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伦理学背景下的委婉语翻译
——以性禁忌语为例

2018-04-03 08:29王昱瑾
山东工会论坛 2018年4期
关键词:哈贝马斯译者译文

王昱瑾

(齐鲁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随着中西方言语渗透的逐渐深入,在翻译过程中遭遇性禁忌语的转换也是许多译者非常关注的问题。本文将以哈贝马斯的话语伦理学为基础,探讨日常翻译工作中的性禁忌语转换的实际要求和文化内涵。

一、哈贝马斯话语伦理学理论回顾

20世纪70年德国语言哲学家尤根·哈贝马斯在交往行为理论的基础上发展了话语伦理学,其核心内容为交往理性,“要求为客观世界联结的真实性、主体的真诚性和沟通的有效性。”[1](p15)这三点内容也和哈贝马斯提出的“三种世界”相互关联。参与交往者需要具备对话沟通的“语言资质和交往资质”,翻译本身就是人类社会中重要的交往行为,以文字表达为载体,达到文化交互共融、传递思想的目的。在交往过程中,需要保证客观世界呈现的真实性,同时沟通交往主体的真诚表达,以及沟通交流的效果也同样需要呈现出来。于是哈贝马斯提出了实现交往理性的前提:“第一,这种语言过程关乎谈话参与者的外在自然世界状况;第二,这种语言关乎主体关系,关乎社会世界;第三,谈话者表白自己内心的活动,从而关乎主观世界。”[2](p310)哈贝马斯将“客观世界、社会世界以及主观世界”称为“三种世界”。而作为译者,是需要在这三种世界中建立链接,达到统一平衡,才能真正实现哈贝马斯所提出的交往理性。

翻译过程本身就是原文作者和译者之间的互动关系,过程中呈现的外部客观世界风貌,同时在翻译互动中,杂糅社会与内心世界的交相呼应,是主观世界的体现和传递。可以这么说,翻译架起了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沟通的桥梁,其过程很复杂,“翻译是一种活动,它不可避免地涉及至少两种语言和文化传统,即在每一个层面上都至少涉及两套规范系统”[3](p56)。这就相当于在语言文化两个层面进行沟通工作,译者作为翻译沟通活动的主体,需要熟知两套语言体系和文化体系的内涵以及延展,同时呈现客观世界的真实和主观世界的情感表达。而在翻译过程中,遵循社会伦理会使得译文更为读者所接受。所谓伦理,是指某个社会文化中的行为规范准则,具有社会学意义并且用于指导人类在社会中交往、独处的各种行为,而在人类进行社会交往的过程中,伦理更是对于人类道德准则的哲学思考,反映了客观世界法则以及主观世界的行为规范。哈贝马斯的话语伦理学依托于伦理这一概念,由语用学出发,以交往理性为核心,指导和探究人类沟通中的法则。

作为人类文化沟通的前沿,译者传递的绝不仅仅是语言转换的任务,所有的译文都承载了译者对于原语言文化概念的理解和诠释。作为原文的第一接触人,也是原文翻译工作的直接执行者,译者需要从原文语言文化的客观世界和原作者主观世界的交集突破入口,真正进入到“他文化”中,再以本族文化世界为出口,将真正能为本族文化所接受的语言和方式呈现出来。这原本就是两个世界、两种语言、两种文化的沟通,否定或是贬低任何一方都无益于翻译活动的进行。诚然,不同文化具有很大差异性,其语言文化图景、民族文化内涵、特有的社会形态等的语言空间也呈现出巨大差异性。一般来说,翻译通常以本族文化可接受的方式,将原语的客观世界以及作者所勾勒的主观世界以语言文字的形式在译文中重建,既完整传递了他文化的内涵,同时扩充了本族读者的阅读视野,丰富了本族文化的发展路径,融合了更多文化意义和概念的社会发展更有活力,更有动力。

所以哈贝马斯强调,“任何一种沟通都可以说是主体间为了相互承认语境而相互合作结束过程的一个部分。三个世界概念在其中充当的是共同设定的协调系统,其中的背景井然有序,以便参与者能够达成共识,并可以把这种共识当作事实或有效规范以及主体经验加以对待。”[1](p69)翻译就是一个相互承认语境然后合作的过程,译者在翻译活动中允许两种文化的冲击和认同,然后彼此融合后发展出新的译文,既不抹杀原文的力量和意义,同时以本族文化认同的方式进行传递,这就是话语伦理中新的秩序的建立,而这些新的秩序将被整合成经验和规范用于指导更多的沟通活动。

二、禁忌语的起源发展以及性禁忌语的社会文化意义

禁忌语的起源与人类社会发展息息相关。在原始社会并未出现语言的时代,只有让人类感受到力量的自然现象以及解释不了的现象会带来恐惧,让原始人类唯恐避之不及。语言出现之后,人类借由语言传递心理力量,诸如诅咒、祭祀、祈福等等,认为语言和其他自然力量一样,具有无法预知和探寻的神秘能量,于是和人类行为以及自然现象相关的禁忌语开始发展起来。比如恐怖的事情,战争、死亡、对抗;性诱惑的事情,性器官、性行为和排泄行为;神灵等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上帝、耶稣等等,不同的民族文化,不同的社会背景,这些禁忌语的发展又各有不同。

从语用学的观点来看,禁忌语的巨大意义在于,除了表达愤怒、侮辱、惊讶和戏谑之外,在不同的语境中,禁忌语的使用有时候也会用来呈现出亲密无间、不分你我的状态。随着时代的发展,禁忌语的使用也会使得一个人的表达显得放松而真诚,在社会学领域范围内,一些禁忌语的使用会拉近人际交往的距离,这些巨大的变化和差异性给译者提出了巨大的挑战。

