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专名研究

摘要：国内外专名的认知研究着重关注人名和地名的非典型用法，尤其是专名的语义普通化，所涉及的理论主要有隐喻、转喻和概念整合。通过隐喻和转喻的机制，许多英语专名同样可以来源于其他语言，而且专名成为认知参照点后往往能构建新创专名和生造专名，这背后则体现了概念整合的认知机制。一旦专名的字面意义和比喻意义得到凸显，会构成隐喻性双关，从而具备一定的幽默效果。最后，专名派生的专有形容词也大量出现在非典型比较级中，“more American than…”构式频率明显高于“more Chinesethan…”，因此在国家修辞层面有必要挖掘各种典型的积极中国文化意象。

关键词：专名 隐喻 转喻 概念整合 国家修辞学

在传统语法中，专有名词或专名被视为名词的次类，主要包含人名、地名、机构名称等，往往不受数量词限定，用法比普通名词更加固定，在特定的语境下也会转化为普通名词。在国外，传统语法集大成之作Quirk et.al探究了在某些情况下专有名词可以加上复数标记、冠词、限定词和修饰词等特殊用法。不过，他们并没有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进行解释。比如：aShakespeare（an author I ike Shakespeare）是隐喻的用法，而his new Shakespeare（hiscopy of the works of Shakespeare）则属于转喻，即“作者代表作品”（AUTHOR FORWORKS）。

一、研究综述

认知语言学常常关注一些非典型的语言现象，因此专名也成为其中一个重点话题。在国外，从认知的角度研究专有名词取得了比较丰富的成果，基本集中在人名和地名的非典型用法，涉及的理論包括转喻、隐喻、概念整合等，研究人员多数来自欧洲认知语言学界。早在1987年，概念隐喻理论创始人之一Lakoff研究了人名的转喻用法，即所谓的“names as paragons”（人名作为模范）的现象，即“某一个体或一些个体，代表了理想成员或其对立面”。比如Babe Ruth是美国棒球运动的“模范”，所以会出现类似“aregular Babe Ruth”的非常规用法。西班牙学者Barcelona探讨了普通名词和专有名词之间的互相转化，并且认为Lakoff的“人名作为模范”背后的机制是转喻；之后他又深入研究了“模范”人名的不规则语法行为背后的机制，认为该构式由两个转喻过程所导致：1.“模范”的社会转喻模式使得其一般属性被所有范畴成员所共享；2.“模范”通过转喻代指范畴。比如，莎士比亚作为大文豪的特征为所有大文学家所共享，因此“莎士比亚”可以转指“所有大文豪”。这样，“a real Shakespeare”就可以用来描述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此外，Markert&Nissim;通过语料库研究法，证实了机构名称的转喻主要存在指代“成员”“设施”“指数”等用法。

Brdar&Brdar-Szab6;的两篇论文扩大了转喻在专名研究中的应用范围，两位学者分析了构式“Det-5Xpersonal name+of Y”，这里的人名还是属于Lakoff意义上的“模范”，但是他们认为该构式除了体现转喻机制，还有隐喻在起作用，比如：“Humboidt is the Shakespeareof travelers-as much superior in genius toother travelers as Shakespeare to otherpoets.”（洪堡特是旅行家中的莎士比亚）既运用了转喻也运用了隐喻。之后，两人将研究范围扩大到了英语、德语、匈牙利语、克罗地亚语等四种语言中地点名称的转喻和非转喻用法，主要以“THE CAPITAL FOR GOVERNMENT”（首都代指政府）为研究对象。在同一时期，Berberovid将视野投向了“the X ofY”构式，其中“X”是人名，而“Y”是时间周期。比如，标题中的“the Michael Jackson of today”（今日的迈克尔·杰克逊）等。虽然她沿袭了前面几位认知语言学家的转喻研究法，但使用了更具体的转喻次类“ENTITY FOR ACTIVE ZONE”（实体代指活动区），并且认为Brdar&Brdar-Szabo;的研究对象实际上也是一种“实体代指活动区”的转喻。

至于隐喻与专名的结合研究，新加坡学者Lionel Wee探讨了人名的隐喻性用法，认为该语言现象更符合隐喻的类内包模式（class-inclusion model）而非照应模式（correspondence model）。当然，其使用的著名篮球运动员Allen Iverson（艾弗森）等例证，基本上还是属于专有名词的语义泛化。之后，Berberovid深化了之前的“the X ofY”构式研究，将“Y”的范围拓展到各种人类活动，诸如政治、体育、音乐以及各种不同物体、概念、地点，并且将一系列连续的转喻与隐喻映射作为这种构式的认知机制。而作为概念隐喻理论的继承和发展，概念整合也同样受到了国外学者的关注，Berberovid&Dzanid;的新作借此分析了人名的比喻意义，有趣的是竟然使用了鲁迅作为一个例证，即“Lu Xun is revered as the Chinese Gorki.”（鲁迅被视作中国的高尔基。）然而，概念整合理论不只是体现在句子层面，这两位学者的所有例证基本上都是句子。

