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解放初期社会治理经验与启示

周美娟， 赵 峰

(1.中共石家庄市委党校 统战理论与文化教研部，河北 石家庄 050051；2.井陉县于家乡 党委办公室，河北 石家庄 050300)

石家庄解放前，社会治安混乱，吸毒、卖淫、赌博等现象普遍，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给新政权的建立和社会稳定带来诸多挑战和困难。为解决这些社会问题，铲除社会毒瘤、净化社会风气、实现城市稳定，石家庄市委市政府采取除旧布新，查禁烟管、妓院、赌场，宣传教育落后群众等一系列有针对性、行之有效的措施和办法，巩固了城市政权，使社会治安日趋稳定，社会风气迅速好转。

一、石家庄解放前和解放初期社会治安状况

石家庄解放前，各种丑恶现象充斥整个社会，各种违法犯罪行为，严重影响着社会稳定。解放初期，这些社会毒瘤，更加大了政权建立和社会管理的难度。

近代以来，石家庄逐渐发展成为重要交通枢纽，贯通南北、连接东西，无论在军事还是政治上都占有重要地位。在日伪时期和国民党统治时期，石门一直都作为重要区域军事中心和行政中心，驻扎着大量军警人员、地方政要、权贵、公职人员等，逐渐成为各种腐朽势力的一方乐土，并催生出大量妓院、赌场、烟馆等娱乐场所。

(一) 娼妓问题

1941年8月23日修订的《石门市公署游兴捐征收章程》规定：各妓院向嫖客代征游兴捐，嫖客在支付各项费用同时，需要照章缴纳“游兴捐”，发给市公署统一印制的纳捐单据[1]212-221。这些章程说明，只要按规定缴纳捐税，到警察局办理开业和从业手续，并领取执照，开妓院就属合法行为。20世纪20年代，石门市区正式注册的妓院有6家。至20世纪40年代初，仅明娼就已达到3000多人，没有登记在册的暗娼更是不计其数。至1947年11月，“尚有开业者42家，一等妓女33人，二等妓女99人，三等妓女166人。”[2]上层社会骄奢淫逸享乐于声色之地，民间也跟风效法，“笑贫不笑娼”成为社会大众的普遍观念。这就使卖淫嫖娼范围迅速扩大到社会各个阶层。暗娼还常与社会黑恶势力勾结，对嫖客进行诈骗、勒索，极大扰乱了社会秩序。

(二) 赌博现象

20世纪30年代后期，石门当局颁布若干关于严禁赌博的禁令法规，但由于经济利益驱使，当局查赌抓赌执行起来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当局对待赌博的默许态度助长了赌博之风的蔓延。这一时期，这一地区赌博成风，赌徒众多，无论军政要员、商界富豪，还是市井百姓、地痞流氓，各个阶层都有人参与赌博。正太饭店(位于现纪念碑东北侧)就是当时最豪华的赌博场所，“遍布在石门市各个角落，或明或暗，活动猖獗。”[3]当时石门赌博种类繁多，比较流行的有推牌九、打麻将、对骨牌、押宝、掷骰子等，赌具则有骰子、骨牌、竹牌、麻将、纸牌等，玩法更是五花八门。当时赌博不仅是一种娱乐消遣，更是一种社会交往方式。

(三) 吸毒问题

当时的石门，交通便利、商贸发达，市区有一个巨大毒品销售和消费市场，逐渐成为毒品制造基地和集散地。1931年3月8日《大公报》报道：“本市商务繁盛，户籍栉比，沾染白面嗜好者，与人口以俱增，虽无详确之调查，然据土人估计，吸食白面者，约占全市人口三分之一有奇。”[4]且制造出的毒品种类很多。由于加工成本相对低廉，售价比较便宜，对下层吸食者很有诱惑力，市场销量很大。当局表面禁毒实则放任，实行“寓禁于征”政策。《石门市公署征收膏店设用烟灯公益捐登记给照暂行规则》第一条，做出明确规定：“本署为推进禁烟政策，便利实施管理，及发展地方公益起见，实行管理膏店设用烟灯登记，征收公益捐，发给灯罩收执”[1]208-209。因此，烟馆吸毒并没有被严禁，反而得到政府认可，受当局保护，成为公开化、合法化存在。1942年在市公署注册从事经营鸦片生意之商号有24家，加入“土药业同业公会”的有15家。彼时的石门，烟馆林立，吸毒者众多，在河北省130个县中位居前列[5]。

