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任创新”视角下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

2018-04-12 08:31:03波,
关键词:伦理政策

薛 桂 波, 闫 坤 如

(1.南京林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37; 2.华南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广东 广州 510006)

“负责任创新”视角下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

薛 桂 波1, 闫 坤 如2

(1.南京林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37; 2.华南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广东 广州 510006)

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意味着将伦理融入技术政策动态进程中,引入利益相关者参与讨论并通过系统化制度设计和政策安排转化为具体的伦理实践,以使技术发展符合伦理价值、满足社会需求。21世纪初,在欧盟兴起的负责任创新模式,对技术伦理的政策途径及操作模式进行了创造性尝试,为我国创新驱动发展提供了有益借鉴。在此背景下,应结合中国传统文化和社会现实背景,进一步推进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以更好地应对新兴技术发展带来的风险与挑战。

负责任创新;技术伦理;政策转向

“技术伦理”和“政策”通常被认为是两个互不相关的概念和领域,但是随着新兴技术的风险性、价值多元性、不确定性以及跨学科性等多种因素纵横交错,“传统的建立在个体主义基础上的伦理理论已不足以应对今天的复杂局面”[1],突显出技术伦理与政策结合的重要性和迫切性。21世纪初兴起的负责任创新模式,有效回应了技术发展的伦理诉求,积累了技术伦理政策转向的有益经验。我国正在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日益重视技术决策的伦理议题并进行了相关实践探索。在此背景下,从“负责任创新”视角出发,结合我国实践情境,进一步推进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探寻其发挥实践效力的最优战略,有利于更好地应对新兴技术发展带来的风险与挑战。

一、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内涵及缘由阐释

20世纪80年代以来,技术哲学研究经历了“经验转向”和“伦理转向”[2]。在此过程中技术伦理学试图超越传统规范伦理以应对新兴技术伦理问题,如主张“做”的技术伦理[3]以及技术伦理与制度伦理的结合[4]等,突显了“政策转向”的技术伦理发展趋势。

关于政策转向的内涵,罗伯特·弗罗曼(Frodeman R)在《环境哲学的政策转向》一文中指出,“政策转向是指从哲学家在同行之间撰写哲学论文,转到进行交叉学科的研究工作,转到哲学家与公共机构、政策制定者和私人部门等进行项目研究与合作”[5]。亚当·布里格尔(Briggle A)认为技术哲学的“政策转向”是超越“经验转向”的一种必然方向,政策转向意味着从以同行学者为中心的模式,转向与各种利益相关者直接参与技术争论的模式,即哲学家在一种动态的伙伴关系中开展工作,包括社区团体、政策制定者、科学家、工程师、农民、建筑师、制造商以及其他任何一个在涉及技术因素的决策中的利益相关者,并通过对具体的行动者、制度和规则的安排使得伦理分析得以贯彻[6]。一般而言,“政策转向”主要蕴含两个相互关联维度的转变:一是哲学家、伦理学家转向政策问题;二是政策制定者、科学家和技术专家等群体转向对科学技术与社会关系的哲学思考[5]。

据此,所谓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指向的是“技术-伦理-社会”互动模式,意指将技术发展的伦理考量纳入政策制定过程,并通过一系列制度框架开展多元主体和利益相关者协商讨论,以使技术伦理在具体实践情境下更好地得以贯彻和执行,从而促进技术发展符合伦理价值、满足社会需求。可见,“政策转向”应该是超越传统技术伦理范式的一种可能选择。

第一,坚持“伦理在场”的技术发展理念,使批判性伦理反思转变为建设性的“技术-伦理”治理。传统的技术伦理往往从否定性角度反思技术后果,难以应对包含着高度不确定性和风险性的技术实践。当前,科技发展在经费来源、商业化、安全问题和不确定性等方面日益显现出“后常规”面貌[7],伦理反思应拓展为“伦理在场”的技术治理理念,以相应的政策设计塑造或改变技术运行轨迹,坚持“考虑周全的义务”(a duty plus respicere),尽量将政治、经济、文化、价值等因素纳入考虑范围之内,以便更好地考量技术行动不同阶段的选择和可能的后果[8]143。

