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妮,李志生
(北京大学,北京 100871)
《女论语》是一部出现于晚唐的女教书,最早见于五代成书的《旧唐书》[1],北宋时编修的《新唐书》也载有此书[2]。但在宋元时期,其书的刊印和流传总体不明,诸家书目中也鲜有踪迹,唯《玉海》和《通志》两书有所著录,但袭用的仍是两《唐书》的内容①。今见《女论语》皆为明清刻本,作者通常署名宋若昭或宋尚宫,凡十二章,使用四字韵文,其篇数、体例、作者与史传、宋若昭墓志[3]的记载均互有出入。因此,今见《女论语》是否为宋氏姐妹原作、原作如何流传,就成为了存在争议且尚待解决的问题,也成为了研究者探讨的热点②。
本文暂且搁下《女论语》作者与内容的讨论与争议,而关注《女论语》产生巨大影响的明清时期。我们知道,明末清初以后,《女论语》成为了《女四书》中的一部,“这部《女四书》不胫而走地传遍了妆楼绣阁”[4],其影响之巨、范围之广,足应使我们对它更为重视、对它的刊刻与流传作出更加深入的研究。本文就将考察明清时期《女论语》的版本情况,以期缕析出这一时期《女论语》流传的脉络。
笔者收集并查阅了中国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日本内阁文库、日本筑波大学图书馆等处收藏的《女论语》,所见版本共计25种。所见虽仍不够博洽,但已大略涵盖了各类重要版本。
今见刊刻年代最早的《女论语》,收录于明人池上客所编女子诗歌总集《镌历朝列女诗选名媛玑囊》中。此书(以下简称“国图本《名媛玑囊》”)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共五卷,刻于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此书编选上古至明代女子的诗歌佳作,首卷为《女论语》。
国图本《名媛玑囊》半页九行,行二十字,白口,四周双边,双鱼尾。版心处刻“名媛玑囊”四字,中部刻各卷内容,首卷《女论语》版心有缺失,刻“论□□卷”,根据第一至四卷版心之“忠集”“孝集”“廉集”“节集”,首卷版心或为“论语首卷”四字。近一半的书页版心下方有“宗文堂书”四字,有些则无。小序首页、全书末页有“北京图书馆藏”朱长方印,首卷首页有“叶国”白方印,小序首页、卷一首页有“长乐郑振铎西谛藏书”朱长方印,全书末页有“长乐郑氏藏书之印”。末页牌记云:“万历乙未年孟冬月书林郑氏云竹绣梓。”首卷《女论语》仅存第一至第十章及第十一章前两行,至“子侄团圆”四字,凡七页。第十一章“子侄团圆”之后的内容及第十二章——即第八页至首卷终,皆不存。
是书原为郑振铎藏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将自己的藏书悉数捐献给国家,继由北京图书馆收藏。随后,北京图书馆在郑振铎原有藏书目的基础上,整理、考察全部藏书,编定《西谛书目》。其中有关《镌历朝列女诗选名媛玑囊》的著录[5]十分简略,没有超出牌记所提供的信息范围。日本内阁文库另藏有两种《名媛玑囊》,其中之一与国图所藏相同,题名《镌历朝列女诗选名媛玑囊》,记为明万历二十三年郑云竹刊本。另一本题名《名媛玑囊》,记为明代宗文书堂刻本③。高彦颐曾参阅两书,称宗文书堂本《名媛玑囊》刻于万历二十年(1592年),而万历二十三年刻本的印刷质量要优于万历二十年刻本;又言“因装订有误,《女论语》的第7~9章从前一个版本(指1592年版)中消失;第10~12章则与第9章的最后一行混在了一起,并且,它们又在后一个版本(指1595年版)中消失”[6](P321)。宗文书堂为元代郑天泽所设书坊,递经元明两代,刻书甚多。万历年间,郑氏后人郑云竹主持宗文书堂的刊刻事业,《名媛玑囊》便是众多付梓书籍中的一部。
国图本《名媛玑囊》中的《女论语》内容并不完整,不过,据高彦颐的描述,内阁文库藏万历二十三年刻本中,第10~12章的内容与第9章最后一行混在一起,这一部分内容中,恰恰包含了国图本缺失的部分。也即是说,《名媛玑囊》本《女论语》的内容,能够使用国图本和内阁文库藏本配补完整。
《女论语》为何被置于列女诗选之前,编者池上客并未明言,也难有其他线索可寻。但在宋元以来的社会观念中,诗歌不利于女德的培养,因而女性读诗、作诗并不会得到特别的赞赏和鼓励,司马光即言:“至于刺绣华巧,管弦歌诗,皆非女子所宜习也。”[7]不过,历朝历代仍有许多诗词佳作出自女子之手,好事之人在欣赏之余,将其汇编成集,付梓刊印。池上客认为此种限制女子读诗、作诗的“贞教”未免过于严苛,他在序中即言道:
惮者乃谓朱紫并陈,雅郑兼收,用以忘倦则可,非所以训也。嗟嗟,阿谷援琴,东山携麈,迄今以为美谈,而赋闲情、传孽嬖,宁以诲淫也,亦宣尼氏不删郑卫意耳。何必斤斤程度,尺寸不踰,乃称贞教哉[8]!
