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独语
——史铁生独语散文初探

2018-04-02 22:41
石家庄学院学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独语史铁生残疾

陈 璇

(华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独语是文学艺术表现的一种话语方式,是与对话相对存在的。当自我心灵的诉说和难以排解的话语凝聚于文学作品中时,那是作家在个体状态下独自思考、关注自身心灵、直逼灵魂深处的一种话语释放,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创作,是穿透心灵的声音和呼唤以达到灵魂的交流和浸透,是一种独立状态下的精神话语方式。独语散文,正是借助心灵深处的声音去凝结成文字,以散文形式加以释放的内心独白。史铁生的独语散文为我们展现了个人世界的无穷以及精神世界的丰盈与深邃。

一、独语释放孤独

史铁生的散文是玩弄文字的“独舞”,是展示心灵的“独语”,他把灵魂的疼痛以顽强的自我意识呈现出来。心灵的炼狱铸造了史铁生的独语散文,它们是从“孤独的个体”存在的体验中提炼出来的属于史铁生的哲学。史铁生的独语散文缘于他双腿瘫痪的遭遇所酿成的个人被群体抛弃和冷落的孤独感和寂寞感,这种孤独感和寂寞感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抹杀的心灵苦痛和愁绪。

(一)陷入孤独境地

残疾的来袭,让史铁生瞬间陷入孤独的境地。他的散文中随处可见“残疾”和“瘫痪”这类字眼,这既是他对自己身体情况的正视,又是他内心反复的叩问和怀疑,“残疾”是缠绕他余生的影子。他在《我二十一岁那年》中写道:“二十一岁末尾,双腿彻底背叛了我……”[1]10在《秋天的怀念》中说道:“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1]17残疾人的形象遍布在他的散文创作之中。在特定的现实中,当触及自身残疾的话题,他便陷入“终日躺在床上一言不发”[1]9的自我封锁和填满死亡的幻想中,内心充满着无处诉说的疾苦,沉默寡言成为了残疾的陪伴。在《灵魂的事》中感叹道:“孤独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无边无际地漫延”[2]80成为双腿瘫痪后永生的际遇。在双腿瘫痪的日子里,史铁生质疑科学和医学,从而落入了自我封锁的孤独世界,把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圈定在了“孤独”中,无止尽的孤独感冲击着他。

史铁生不仅能将自己融入散文叙述本身,他又能跳出生活的常规去冷静睿智地看待现实的残忍。他无法宣泄内心的巨大痛苦和悲伤,更不愿意去与别人分享太多,“说来说去就觉得心烦”[1]3。在《合欢树》中,他释放内心的方式是:“人有时候只想独自静静地待一会儿,悲伤也成享受。”[1]3他认为,在独自思考和体悟悲哀的时候,能够让残缺的肉体与迷失的灵魂寻找到孤独的位置;透过心灵的独语,那些被命运折磨和病痛缠绕的肉体,随着对生活的思索陷入孤独的境地。此刻,他唯有通过释放孤独的声音去寻求自我生存的解脱。

(二)孤独封锁梦境

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说过,人只有在经历苦难和挫折尤其是面对死亡的恐惧时,才会真正意识到自我的存在,才会真正体会到自我畏惧的实质。困境的降临,梦想只能锁在心里。残疾给史铁生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不可逆的创伤,更让他的心灵和精神都陷入了绝境和无助,对于对运动和生活有着无比向往的他来说,一瞬的残疾让其掉进了无底洞。从史铁生的《我的梦想》中“终日困于轮椅却梦想自己能行走如初”[2]86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渴望和无法抵抗命运安排的失落。“困于轮椅”的生活是对自由的束缚,但“梦想”自己能行走却是遥不可及的幻想,这个梦想完全捆绑在轮椅中动弹不得。对于一个曾经热血阳光的插队小伙子来说,双腿瘫痪的致命打击让他在《我二十一岁那年》中曾有过决心:“要么好,要么死,一定不再这样走出来。”[1]4残疾给他带来的局限不止是身体离不开轮椅,还有对理想、对爱情、对事业的局限,史铁生在《好运设计》中自我倾诉命运中加设的痛苦和磨难,认为自己是处于“背运”的当儿,唯有“好运设计”来弥补心中难以实现的渴望,在逐渐的设计中悟出如海德格尔般的“没有痛苦和磨难,你就不能强烈地感受到幸福了”[1]61。命运无情的捉弄、现实残忍的折磨、双腿麻木的瘫痪让史铁生唯有把梦想哽咽吞下,无助孤独地坐在属于他“残疾”身份的轮椅上。