第二,主张与技术决策的利益攸关者协商,力图避免忽略价值和意义的决策弊端。传统技术伦理较少反思基于科学事实或政治意图的封闭型技术决策所带来的伦理缺位,而现代技术不再仅仅是简单的生产和改进产品,而是一种“社会-政治工程”(socio-political project),它要求将经济的、社会的、伦理的和文化的维度向公众公开和接受监督,并尽可能早地纳入技术发展过程[9]9。因此,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强调“伦理学家和工程师、科学家、政府官员、企业家、公众的广泛参与,各种价值和利益集团的代表积极对话以选择可接受的方案”[1],在承认不确定性的基础上进行广泛的辩驳论证以使技术伦理在一个更加开放的公共空间中得以重构。

第三,重视基于具体技术情境和制度响应的“实践智慧”,旨在弥补由于仅仅停留于理论“应用”而导致的伦理低效。现代技术活动突破了传统技术的创新模式,技术伦理不可能仅在传统的规范和技术更新之间寻求平衡,而是要消除伦理理论与技术实践的鸿沟,将技术伦理问题置于广泛的社会场域进行综合的、创造性理解,在伦理学家、政策制定者、行动者和公众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10]5。“实践智慧可以使人们采取一种开放的、动态的伦理态度,根据技术发展状况与社会对技术的可接受性状况,及时调整相关的伦理和法律”[11],在此基础上探求技术伦理规范发挥实践效力的运行模式、操作方法和评价标准等,以保证技术行为的可控性与可修正性。

总之,在新兴技术时代,“我们面对的是新的挑战,技术要创新,伦理学同样需要创新”[1],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已是必然趋势。正如卡尔·米切姆(Mitcham C)所言,在任何一个希望为工程世界提供道德引导的技术哲学进路中,伦理自身的低效性应该被作为一个社会-政治相关的现象而重视,在快速进步的技术世界里,必须超越个人伦理的层面而扩展到政策制定层面,因为仅有伦理已经不够了[8]144。

二、负责任创新:技术伦理政策转向的模式探索

负责任创新概念来自哲学家共同体,旨在思考从政策层面回应研究与创新引发的社会关切[12],由德国学者海斯托姆(Hellström T)于2003年提出[13]后日益引起学界关注,其概念内涵得以不断拓展和深化。目前普遍采用的定义是:负责任创新是一个透明的、互动的过程,在此过程中社会行动者和创新者彼此呼应,充分考虑创新过程和其适销产品的(伦理)可接受性、可持续性和社会期许性,从而使科技进步适当嵌入我们的社会生活[14]9。学界对负责任创新的研究引起了政策部门的关注,欧盟在2012年《从全球层面应对科研政策的伦理和监管挑战》报告中,将道德可接受性、风险管理和人类利益作为理解负责任创新的基本要素[15],目前,将负责任创新作为政策制定基本理念并在创新项目中积极践行。美国也针对新兴技术提出了负责任创新问题,通过复合政策积极推进纳米研究与创新的负责任发展。2013年,由古斯顿(Guston D)任主编的《负责任创新》创刊,为负责任创新研究以及提升其在政策中的作用搭建了重要的交流平台,扩大了其在学界和政策界的影响力。

从理论框架来看,负责任创新主要通过预测(Anticipation)、反思(Reflexivity)、协商(Inclusion)和反馈(Responsiveness)[16]384个维度将伦理因素考量纳入整个技术政策实践,表现在以下3个方面:

第一,将伦理作为创新的内在动力,内嵌于具体技术实践全程。负责任创新将技术不确定性置于社会危机管理视阈,在公共政策制定中保持一种审慎的警觉,充分认识到科学认识的有限性,对研究与创新的未知影响和可能结果进行预测和评估[17]10。基于社会公共利益价值导向,在技术设计时嵌入道德价值,探索并构建经济效率与社会效益相平衡、伦理可接受和社会期望可满足的创新评估体系,以便通过科技创新带来一种新的世界状态[18]。在此过程中,伦理道德不再是技术发展的限制因素而是作为其内在动力发挥积极的正向引导、约束作用。