这说明了他选编《名媛玑囊》时,人们对于女子读诗、作诗仍持否定态度。既不能恣意赞赏女性才性,又想好好欣赏她们的娟辞丽语、彤管佳作,这种矛盾心理如何处理,就成为其时社会道德规范的制定者所需面临的问题。为了化解此一矛盾,《女论语》才被安置于名媛诗集之前,以昭告世人,在诗作之外,女德才是第一要事。面对道德训诫与诗歌合流这一令人费解的现象,高彦颐根据《名媛玑囊》至少有万历二十年和万历二十三年两个刻本而认为,“女诫的附录是想,也确实达到了增加销售的目的”[6](P61)。无论编者出于何种考量而将其置于首卷,《女论语》都凭借着这样偶然的因素保留了下来,成为至今能够见到的最早的版本,而它也成为丛书本《女论语》之外的一个特别的版本。
一些学者在论及《女论语》版本时,都谈到了《说郛》本和《绿窗女史》本。而所谓“《说郛》本”,实指明末重编《说郛》本,而非陶宗仪原本,准确的叫法应为“重编《说郛》本《女论语》”。我们通过详细比勘,发现重编《说郛》本《女论语》是所有版本中篇幅最长、字数最多的一种,具有很高的文献价值和史料价值。另外,重编《说郛》与《绿窗女史》之间的密切联系,也尚未得到学界关注。就《女论语》一书而言,这两个版本实为同版印刷而成,是前后印本的关系,并非两个独立的版本系统。
《说郛》为元末明初人陶宗仪所编,其书“取经史传记,下迨百氏杂说之书千余家”[9],包含多种后世不传之书,因而具有较高的文献价值。
遗憾的是,陶宗仪原本在编成之后很快散佚,没有刻本保留,流传至今的基本都是散卷残篇的抄本。明中后期出现一百二十卷本《说郛》,另附《续说郛》四十六卷,虽然书前题有“天台陶宗仪纂、姚安陶珽重辑”等字,书目也与陶本有重合之处,但此后出《说郛》的规模和内容已与陶本差异甚大,后世多称其为“重编《说郛》”。其书迭经删削重印,演变为清代通行本《说郛》,后入《四库全书》。无论陶本《说郛》还是重编《说郛》,因其篇幅巨大,校订、刊印及保存版片都成为十分艰辛的事情。即使有印本行世,也很少有人能够完整收藏一套。重编《说郛》杂糅窜乱之处颇繁,多遭诟病。民国时期,张宗祥因重编《说郛》非陶宗仪原本,便凭借主持京师图书馆职务之便,汇集六种明抄本,意欲恢复陶宗仪本原貌[10]。书成之后,由涵芬楼排印,凡一百卷,是为涵芬楼本《说郛》,被认为是与陶宗仪原本最接近的版本。
清人陈师曾作《说郛书目考》,欲探求通行本《说郛》中各书之源流,然仅有抄本存世,且为残卷④。对于《说郛》较为全面的考察,肇始于法国汉学家伯希和。1924年,他在《〈说郛〉考》一文中谈及了陶宗仪的生平、《说郛》的编纂与校订以及版本源流等问题[11],但因他身在法国,资料缺乏,论述难免有误。其后,日本京都文化研究所学者渡边幸三作《〈说郛〉考》[12]、中法汉学研究所图书馆馆员景培元作《说郛版本考》[13]、日本京都大学教授仓田淳之助作《〈说郛〉版本诸说与己见》[14],三人分别根据所见诸本《说郛》,对《说郛》的版本等问题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探讨。1979年,台湾学者昌彼得《〈说郛〉考》一书,在前人已有研究的基础上,针对与《说郛》相关的诸多问题,作出了全面而深刻的分析,是为《说郛》版本研究的一大力作。昌彼得之后,与《说郛》版本相关的讨论数量不多,而且均在昌氏的基础上进行细微的阐发和修正。近年,美国印第安纳大学艾骛德(Christopher P. Atwood)在研究《圣武亲征录》时,旁及了《说郛》的版本问题,作《〈说郛〉版本史》,详细阐发了明代《说郛》诸抄本之间的谱系关系[15]。
以上的诸多《说郛》版本研究,几乎均将考察的重点集中在陶宗仪原本《说郛》的编纂和流传方面,而详细梳理重编《说郛》的成书及流传状况者,唯有渡边幸三、景培元、仓田淳之助和昌彼得四人。渡边幸三之说发表年代较早,不及昌彼得的阐释精确,景培元虽参看了不同的版本,但他多沿用渡边的看法,“其文鲜有发明”[16](P2)。因此,有关重编《说郛》可以参考的学说,只剩仓田淳之助和昌彼得两家。
重编《说郛》的编纂及流传状况之所以引人关注,是因通常所言的“《说郛》本《女论语》”实指重编《说郛》本,而非陶宗仪原本。明确这一点,方可判断《女论语》收录于《说郛》的时间。既然张宗祥所辑涵芬楼本《说郛》是最接近陶宗仪原本的版本,那么,若将重编《说郛》的目录与涵芬楼本《说郛》的目录两相对比,便可知两个版本所收书目的同异。而景培元也已完成了《说郛》目录的对比工作,详见其《说郛版本考》文后所附《说郛子目异同表》。景氏所采之本共五种:(1)涵芬楼本;(2)日本东方文化研究所藏明刊本,《说郛》120卷,《续说郛》46卷;(3)中法汉学研究所图书馆藏明刊本,《说郛》120卷,《续说郛》44卷;(4)清初印本;(5)《四库全书》本。其中,后四种均属重编《说郛》版本系统。