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世界经贸形势与成员立场变化

雷蒙

《吕氏春秋·察今》里有一句话，“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这句话虽然是两千年前的话，但用来描述当前多边贸易体制下世贸组织成员的立场，是再形象不过了。

美国作为多边贸易体制的主要创建者和长期领导者，但在过去两年间，美国立场发生的重大变化，验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在美国很多人看来，世界经贸形势发生了实质性重大变化，不仅是全球价值链催生国际贸易模式的变化，更是中国等新兴经济体的崛起影响了美国在国际经贸规则制定中的主导权，损害了美国的经济产业利益，中国不再是美国的“合作伙伴”而是其“竞争对手”。于是，我们看到了特朗普政府推行單边主义、弱化多边机制。在笔者看来，无论是奥巴马时代的轻多边、重区域，还是特朗普时代的重单边、推双边，都可以看作是美国的“变法”，旨在让世贸组织重新乃至更好地为美国利益服务。

与美国相比，印度在世贸组织中长期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从正面的角度讲，印度一直是坚决捍卫自身利益的，甚至还自诩为发展中国家阵营领导者，但是从不那么正面的角度讲，印度是有些顽固不化的，甚至有些狡猾。于是，我们看到印度在2008年为了农产品特殊保障机制，与美国强硬翻脸，多哈谈判距离成功只差了那么一点。在2017年世贸组织投资便利化等新议题工作风生水起、农业等传统议题谈判没有前景的时候，印度将农业粮食安全公共储备议题取得的成果与其他议题挂钩，明确提出投资便利化议题不在世贸组织讨论范畴，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世贸组织第11届部长级会议（MC11）的无果而终。但是，事情正在悄悄起变化。在MC11结束当天，印度商工部长普拉布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一反常态地提出应该讨论在今天有重要意义的新议题。印度代表在出席达沃斯世贸组织小型部长级会议上，没有再坚持此前先谈判传统议题、才能讨论新议题，没有再反对讨论投资便利化议题。印度商工部组织的国内产业座谈会上，很多产业界代表也表达了对投资便利化议题的支持。如果谈及今年世贸组织成员的立场变化，恐怕印度是变化最大的了。

笔者以为，印度立场出现改变，原因有三：一是MC11对如何处理粮食安全公共储备等农业议题没有定论，印度需要通过参与其他议题来换取其他成员同意继续推进印度关注的议题；二是印度是造成MC11没有成果的重要因素，这让标榜支持多边贸易体制的印度有些下不来台，强行在议题之间挂钩恐怕不是支持多边体制，而是让其更加沉沦；三是中国已经隐隐成为投资便利化议题主导者，这让印度的危机感增加，认为需要采取行动来对冲中国不断提高的影响力，维护其在发展中国家阵营的领导者地位。当然，印度国内近年来在推进投资便利化方面颇有动作，对讨论投资便利化议题困难不大，是推动印度立场改变的重要基础。当然，目前指望印度立场出现U型转弯，恐怕有些不太现实，毕竟国内还有很多官员的思想转不过弯，也有保持与南非等立场极端的发展中成员团结的考量，也需要权衡与农业等传统议题的处理方式的关系。

对当前的多边贸易体制来说，成员立场做出一些改变，是值得鼓励的，但是也需要明确的是，多边贸易体制的基本原则不能改变，否则打开的就不是阿里巴巴的山洞，而是潘多拉的盒子了。

编辑|王秋蓉 qiurong.wang@wtoguid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