第二,构建包容性、多元参与的责任共享机制。包容性(inclusion)是负责任创新的核心维度[12],所有利益攸关者在研究与创新早期共同参与,以便达成如下目的:A)获取开放的选择范围和关于行动可能结果的相关知识;B)有效评估选择和结果能否满足社会需求和道德价值;C)(基于A和B)将这些考虑作为设计开发新产品及服务的功能性要求[19]3,鼓励多元主体参与创新过程,充分理解多学科合作对于决策的贡献以及专家、媒介和公众角色的变迁[20],通过集体协商、不同知识体系及方法论进路的相互比较,促进创新响应多视角的问题和情境[21]。

第三,通过制度响应保障技术创新责任目标的实现。负责任创新强调以制度响应促进伦理因素在技术实践过程发挥动力作用,不论是愿景评估、技术自省、多元协商还是结果反馈,均在制度架构的前提下展开,使科技政策面向适应性的体制架构,对创新过程进行适时调整,以促进科技专家和公众等创新角色的转换[22],以实现创新的公平性、可持续性和社会赞许性。因此,负责任创新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能够提供更宽泛的、更具整体意义框架的尝试,在这个框架中,伦理、社会和法律问题得以阐明[23]。

三、负责任创新政策实践:以欧盟和中国为例

1.欧盟负责任创新政策演变及主要经验

以研发框架计划为核心,欧盟经历了由被动应对技术问题到积极进行前瞻治理的政策演变过程,积累了技术伦理政策转向的诸多经验。

第一,开展“技术-社会整合”(Socio-technical integration)政策项目。欧盟将“技术-社会整合”作为欧洲研究区章程关键要素,早在第2期框架计划就针对生命科学领域尤其是基因组学和纳米技术引发的社会伦理问题开展决策研究,提出了“研究的伦理、法律和社会因素整合”(ELSA)方法[24]543。在此基础上先后开展了一系列政策项目,如科学与社会(science and society)、社会中的科学(science in society)[25]6、社会和协同社会的科学(science with and for society)[26]4,探讨技术发展的道德规范和治理机制等,在科技政策中持续强化社会伦理价值导向。

第二,社会学家、伦理学家等“嵌入实验室”,推进多学科合作。欧盟推行社会科学家的实验室调查与参与,以跨学科研究实现创新实验室研究层次向社会研究层次的机制化响应,寻求公共政策满足利益攸关者利益诉求[27]。这是一种“嵌入式哲学家”方案,即社会科学家、伦理学家突破依赖书本的研究传统,与决策者、科学家、工程师就一些具体的社会问题进行协同研究[28]。在纳米技术创新过程中,欧盟制定了《负责任的纳米科学与技术研究行为准则》(A Code of Conduct for Responsible Nanosciences and Nanotechnologies Research)[29]82等制度规范以促进技术创新与社会伦理相结合。

第三,开展透明、包容性技术决策。欧盟采取一种能够促进专家、利益相关者和政策制定者进行对话的包容性风险治理模式[30]7,促进整个创新过程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创新中的“行动者”包括欧洲、公众、政府、公司、研究资助方、投资者、研究者以及非政府组织等[31]。例如,在关于纳米技术的社会-伦理问题方面已经开展了多个公众对话项目,包括纳米设计项目(The framing Nano Project,2008-2010)、纳米观测(Observatory Nano,2008-2012)等,建立审慎的利益攸关者沟通机制,针对纳米技术的环境、健康和安全(EHA)影响开展面向政策者、创新者和公众的技术评估以构建纳米技术负责任和安全发展的治理框架[29]119,实现了对创新政策的创建[32]。

2.中国技术伦理及负责任创新的实践探索

中国技术伦理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并在21世纪以来迅速发展,近年来日益重视将技术伦理纳入政策框架并对负责任创新进行了相关讨论和探索。