查阅此表,《女论语》一书未收于涵芬楼本,其余四种皆收录于“七十”[17]。近年,汲古阁藏明钞六十卷本《说郛》披露于学界,是当年张宗祥编订涵芬楼本《说郛》时未及参考的明钞,对此,张氏《铁如意馆随笔》云:“《说郛》(指涵芬楼本)印成后,知台州图书馆尚有六十卷,亦明钞本,王子庄先生曾为题记,且目录亦全,但未寓目,不敢断定为何时写本。”[18]此本现藏于浙江台州临海市博物馆,徐三见《汲古阁藏明钞六十卷本〈说郛〉考述》一文认为,此明钞本即以陶宗仪原本为底本而成[19]。徐氏在文末附此明抄本的目录,为学之人得以略窥其貌。目录之中,没有《女论语》的条目。由是可以得出结论,《女论语》入重编《说郛》为明中后期之事,陶宗仪本人没有将《女论语》收入《说郛》之中。
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女论语》因何收录于重编《说郛》?何人将《女论语》收录其中?所据底本为何?仓田淳之助在《〈说郛〉版本诸说与己见》一文中,着重讨论了重编《说郛》(仓田文中称为《重较说郛》)的问题。他首先注意到《重编百川学海》《续百川学海》《广百川学海》《广汉魏丛书》《唐宋丛书》《五朝小说》等丛书的行格字体与重编《说郛》近乎一致,均为九行二十字,左右双边,单鱼尾,且这几部丛书中的大部分书目与重编《说郛》目录相同。同时,他比对了日本所藏以上诸丛书与重编《说郛》中相同的版面,发现两者的区别在于,重编《说郛》挖削了版片上原有的校阅者姓名,遂认为以上诸丛书的书版刻成后,大部分旁用于重编《说郛》。因而得出“重编《说郛》是从万历末年至崇祯年间,以各种形式出现的刊版合集”[14]的结论。但是,《重编百川学海》《续百川学海》《广百川学海》《广汉魏丛书》《唐宋丛书》《五朝小说》等诸多丛书,并非由同一家书肆刊印,它们之间应该是互相独立的关系。因何毫无关联的几套丛书,会使用完全相同的行格字体?对此,仓田淳之助却没有作出说明。
与仓田淳之助全然相反,昌彼得认为先有重编《说郛》之版,诸丛书后取用之。对于重编《说郛》的成书过程,他详细比勘了台湾“中央”图书馆所藏《广汉魏丛书》《重编百川学海》《续百川学海》《广百川学海》《熙朝乐事》和《游艺备览》六部丛书与明印本重编《说郛》的异同。他认为,重编《说郛》纂于万历年间,编成后刻板。何人主持编纂之务,今已无考。但是,当时寓居武林(今杭州)的诸多读书人,分别承担了校订重编《说郛》的工作,刻板之时,于每一书名下标示校阅者姓名。但因无初印本传世,彼时是否印刷,尚存疑问。天启元年(1621年),杭州城发生火灾,重编《说郛》板片旋即分散,遂为书商所购。书商以这部分板片为基础,修补增刻,编印数种丛书,如《广汉魏丛书》《重编百川学海》《续百川学海》《广百川学海》《熙朝乐事》《游艺备览》等。崇祯年间,重编《说郛》的书版被人搜集起来,由分而合,挖削增补,特别是挖去了校阅者姓名,其后重新印售。明亡,重编《说郛》板片仍存于杭州。顺治三年(1646年),浙江提学道李际期整理旧版,重定印行,是为清代通行本《说郛》的祖本。此后板片递有损毁,并且因其中部分书目关涉违碍禁忌之语,重编《说郛》屡经删改,各个印本互有不同,康熙年间,其板最终由合而分[16](P29-31)。
重编《说郛》较陶宗仪原本《说郛》而言,所收书目的数量大大增加,其中有四百余种与陶宗仪原本相同,其余则为重编者所增。对此,昌彼得认为,这是抄本之误所致:
杨维桢《说郛序》云:“陶九成取经史传记下迨百氏杂说一千余家”,此处“一千余家”,重编《说郛》本杨序刻作二千余家,殆其所据抄本之讹。重编《说郛》者既未能获见郁本之全书与全目,因此序有二千余家之说,于是广搜博采,流传之丛刻杂纂,无不囊括,欲符其数[16](P34)。
由是,《女论语》本非陶宗仪原本所录之书,而是出版重编《说郛》的人在“广搜博采”的“凑数”过程中收入其中的。而其所据的底本,亦如重编者不知何人,无从考究,或为彼时坊间流行之本。
在重编《说郛》本《女论语》之外,《绿窗女史》本《女论语》亦颇受关注。《绿窗女史》,明末秦淮寓客辑,凡十四卷,是一部以妇女为主题的丛书。内容以前代传奇和笔记小说为主,另涉女子仪范、妆容、劳作、撰著等。《女论语》位列全书首卷,类属《闺阁部·懿范》。
国家图书馆藏有《绿窗女史》数种,多为残卷,仅有两明刻本为足本,两书内容完全一致,应为前后印本。印成时间较早的明刻本(简称“国图本”),凡十四卷,板框大小不一,行格不尽相同,应使用多种版片合印。但是行格多为半页九行,行二十字,左右双边,白口,单鱼尾。封面有“选工绣像”“心远堂藏板”字样。前有秦淮寓客所撰的《绿窗女史引》,小引首页有“万卷楼”朱椭圆印、“青宫之师”白方印、“国立北平图书馆珍藏”朱长方印,另有一朱方印模糊不清,较难辨识。《女论语》首页有“王铁仙曾观”白方印。