当时的石门，吸毒、赌博、嫖娼互相渗透，对社会危害日益加大。有些烟馆也可以进行赌博；有些妓院也为嫖客提供毒品，开设赌局。这些场所一般都由黑恶势力控制，开设赌场，横行称霸。在当时吸毒和赌博、嫖娼并为人际往来、公关应酬之招待方式。一些人招待客人、洽谈生意往往选择烟馆、赌场、妓院，或是三者兼而有之的综合性娱乐场所。娼赌毒这三大恶习，相互渗透，危害着市民的身体健康，更毒害着人们的精神和思想，使大众思想麻痹、精神颓废、沉溺享乐，严重阻碍了社会的发展和进步。

二、社会治理措施

解放后，面对依然动荡的时局和充斥着卖淫嫖娼、赌博、吸毒等种种流毒的社会，党和政府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使社会秩序逐渐好转，为城市居民正常生活提供了保证。

(一)清查身份

解放后，为便于城市管理和建立社会新秩序，更好保障全市人民利益，市政府对全市人口进行严格调查登记，在较短时间里对各区、街、村进行户口整理和登记，初步掌握了城市人口构成和职业分布，也对一些问题居民进行登记和严格审查，且对户口管理制定出详细规定。规定凡本市居民与机关团体学校公营企业都要向所在地户口段办公室申请登记户口；对于户口发生变更的都要呈报详细原因，经闾长盖章，再持户口簿进行登记，比如迁入迁出、移居(搬家)、出生、死亡、婚丧嫁娶、失踪、雇佣解雇、收养领回、分居并居都要严格申请报告。为防止敌特分子潜伏混入城市，还要求凡本市居民有亲友往来常住者、临时外出者、职业变更者都需要申报登记。还要求市民不得藏匿不法分子，发现应立即报告公安部门[6]584-586。1949年6月，市公安局还颁发《石家庄市特种户口管理暂行办法》[7]，办法规定特种户口分为政治性特种户口和社会性特种户口，是对一些特殊人群或重点管理对象进行的特殊标注。

(二)废除娼妓制度

解放后一段时间内，石家庄市区仍有15家妓院继续营业。为革除荒淫恶习，端正社会风气，经过一个时期调查酝酿，市政府于1948年1月4日发布关于废除娼妓制度布告，宣布解散各色妓馆，废除娼妓制度，要求所有明妓暗娼停止营业，所有妓女卖身契约一律作废，妓馆经理、老鸨、伙计、妓女在规定期限内到派出所进行登记。当时，共登记150人，其中妓女72人，这其中为生活所迫者38人，由于灾荒逃难而被迫卖淫者12人，被拐骗者19人，被日寇抓来强奸后卖到妓院者2人，被国民党军官强娶过来后卖到妓院者1人。市政府还规定妓馆经理、老鸨手中的妓女卖身契一律交出焚毁，妓女所用衣服、饰物、家具等都定为私有财产。除个别顽固分子被惩办外，大部分被送入教养院进行集中管理和教育改造。经过教育改造，这些妓女学会了一些生产技能，有人从良改嫁，有人回家分地生产，有人做点小买卖。对市内余存之暗娼，由于未经注册难于统计则经历了一个较长时期处理改造过程。通过一系列有效措施，最终彻底消灭了娼妓制度，使得受毒害妇女得到解放，也使社会风气得到净化，同时也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其他城市废除娼妓制度提供了参考。