第一,政府颁布各种政策条例、伦理原则。我国从政府层面对技术伦理问题进行制度规定,如《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法》(2007年修订)、《中国科学院关于科学理念的宣言》(2007)等;为了应对新兴技术风险,相继颁发了一些伦理审查条例,如《涉及人的生物医学研究伦理审查办法(试行)》(2007)、《药物临床试验伦理审查工作指导原则》(2010)以及《转基因林木生物安全检测管理规定》(2014)等;2017年7月,中国科协印发《科技工作者道德行为自律规范》,进一步加强科学共同体的道德责任。

第二,技术伦理的跨学科合作与咨询初步开展。我国积极推进多学科跨界联合合作与倡议。例如,自1993年以来持续召开600多次香山科学会议,众多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学者围绕科技风险及伦理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中科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举办“2017人工智能:技术、伦理与法律研讨会”,汇聚了来自多家学术机构的科技专家和社科人文学者以及法律专家,对人工智能伦理风险展开跨学科对话;迄今已先后成立五届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委员会对转基因生物安全性进行评价;组建国家卫生计生委医学伦理专家委员会(2015)为涉及重大生命伦理问题的决策提供咨询等。

第三,负责任创新模式本土化构建。近年来,我国对大连港负责任创新模式、广州港绿色低碳发展以及新兴技术负责任创新进行了积极探索。2013年4月,中国科学院学部主席团发布《关于负责任的转基因技术研发行为的倡议》,提出转基因技术的伦理责任和行动方针。尤为重要的是,我国已将负责任创新纳入《“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2016),从国家科技政策规划层面关注技术创新伦理责任问题已经成为当下主要的政策转变方式。

可见,通过负责任创新模式的推广,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越来越受到各国重视并在实践中逐步推进。在这一转向推进的过程中,欧美等发达国家起步较早也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但仍然存在诸多难题,例如欧盟在一定范围内存在将负责任创新简化为一系列指标规定而导致实效降低等问题[33],中国虽然已经进行了积极探索,但挑战无疑也更加艰巨。

四、基于负责任创新的政策优化:中国的挑战及应对

随着负责任创新的开展,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已引起哲学家、科学家以及决策者等的重视并已经有所推进,但仍然有许多挑战需要深入思考和积极应对。

第一,从技术哲学共同体来看,需要进一步扩展研究视域、克服“纯哲学”优位的理论偏执。技术哲学尽管在经历“经验转向”和“伦理转向”之后日益关注技术实践的伦理议题,但是对于“政策转向”尚未取得普遍共识,而且“理论优位”的观点仍然为大部分哲学家所固执,“政策转向”的阻力反而更多来自于哲学家共同体[5]。总体上看,“国内已有的研究主要关注技术伦理的界定、基本范畴,技术伦理的建制、困境、可能性、现实性及必要性等相关内容的研究,尚未形成较完善的技术伦理研究体系。”[34]虽然前沿研究开始关注技术预测、技术风险和负责任创新等问题,但是研究的影响力尚需进一步提升。因此,应进一步打破学科壁垒,积极建设一批文理交融、跨学科技术决策伦理研究机构等,构建跨学科研究共同体,促进不同学术共同体之间的对话与协作。

第二,从政府、政策制定者来看,需要进一步扩展决策的开放性。当前我国科技政策主要采取“自上而下”的决策模式,“由技术专家和少数官员决策的社会体制并不能保证符合大多数的利益诉求和建立符合人性的良好生活。”[35]。一些西方发达国家持续呼吁政策制定者以哲学、伦理学的视角审视政策制定本身并积极推进了相关政策改革,中国也逐步以“治理”理念取代过去的“管理”模式,通过各种措施不断扩大政策共同体的边界,但在决策的开放性、包容性方面仍然面临诸多阻碍,亟需通过合理途径促进政策制定者、科学家、哲学家、创新者以及利益相关者等主体的平等协商,使各参与方审慎思考自身的角色和责任。另外,应进一步吸纳哲学专业人员在政策部门任职,不仅可以开拓决策的哲学视野而且能够为哲学专业毕业生拓展更广阔的职业发展空间[5]。