在所有的禁忌语中,可能带来巨大冲突的就是性禁忌语。在西方社会,很多出版物由于含有大量的性禁忌语也曾一度遭到雪藏和禁止公众传播。中国的《红楼梦》也因过多的性的描写一度成为禁书。其实人类社会对于性禁忌语的认识在随着时代的发展开始有了变化,性禁忌语之所以会受到更多的关注和翻译中的阻碍,原因在于人类社会伦理关系必须在不受干扰的前提下,进行交往和沟通,而性禁忌语有可能会引发的性诱惑和文化冲击,使得无论是原语文化中,还是译文文化中,都很难将性禁忌语传递的真正内涵完整呈现出来。

所以随着文化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各国文化中都产生了各自特色的委婉语,用于替代禁忌语,使得我们在日常社会交往中既不违反社交原则,也不破坏任何社会伦理关系,这也给予了翻译更多的启发。

笔者在翻译一篇题目为“Dads, ten things NOT to say to a new mum and one thing you should!爸爸们,请不要对新手妈妈说这十句话!要说这一句喔!”中,原文中数次出现vagina (阴道), foreplay(前戏),get laid(上床)等等字样,在原文中此类性禁忌语和委婉语的使用显得戏谑而又幽默,而在汉语文化中,如果直译传递,会造成巨大的文化冲击,让很多中国读者产生质疑。所以,在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之下,如何找到原文与译文之间的平衡,让译者以客观的角度,在委婉语和性禁忌语翻译的过程中,既不失去原文的诙谐有趣,富有生活气息,又不违反译文文化中的社会伦理准则,这是译者面临的最大挑战。

哈贝马斯认为,话语伦理的目标是交往性理解,也就是说交往主体间没有通过任何被迫的压力或者暴力,而是通过交往和对话促成了交往行为的合理化。所以为了实现这样的良性、理性沟通和理解,双方必须承认和重视社会世界中的共同规范,也就是社会伦理秩序,使其不受干扰和破坏,在保护秩序的前提下,真正地实现人际关系的协调发展。所有的翻译活动都是人际关系交往的完美呈现,而译者不仅仅和原文作者所在的文化世界、主观世界进行交往,同时也在和译文语言所在的文化、客观世界进行着交互性的理解和传递。对于委婉语和性禁忌语这样的语言现象,译者所承载的是两种文化的态度,也需要帮助原文作者在陌生文化中勾勒出真实而又贴切的他文化图景,实现哈贝马斯所言的交往理性。

三、交往理性前提下的以性禁忌语为例的委婉语实例翻译

哈贝马斯认为,在言语互动行为中,每一个言说者都在一定的参照体系下表达各种语义,“在任何一种言语行为中,言说者都与客观世界、共同的社会世界以及主观世界中的事物建立起联系。”[1](p366)翻译本身就是言语行为中重要的一类,通过语言的交互,与他文化以及本族文化建立联系,使得双方文化因为发生联系而更加丰富。

例句1:Now you are a dad, the best kind of foreplay (if you ever want to get laid again),is doing the dishes.

这两个表达方式(划线部分)均属于性禁忌语委婉语的范畴,前者指性爱前的助兴活动,后者指发生性关系。译者在翻译时,要考虑到中国读者的文化背景。在中国文化中,性生活这样的说法近几年来才开始出现,以前都用更加委婉的说法,诸如夫妻生活、亲热等来表现。随着文化的日益开放,越来越多的国人也可以接受性生活这样的说法,而本文的读者大多是父母或是代养人,译者在翻译时更加需要考量读者所在的客观世界、社会世界以及主观世界与之的联系,所以在翻译时可以选用更加诙谐的翻译方法隐晦而又不失原意地传递出来。

译文1:现在你是一个爸爸了,最好的前戏(如果你还想嘿嘿嘿的话),就是洗碗了。

译者将foreplay翻译成前戏,更为广大读者所接受,而且也符合中国读者的文化背景,同时将get laid翻译成“嘿嘿嘿”(出自一综艺节目的现场口播),不打破中国尊重夫妻私隐的文化需求,同时迎合了当今时代发展中的流行成分,让更多的读者以能够接受的方式来阅读文章,在不损失原文诙谐幽默的风格基础上,发展出属于中国社会伦理要求的译文。

例句2:It might seem incredible that an eight pound baby has just passed through her vagina but the slightest nudge from a penis can have her crossing her legs in fear.

译文2:这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她连一个八磅的宝宝都有力气生出来,竟然害怕和你亲热一下而已。

原文中出现的性器官词(划线部分)汇均属于禁忌语,用在原文中恰到好处,皆因为原文的背景是生育与喂养,在语言和文化两套规范体系中,均无可指摘。但是转换到中文语境中,无论是语言还是文化,都会对读者造成巨大的冲击。哈贝马斯认为,交往理性的前提就在于交往双方必须承认彼此的社会世界中的准则和规范[4](p126),没有被迫或者压力情况下的交流。而为了实现这样的良性沟通,必要的性禁忌语的中式转换必不可少,并未将所有的性禁忌语直译而是转换成中文语境中非常熟悉的“生孩子”“亲热”,尊重读者的阅读文化背景,以及读者所在的社会世界的准则。

四、话语伦理学背景下的性禁忌语翻译的启示

禁忌语与委婉语的出现是人类文明发展和进步的巨大体现,同时也是语言学在人类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体现。哈贝马斯的交往理性原则,是指导语言工作者的有力工具。随着中西方文化交流,文字渗透得愈来愈深入,语言工作者面临的挑战也愈来愈大。尊重交流主体的双方社会世界的准则和规范,更好地促进中国文化的传播和发展,是未来语言工作者责无旁贷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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