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羽 华
(长江师范学院 文学院,重庆 408100)
在当代文学创作中,少数民族作家在书写本民族文化时,普遍遭遇到叙述的尴尬。受到全球化的影响,作家在现代文明与本民族文化之间徘徊不定,难以深入探讨和阐述民族文化与民族文学之间的紧密关系,从而陷入地域文学创作的困境。但李传峰的近作长篇小说《白虎寨》却很好地处理了这个课题。他深刻地认识到“要成功地反映和表现文化转型期的社会生活,不仅仅需要投入很大的精力去描写和反映,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需要很好地解决怎样反映和表现的问题”。[1]李传锋始终执著于本民族文化的想象与叙述,开辟出一块民族地域文化的领地,借助民族之魂寻找、挖掘民族之根,彰显本民族生存的原貌,见证本民族的生存历史,同时也着眼于乡村现代化的表达,描绘了地处武陵山区土家白虎寨新农村建设的美好图景。这部小说的可贵之处在于体现了作家新的艺术发现与创新,它“触动了农民与土地这根敏感的神经,引出了几代人在山村与城市、土地与商品、革新与传统、亲情与爱情、历史与现实之间的挣扎与突围”[2]。
少数民族地域文化,是少数民族创作的题材之一。“写作,就是投身到时间不在场的诱惑中去。”[3]12作者站在时空的外围结构认识和理解土家民族地域文化,以现代意识的眼光审视民族地域文化的诗性回归。在这部小说中,作者没有简单地将当前乡村变革的政治模式放在某种抽象的概念之下进行图解,贴上民族地域文化的标签,而是置放在社会转型期具有悠久历史、丰厚文化土壤的土家村庄背景下,在当代生活激烈变革的语境中不断地审视历史,以真切的生活体验书写难以割舍的民族地域文化情结,揭示出土家人的生存理想与美好愿望。
这部作品在2016年获得第十一届少数民族骏马奖。《白虎寨》作为一部文学作品,蕴藏着作家睿智的民族地域文化叙事能力,体现出一种高度自觉的审美艺术追求。实质上,由于生活的复杂性和生存方式的多样性,在李传峰的创作中,后期创作与前期相比,在艺术形式和人物塑造方面具有明显变化。前期作品抓住动物世界的生存状态,展示动物与人类善恶并存的世态风貌。后期创作主要从执迷于动物叙事的姿态转移到土家族人民地方风情习俗的日常生活中来,紧紧抓住社会转型期民族村庄人们的精神心理和价值诉求,展现出作家对现代民族生活的叙述魅力。作家把“风土风情风俗风景作为一种必然性基元,永远铺垫在乡土诗学最底层和最外层,进入乡土写作中,首先必须面对这种庞大的选择。利用这种基元性‘道具’进而切入农民与土地,自然与人的内在血缘关系,传达出它们之间的磨擦、纠葛、矛盾和奥秘”[4],揭示了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创作新的审美维度。
不可否认,这部小说建构了一个充满神秘而历史悠久的地理空间。白虎寨村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在作家的笔下得到有效的演绎和叙述。尽管作家叙述了湖北省的“三万”工程、亚洲金融危机、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以及改革开放后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巨大差别,但这些现代化的元素都是建立在有限的充满地域文化色彩的空间中,作家依然心仪于对本民族文化的审视和探讨。“对民族历史文化构架的总体把握和开掘,将文学的触须伸向了历史深层,把作品的寓意放大、加深,由此开辟了深入表现一个民族的新途径”[5]244,同时更能体现出作家在全球化语境下对本民族历史文化的认知与顿悟。作家以现代民族村庄转型的现实生活体验来重建理想的民间文化库,着力于民间文化的还原,但同时又烙上了强烈的过渡色彩,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小说以西兰卡普织锦、赶毛狗、二月初二土地菩萨生日不动土不下地的习俗,以及土家油茶汤、土家女儿节、送祝米、土家猎俗、敬张武郎、梅山神、过赶年、晒龙袍、摆手舞、跳撒叶儿嗬、板凳龙、满堂音、盘歌等民族文化镜像,来凸显土家人的生命意识和精神信仰。“追求这种发现是作家的神圣责任,同时也是某个民族的作家在真正意义上审视自己本民族的本土意识, 参与建构本土意识。”[6]