第三,从社会公众来看,需要进一步“理解科学”。现代科技发展与公众利益息息相关,政策转向也指向的是一种公共生活,必然需要社会公众的建设性参与。自公众理解科学(The 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运动以来,中国学界和政策制定者对其认识和研究也逐渐深入,公众对科技议题的关注度和参与积极性也日益提高。但是,当前公众参与仍然面临着机制不完善、程序不合理以及公众科学素养水平相对滞后等诸多难题和困境,应依据合理的制度安排进一步促进公众有序、有效参与技术政策。另外,基于后常规时代专家知识的局限性问题,应不仅向社会公众而且要向科学共同体加大科学传播的力度,“关注一种人文立场的科学传播,……把人类社会和生态的基本伦理放在更优先的地位上”[36]。

第四,从人才培养来看,需要将“政策哲学”、“负责任创新”等相关内容纳入人才培养体系。教育是沟通工程与社会、技术伦理与政策“两种文化”的重要途径,荷兰代尔夫特大学已经率先开发了“负责任创新”慕课,也即将在中文慕课平台“学堂在线”开放。相较而言,我国有关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在教育衔接上却相对滞后,目前仅在一些哲学专业中设有技术哲学等相关课程,即使是工程伦理等公共基础课程也尚未全面纳入理工科学生的通识课程体系。另外,中国传统文化蕴含的“工程活动-社会生活-自然环境”的和谐思想对于现代技术实践具有重要启示意义[37],但该类通识课程基本处于空缺状态。因此,应将政策哲学、工程伦理、负责任创新以及中国传统工程伦理思想等课程纳入高校通识教育核心课程体系,以促进该领域理论和实践的“可持续发展”。

五、结论与展望

对技术伦理政策转向的讨论:(1)并不是对传统伦理学规范方法的否定,而是强调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转向实践,以更好地契合当代极为复杂的技术情境;(2)并不认为各类学科共同体独立研究的失效,而是主张哲学家、伦理学家和科学家等在各自研究基础上,积极开展跨学科合作并与广泛的社会行动者协同合作;(3)并不意味着政策制定者占据绝对话语权,而是坚持技术伦理置于政策进程和制度构建的动态互动之中,促进所有利益攸关者协商讨论。在此过程中,政府应扮演重要参与者的角色,对技术创新可能引发的社会、伦理和法律等问题进行负责任的引导。因此,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必然指向一种包容性决策,它超越政治独断和专家结构,以动态开放的伦理态度展现制度响应的、负责任的技术发展愿景。借鉴负责任创新的有益经验,进一步推进技术伦理的政策转向,必然要求政策制定者、哲学家、科学家和工程师等主体突破学科视野的束缚,结合中国传统文化和社会现实,以道德责任意识参与技术伦理的社会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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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hePolicyTurnofTechnologyEthicsfromthePerspectiveofRRI

XUEGuibo1,YANKunru2

(1.CollegeofMarxism,NanjingForestryUniversity,Nanjing210037,China;2.CollegeofMarxism,SouthChinaUniversityofTechnology,Guangzhou510631,China)

The policy turn of technology ethics initiated by the ‘technology-ethics-society’ interaction model integrates ethics into the dynamic process of technology policy, and involves stakeholders in discussions and specific ethical practices through systematic institutional design and policy arrangements so that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meets the needs of ethical values and social needs. The RRI model developed in the EU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21st century was an innotative attempt that explored the policy approach and operational model of technology ethics. This model may shed some light on China’s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This paper proposes that our policy turn of technology ethics should draw from these experiences and situate the RRI model in the Chinese cultural and social context in order to meet the risk and challenge brought by new technology.

RRI; ethics of technology; policy turn

10.19525/j.issn1008-407x.2018.01.002

B829

A

1008-407X(2018)01-0009-06

2017-09-03;

2017-11-27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后学院科学’伦理规范研究”(17BZX042)

薛桂波(1972-),女,江苏泗阳人,副教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技术伦理、科学伦理规范研究,E-mail:snowxgb@126.com;闫坤如(1977-),女,河北保定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技术风险伦理、工程伦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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