比对《绿窗女史》和《说郛三种》影印本两书的《女论语》可知,国图本《绿窗女史》的行格字体与重编《说郛》完全一致。除清晰程度有所差别,版裂之处亦完全相同。初步判断,两书中的《女论语》应为同版印刷。
如此,《绿窗女史》与重编《说郛》的关系,就需作进一步考量。重编《说郛》与同时期的许多丛书,都有一定的关联。昌彼得的推想是,万历末年重编《说郛》版片刻成后,因天启元年杭州的火灾而散入书商之手,书商继而用以别印他书。不久之后,重编《说郛》版片又被重新收集起来,遂有崇祯年间重印的重编《说郛》。而《广汉魏丛书》《重编百川学海》《续百川学海》《广百川学海》《熙朝乐事》《游艺备览》这六部丛书的印刷时间,要早于崇祯年间搜集重印的重编《说郛》。昌彼得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发现六丛书中,“所收四百余种书中,约四分之三逾三百种,《说郛》即据此旧版重印”[16](P26)。而比较六丛书与重印本重编《说郛》重出的书目,虽然使用同版,但也有不同之处。重编《说郛》原为武林文人校订,因此每书作者之下,均有校阅人的姓名。校阅人的姓名在六丛书中有存,在崇祯年间重印本重编《说郛》中,几乎不存。除了少数地方忘记删削,大部分校阅者姓名均被挖除。
依照这样的思路,也可将《绿窗女史》与重编《说郛》作一番比较。影印本《说郛三种》为明刻本,且较易获得,我们暂且使用国家图书馆所藏明刊本《绿窗女史》与《说郛三种》中的重编《说郛》进行对比。
这里关于《绿窗女史》还需作出一点说明。《绿窗女史》的版本流传情况,今亦不甚明晰。除国图本之外,台湾的明清善本小说丛刊,也收录了影印的明刻本《绿窗女史》⑤(简称“丛刊本”)。相较丛刊本,国图本少收书18种,其中15种无目无书,另外3种有目无书。而这18种书的目录编次,无一例外地位于其所属小类的最后。仔细翻看国图本各小类目录部分,小类名称大字单行,书目名称小字双行,书目名称与小类名称中无空行。若小类中所收书目为单数,则最后一书目与下一小类名称中空出半行。《青楼部上·志节·徐兰传》《青楼部上·志节·义妓传》和《青楼部下·品藻·秦淮士女表》三书,丛刊本有目录处,国图本皆无,但是后者留有挖削未净的痕迹。或可以说明,国图本的印刷时间,晚于丛刊本。当时主持重印《绿窗女史》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想要删掉一些书目,又不想被人发现,因此直接删去每一小类最后的一种或两种,并挖除了相应的目录。删削卷末的部分,远比去除卷首、卷中的部分容易得多,这样做,便很难在目录上发现异常。有目无书的3种,应该是印刷之人一时疏忽大意,忘记挖削所致。考丛刊本《绿窗女史》,凡收书208种,见于重编《说郛》者,共30种,见于《续说郛》者,共12种。虽然国图本《绿窗女史》较丛刊本收书较少,但是除了《焚椒录》和《秦淮士女表》2种之外,其他见于重编《说郛》者,均存其中。丛刊本与国图本既为同版印刷,在丛刊本效果不甚理想、国图本得见原书的情况下,暂用国图本与《说郛三种》进行比对。
考两书重见书目,可知《绿窗女史》的印刷时间晚于明末重印本重编《说郛》,理由有五:(1)据昌彼得推论,重编《说郛》重印之时,挖削了原书作者之下的校阅者姓名。《绿窗女史》中,作者之下,均无校阅者姓名。(2)两书重出书目,集中分布在重编《说郛》七十、一百十一至一百十四以及《续说郛》卷四十三、卷四十四。重编《说郛》虽无明确的分类标准,但内容相近的书目,多集中排列。《绿窗女史》编纂者根据需求,分别取用了重编《说郛》与《续说郛》中的部分书目,后借版印刷。(3)《绿窗女史》版片模糊漫漶之处,较重编《说郛》更加严重,有些书页几不可阅,也出现了笔画掉落的现象。如《女诫》叶五b前六行上半部分、叶六a第五、六行上半部分十分不清晰。叶三b“守节”的“节”字、“妇德”的“妇”字,分别掉落一半;《同昌公主传》叶四b最后一行第一字“珍”连同部分板框均磨损不见,重编《说郛》中尚存。(4)《绿窗女史》与重编《说郛》版面裂缝处相同,前者裂缝更大,更有甚者分裂为两部分。如《刘无双传》最后一页,《绿窗女史》版片的裂缝更大,且横向贯穿,裂缝上下的界格并没有对齐,或已彻底断开。(5)《绿窗女史》补版之处,与重编《说郛》原版有所不同。《绿窗女史》中,《赵飞燕外传》全书的版面状况都十分糟糕,重编《说郛》情况稍好,单页模糊不清。《绿窗女史》刊刻之时,版面状况已劣于重编《说郛》重印之时,因此在非常糟糕的地方,模仿重编《说郛》进行了重刻。叶三b“爱死非姊教愿以身易”“左右嗟赏之啧啧帝乃”“方成白发教授宫中号”二十七字为补版部分,字体较重编《说郛》更为纤细。
明末书坊,甲乙互鬻屡有发生,同一套版片,可能被不同的书肆用以印刷,出现在不同的书籍之中。重编《说郛》版片被人重新搜集起来之后,保存于书肆,《绿窗女史》编纂之时,借用了重编《说郛》的部分版片,稍稍进行了补版、重刻,再行印刷,于是才出现了今天可以看到的《绿窗女史》与重编《说郛》中的《女论语》为同版印刷的情况。因此,重编《说郛》和《绿窗女史》两书中的《女论语》应为前后印本的关系。