民俗文化作为一种传统文化,尽管遭受到全球文化的浸染和渗透,但它依然保持着本民族文化的自在性和自足性。白虎寨每逢举行丧葬仪式,洋溢着浓重的仪式氛围,体现出村民对这一文化的集体认同感。“全球资本主义语境和中国国家形式相互渗透、相互依赖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存在一种完全同步化的、同质的历史时间,通过这种时间可以来衡量和评估任何地方的事物;也不意味着现在只有全球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可以解释人类历史的总体性。”[7]11作家以强烈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重构民族历史文化,把白虎信仰作为小说叙事的一种文化心理来阐释和叙述,表达一种民族文化的生命力,进而传达民族个体的精神价值取向。顾博士在白虎寨村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他是作家在叙述过程中的刻意安排。在消费主义文化盛行的今天,既要保持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又要突破传统思维,迈向现代文明的生活,作家必须借助这个受到现代文化教育的理想型的人物来寻找、保护与传承本民族的历史文化。顾博士执意到土家山寨田野采风,寻找具有民族象征意义的白色虎皮,与白虎寨村民改变白虎寨村闭塞落后的面貌是相互映衬的。这有效强化和丰富了本民族文化的内在张力,同时也传达出少数民族人民坚决摆脱贫困的奋斗精神。
在《白虎寨》这部意涵丰富的诗学词典里,土家人在西兰卡普上绣白虎,儿童帽上绘有虎头帽图案,跳丧舞中有虎的动作,这些都无形中传承与发展了土家地方风俗文化,体现出土家民族的当代精神品格。“作为文化再现形式之一的文学,同语言、宗教、艺术、风俗习惯等其他特定的民族文化编码一样,担负着传播民族文化、凝聚民族力量、想象民族精神的重要作用。”[8]198很显然,幺妹子的母亲,是特定时代、环境孕育的人物。她既是丈夫的好帮手,女儿的好母亲,又是西兰卡普的继承者。母亲在现代文明的层面上,融入了对本民族文化的情感,也体现了作家对土家传统文化的深沉思考。
任何一种文化符号的存在,都或多或少与地缘政治、历史有一定的关联。明清时期的土家人、大革命时期的红军医院、贺龙所领导的革命以及特殊时期老赵书记上山避祸等历史事件,都与封闭的白虎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附带着作家对民族文化、历史记忆的想象与思考。
李传锋对本民族的叙述,不仅体现在作家对本民族文化的想象与认同方面,还表现在对土家个体形象塑造的精神信仰和价值取向上。在李传锋的文学想象世界中,他精心建构的文化意义就在于通过对偏僻地区人们生存状态的描摹,揭示他们合理的需求,展现他们美好的人生愿望。作家借助白虎寨村民的想象和思考,认为如果没有这里几代人的努力与奋斗,敲梆崖永远会阻碍白虎寨村与外界现代社会的沟通与交流,从而阻碍白虎寨村全体人民渴望已久的幸福生活。现代乡村社会的发展,可以说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相互碰撞相互交流的结果,而这一文化事态的延展,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少数民族的生存心理和人文价值取向。