国内从认知角度研究专名的成果主要是专名的普通化或意义泛化，采用的认知语言学理论是转喻与隐喻、认知语法。因为专名和专有名词语义一致，为了避免遗漏，我们在检索中国知网的相关文献时，采用了交替检索关键词“专名”或“专有名词”，其余几个关键词分别是“普通化”“泛化”“隐喻”“转喻”“认知”“概念整合”等。截止2017年3月13日，通过关键词“专名/专有名词+概念整合”检索，发现0篇论文使用概念整合理论。结合关键词“泛化”可以得出7条结果，只有4条与认知语言学相关，分别是李永芳和吴利利的硕士论文以及这两位学者的硕士论文改写后的文章。之后，将“泛化”更换为“普通化”，得出检索结果有36条，其中结合认知语言学的研究有周树军。

由于上述检索可能存在局限性，因此将检索词重新设定为“认知”，共计检索出22项结果，而且部分与上述研究成果重合，比如虽然马军的论文标题是“专名与通名互转的认知机制研究”，但其使用的例证大多数还是专名的泛化/普通化。实际上Quirk早就研究过“four Davids on the soccer team”这种用法，即使加入了认知语法的分析方法也不会解释清楚这个例证的认知机制。张成国关注了专有名词变异的现象，也探讨了所谓的“跨域映射”和“同域映射”。不过他只是将“联想能力”和“关联理论”视作其认知基础。在认知语言学界，联想能力范畴过于宽泛和模糊；关联理论则属于语用学三论之一，即是基于关联理论的认知语用学和认知语言学也存在较大的差别。最后，刘蕾利用了概念隐喻理论研究哈利波特系列文学作品中的人名等新创专有名词，有助于解释新专名的接受过程。但是，刘蕾例证中的Muggle和Firebolt本质上应该是普通名词经过隐喻转化而形成的，而认知语言学界更偏好用概念整合理论来解释新创隐喻的生成。

二、研究内容

结合以往的研究，本文力图拓宽和深化专名与认知语言学的结合研究，重点关注专名普通化之外的现象，也会借用隐喻与转喻之外的认知理论。主要的研究问题如下：

1.英语中的专名能否源于其他语言？

2.在什么情况下专名同时具备字面意义和比喻意义？

3.基于专名的幽默和认知语言学有什么关系？

4.新创名词背后的认知机制是什么？

5.概念整合理论是否还作用于生造专名？

6.专名在非典型比较级中有什么體现？

三、容易被忽视的专名研究领域

（一）来自其他语言的专名

西班牙学者Barcelona指出，专有名称的原义往往都是转喻性质的。王寅提出了命名转喻论，即专名和普通名词的命名都是转喻行为。Barcelona举例说明了英语单词“January”（一月）来自拉丁语，并且指出专名最终会成为其指称对象的严格指示词。虽然学者以5种语言中的专名作了对比分析，但是并未探讨英语中来自其他语言的专名。前文提到的刘蕾还以“伏地魔”（Voldemort）为例，认为该专名源于“Vol de mort”（避免死亡的宿命），但刘蕾并没有指出该短语出自法语。Chris Pleasance～在《每日邮报》中指出，实际上，Voldemort的发音类似“vol de mort”，义为“flying death”（会飞的死神），也可以类似“voleur demort”，义为“death thief”（死神小偷）。由此可以看出，刘蕾应该进一步指出英语文学作品中的专名也有可能来自拉丁语、法语和德语等。简言之，除了文学作品中会有来自其他语言的新创专名，英语中还有很多来自其他语言的专名，而且其背后也往往是转喻和隐喻在起作用。

比如，英语词汇中的blitz和Blitzkrieg（大小写皆可）直接源于二战时期德国的Blitzkrieg（闪电战）。比如，音乐专辑Blitzkrieg Pop自然是将源域“战争”和目标域“音乐”整合在一起，以期达到轰动效应。普通名词blitz也被收录到英语词典中，具备字面意义之外的比喻义，比如《麦克米伦词典》在线版的blitz词条中就有an advertising/marketing/promotional et.blitz.（广告/营销/促销闪电战）等例证。

以地名为例，除了源于英语，美国许多地名还来自于印第安语、西班牙语、法语等。典型的有西班牙语词汇caliente（热的）和fornalla（炉子）构成了加州（California）的认知理据，而加州气候炎热干燥，这正如一个火炉，是英语学习者容易忽视的隐喻；甚至Maine（缅因州）直接得名于法国Maine（缅因省）；New Orleans（新奥尔良市）就得名于法国城市Orleans（奥尔良）。