(三)严禁赌博

城市解放后，赌博行为依然普遍存在。“冀中之赵县八、九两区，在十天内抓赌四十起；晋县八、十两区的三十九个村，聚赌者五十五处。察省获鹿县二月份抓赌三十一起。”[8]为维护正常生产秩序和社会治安，人民政府发布实施《关于禁止赌博的指示》，规定严厉打击赌博行为，常抓严办，一经发现立即取缔；除对嗜赌者加强教育改造，还加强宣传赌博的社会危害，并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肃清赌博行为[9]。据1949年不完全统计，破获赌博案件651件，处理赌犯2200余人，没收并上缴赌资1 121 400元(旧币)，终于使赌博猖獗的社会状况得到彻底改变。市委市政府对工作人员的赌博行为采取更为严厉的措施，1949年1月8日，市政府颁布《关于严禁工作人员玩弄赌具并一律收交的通令》[6]466，有效地端正了社会风气。

(四)禁烟禁毒

城市解放后，政府对吸食贩卖毒品进行严厉查禁，但烟毒现象仍然未能彻底根除。为保护人民健康，根绝烟毒流害，1949年7月28日，市政府颁发《华北区禁烟禁毒暂行办法》[6]582。在政府和人民共同努力下，通过以上措施严厉禁烟禁毒，使得烟毒危害逐渐被消除，保障了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促进了社会风气好转，也为建国后其他城市查禁烟毒工作提供了借鉴。

三、经验及启示

城市解放初期，党和政府实行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社会管理措施，使动荡不安的社会趋于稳定，为全国解放以后管理城市积累了宝贵经验。

(一)科学合理制定政策

解放初期，面对乱象丛生的社会，石家庄市委、市政府根据城市解放后的实际情况，为荡污涤浊，肃清社会流毒，在没有城市管理经验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制定出一系列处理社会问题的科学政策。如，在对待烟毒问题上政府制定的《华北区禁烟禁毒暂行办法》[6]582-583通过充分调研，详细规定不同类型不同情况涉毒人员处理办法，还特别说明当地政府要根据吸毒者年龄、身体状况及毒品依赖程度分别制定戒毒期限。充分体现出制定政策的“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原则,保证了政策制定和实施的科学性。

目前，国际形势复杂多变，我国的改革发展进入了新阶段，需要决策者本着对人民、社会、国家负责态度，把决策的科学性、正确性摆在重要位置。制定政策必须要有科学的思维方式，要有辩证思维、战略思维、历史思维、创新思维、法治思维、系统思维和底线思维，这样才能增强决策的科学性、预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才能制定出符合实际情况、切实需要的政策。一切从实际情况出发，深入调查研究。调查研究是谋事之基、成事之道。研究、思考、确定在实际工作中遇到的重大问题、解决思路和措施，必须进行全面深入的调查研究，既要谋全局，也要谋万世，了解真实情况，从实际出发，科学决策。以人民利益为重。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根本宗旨，只有时刻把人民放在心上，一切依靠群众，一切为了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做出的决策才不会脱离群众。从问题关键入手。当前社会矛盾社会问题层出不穷、纷繁复杂，社会管理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任务重、事情多，这就需要我们抓住问题的关键，抓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制定出正确的政策。

(二)重视思想宣传工作

石家庄解放初期，由于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加之“三大公害”长期精神毒害，一些市民思想落后、愚昧。因此，党和政府在处理妓女、赌博、吸毒等问题上非常注重对这些特殊群体和落后群众进行政策、法律等方面的宣传和教育。如，对于受到毒害和存有落后思想的妇女，市委、市政府加大宣传力度，明确要“发动与团结全市爱国民主妇女参加石市建设，改善经济生活，肃清蒋匪毒化思想，加强文化科学的学习，提高政治觉悟与服务技能，解脱封建束缚，为迅速打垮蒋介石建设新中国而努力！”[6]441在查禁妓院过程中，党和政府加强对妓女的宣传教育，把妓女接到教养院，妇女干部与她们谈话，讲清楚做妓女对社会、家庭和个人的危害，带领他们学唱歌曲、做游戏、扭秧歌等，逐步培养她们的自尊心，使她们认清过去，回归正常生活。