李传锋在人物刻画和塑造方面,做了很多努力和探索,这些努力,使得他这部小说的人物性格充满某种艺术质感。“人物不是一个对真人的模仿,它是一个想象出来的人,一个实验性的自我。”[9]43覃建国可以说是作家的生活体验在文艺作品中的艺术化体现。他年轻时候参军,本可以在部队好好发展,但是由于受传统孝道观念的影响,他毅然决然地回到了白虎寨,娶了美丽贤惠的妻子,并全身心致力于乡村的脱贫发展。他以支部书记的权力扮演“三无”包工头儿,全力投入修天险,带头下地搞实验,苦心劝女从城市返回家乡,最终因病而离开了世界。覃建国尽管没有带领白虎寨村走上富裕的道路,但他坚韧的性格,执著与献身的精神,始终激励着白虎寨村年青一代继续去完成脱贫事业。
幺妹子、春花、秋月、荞麦是作家精心塑造的几个典型土家年轻女性。她们在人生的轨道上有过动摇、徘徊与困惑,但更多的是在探索中学习,在游弋中奋进,体现出年轻一代奋勇开拓的精神。“描写一个民族经历过什么又试图成为什么,不应该只是准确地再现现实,而应该是努力塑造一种精神认同(moral identity)。”[10]9她们作为新一代青年,有着共同的人生价值取向,为改变乡村的落后面貌,做出了种种尝试和努力——拦路抢来扶贫农艺师,四处张罗通电,落实修路的机器与资金,处理好村中大小事务,这一切得力于她们不甘落后、敢于探索的勇气和毅力,更体现出那份执著的精神和勤劳善良的美好品质。
幺妹子是白虎寨村的传承人和建设者,也是作家重点塑造的女性青年形象。她可以说是李传峰早期作品《烟姐儿》中的女主人公在全球化语境下进一步发展着的一个新农民形象,是时代政治和个体化的综合体,是作家心目中的理想化青年人物。她是老支书覃建国的独女,有理想、有文化,吃苦耐劳,总想着带领村民走上富裕道路,实现村庄的根本改变。同时她也是一位曾长久地生活于敲梆崖之上,受到了白虎寨这片山水浸润的土家女儿。幺妹子这一个朴素、心地善良的年轻女性,面对村庄的现实艰难处境,虽有向往城市生活的念头,但她没有逃避,而是回到家乡,立志要改变落后与贫穷面貌的现实处境。
小说虽然主要描写了幺妹子的命运,但是作家并不仅仅是停留在对个体命运的思考和叙述方面,而是探索着整个民族生存的命运和出路问题。
所以作家对幺妹子的叙述,更多地蕴含着某种文化因素,体现出强烈的民族文化精神,使作品表现出深刻的思想深度,充满浓厚的艺术底蕴。“特定的地域文化总是在不自觉中,规囿着人们的生活和思维方式,使生存于其中的人们逐渐形成具有某种特定价值理念的文化心理结构。”[11]288幺妹子从决心改变家乡现状那一刻起,有着强烈地朝前走不能后退的毅力和勇气。同时,她十分完满地处理了自己与周边各个人物的关系,诸如老前辈但二叔、村民刚而立以及敏感人物唐先富。她能及时建立新的人物关系网,诸如与向思明、顾博士、苗书记、乡民政调解员等对白虎寨建设绝对有利的人物。另外,她还正确处理了与恋人大谷的关系。可以说,幺妹子对大谷的态度,不只是她对爱情的本质认识,更多地表现出她对传统文化持守的美好品质。她在外地打工时,周围布满各种陷阱,面对各种诱惑,她毅然回到家乡,通过创业带领全村人走上了富裕之路,最终找到了正确的发展方向。这是一个土家女儿在经历浮华之后,仍愿安于朴实、不忘初心的本质体现,透视出土家人对生命的哲理思考。
