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意识的呼唤

◎刘艳

觉醒的生命有两种基本的存在意识：环境意识和自我意识。上帝赋予人类认识世界的智慧，却不让人类认识自我。人类认识世界的成果很值得骄傲，建立了许多学科，技能科学很发达，但是对自我的认识不仅没有进步，甚至还退步了，我们在毁坏自己的家园，在自相残杀，不仅不知罪，反而打着漂亮的幌子。人类是天生的喜剧天才，每个人都在不倦地上演着自己的喜剧却浑然不觉，又都彼此嘲笑着憎恶着仇恨着却不知道是痛苦的体验。知人难，知己更难，从古到今似乎很难找到几个清醒的人。准确地知道自我是谁，将发展成谁，是杰出者的智慧。调查发现，绝大多数孩子无法评价自我，自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反之，自我对他人却能评头品足。如果一定要评价自我，就会发现，孩子总是拿美丽的词语来标签自我，而在旁人看来，不由得产生强烈的幽默感，因为这美丽的词语恰恰与真实自我相反。从没有帮助过同学，却能愉快地评价自我“乐于助人”；一向懒散，却毫无阻碍地说自我“勤奋”。也许这是自己想成为的人，而对现实自我茫然无知，也许出于虚荣心美化自我，而真实自我却是虚幻的梦。因此，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才发出“认识你自己”的呼声。

是什么造成自我的丢失？是人类观察的固有缺陷，以及习惯和环境意志造成的。人的眼睛只对外部环境明察秋毫，却对自我无可奈何，自然不知道自我是谁。又由于长期受习惯和环境意志的支配，自我虽然在忙碌着，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在忙，从不去追寻忙碌的意义，也就丢失自我。自我意识指观察和认识自我时产生的意识，比如自尊自强自立理想职业忧患竞争爱等意识，包括情感意识、思想意识、个性意识及道德意识，是自觉生命的标志。看起来，自我意识并非难事，就是清醒把握自我的生存状态，明确自我在干什么，为什么干，及怎样干，其实很困难，因为自我往往陷落于忙碌中。只有追求理想者才能随时处于清醒状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做，以及怎样做。只有追求学业理想的孩子，才知道自己在学习，为什么学，以及怎样学，并自觉追求学的效果。严格地讲，自我意识并非简单地反映自己的生存状态，而是充满强烈的冲突，即现实自我与理想自我的冲突，也就在时刻调整着生存的状态，比如发现学习懈怠，就自觉地激发热情和斗志。

由此看来，必须把自我分解成两个自我，即观察者和被观察者，自我意识方能诞生。理想自我是现实自我的参照物，成为观察现实自我的慧眼。没有理想和追求的孩子，必然沦为习惯和环境意志的奴隶而丢失自我，哪里来自我意识呢？教育要唤醒自我意识，就必须培养理想。

还有什么比习惯意识的觉醒更有创新人生的意义呢？在本能的支配下，不断行动就养成习惯，可习惯一旦养成，就成为自我的根本属性，融进血液，支配行动，自我却再也感觉不到。一次不完成作业，孩子知道是错的，可是如果天天不完成作业，形成习惯，就再也不知道这是错的，不论教师怎样批评和惩罚也决不知道。孩子懒惰成性，要让孩子知道懒惰的习惯，实在要付出艰苦卓绝的工作，往往绞尽脑汁而不能。懒惰是与生俱来的顽强本能，而懒惰一旦积淀成恶习，生命就非常颓废，极难振作。教师的使命就是与恶习斗争，唤醒孩子的习惯意识，让颓废的生命振作起来。

怎样唤醒习惯意识呢？是教师殚精竭虑也难以解决的问题。首先得唤醒理想意识，只有树立学业理想，真诚地渴望进步，方能发现现实自我的问题——习惯。这就不能不从生存危机意识的呼唤开始，揭示考试的命运功能，深刻认识学业与未来命运的必然联系。把学业奋斗升华为人生斗争，是学习的伟大革命。学业理想就诞生，仿佛灯塔一样指引孩子发奋图强。正是追求学业理想，自我才发现恶习。恶习是挡在理想面前的大山，越不过大山，理想则无从实现。奋斗的阳光照彻恶习的黑暗，恶习才洞若观火。没有理想教育，孩子没有理想和追求，习惯意识无法觉醒。我们天天残酷地驱赶着孩子在题海里苦斗，哪里明白理想教育的伟大意义？

其后得抓住失败和痛苦的契机唤醒习惯意识。恶习必然带来失败命运，而失败总会激起痛苦的波涛，这是唤醒习惯意识的最佳时机。痛苦仿佛张开明亮的双眼，突然发现恶习的罪恶，激发与恶习斗争的强烈愿望，个性理想又诞生。正是在个性理想的照耀下，习惯才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