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数字经济的“失控”之美

高东亮

两年前，凯文·凯利的《失控》“火”遍中國。

《失控》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传说中是讲人类的未来，后来又传说是移动互联的“圣经”。而当你打开书看上几十页后，会觉得这是本讲述各种“技术控”的书籍。其实，这些都只是传说和表象。从哲学意义上看，实际就是（《道德经》中讲的道法自然；从经济学意义上讲，就是经典的自由竞争理论在新的技术背景下的回归，是制度经济学交易成本理论的实践；从社会意义来看，是社群或同好部落组织的有机重构；从技术意义而言，则是使用用去中心化技术更好得模拟伟大的自然。

2009年1月3日，中本聪挖出了比特币的创世区块，产生了50个比特币，并将其中的10个比特币发送给哈尔·芬尼，数字经济的帷幕由此揭开，数字经济正是失控之美的具体体现。

比特币是数字经济的开始和第一个“Demo”，并不是最终的答案，因为人类社会注定将不断演进，而不存在绝对的终点，数字经济体系亦是如此。

数字经济是“失控”的自组织

失控并不是胡来和完全的无政府主义，从书名而言，“Out of control”翻译为“非控”似乎更为合适。所谓失控，是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去除外部控制。采用失控逻辑的组织往往是交易成本极低甚至为负数的组织，未来成功的组织都应该是去中心化的、自下而上实现控制的自我完善型组织。

数字经济系统就是应用了失控逻辑的系统，其将生产关系打包进一个系统的协议，并用代币作为激励机制推动系统的运行，而整个系统的价值则体现为代币的价值。换句话说，将一个系统内耗散的交易成本用技术的手段集中起来，然后予以节约，并将所得收益再用技术手段分散到整个系统中去，实现系统交易成本的降低。数字经济的终极目标是系统内部的交易成本无限趋近于零，越来越低的交易成本将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系统，最终使整个系统的价值最大化。

数字经济体系体现出了非盈利化、去公司化、多中心化的特征，具备为人类传递价值的使用价值，体现出了“失控之美”。

数字经济与失控九律

谈到失控，一定要了解失控九律。这九律为——

分布式：云计算、移动互联、可穿戴设备、全息影像等技术的迅速发展正在技术上为分布式组织的大行其道做好准备。

其实，最有效率的组织都是分布式的，而商业组织可以吗？理论上是没问题的。数字经济体系往往表现出了分布式特征。例如比特币，其社区跨越国界、种族、信仰，呈现出了离散化发展的特征，而其创始人中本聪也在适当的时机彻底消失了。自下而上的控制：实际上是组织内部的自生长，每个组织成员的行为决定了组织整体的行为。

一只蜜蜂和一群蜜蜂可以被看作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基于分布式的团队对外是最具有竞争力的存在。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众智”将会使系统体现出完全不同的特征。在对未来世界的畅想中，人们往往会很担心人工智能将会完全取代人类，而在作者看来，利用数字经济体系高效协作的人类“众智”也许是驾驭人工智能的唯一机会。

递增收益：与传统数量经济相反，边际收益递增这个特点来自于交易成本的塌缩。

在交易成本极限塌缩的情况下，企业会消失，公司会沦为账本甚至最终消失，因为不需要那些监控机制了。数字经济在过去的8年中充分体现了这一点，比特币从开始时的毫无价值到今天的千亿美元市值只用了8年，而随着区块链等技术的发展，数字经济正在呈现出指数化发展的趋势。

模块化生长：分布式结构带来的必然结果。在数字经济中，每个人都具备特别的价值，成为数字经济的一个模块；每一群拥有类似价值观、爱好，技能的人群都可能形成一个数字化部落，利用某种协议实现协作，追求某一方面的价值，进而实现社群价值，每个协议化的社群都构成了数字经济的一个模块。

边界最大化：一个内部交易成本极低的组织，会逐步吞噬其他低效组织，不断扩大其边界，进而实现社会整体交易成本的不断下降。

鼓励犯错误：在一个大群体中，一定数量的错误不仅不会导致组织出问题，反而是新生和进步的来源。这个世界是“阴阳互生”的，任何得到都会付出一定的成本，而不允许犯错误的系统则是一个无法进步的系统。

不求最优化，但求多目标：典型的多目标决策法，迅速求得公约数前行要远远好过无畏的争论。

谋求持久的不均衡态：也就是动态平衡。在历史上，当一个组织达到控制的巅峰时，往往会迅速走向失控的边缘。而失控一段后，又自然会恢复秩序，进而进入到盛世。

变自生变：典型的“易经理论”，世界在变化中演进，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互联网是一个传递信息的聋哑网络，数字经济体系应该是传递价值的聋哑网络。

数字世界繁花似锦，但究其根本，不过是简单的“0”和“1”。

数字经济的“混”与“序”

自人类进入奴隶社会以来，政府、军队、人民之间的博弈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混”与“序”的状态一直都相间出现，循环不断。

随着蒸汽机的发明，工业时代拉开序幕，完全的皇权已不再适应时代发展。于是失控开始抬头，自由经济理论登上了舞台。而中国由于皇权过于强大，错失了改变之机，我们落后了。

有人会说，自由经济不是导致经济危机了吗？那是因为信息传导太落后，真的变成失控了，也就是混沌态。所以，需要结合政府的宏观调控，依赖于少数精英做出决定。

互联网时代，大家都是实时互联，信息极度泛滥。未来将由机器人帮助处理信息并进行工业制造，人类将被大大解放，可编程的数字经济将会出现无限发达。从历史大势看，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可能会导致持续的“失控”，出现众多“失控”的自组织。人以自由意志和兴趣构成社群，社群将是一个无为、失控的自由人的联合体，但对外却体现为强有力的整体。

失控不等于不控制，不等于没有规则，更不等于无政府主义。去中心化终究还是需要中心的。在数字经济中，只有能够把参与各方的核心利益随求和目标有机地统一到降低系统交易成本这一核心目标上来，整个系统才能良好地运行。

数字经济面临的挑战

数字经济具备失控之美，是人类进步的又一个重大成果，并且必将在未来发挥出巨大作用。但是，正如前文所述，数字经济的前行要付出很大代价，甚至会超出以往的任何一个时代，因为其一旦成功，人类社会的所得也将超出以往任何时代。数字经济必将面临一系列挑战，如人性的弱点、政府的管制、技术的演进等，我们必须要直面，并一起渡过一个又一个险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