荞麦也是小说中的重要人物。荞麦的出现更能体现出作家文化的自主性。“文化的自主性是一个族群在其传统中形成并一脉相承的内在气质和精神面貌, 在个体和集体层面上均得以体现。”[12]她是作者塑造的几个女性人物形象中最具个性而且意志最坚定的一个年轻女性。荞麦的自主性就在于以个体的形式出现。她不愿意沉溺于狭小的乡村生活天地,带有执著的人生欲望,向往城市生活而又不甘于城市生活。她只想把城市作为她实现物质财富的目标,然后回到乡村过着悠闲而又充满质量的生活。荞麦在城市生活期间对物质财富的追求不是无止境的,相反是有限度的。应该说她完全可以通过出卖青春去寻求所需要的物质财富,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在日常生活中非常节俭,挣到二十万后,立刻金盆洗手,回乡成家立业,过着滋润的生活。荞麦可以说是土生土长的现代文化的传播者和实践者,她以自身的生活体验实现了最朴素的理想。她是第一个在白虎寨建立三层洋房,第一个养宠物和利用网络,同时也是唯独让自己男人享受女人财富的年轻女性。荞麦在白虎寨村的身份和地位的改变,来源于现代文明诸多影响,又受到传统文化的牵制。作为这个村庄现代文明的追求者,作家对她的叙述自然就染上一层淡淡的地域文化色彩和浓厚的道德隐喻。
人物的性格只有从特殊的时代语境中去思考、去品味、去抉择,才能够体现出它的艺术个性。与幺妹子和荞麦性格不同的是,春花和秋月是作家描绘的最难忘的两位女性。春花是美丽、力量的象征。作家赋予了她一种纯真的美。她形如春天般充满生机勃勃,性格直爽而泼辣,热心而热烈。她的人生理想是在土家山寨生活本能的欲望下实现的。她原在打工时就“差点做了老板娘子”,后又热烈地追求一份纯真的爱情,享受了一场在白虎寨中“过分张扬”的求婚场面,做了“科学家”的妻子。秋月像秋天的皓月一样宁静,文雅和善,略带几分含蓄。她始终没有放弃对知识的追求,又幸运地遇到了顾博士。最后在顾博士的引导下,她考上了大学,实现了人生的梦想。
作家在书写少数民族生活题材时,往往抓住少数民族个体的生存心理和精神气质,写出具有独特个性的人物形象。“独特的民族审美心理才是民族文学的本质属性”,[13]毫无疑问,几个女性人物因为见过世面而思想开放,因为性格泼辣而做事果断,也因为缺乏经验而举步维艰,更因为得到了领导的支持和科技、爱情的浇灌而终于克服了重重困难,逐步实现了改变家乡贫困落后面貌的美好愿望。她们不仅仅是当代充满正能量有志气的农村青年 “典型人物”,而且还表现着武陵山区土家女子蔚然成风的率真、泼辣与可爱,这是在土家“女儿会”的熏染下才会形成的与汉族女孩截然不同的个性特征。她们性格豪爽,内心也有烦恼,她们时而坚定,时而彷徨,所有个性差异都因寻找共同的人生价值而殊途同归。这正是土家女性形象的直接体现,也是作家在全球文化参照下对土家山寨青年女性精神品格的内在审视与挖掘。
民族村庄叙事作为民族地域文化创作的一种话语表述方式,需要引起作家足够的重视。李传锋长期致力于武陵山区地域文学写作,显然意识到了这一问题的重要性和时代性。“所有的历史文化,都是通过地方性、象征性的集体实践活动来建构的:这或许是我们所能得到的最接近人类社会的一个普遍特征。”[14]272在全球化(globalization)驱动下的民族村寨,人们既要坚守本民族的文化立场,又要吸收现代文明的因子,作家理应准确地把脉二重文化在本民族中的审美心理和价值观念。于是,对本民族生存心理和民族文化发展状态的体察、思考历史和现实生存的记录,也就成为作家永恒的艺术追求。在李锋传看来,重建与开拓具有地理学意义上民族历史文化,保留本民族的生活本色,审视具有地域特色的现代乡村文明,改变村寨落后的面貌,这才是当代少数民族文学艺术创作的出路。
李传锋的文学创作逐渐从民族地区的政治意识批判转向生态意识的忧虑和关切,并借助动物的力量折射出人类生存的复杂与困惑。同时,在全球化语境下作家还关注民族地区农民发展中的进取精神,并艺术化地塑造了她们艰苦创业的光辉形象。这主要体现在《退役军犬》《母鸡来哼儿》《牧鸡奴》《猎狗狮毛》《山野的秋天》《最终一只白虎》《红豺》以及《冬竹》《烟姐儿》《定风草》的系列创作中。无论是写动物的灵性,还是写土家人民勤劳善良的美好精神品格,都给予一种民族文化的生命思考,借此建构一种独特的民族文化品格。