《女论语》为世人所熟知,多藉由明末清初人王相的《女四书集注》(简称“《女四书》”),但是《女四书》的成书时间,至今不能确定。王相选择哪一版本的《女论语》作为底本,今亦无考。收入《女四书》的《女论语》可泛称“《女四书集注》本”或“《女四书》本”。《女四书》成书之后,迭有刊印,逐渐形成了一个较为独立的版本系统。明天启四年(1624年)多文堂刊本、清初奎壁斋本、书业堂本及清末诸多印本,均是《女四书》本版本系统中的一部分。不过,不同版本的《女四书》,多少存在相异之处,《女论语》也因《女四书》的版本差异而发生了些微变化。
每论及王相《女四书集注》,多文堂本《闺阁女四书集注》必是最先受到关注的。原因在于,它是目前所知的最早的《女四书集注》刊本。但是,得见此本者似乎仅有胡文楷一人,旁人均是通过他的《历代妇女著作考》中的叙述,才了解了此本的情况。胡氏于自序中言道,《历代妇女著作考》中著录的书目,其经眼者,或向全国各图书馆借钞,或遍观诸家私藏。而“见于正史艺文志者,各省通志府州县志者,藏书目录提拔者,诗文词总集及诗话笔记者”[20](P5-6),也一一采录。其凡例又云:
书囊无底,闻见有限,著录各书,或仅著初刻,而覆刻重刻之本,未见著录;亦有仅据重刻,而原刻不详者。而坊间石印之本,前以其不甚珍贵,未经采集,故未能一一著录[20](P10)。
胡氏所阅之书虽多,但仍有许多书籍未得经眼,故其所见者,于条目后标示“见”字,未得见者则标示“未见”。关于《女论语》,胡文楷著录云:
《女论语》一卷,唐宋若莘、宋若昭撰,《新唐书·后妃传》著录。(见)
明末多文堂刊本,列入《闺阁女四书》,琅琊王相笺注。书凡十篇:立身、学作、学礼、早起、事父母、事舅姑、事夫、训男女、营家、待客。前有自序。又《说郛》本[20](P22)。
又《闺阁女四书集注》条云:
《闺阁女四书集注》,明天启四年甲子多文堂刊本。
(明)王相笺注。相字晋升,琅琊人。是书前有万历八年神宗皇帝御制序。卷首题莆阳郑汉濯之校梓。九经堂刊曹大家《女诫》、仁孝文皇后《内训》二种。后多文堂刊《女论语》及《女范捷录》,为《女四书》[20](P843)。
胡文楷于《女论语》条目后书“见”字,表明他过眼了天启四年(1624年)多文堂刊印的这部《女论语》,如此,至少在二十世纪中叶,此书仍留于中国大陆。遗憾的是,胡氏没有明言《闺阁女四书集注》的来源和去向,并且自他之后,也再无人见过此书,其书至今下落不明。因此,关于此版本《女论语》的情况,仅能依靠胡氏只言片语的记载得以了解。
胡文楷所见的《闺阁女四书集注》由两个版本配补而成,而非九经堂或多文堂最初刊刻的足本。其中,《女论语》由多文堂所刊,而此本最大的特点即其为十章,而非通常所见的十二章。除此之外,所有版本的《女论语》皆为十二章。
奎壁斋本《女四书集注》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清初刻本。板框大小约18cm×12.8cm,半叶九行,行十七字,小字双行同,左右双边,白口,无鱼尾,方体字。版面模糊漫漶处颇多。此本封面除书名外,另有“奎壁斋订本”“金陵郑元美行梓”等字。前有《神宗皇帝御制女诫序》,《内训》末页、《女范捷录》末页牌记曰“莆阳郑氏订本 金陵奎壁斋梓”。《女诫》首页、《宋若昭女论语》首页、全书末页分别有“北京图书馆藏”朱长方印。文字不避康熙、乾隆之讳。《宋若昭女论语》凡十二章,卷首题“琅琊王相晋升笺注 莆阳郑汉濯之校梓”,前有宋若昭本传和《女论语序传》。
关于“奎壁斋”,《中国古籍版刻辞典》“奎壁堂”条云:“一作‘奎壁斋’。明万历间金陵人郑思鸣、郑大经的书坊名,在状元坊。”[21](P425)则《女四书集注》牌记中所谓的“金陵奎壁斋”,即指此书坊。而关于郑元美,《中国古籍版刻辞典》认为,郑思鸣字元美,故郑元美就是郑思鸣[21](P425),但对于这种看法,尤海燕进行了辩驳。她认为,郑元美的刊刻活动时间主要在明末清初,其立论的证据如下:(1)奎壁斋刻《奎壁斋增订评注广日记故事》正文首页标注“琅琊王相晋升增注 莆阳郑鉁元美校梓”,可视为郑元美非郑思鸣的直接证据。(2)《歌林拾翠》刊于“己亥年”,书中收录的《红梅记》的流传时间在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前后,晚于此前的己亥年——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遂排除了万历二十七年刊刻的可能。(3)除《歌林拾翠》外,郑元美奎壁斋所刻诸书如《广日记故事》《女四书集注》,完全不避康熙、乾隆之讳,因而《歌林拾翠》应刻于康熙之前的己亥年,即顺治十六年(1659年)[22](P59-63)。