史铁生借助散文的“独语”,直逼自己的灵魂世界,宣泄内心的呼唤和声音,让一切不满的情绪和矛盾定格于自我对话中,让崩溃的心灵和精神在独语散文中得以释放,找到诉说和安放的位置。

(三)释放孤独通道

释放孤独,沉浸心灵独语。史铁生在双腿瘫痪、陷入孤独境地之后,心魂最深处的理性和感性已有相悖,情感与理智有所割裂。他理性地认识社会的科学和医学的先进,明白自己无法逃脱遭遇的困境,认为“在科学的迷茫之处,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唯有乞灵于自己的精神”[3]39。对于不可改变的现状,史铁生理智地认识到科学的权威性和身体机能的运转善,他心有不甘。然而,他的理性和感性、理智与情感的矛盾只因为内心的孤独难以排解,心中有太多的苦痛无法诉说,被未来的希望与不可及的绝望相冲突而导致精神跌宕。“命定的局限”让史铁生对个体生命产生了绝望与孤独的念想,他在自身的欲望面前看到了无法弥补的鸿沟,渴望恢复行走却不相信佛能灭一切苦难,这一痛苦的根源在于不能超越这一切和努力的徒劳,孤独无从排解更难寻找心灵交流的窗口,唯有释放,才能让灵魂淋漓尽致地倾诉。在心灵的独语中,他或许看到了最真实也是最软弱的自我的一面,即对希望和恐惧的坦然。在《病隙碎笔》中史铁生面对爱的问题的时候说:“人的处境是隔离,人的愿望是沟通。”[3]157在命运的浑浊之中彷徨、在孤独的心灵之中寻觅,史铁生唯能祈求与自己灵魂与精神沟通,在困境、死亡、绝望中寻找存在的意义,用生命的过程去倾诉他独语世界的内涵,面向灵魂的诉说和执着地对灵魂最深处的直视,是史铁生对自身生命意义的宣告。

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中说:“缀文者情动而辞发。”作为创作主体的史铁生,在面对不能再行走的遭遇及威胁生命的挑战中,触碰到了其情感深处的那根弦,从而迸发了其散文的“独语”世界。史铁生对自身灵魂的倍加关注,将理性糅合感性倾诉心灵的独语,让流淌血液和牵动精魂的文字富有感染力和穿透力。

二、独语对话心魂

陷入孤独境地的史铁生,在残疾的局限中独享写作的世界。一步步跟随着史铁生独语散文的节奏,通过“我”与“心魂”的对话,在地坛、在无穷的社会、在宇宙空灵中寻找心灵的位置,在对话中去照看自我、生命和社会,化内心的孤独于独语散文中,将残疾的身体融化在深邃的哲思中,以发现其自身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在对话“心魂”中寻找到一条拯救自我的精神通道。

(一)与心魂对话中寻找“自我”

