”中表演最多的一种祭祀舞蹈,我们发现在舞蹈动作中还存在许多祭拜动作,如磕头、作揖、上香、敬酒等,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摆手舞是来源于对祖先、神灵的祭祀。所谓的“小摆手”就是土家族人用来表现狩猎、农耕等民俗生活情景的舞蹈,其中有许多反映土家族先民农业生产、狩猎的动作。
节日聚会是男女青年以歌舞交往最活跃的场合。既可以唱传统固定词句也可即兴创作,如果遇上“对手”则要唱“盘歌”。初次见面常以固定词句开头:
高坡挖土点葫芦,葫芦好吃叶子粗;
麻布洗脸粗(初)相会,一回生来二回熟。[2](P67)
这样,年轻人在节日里相会,你来我往,可能在不久以后会结为百年之好。在鄂西恩施、鹤峰、宣恩等土家族边邻地区,常常举办“女儿会”活动,男女青年赶场集会,选择意中人。女儿会一般在农历七月十二日举行,一年一度,它是土家族青年男女的爱情节日。七月十二日,正是土家族的“月半节”前后。月半节是土家族最重要的节日,有“年小月半大”之说,这天人们穿戴一新,借着买卖的幌子寻觅意中人。彼此中意者即离开人群,到山野僻静处,以山歌为媒,继而悄言低语,直至约定终身。[3]土家族祈禳节是土家族人民间祭祀的节日,源于土家族祭祀祖先、祈求祖先保佑、赐福禳灾的习俗,这时人们在祭祀场中必须跳摆手舞和毛古斯,主要是祭祀祖先、祈求丰收。
土家族人在每年正月十五以后的第一个“马日”,都要举行跳马活动,目的是祈求土地神消灾除疫,献马求神,以此逐渐演化为一种祭祀、民俗节日。每到跳马节这一天,土家族人都要扎马,马匹由竹、纸扎成,他们用挑篮做马身,用纱箩做马头,用被单做马皮,用枇杷做马耳,用棕树叶子做马尾,以纸扎裱画,套在马身上。等到大队人马进入后,由三名巫师带领,在祭坛前燃香烧纸,念咒磕头。祭祀完毕,开始表演。此时,附近村民聚集一处,装点马场,鸣放鞭炮,在锣鼓的指挥下,马队在唢呐、号筒、锣鼓的伴奏下,绕场三圈,然后模拟马的各种动作,历时一到两个小时。据资料记载:“子夜时分,铁铳轰鸣,号角震天,马队列队至土地庙前祭祀。之后,再回马场。每匹马其身中部立二人,前一人牵马,后一人赶马。马场上灯火通明,马队不时地绕场奔驰,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且马队还不时地变换姿势和舞步”。[4]表演时,巫师必须站立在马场中间,装作骑马的样子,即兴跳舞,动作比较简单,幅度不大,基础动作有拜神、牵马、喂马、赶马、跳马等。在节日里,整个土家族山寨喜气洋洋,似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不论贫富贵贱,大家共同分享着丰收的喜悦和果实。值得注意的是,跳马活动中的烧老爷车、拷问老爷等表演已经具有狂欢化的意蕴。
“四月八”是土家族又一盛大节日,这一天,人们纷纷杀猪宰羊,打糍粑、榨团馓,要请亲戚朋友都来家过节。土家族“四月八”的传说很多,主要以纪念牛王神、婆婆神及自己先民的迁徙活动为主。据《永顺县志》记载:“土人以四月八日为大节。作粢宰豕,掺糯米燕之。享先祖毕,环坐啖之,兼食客”。[5](P34)可见,农历四月八这一天,土家族人定要杀猪,做大坨坨肉就是祖先,有的土家族地区还要摆宴席招待出嫁的姑娘和至亲好友。土家族在“四月八”这一天有祭祀牛王的习俗,传说“古代土家族人刀耕火种,日夜辛勤劳动却忍饥挨饿,牛王奉命下凡,了解到老百姓‘三日一餐’难以活命,便擅自更改‘圣旨’,叫老百姓‘一日三餐’。于是玉皇大帝将他贬到凡间只许其吃草。土家族为了感激牛王,把四月八定为牛王节”。[6](P170)四月八这一天,土家族人要把牛棚打扫得干干净净,喂牛吃青草和熟黄豆,富裕人家还要灌酒和鸡蛋,在给牛送食料的同时,梯玛(巫师)要唱《祝牛王辞》,祈求来年五谷丰登。《祝牛王辞》是土家族人在祭祀牛王过程中所产生的,内容主要是一些祭拜牛王的祭词和贺喜之类的辞句,属于神歌类范畴,旋律起伏不大,吟诵性强,音乐情绪具有祭祀的肃穆特点。在演唱时,根据不同的祭祀程序与歌调的需要,有独唱或对唱,巫师领唱或众人帮腔等。还可以借助锣鼓伴奏来烘托气氛。如这首流行于湘西保靖土家族地区的《变根藤子把姐缠》:
土家族长期居住在湘鄂渝黔边邻的崇山峻岭之中,交通不便,生产力低下,生产方式落后,因此食物多来自山里,饮食习惯具有山地民族的特点。土家族人平时每日三餐,冬闲时一般只吃两餐,农忙时又吃四餐,农忙时早晨加一顿“过早”,“过早”大都吃汤圆或绿豆皮之类的小吃。土家族人火塘内的火一年四季不熄,架上三脚架,用鼎罐煮饭,铁锅炒菜,冬天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取暖。土家族根据山区的自然条件,在饮食方面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文化现象。土家族人的饮食结构可分为饭、膳、小吃、饮料等,有主食与副食之分。主食有大米、玉米、小米、小麦、土豆、红薯等,副食包括杂粮、蔬菜、禽蛋、鱼肉、水果、糕点和调料等。土家族地区最常见的饭是玉米和大米混煮的“两合饭”,最有特色的饮料是烹制油茶汤,最有特色的小吃是团馓。土家族跳摆手舞时,一些舞蹈动作就是对平时饮食习惯的模拟,比如说人们在锣鼓的伴奏下,跳的动作有喝豆浆、喝油茶汤、吃红薯、吃甜瓜等。土家族人的饮食文化不仅能够反映出本民族的生态环境、经济条件及社会状况,并且能够折射出本民族的价值取向与美学追求。在土家族饮食文化中,就渗透了人们丰富的美学价值。在土家族宴席上,老人和长辈总是要先人上席后年轻人方可就坐;要由长者先开怀,好酒先敬长者;美食要先让老人尝;烹饪口味总是先考虑老人的需要。这充分反映了土家族人敬老爱幼的优良传统和风俗。
土司统治时期,土家族许多文人在竹枝词中都有对饮食习俗的描述,但我们发现,土家族饮食习惯往往是依附于民俗活动之中,人们边食边歌,歌舞助兴。文献记载,“土家族姑娘出嫁时,女方家在姑娘沐浴开脸之后,设宴请九名未婚女子作陪,行女子于归之礼。席间饮酒唱歌。是夜,女家于中堂设场,以数张大方桌拼成席面,神龛上烛火高照,尊长净面洗手之后,焚香化纸。新娘行罢告祖礼,再向家人及亲友中之尊长一一磕头,礼毕,开始唱歌。先由陪女开台,每人各唱一首,之后,场上客人互相挑战接唱,至天明尽欢散”。[7](P183)可见,人们在举行婚嫁仪式之时,歌乐活动是依附于仪式之中的,这些仪式也离不开歌乐活动。如在湘西土家族地区,“陪十姊妹”是出嫁礼仪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此时新郎坐在宴席的首席上,陪的人坐旁边,席桌上摆放一壶酒,然后选择一位歌师开令,唱开台歌。歌唱时,根据不同的歌词内容与曲牌需要,既有领唱、独唱、对唱,也有一人领唱,众人帮腔。演唱的内容是一些贺喜之类的恭维词。
土家族主食有大米饭、玉米饭、小米饭、杂粮饭等,平时多用铁鼎罐架在火坑上煮饭,只有遇到红白喜事或客人众多时,才在灶房煮大锅饭,或用甄子蒸饭。三伏天,土家族人喜爱煮稀饭,大米拌绿豆,颜色淡绿,浓而香,既能散热,又可清心。每到春社时,土家族人将腊肉切成颗粒,与糯米和蒿叶拌合,煮成“社饭”。走进土家族人的饮食世界,不难发现土家族饮食文化丰富多彩。土家族人提前过年吃“合饭”,过年杀年猪、熏腊肉、灌香肠、油炸团馓、打糍粑、炒炒米,舍巴节煮社饭,清明节撵蒿糍粑,摆手节吃“泡汤”,土家族的口味既有川菜之麻辣、湘菜之酱香、更有土家糯、酸、熏、炸、蒸等特色。