此外,由于《奎壁斋增订评注广日记故事》首页标注“琅琊王相晋升增注 莆阳郑鉁元美校梓”,尤海燕认为此书的刊刻由郑元美主持,实际增订评注工作则由王相完成,因此郑元美和王相是同时代的人[22](P62-63)。这一推论有一定道理,那么郑元美和王相可能生年有所重合,进一步而言,王相或许还见到过奎壁斋本《女四书集注》。
尤海燕关注到的奎壁斋本《女四书集注》,即为我们所见之本。《女论语》书前编录宋若昭本传,正文十二章,卷首题“莆阳郑汉濯之校梓”之外,另题“琅琊王相晋升笺注”。在多文堂本不知去向的情况下,奎壁斋本是目前所见最早的《女四书》本《女论语》,又因其刊刻之时王相可能尚在人世,所以文本内容应比较准确、可信。
另外,还有以奎壁斋本为底本的书业堂本《女四书》,藏于日本内阁文库。书业堂,明万历年间苏州金阊地区的书坊[21](P85),入清后,刻书、售书活动仍继续。据书业堂本《女四书》封面“奎壁斋订本”“乾隆六十年秋镌”“书业堂梓行”等字可知,书业堂本《女四书》刻于乾隆六十年(1795年),是以奎壁斋本为底本而成。此本板框大小约17cm×12cm,半叶九行,行十七字,小字双行同,四周双边,白口,无鱼尾。首页有“浅草文库”“书籍馆印”和“日本政府图书”等印。书业堂本虽本自奎壁斋本,但《女诫》《女论语》《内训》和《女范捷录》四书的排列顺序与奎壁斋本稍异,奎壁斋本的顺序为《女诫》《内训》《女论语》和《女范捷录》,而书业堂本则为《女诫》《女论语》《内训》和《女范捷录》。书业堂本的顺序以四部书产生的年代顺序排列,而奎壁斋则将本朝(明朝)徐皇后的《内训》前提,这一编排颇具时代特点。另外,在现存的《女四书集注》中,清末印本较多,明代及清代中前期印本稀少,作为清中期刻本的书业堂本,可视为《女四书》在清代迭有刊印的确证。
《状元阁女四书》系指清末李光明庄所刻的《女四书》及其他书坊据此覆刻之本。李光明庄是其时南京城内颇具盛名的书坊,印售各种童蒙读物,十分畅销,流传颇广。20世纪90年代末,黄永年先生至苏州,于旧书铺内购得一部《香山诗选》,书后附有一页售书广告:“江南聚宝门三山大街大功坊郭家巷内电线局西首秦状元巷中李光明家自梓童蒙各种读本,拣选重料纸张装订,又分铺状元境,状元境口状元阁发售,实价列下。”[23]而“自梓童蒙各种读本”中,便包括了《状元阁女四书》。
《状元阁女四书》印成发售之后,颇受时人欢迎,其他书坊相继仿刻,并沿用《状元阁女四书》之名。不过,《状元阁女四书》的校订刊印,并非李光明庄的创举,而是肇始于苏州崇德书院。李光明庄以崇德书院的《校订女四书笺注》为底本,或另参照其他坊间流传的《女四书》,进行了简单校勘,虽然修正了崇德书院本的个别字词错误,但有多处原本正确的地方,《状元阁女四书》却现为错字。事实上,当时流传甚广、今天仍为许多研究者所重的《状元阁女四书》,并不如崇德书院本精良,可以说,崇德书院《校订女四书笺注》才是清末流行的诸多《状元阁女四书》的祖本。由于李光明庄在刊印童蒙读物方面知名度较高,所以坊间覆刻之作较多,人们也多愿选读《状元阁女四书》,而渐渐遗忘了它的祖本——崇德书院《校订女四书集注》的存在。
1.苏州崇德书院本《校订女四书集注》。此本刊刻于光绪三年(1876年),封面题名《校订女四书笺注》,首页题“琅琊王相晋升笺注 莆阳郑汉濯之校梓”等字。内封牌记曰:“光绪丁丑刊于苏州崇德书院”。板框大小约17.6cm×13cm,半页九行,行十七字,小字双行同,左右双边或四周单边,白口,无鱼尾。前有潘遵祁《序》,《序》文开头纸页破损,缺“詩三”两字。其中的《女论语》书为《宋若昭女论语》,前有宋若昭《唐书》列传及《女论语序传》,共十二章。
潘遵祁(1808—1892),字顺之,号西圃,吴县人(今苏州吴县)。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进士,任庶吉士,授编修,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任翰林,后无意仕途,回乡隐居,著有《西圃集》。潘遵祁《序》作于光绪二年(1876年),其云:
诗三百篇,首求淑女。易六十四卦,爰着家人,此关雎所以为王化之始,而正家所以可定天下也。闺门之教,今之人忽焉不讲,而古圣人重之如是。善乎陈文恭公之言曰:“有贤女然后有贤妇,有贤妇然后有贤母,有贤母然后有贤子孙。”于是乎有《教女遗规》之刻。近日坊间所传《女诫》《女论语》等,流风善政,犹有存者,无如翻刻麤陋,增损失真,仅供村塾师口授,而诗礼之门、庠序之士,反为未见之书。世风日下,中馈不严,休其蚕织,嘻嘻终吝。每观一家之兴替,系乎内助之贤否者甚多。读文恭之书,慨焉有思古之怀。适坊友重谋剞劂,因为校正授之,而并以书[24]。