自己的身体纹理在他者的生命光照下显得更为清晰,史铁生以“我”为主在独语散文中构架出自我话语平台,逐渐在写作中寻找到了“自我”,“我”和“心魂”之间的对话即是史铁生在面对身体和精神双重问题打击下的一种内在驱动。在《我与地坛》中,当史铁生看到“无言”的、同时拥有漂亮和弱智两样东西的小姑娘时,“我”陷入了灵魂的拷问之中,对自我再一次审视,“看来差别永远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1]32。在史铁生看到与自己有相似遭遇的小姑娘时,自己的内心受到严重的冲击,那是一种无法抵抗的猛烈情绪晃荡着自我的心灵,在渴望寻求心灵慰藉的“自我”中寻找到了“差别”是永远存在的,并且具有不可逆与普遍存在性。然而,面对差别,“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1]32在《答自己问》的自我叩问中,史铁生对于为什么要写作这个问题,他答道:“为了不至于自杀。”[3]168作者直接地回答自己,对自己的写作初衷和对美、童心、人道主义等方面以残疾人特殊的角度来剖析。史铁生认为在写作中“我”是自由的,可以突破和忽视那些所谓的“残缺的局限”,无需去刻意摆脱人性携带的欲望,欲望是必要的,只是追求的过程和方式会让自己忘却肉身的束缚。

在独语散文中,史铁生对话“自我”在《自言自语》中寻找自己人性深处想要弥补的缺失和渴望获得的价值,然后在反复的独语中寻找到了“写作”的通道去让自我拿捏生命的准绳,持续的自我发展和正视残疾的差别是生命过程中重要的一步,也是史铁生独语散文中呈现在心魂寻觅路上的重要一程。

(二)与心魂对话中理解“生命”

生命的话题不息,独语对话心魂,命运位居首位。史铁生用“独语”在《病隙碎笔》中向命运发问,“所谓命运,就是说,这一出‘人间戏剧’需要各种各样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随意调换”[1]148。对于生命,史铁生总认为命运是安排好的,不必急于死亡,这也正是海德格尔存在主义之思的“在世”,即处在一种“被抛状态”,最基本的生存状态。

宿命论下的双腿瘫痪,让身体不再自由,唯能以存在的方式生存着。在《我与地坛》中,他写到了母亲、爱唱歌的小伙子、夫妇、老头、中年女工程师还有漂亮但不幸的小姑娘,他们是史铁生散文描述的对象,也是独语散文的导火线,眼前看到的这些过往的生命都是给他内心的一种启示,是一种暗语,把心中的渴望转移到生命中的其他存在,这是他对“生命的不幸”的正视,亦是对生命孤独的理解。在《想念地坛》中史铁生明白:“一个无措的灵魂,不期而至竟仿佛走回到生命的起点。”[1]39世界万物的生命都是起点和终点的循环,在一步步窥视和对话中,肉身残缺的孤独和苦痛不再显得那么重要,个体生命的主权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使违背了自己的料想,突如其来的苦难来临时,也能坦然去面对。史铁生对话“生命”,从瘫痪之初的“要么要,要么死,一定不再这样走出来”[1]4到后来不断地在对万物变化及身边物、事、人的来往中审视,从个别到群体再回归到自我,从悲观转为乐观再回归沉静。史铁生从不同的角度和话语方式中去与心魂对话,明晰生命存在的价值是无穷尽的亦是难把握的,从而逐步转变了内心的看法。他认为,“人活一天就不要白活”[1]9,于是放宽了心,平静看待生命中悲欢离合的惨淡,也同样认可“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

对话生命,在独语世界中史铁生解救了被肉体束缚的灵魂,悟出生命过程中的精彩是无法被剥夺的,生命中的精彩完全由自己去创造。

(三)与心魂对话中正视“社会”

在残疾人的世界里,他们总会感觉与社会有那么一段距离,真正融入社会主流是不容易的甚至是艰难的。史铁生陷入了“残疾人”的圈套后,在潜意识中自我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个体。面对务实发展的社会,他在《三月留念》中写道:“作为五十亿分之一,每个人都有孤独和困苦,都希望这个世界上充满善意和爱情。”[3]84这“五十亿分之一”正是其自身个体的存在,这份“孤独”既是泛指的,亦是特指自己的。对于繁华的社会,“孤独和困苦”需要更多的“善意和爱情”,但是在参天的大厦下和飞奔的轿车里,这些东西会不期而至么?心灵的抚慰和外界的善意是孤独者的渴望,更是残疾者所奢望的。史铁生看淡了社会的名利,行走于现实中,务虚的一切都成了虚无。