就饮食的风味而言,土家族人喜欢酸辣,家家户户都会腌制酸菜。由于地质、水质的原因,土家族聚居区的水质多偏碱性,所以人们就以食酸菜来调和。土家族人有着群餐共饮的习惯,土家族人的祭祀、修建房屋以及婚丧嫁娶等活动,往往是全村寨的联合行动,此时,参与者不论年龄大小、地位高低都同样亲临群体聚会,人们共同宴饮歌舞,平起平坐,一片团结和睦的景象。在土家族社会,这种全民性、群众性的聚会餐饮,具有强化各种不同规模的社会群体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巩固土家族人文化趋同心理的作用。如在土家族摆手活动中,参加者数以万计,他们在活动中摆手共欢,一同餐饮,唱歌取乐。笔者认为,造成土家族人群体聚餐的主要原因为:一是土家族人长期被生活所累,一年之中难得有这种大规模聚餐、且载歌载舞的娱乐活动,而每一次盛大的集体祭祀往往就成了人们聚会的节日,变成了大规模的群众娱乐活动;二是人们参加这种祭祀活动,恰恰弥补了土家族人平时社会交往的不足,通过这种大型活动使群众沟通了感情,达到民族内部乃至族际关系的和谐。在土家族饮食文化中,充分体现了土家族人热情好客,大块吃肉、大碗吃饭、大碗喝酒,民风彪悍,表现了土家族人豪迈粗犷的情怀,也使得土家族饮食文化具有了豪放之美。从土家族饮食文化中可以看出,土家族人能歌善舞,他们的歌舞如薅草锣鼓歌、摆手歌舞、情歌、丧歌、哭嫁歌等都与饮食文化有着直接的联系,而且这些歌舞都是依附于饮食文化之中。土家族人自古以来就信鬼尚巫,他们把各种歌舞形式融入到宗教祭祀仪式之中,而且表现的有声有色,人们出口必歌,以歌对话,这种用歌舞的形式来交流感情是常见的事情。
土家族常年生活在山区,“刀耕火种”是这个山地民族的主要生产方式。因此土家族人无论男女,从小都有耕作的习惯,妇女在生产生活中发挥了积极作用。当时土家族社会在土司的统治下,土地和山林实归土司所有。清康熙四十二年,文人顾彩曾写道:“其田任自开垦,官给牛具,不收租税”。[8](P17)清嘉庆《恩施县志》又记载:“土民乡间僻处,男坐家中,接宾客,饮酒食,而刀耕火种,皆妇女也”。[9](P56)这也有可能是母系氏族社会农耕的延续。而现今社会,土家族人男女同耕,男女同歌,聚族而耕,在土家族社会中,男女双方都是生产劳作的主力。从族群起源来看,土家族人禁止女孩吃鱼卵,土家族传说鱼卵是人类发源的起端,由于过去缺乏科学知识,对自然界认识浅薄,对吃鱼卵等现象无法解释,感到恐惧,所以出现了禁止女孩吃鱼卵的风俗。土家族有“请七姑娘”的习俗,土司时期比较盛行。据《长阳县志》记载:“上元节期间,幼女请紫姑神,问灾病、休咎、年岁,曰请七姑娘”。[10](P140)请七姑娘的习俗不论有无科学价值,但它反映了土家族相信女神,崇拜七姑娘的传统,这恰恰也反映了土家族母系氏族的神灵崇拜。
情歌是土家族地区比较流行的一种歌乐,它充分反映了土家族青年男女(尤其是女性)的性取向。从歌曲内容上观察,它表现的是男女青年对爱情生活的向往与追求,歌曲中既表现女性恋爱观与朴实的价值观,也表现了土家族青年男女的审美情趣。土家族情歌风趣优雅、欢快轻松,时而情调委婉,时而意蕴缠绵,它直接体现了土家族青年男女浓烈的思想情感。但有的情歌又充分体现了土家族女性的凄惨命运,它也是中国妇女地位低下的真实写照。在土家族社会中,妇女算不上是家庭的主体,但她却是家庭关系的纽带。在土家族的婚俗文化中可以看出女性的社会地位,如土家族称自己的媳妇叫做“屋里人”“堂客”“婆娘”等,这些称谓很清晰地标明了女人在家里的地位。土家族人有定娃娃亲的习俗,土家族男性小小年纪有的甚至还未出生就定了娃娃亲。“等郎妹”“童养媳”就成了这类女性的代名词。一旦成了“等郎妹”她们必须终年在闺房里辛苦劳作,空耗着自己的青春岁月。我们从土家族歌乐中发现,土家族有的歌乐直接诉讼了土家族女性一生的辛酸和哀怨。比如这首流行于湘西龙山地区的歌曲:
妹子十八三岁郎;夜来抱郎上床床;
半夜醒来直纳闷,身边是儿还是郎。
妹子十八三岁郎,有时思量痛心肠;
时来郎大妹也老,黄花开后叶都黄。[11](P191)
在这样的民俗生活习惯下,妇女身上承负着巨大的社会压力,遭受着不合理的社会文化成规。土家族婚俗礼仪最能体现土家族两性文化特征,它从侧面反映了土家族两性文化的发展历史。据《龙山县志》记载:“土人议婚,多访其女有私财者,然后请媒妁求之。即许,其女家亦必索重聘。嫁时奁资极丰,锦被多至二十余铺。有畀以牛马者。生女,将字人,其舅氏必索财务。既慊,而后许之。或女多,则以一妻子,而诸女乃别嫁,谓之还骨种。近土民多读书,列诸生讲求礼制”。[12](P71)从土家族婚姻发展历程可以看出,土家族婚姻历史经历了兄妹婚、骨种婚、同姓婚等多种畸形发展过程,比如土司统治时期流行的骨种婚,就是为了确保家娘种族的延续,姑家之女必须嫁给舅辈之子,人们俗称为“骨种”。土家族婚俗中的“还骨种”“扁担亲”等风俗在“改土归流”以后遭到官府的严加禁止,但是许多地方都一直沿袭至今,屡禁不止。土司时期的同姓婚姻是比较普遍的,当时鄂西容美田氏几乎一直与忠峒田氏通婚,为的是稳固田氏宗族的繁衍。资料显示,土家族土司统治时期,集会、赶场和喜庆节日都是青年男女以歌交往的最佳场所,年轻人在聚会场上盘歌问答,互诉衷肠,然后选定自己的意中人。他们所唱的歌曲既有传统固定的歌词,也有即兴演唱,这种音乐活动自然成为土家族男女进行恋爱和建立婚姻关系的一种方式。如果青年男女双方相互爱恋,在双方父母不反对的情况下,只需要土老司作证就可以了。土司统治时期,据说土家族青年男女结婚的当天,土司王先要与新娘睡一夜或三夜,然后才能与新郎成亲,因为土司王享有初夜权。
哭嫁是土家族女性一种典型的诉说形式,在婚俗中对女性或新娘一方来说,唱歌是必须实施的礼仪形式,新娘是歌唱的中心,其他女性是参与人,它直白的控诉了女性在当时社会的不平等待遇。但是,通过实际调查我们可以看出,哭嫁这种形式既可以弥补女性心灵上的创伤,作短暂的心理治疗,又可以展现新娘及其他女性的聪明才智。因此,哭嫁具有一定的审美价值与社会心理价值。哭嫁这种以新娘和女性为核心的演唱形式,显示了土家族风俗的特殊性,也明确了哭嫁歌在女性音乐中的位置。土家族哭嫁要唱哭嫁歌,哭嫁歌贯穿于整个哭嫁仪式的全过程,在哭嫁时,只能女性哭,如新娘、母亲、姐妹、女性亲属等,男人不能哭。哭嫁歌有时要唱三四天,多则一两个月。哭嫁歌是一部宏大、齐全的土家族女性抒情史诗,它把土家族人物性格、民俗生活、宗教信仰和音乐文化有机结合起来,宣泄土家族女性心理。
土家族民俗与土家族土司音乐有着密切的联系,土司音乐因为具有土家族炽烈的民俗因素,使得自己富有土家特色,更体现了民俗与音乐的一种融合。从音乐的发生与功能来看,土家族民俗与土司音乐是共时共生的一个整体,土司音乐中都强烈体现出浓郁的土家族民俗民风,人们对民俗与土司音乐的共存关系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从音乐形式依附到民俗中的表现,到音乐自身的娱乐性,反映了民俗研究对象是包含了各种音乐事象的,它既说明了土家族民俗与土司音乐之间有其相同的研究对象以及共同关心的问题,而且还说明了无论是以往或是现在,土司音乐本身就是土家族的一种民俗现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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