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综述

2018-03-31 10:11贾颖妮
社会科学动态 2018年4期
关键词:马华华文书写

贾颖妮

2016年的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既得力于研究队伍的壮大,也得益于研究资料的丰富和研究理论与方法的开拓。本文将从六个方面梳理本年度研究成果:理论建构与研究范式反思;华文传媒与华文文学的互动研究;汉诗研究;作家作品研究;文学现象、文学社群、文学史研究;跨界研究。本论文援引的文章主要来自中国知网,偶尔涉及会议论文和境外出版的专著。

一、理论建构与研究范式反思

王德威是近年着力倡导“华语语系文学”的学者。他的《华夷风起:马来西亚与华语语系文学》(《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一文不仅阐释了华语语系研究的理论价值,而且认为马华文学恰可提供检验此一论述的特别视角。论文关注马华文学有待开发的两项议题:一是用后遗民/后移民/后夷民论述来阐释马华文学的丰富性,从而超越殖民、后殖民语境去思考华夷之间的多重变奏与转换,考察在“落叶归根”与“落地生根”选项之外,身份标记的游动不拘。二是引入华语语系论述来因应当前马来西亚的政治现实,摆脱多年来各方立场泾渭分明,局限于中国性/马国性等国族论述的弊端,思考马华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对话。此外,王德威还与马来西亚旅台学者高嘉谦、胡金伦编撰了《华夷风:华语语系文学读本》 (联经出版,2016年10月)。全书共分四辑。第一辑“地与景”呈现华语写作对地理空间、民情风土的敏锐感知。第二辑“声与象”触及华语写作的表述中介,即华语的混杂与在地化现象如何有效地传达出华人散居各地的社会感觉结构。第三辑“根与径”探讨华语语系文学对国族、疆域的打破,展现离散个体和社群身份认同的多方拉锯。第四辑“史与势”强调华语语系文学跨越国族历史的局限,在铭刻历史星散之余,亦随物宛转,参与历史的建构。该书共收录33篇作品,分别来自大陆、香港、台湾、东南亚、欧美和非洲,呈现了华语语系文学的多元面貌,其中选入的新马作家有陈大为、黄锦树、张贵兴、李天葆、李永平、黎紫书、贺淑芳、谢裕民等8位,可见,在编者眼中新马华文文学占据了华语语系文学谱系多么重要的分量。在《导言》部分,王德威特别提到自己离台赴海外任教30余年以及高嘉谦、胡金伦离马来台的迁徙经历,因此,对三位编者而言,“华夷风”不仅是学术课题,也是个人经验的体现。尽管有不少学者质疑王德威文学批评背后的意识形态色彩和“去中国”化的取向,但他倡导的“华语语系文学”客观上对开拓东南亚华文文学的研究范式颇具意义,也多有洞见。

与王德威的论述构成对话和辩证关系的有刘俊教授的《“世界华文文学”/“华语语系文学”视野下的“新华文学”——以〈备忘录——新加坡华文小说读本为中心〉》 (《暨南学报》2016年第12期)。论文梳理了“世界华文文学”与“华语语系文学”两种命名的来龙去脉及不同的特性,然后以新华文学重要选本《备忘录——新加坡华文小说读本为中心》为对象,比较了“新华文学”在“世界华文文学”和“华语语系文学”两种文学谱系下的不同命运。认为“新华文学”在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中,有一种上不入天(不是中国文学)、下不着地(在所在国的文学地位十分尴尬)的悬浮特性,如果再去强调它的“华语语系”特征,将更凸显其“漂浮性”,相反,若将之放在“世界华文文学”的总体框架下来认识,那么“新华文学”的本土性和独特性,不但非常“实在”,而且还成为它介入“世界华文文学”这个文学共同体的基础与价值所在。李杨的《“华语语系”与“想象的共同体”:解构视域中的“中国”认同》 (《华文文学》2016年第5期)切中肯綮地指出:“华语语系”是西方“后学”的理论实践,其理论的“洞见”与“盲视”取决于“后学”研究方法。论文强调“华语语系”不仅仅涉及对作家作品的艺术价值的认定,更关涉一系列当代“认同政治”的核心命题,包括全球化时代迁徙社群的情感结构、历史记忆与现实关怀。