社会的理解只能是渴望。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说:“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史铁生在独语世界中有过抱怨,在承受着一切不公与异样目光的同时,他曾想以出家为僧来逃避这种痛苦。但是,人类的欲望无穷,“人可能舍弃一切,却无法舍弃被理解的渴望”[1]71,渴望难以抵达。史铁生在《减灾四想》中曾说:“但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一旦乘轮椅要出家门,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很无奈’。”[1]91面对精彩繁华的社会,忽视残疾人设施的建设,让原本务实的社会更缺少了人情味,更谈不上人道主义了。史铁生以自身的独语世界,铿锵有力地批驳了忽视残疾人生活便利的“文明社会”以及缺少人文关怀与呵护的科技进步时代。

史铁生在独语散文世界里把自己特殊的身体和感受融入到文字中,从残疾人的视野去观察社会,以自身最真实的感知去宣泄内心的话语,让社会与残疾人的步伐有了一丝的联系,让“人道主义”从另类的角度出发去看待。社会不断进步,务实和务虚在弱势群体中更需要齐头并进。史铁生与心魂对话是从自我、生存和社会的种种感受出发,正视生存中的不可避免的问题与困难,抛开埋怨,依然选择回归灵魂深处,去接受残缺身体下的人生风景。

三、独语觅得皈依

浩渺的世界会让自身无比细小化,当身体跟不上灵魂的脚步时,心灵受到的是一种难以治愈的创伤。残缺的肉体制约着迈向社会的步伐,史铁生难以从外界得到一切心灵所需,他只有在孤独的内心世界中敢于对话心魂,去释放内心的孤寂,寻获到心与坟墓。在他的独语散文中,以“信仰是自己的精神描述”来对话生命中的种种问题,以求心灵的宣泄。

(一)心魂安静的位置

从心的角度追问灵魂,在史铁生的心灵独语《病隙碎笔》中,他寻找到自己的精神寄托:“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扫尽尘嚣,用作墓志铭再好也没有。”[3]134这是史铁生对生死的态度,也是对自己精神的慰藉,把生命的终结视为“筛糠”,使灵魂的祭奠就在这悲壮而美丽的过程之中。当史铁生用“独语”向自身、生命和社会发问后,并不是单纯地理解和接受,而是用信仰、用宗教、用理性和精神来超越。《我二十一岁那年》的结尾中如启示般地写道:“在科学的迷茫之处,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唯有乞灵于自己的精神。不管我们信仰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精神的描述和引导”[1]16。所以,史铁生所信仰的神并不是我们传统意识中的万能神,也不是何方神圣,它是不需要寻寻觅觅、恭维膜拜的,它只属于自己的灵魂。它能够让残缺的身体勇敢地去接受并超越苦难,通过不断净化内心世界中的矛盾冲突而获得自我释放。史铁生在散文中以“独语”的一次次逼问和质疑、一次次的对话和释放,让心魂寻找到了安静的位置,寻觅到了自我拯救的通道。

“黑夜”伴随着我们入眠,在史铁生独语散文《庙的回忆》中“一直有着一个凄苦的梦,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我的黑夜里重复一回”[1]203。在无尽无休的人生道路上行走,一切的此岸和彼岸都并非圆满。史铁生以“独语”诉说了心灵深处的痛苦,在无尽的“黑夜”中寻找到一直封锁在内心深处的苦痛,那是对母亲的愧疚,是无法弥补的过去。与“黑夜”的独语,梦告诉了心魂,母亲的灵魂并未消散,“我的黑夜从此也有了皈依了”[1]203。黑夜让作者寻觅到了心与坟墓,祭奠、安置作者的内心苦痛。在《我与地坛》中,史铁生与地坛的对话牵动了内心深处的每一根弦:“我一个人跑到这个世界上来真是玩得太久了。”[4]213这句话恰似内心的呼唤让作者感知自我内心,母亲已经不在了,黑夜中依旧需要不断前行的是自己。