李传锋的这种话语转变方式和思维模式改变了当前民族文学叙述所展示的权力、政治与文化相互纠葛的叙事模式。长篇小说《白虎寨》在继续关注本民族生态环境的基础上,更加注重对当代社会结构转型过程中农民与各种文化之间矛盾的探索与思考。“作品的产生取决于时代精神和周围的风俗”。[15]70作家在较少被关注的本民族地区寻找永恒的文学艺术资源,从而承担本民族历史文化传承与保护的神圣使命。李传锋这种自觉的理性认识,使他的叙述获得了更大的阐释空间,藉以表达一个敏锐而又纯真的土家后生对在城乡结构转型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的思考与审问。
笔者认为,一个带有明显区域性的地理位置(“地理空间”)在文学中必须得到象征性的建构。文学中的地方性书写,也必然是作家建构地域文学的依据。一个地方或者空间,被象征性地建构,当然是充满想象性的,抑或在现实生活中确有实体——经过艺术加工,具有想象性的实体。想象的空间地方和实在的地理位置,都是作家借以建构文学景观的平台。不过,作家在选择一个具有地理学意义上的物理空间时,“这里我们关心的不是随便任何一个地方,而是一个显示的‘民族的’个性的地方,以及这个地方被建构的方式”[16]112。因此,建构区域性的地方的途径,可以通过物理的、历史的、文化的或者是艺术的方式来获取想象的地理空间,凸显人与物的诗性品格,透视出作家对生命本质的认识和思考。
实质上,作家对动物生存的诗性化品格叙述和武陵山区的山地精神的探索,为读者提供了广阔的阅读视野和新颖的区域性景观社会地图。无论是写动物世界,还是对乡村变化中农民微妙心理的探索,抑或新世纪以来对乡村文化的坚守和现代文明的渴望,这些都具有明显的地域特征,体现出作家对本民族的图腾崇拜。作家的情感记忆与地域文化渗透在各种社会关系之中,通过各种社会关系的运行和交流碰撞,在特定时空中继续融化、提炼和演进,使得各种表现形式更加具有个性特色地体现出民族色彩的物质化形态。所以“各种社会结构和空间结构在社会生活中辩证地交织在一起,不仅仅是作为各种明确无误的投射将一种结构映射到另一种结构。况且,从这种重要的联系中,产生了对空间性进行唯物主义阐释的理论基石;产生了这样一种认识:社会生活在其历史地理中是由物质建构的,各种空间结构和空间关系是在时间的演进过程中,不论是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均是各种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的表现形式”[17]193。同时,民族地域文化“社会的建构既是空间的,又是时间的,社会的存在是在地理和历史中才成为具体”[17]193。因此,李传锋的众多小说都注重对地域世界中独特的具象的探索与叙述。
确实,全球化的快速浸入对区域文化的影响是很严重的,这就必然造成对民间文化的破坏和个体价值的动摇。要保持原生态的乡村文化和民族个性,感受独有的情感世界和人生理念,文学艺术是恰到好处的一种补救途径。当然,“文学地理不是简单地对客观地理进行深情地描写,也提供了认识世界的不同方法,广泛展示了各类地理景观:情趣景观,阅历景观,知识景观”[18]52。更重要的是,文学地理还展露了地域性社会中人们普遍的情感世界、价值取向和民族文化心理。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李传锋前瞻性地运用文学艺术来重铸具有区域性意义的民族历史文化,并让本民族历史文化在全球化语境下依然固守自我,不断凝练出新的民族文化增长点。同时,在这种民族文化结构中,也丰富了当代地域文学创作的叙述力度和艺术表现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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