陈文恭公是为编纂《教女遗规》的陈宏谋,潘遵祁有感于陈宏谋对于闺门之教的重视,又因坊间流传的《女诫》《女论语》等书翻刻丑陋,粗鄙失真,故在崇德书院的邀请下,重新校订了王相所注的《女四书》,翌年,这部潘校《校订女四书笺注》便付梓刊印。
以奎壁斋本《女四书集注》中的《女论语》与崇德书院本(简称崇本)校勘,可以发现两者相异之处。如《女论语序传》部分,“深惜后人”,崇本作“深夫后人”;《学礼章》中“迎来递去”,崇本作“迎来送去”;《训男女章》中“家乡不顾”,崇本作“家庭不顾”;“酗酒歌唱”,崇本作“酌酒歌唱”;《营家章》中“扰乱四邻”,崇本作“扰乱西邻”;《守节章》中“女德昭明”,崇本作“女德聪明”。这些与奎壁斋本具有明显差异的文本,均被诸本《状元阁女四书》继承下来,也可以作为判断版本源流的依据之一。
2.李光明庄本《状元阁女四书》。此本刻于光绪六年(1880年),封面朱墨题名《状元阁女四书》,内封刻朱色广告词“江南城聚宝门三山大街大功坊郭家巷内秦状元巷中李光明庄重复校对自梓童蒙各种读本拣选重料纸张装订发兑”一段。前有《神宗皇帝御制女诫序》,序文刻于红靛套印龙凤图框正中,半页五行,依序文内容提一格、两格、三格不等,凡四页。叶四b牌记曰“光绪六年八月”,另有“天子万年”四字。《曹大家女诫》首页、全书末页有“北京图书馆藏”朱长方印。板框大小约18.4cm×13cm,半页九行,行十七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四周双边,单鱼尾。版心上方边框下凹一字,版心下方刻“李光明庄”四字。正文及注文部分有圈点句读。书后附潘遵祁跋,实为崇德书院本《女四书》中潘遵祁序。
李光明庄《状元阁女四书》中的《女论语》部分,整体承袭崇德书院本,于个别之处予以校改。对比两书,第六章《事舅姑》末尾,状元阁本添加“恣音自”的音释,崇本无此三字,年代更早的奎壁斋本亦无,说明此为李光明庄所添,非王相原注。其他与崇本不同之处,如《唐书》列传,“德宗”,状元阁本作“德宋”;《女论语序传》,“深夫后人”,状元阁本作“惧夫后人”。《学礼章》“当起不起”,状元阁本作“待起不起”;“汤干醋尽”,状元阁本作“汤干酬尽”。
自潘遵祁校订、苏州崇德书院印行《校订女四书笺注》后,王相笺注的《女四书》在清末社会中迅速流传开来,对这一流传起关键作用的,就是李光明庄所刻《状元阁女四书》。其后,文成堂、江左书林、共赏书局、善成堂、江阴宝文堂等,直至民国时期的锦章书局、会文堂书局,相继据李光明庄本覆刻或重刻此书,诸书的祖本实际都应是崇德书院的《校订女四书笺注》。清末诸多书坊更直接沿用了李光明庄“潘遵祁跋”的说法。
综此,我们看到,目前传世的数十种《女论语》,均为明清刻本。这些刻本实分为了《名媛玑囊》本、重编《说郛》本和《女四书集注》本等3个系统。《镌历朝列女诗选名媛玑囊》首卷所收明万历年间刻《女论语》,是为目前所见年代最早者。重编《说郛》本为明末坊间之作,其非陶宗仪《说郛》的原本;《绿窗女史》本与重编《说郛》本实为同一书版的前后印本。《女四书集注》本中,清初奎壁斋本的年代最早。清末诸多《女四书》本的祖本,是崇德书院的《校订女四书笺注》。而《状元阁女四书》则是流传最广、翻刻重刻次数最多的版本。
注释:
① 见王应麟《玉海》卷五五《艺文·唐女论语》,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1049页;郑樵《通志》卷五六《艺文略·列女》,北京:中华书局,1987年,志779页下。唯《通志》虽沿用前代之说,但却误将“篇”作“卷”。
② 如高世瑜认为,宋若莘的《女论语》原作已散佚,传世的《女论语》前十章为宋若昭的申释之文,后两章“和柔”“守节”的内容或为后人所添(氏著《宋氏姐妹与〈女论语〉论析——兼及古代女教的平民化趋势》,邓小南主编《唐宋女性与社会》,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年,第148页);李志生认为,《女论语》十二章均为宋若昭作,前十章为申释之文,后两章为总结之文,随着宋若昭注释的流传,位于结尾处的总结之文渐被冠以十一章和十二章(氏著《中国古代妇女史研究入门》,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108页);日本学者山崎纯一推测,传世的《女论语》或是薛蒙妻韦氏的《续曹大家女诫》(氏著《教育からみた中国女性史資料の研究》,东京:明治书院,1986年,第109页);黄嫣梨认为,《女论语》作者确为宋若莘、宋若昭,但今传本或并非原本之制(氏著《〈女孝经〉与〈女论语〉》,邓小南主编《唐宋女性与社会》,第189页)。
③ 据内阁文库馆藏检索系统获取两书信息,见 https://www.digital.archives.go.jp/。