(二)写作是灵魂的伴侣

史铁生在《轻轻地走与轻轻地来》中写道:“我的心魂常在黑夜出行,脱离开残废的驱壳,脱离白昼的魔法,脱离实际,在尘嚣稍息的夜的世界里游逛,听所有的梦者诉说,看所有放弃了尘世角色的游魂在夜的天空和旷野中揭开另一种戏剧。”[1]233这是他在心与坟墓之间沉淀所有的悲愤,用最真实的感受去记录身边美好的人、事、物,让精神有所依傍,逐步寻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心灵祭奠。史铁生以“独语”探寻道路,发现被忽略的心情在黑夜里得以觅得:“是呀,那才是写作啊。至于文学,我说过我跟它好像不大沾边儿,我一心向往的只是这自由的夜行,去到一切心魂的由衷所在。”[1]233

史铁生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向往和渴求,外界的声音已经左右不了他的笔尖。史铁生用最真挚的“写不了”回应了“专栏写作”,他虽然将一生都投入到写作之中,但只有散文是其由心而生的《笔墨良心》。他沉醉在散文写作的世界里,觉得写作是种自由坦荡地发自内心的声音,也可以说是一种抒情。例如,“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可以用来描述史铁生的独语散文,是以散文的形式抒发自己内心真实感受和表达对生活的情感。从《我们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少》可以看到史铁生对写作的一种执念,“我完全按照心里想的写”,“我的写作,就是我对生活总是有疑问,一直没有消除”[3]134。把写作作为生活的伴侣,将灵魂的声音通过文字抒发,这也是史铁生独语散文的魅力所在,不用华丽辞藻,一针见血直击心魂。《写作的事》无需任何的交代,是史铁生的灵魂相依。

自由的向往是史铁生追求的境地。独语散文的创作空间无穷,无边际地与心魂、命运、生死对话,寻觅到精神的祭奠,这让他能够借散文淋漓尽致地畅所欲言,把残疾人“独语”世界中的困境与无奈澄澈流露,把个体内心想法解剖,在诉说中寻觅到心灵的皈依。

史铁生散文的独语是自我生存的闪耀,是现实与精神生活屡受伤害的苏醒,更是自我心灵的抚平和慰藉。他以自身的人生经历出发,围绕自己的困境思考,散文内容具有思想性和哲理性;由于面对的是突如其来的双腿瘫痪,因此他在独语散文中偏向于从自身的苦难角度去阐释,去寻找心灵的寂静;在面对物欲横流的社会时,他以“残疾”人的生存状态去对话社会和命运。史铁生把写作作为精神的寄托,用独语世界的丰盈来抗衡现实社会的黑暗、孤独和痛苦。

史铁生独语散文,从现代社会关注的或忽视的问题出发,紧扣时代的主线去表达内心的想法,在思想性与现代性中糅合了批判性,让文学既务实又务虚,既关注物质进步又体察心灵世界发展,促使独语散文推动了当代文学在现代性层面的发展,同时让我们明白中国思想者的漏洞和弱点,他的“独语”对科学、对社会、对规则的各种质疑,是一种勇敢的挑战和言说。“史铁生式”的独语散文,能够激励更多的当代作家通过文学书写敢说敢言,把自己内心的膨胀欲望书面化,让更多的作家对社会问题关注和思考,让文字流露出更加真实、深刻的内心世界。

参考文献:

[1]史铁生.史铁生散文选集[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11.

[2]史铁生.灵魂的事[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7.

[3]史铁生.心的角度[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8.

[4]史铁生.史铁生作品精选[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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