城市解放初期，社会动荡，人心不安，政权不稳。党和政府充分发挥思想宣传工作的作用，以人民喜闻乐见的形式宣传党的政策，凝聚人心。进入新时期，各级党委、政府非常重视宣传工作，把党和政府的路线方针政策传达到千家万户，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是，也应该看到，宣传工作浮于表面、手段单一、缺乏创新等问题依然存在。要解决这些问题，不妨从石家庄解放初期在解决社会顽疾问题上注重思想宣传工作的经验中寻找答案。宣传方式因人而异，宣传对象的年龄、喜好、学历、职业、地域等都是应该考虑的因素。因此，宣传工作一定要重视对宣传对象的调查分析，从热点问题入手。宣传工作应当言之有物，切实反映人民群众关切的热点焦点问题，让内容更切实际、更接地气。宣传有内容，反应百姓关切；宣传手段新，运用百姓喜好的方式；宣传有回应，注重宣传的互动性和参与度。

(三)加强精神文明建设

城市解放前，卖淫嫖娼、吸食大烟、赌博等成为社会普遍现象，除与当局反动、腐化落后的社会管理体系有关外，还与当时大众文化发展严重滞后于城市化发展，两者发展严重不平衡密切相关。由于当时文化发展落后，缺乏健康向上的文化消费场所和内容，还有社会腐化淫乐的生活方式对社会大众的不良引导，越来越多人迈进妓院、赌场、烟馆寻找刺激，从而染上恶习。城市解放后，市委、市政府在城市文化建设工作上做出巨大努力，提供了积极健康的文化内容，优秀的文化作品，开展了健康向上的文化活动。如，每逢年底，市委、市政府都要下发通知，积极开展各种文娱活动，要求各机关、团体、工厂、学校、部队利用节假日组织群众性文化娱乐活动，进行时事政策宣传。不仅丰富了人民群众的生活，也达到了凝聚人心、引导社会健康风尚的良好效果。

当前，人民群众精神文化水平和思想道德水平不断提高，但精神文明建设与人民群众日益提高的精神文化需求之间仍然存在一定差距。一些地方，黄赌毒现象偶有发生。解决这些问题，可以从石家庄解放初期注重精神文明建设经验中获得启迪和教益。要认识到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性，精神文明建设不能忽视，它不仅为经济建设、政治建设、社会建设提供精神动力、文化环境和智力支持，也是社会和谐稳定的必然要求和有力保障。在当今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形势下，党和政府应更多关注大众的思想领域和精神层面需求，使精神文明建设与经济社会发展相协调。文化生活健康、精神世界充实是防止社会毒瘤侵害的有效屏障。重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承着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基因，寄托着近代以来中国人民上下求索、历经千辛万苦确立的理想和信念，也承载着每个人美好愿景。培育和弘扬核心价值观，发挥核心价值观的生命力、凝聚力、感召力，有利于维护社会秩序，关系着社会的和谐稳定，关系着国家的长治久安。重视党员干部作风建设。“风气好不好，关键看领导”，党员干部的作风对社会大众有着巨大导向作用和示范效应，应当充分认识党员干部对社会大众的引领作用，不断加强党的作风建设，严格遵守党的纪律。让广大党员干部不断学习，坚定理想信念，提高自身道德修养，培养健康的生活情趣和高尚的精神追求，生活正派、举止文雅，自觉弘扬优良作风，为社会大众做表率、做先锋模范，从而带动整个社会风气健康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