④ 陈师曾《说郛书目考》,现存1~3卷,抄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
⑤ 参见秦淮寓客的《绿窗女史》,台湾“国立”政治大学古典小说研究中心《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初编》,第2辑,天一出版社影印明刻本,1985年。
[ 1 ] 刘昫,等.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198.
[ 2 ] 欧阳修,宋祁. 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3508.
[ 3 ] 赵力光,王庆卫.新见唐代内学士尚宫宋若昭墓志考释[J].考古与文物,2014,(5):102-103.
[ 4 ] 陈东原. 中国妇女生活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184.
[ 5 ] 北京图书馆. 西谛书目[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266.
[ 6 ] [美]高彦颐. 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M].李志生,译.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 7 ] 司马光. 家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1992.34上.
[ 8 ] 池上客. 镌历朝列女诗选名媛玑囊[M].明万历二十三年郑云竹刊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序2.
[ 9 ] 陶宗仪,等. 说郛三种·杨维桢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2.
[10] 陶宗仪,等. 说郛三种·张宗祥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1.
[11] [法]伯希和.《说郛》考[A].冯承钧,译. 应再泉,徐永明,邓小阳. 陶宗仪研究论文集[C].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276-295.
[12] [日]渡边幸三.《说郛》考[A].陈越,译. 应再泉,徐永明,邓小阳. 陶宗仪研究论文集[C]. 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302-377.
[13] 景培元. 说郛版本考[J].中法汉学研究所图书馆馆刊,1945,(1):19-32.
[14] [日]仓田淳之助.《说郛》版本诸说与己见[A].贾莉,译. 应再泉,徐永明,邓小阳.陶宗仪研究论文集[C].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338-354.
[15] [美]艾骛德.《说郛》版本史[J].马晓林,译.国际汉学研究通讯,2014,(9):387-438.
[16] 昌彼得.《说郛》考[M].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79.
[17] 景培元.说郛子目异同表[J]. 中法汉学研究所图书馆馆刊,1945,(1):43.
[18] 张宗祥.铁如意馆随笔[M].浙江省文史研究馆,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99.
[19] 徐三见.汲古阁藏明抄六十卷本《说郛》考述[J].东南文化,1994,(6):112-127.
[20] 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1] 瞿冕良.中国古籍版刻辞典[M].济南:齐鲁书社,1999.
[22] 尤海燕.《歌林拾翠》刊刻年代考论——兼论奎壁斋郑元美的刊刻活动时间[J].文献,2010,(3).
[23] 黄永年.介绍一个世纪前的童蒙读物[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1997,(4):164-165.
[24] 王相.校订女四书笺注·潘遵祁序[M].苏州崇德书院刊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