由此可以看出，来自其他语言的普通词汇或专名，同样会进入英语词汇构建专名，之后意义会经历泛化的过程。不仅可以成为文学作品中新创专名的命名基础，比如互联网上就有《指环王》三部曲中人名和地名渊源的分析，也可以用在现实生活的交际语境，而这种双向互动以往往往不够重视。

（二）基于专名的幽默

幽默研究专家Blake提到了一些公众人物的绰号和已注册的动物名有幽默的效果，比如美国尼克松总统曾被戏谑为Tricky Dicky，以及美国历史上著名赛马Sea Biscuit（海饼干）的特殊名称。遗憾的是，Blake并没有指出其幽默效果实际上来自隐喻，而隐喻的幽默效果则是认知语言学界所公认的。

Dick很久以来是姓氏Richard的简称，但在现代俚语中其指代范围过大，甚至包括身体器官。因此，尼克松总统的绰号既是转喻，即用身体器官代指人物，也是双关，并且这个绰号竟然直到现在都是对尼克松的盖棺定论。而“海饼干”意为低级海员吃的低级粮食，以此来隐喻该赛马早期恶劣的生长环境。最后“海饼干”创造了奇迹，甚至与其名字的隐喻意义截然相反，2003年美国还据此拍摄了热门电影《奔腾年代》（Seabiscuit）。

隐喻与转喻同样可以在幽默的专有名词中产生作用。鉴于互联网上英国常被戏谑为腐国，甚至有人将其称呼为“United Kingdom of Gay Britain and Naughty Ireland”。不难看出，“Gay”与“Great”谐音双关，“Naughty”与“North”谐音双关。除了谐音双关，该戏谑语本质上是一种personification（拟人），即将英国隐喻化为人。

（三）认知参照点与新创专名

Langacker将转喻看作“参照点构式”（reference-point constructions），本质是在心理上通过一个概念实体把握另一个概念实体，把源域看成是观察和理解目标域的参照点。

据研究，旧的专名可以成为认知参照点（reference point），与前缀、后缀、普通词等成分一起构成新专名，比如南极洲（Antarctica）的语源学渊源。从Antarctica的构成中可以看出词汇Arctic（北极）的存在，字面意义就是“opposite to the Arctic”，由前缀ant（i）+Arctic构成。

在许多经历过迁都的国家，新首都的定名往往也基于认知参照点，而以往的相关转喻研究更关注的是“CAPITAL FOR GOVERNMENT”（首都代政府）。Brasi¨a由葡语国名Brasil+后缀-ia构成，是以国名为参照点来命名新首都。除了国名充当认知参照点，旧都也常常成为新首都命名的认知参照点，比较典型的有新德里（New Delhi），东京和北京名称的由来。我们的解释是，先有旧都德里（Delhi），才有新德里；先有京都（Kyoto），然后才有东京（Tokyo），甚至这两个日本城市的英文名只是顺序颠倒；明朝的旧都南京得名在先，而后才有新首都北京的得名。因为篇幅所限，更多新旧地名等背后的认知机制不再探讨。

（四）生造复合专名与概念整合

前面文献综述部分提到Berberovid的专名研究使用了概念整合理论，不过例证基本上都还是属于句法层次的，比如前文的“鲁迅”例证。实际上，专名在词汇层面和词组层面同样可以体现概念整合理论，尤其是一些生造复合词，常常出现在传媒、外国电影名、政治标语、政治运动以及政治口号等场合，部分例证参照表1。

有必要说明的是，这种生造专名往往是单域型整合网络，即两个输入空间有各自不同的组织框架，但只有一个输入空间的组织框架被投射到合成空间，并继续在合成空间中运行。表1中的几个生造复合专名基本上保留了输入空间。的隐喻意义，并且还具有双关的修辞效果，这点将在下节中探讨。

（五）双关与专名的互动

虽然专名具有固定的指称意义，但是研究表明专名往往构造自普通名词或其他专名。因此在特定的语境下专名的指称义和比喻义可以同时出现，这时候就构成pun（双关），尤其是在新闻标题中出现比较广泛。

连小英分析了NBA英语新闻标题中的修辞手法，指出许多球队名和动物有关，认为隐喻是使用最多的修辞手段，比如Hornets Strike Early to Sting Sonics（黄蜂队擊败超音速队。“Sting”本义是“叮”）。其实将这些例句归类为隐喻会过分拔高隐喻的超然地位，也容易忽视其他修辞格的作用，因此显得不够全面。我们认为，这种修辞格更确切地说是属于一种metaphorical pun（隐喻性双关）。

基于旧专名的新专名也会构成隐喻性双关，最典型的是Blake对英语新前缀Mc的研究。他以流行词McJob为例，指明了其含义“低薪、缺乏安全感、缺乏晋升机会的工作”与专名McDonald（麦当劳）的渊源。书中还有很多Mc前缀的词汇，遗憾的是作者既没有将其视为隐喻，也没将其视为双关。李泽华、钟守满也只是将Mc前缀视作隐喻，未能结合双关来研究，也没有利用更动态的概念整合理论来解释这种隐喻性双关。

最后，生造专名也往往能够激活双关，尤其是基于旧专名的类型。由于旧专名容易成为认知参照点，因此即使只是部分改动字母或字词，也仍然不妨碍在读者的心理词库中被激活，从而与新专名构成双关。以2016年英国脱欧（Brexit）所引起的幽默话语为例。

Upcoming risky events in Europe：Brexit to be followed by Grexn，Departugal，It aleave，Fruekoff，Czechout，oustrai，Finish，Slovlong，Latervia，Byegium，until叫reaches the state of Germlonely.（欧洲即将上演的危

险事件：英[脱]之后会发生希[落]，葡[逃]牙，意大[离]，捷[账]，[凹]地利，[分]兰，

斯洛[发克]，拉[脱]维亚，[拜]利时，最后欧盟就只有德[寡]。）

实际上，本文的“生造复合专名与概念整合”小节的例证也可以算作一种双关，主要是利用了谐音双关和意义双关。而网络新闻标题中诸如“费玉污”等名号则是利用了意义双关，能迅速让人联想起著名歌手费玉清擅长讲荤段子。

（六）非典型比较结构

“paragons”（模范）代表了理想成员或其对立面，因此可以代指整个范畴，成为评价其他成员的一种标准和心理期待。虽然张琦、叶忠星曾经将“模范”纳入非典型比较结构中，但是三个例证都是说明了“模范”会具有极限意义从而代替最高级。比如，“Shanghai is New York inChina.”（上海是中国的纽约。）随着收集语料的丰富，本人还发现专名和专有形容词同样会出现在非典型比较级中，频率也比较高，而在章振邦等传统语法书中专名派生的形容词往往不会出现在形容词比较级的例证之中。

下面以“more+国籍+than+国名/国人”构式为例，主要包括American，British，German，French，Spanish，Japanese，Chinese等，2017年2月23日通过检索微软搜索引擎bing.com，结果显示很大的差异。

首先，对于“more+国籍than+国名/国人”构式，最多的是“more American thanAmerica”，其次是“more Briti sh than Britain”，出现1处“more German than theGermans”，出现1处“more Japanese than Japan”和1处“The USA-more Spanish than Spain”。

其次，“more American than…”的比较对象特别广泛，涵盖Chrysler，apple pie，skydiving，baseball，corn flakes，Ford等美国文化意象，甚至还存在一首美国爱国歌曲“Whats more American？”除此之外，其比较对象竟然还有加拿大，美国《国家评论》杂志网站甚至还追问：Is Canada more American than America？（加拿大是否比美国还美国？）“moreGerman than…”的比较对象有食物Wurst（德国香肠）和二战之前被同化了的德国犹太人；而；“more British than…”的比较对象主要是茶文化，以及英国前殖民地福克兰岛和南澳大利亚等。“more French than…”的比较对象只有加拿大境内说法语的魁北克省。而“The USA-more Spanish than Spain”的语义核心还是凸显美国境内大量的西班牙裔。

最后，对于亚洲的中国和日本而言，遗憾的是没有检索出“more Chinese than…”的例证。而“more Japanese than”的比较对象是欧洲的前途和苹果公司。例句“Europes futurelooks more Japanese than German”显然认为欧元区的经济恢复和日本经济恢复一样是个持久战。而例证“how Apple is more Japanesethan Japan”（苹果公司怎么比日本还要日式？）则说明苹果公司的组织结构比日本公司更日本化。

在我们看来，这种涉及到国籍的非典型比较结构属于陈汝东首倡的国家修辞学的研究范围。上述以国籍为比较对象的修辞，指向了民族国家范畴的形象建设与国际话语能力。高频“more American than…”和低频“more Chinese than…”的显著反差显示出中国急需在英语世界中发出更多自己的声音，提升国际话语能力，而挖掘传统和现代的积极文化意象等塑造中国国家形象也显得比较迫切。

四、结语

专名的认知研究所涉及的理论主要有隐喻、转喻和概念整合，专名和普通名词是双向转换的关系。通过隐喻和转喻的机制，许多英语专名源于其他语言，并且专名往往会成为认知参照点构成新创专名和生造专名，一旦专名的字面意义和比喻意义同时凸显，会形成隐喻性双关，并具备一定的幽默效果。最后，“模范”可以出现在非典型比较级中，其中“more American than…”构式频率明显高于“more Chinese than…”，因此在国家修辞层面有必要挖掘各种典型的正面中国文化意象。

作者简介：叶忠星，男，湖州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