中华文化与海外华文文学的关系是理论辨析的重要议题,不少专家学者对此展开了深入探讨。杨匡汉的《异的价值》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一文,从理论的高度指出海外华文文学因地区、社会、族群、人文环境的不同而衍生出不同的文学生态,“异”促进了不同作家的创新个性,构成了海外华文文学的多元与丰富,因此,作家和学者不仅要致力“求同尊异”,还要追求“聚同化异”,真正走向“和而不同”的诗学境界。黄万华的《在地和旅外:从“三史”看华文文学和中华文化》 (《广东社会科学》2016年第6期) 改变以往研究从中华(内地)文化传统出发的惯例,转而从“台湾文学史”、“香港澳门文学史”和“海外华文文学史”出发,重新思考华文文学和中华文化之间的复杂关系。论文提出,“旅外”和“在地”是华文文学的两种基本形态,在华文文学从“旅外”转化为“在地”的展开过程中,各地华文文学形成了自身传统并丰富了中华文化,最终“反哺”中华文化。刘小新的《乡愁、华语文学与中华性》 (《福建论坛》2016年第12期)认为海外华文文学中的乡愁书写表现了海外离散华人的心理需求和情结,也是对书写者所处的政治文化环境的“在地回应”;在文化乡愁与思想游牧之间,中华性完全有可能创造性地转化成文学想象与思想动力的来源。朱崇科的《如何中华文化,怎样本土文学?——新加坡、马来西亚华文/华人文学与中华文化研究论纲》 (《华南师范大学学报》2016年第4期)一文,强调摒弃中国中心主义的立场,应尊重文化事实,尤其是作家们再现出来的各种可能性,这样才能更好地研究他域的本土与中华文化的关系。龙扬志的《作为文化镜像的海外中文——马华文学及其学术价值》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认为马华文学是中文在域外的变异和再生,与中国文学产生密切的互文关系,构成理解中国文学的海外镜像,但马华文学的价值并不局限于此,它自有作为“华语语系文学”之一元的文学价值,这一点是从“海外华文文学”理论角度谈论马华文学与中国文学关系的话语前提。沈玲的《中国经验:海外华文诗歌的文化表征》 (《华侨大学学报》2016年第2期)分析了海外华文诗歌中内蕴的中国经验内涵以及决定中国经验书写的多重因素。

2016年度出现了几篇考察研究现状和研究范式的论文。黄敏的《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范式考察》(《晋阳学刊》2016年第6期)总结和反思了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中的两大范式:“中国性”研究范式与“本土性”研究范式。认为前者偏重于探究东南亚华文文学中的中华文化意蕴和美学传统,强调其与中国文学之间的承继关系;后者侧重于讨论东南亚华文文学中的南洋色彩、地域性特色,突出其在地性。这两种范式背后是迥异的意识形态思想体系,各有其局限性。论文提出,知人论世是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中尤为关键的一点,不仅要纵向划分作家代际,也要横向区分作家身份以及了解他们的文化认同取向,方可进行客观的判断。越南学者阮氏娥、阮氏翠幸的《越南文学的主体性与“第三世界民族寓言”——马克思主义文论的当代解释》(《江南大学学报》2016年第4期)辨析了詹姆逊提出的“第三世界文学寓言”理论,认为文学寓言说的基本立场是历史主义的,合乎马克思主义原则,也切合越南文学的历史与现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刘征的《世界华文文学研究现状分析与马华女性小说研究向度探寻》 (《宁夏师范学院学报》2016年第5期)认为马华女性作家在面对生存冲突尤其是种族冲突、性别冲突时,更多地立足于个体的微观体验和理性认知,积极寻求不同文化间的理解与沟通,传达出更具包容性的价值观,因此,马华女性小说研究可以从这一向度加以拓展。向忆秋的《中国大陆的马华文学研究二十年(1990—2009) 综论》 (《闽台文化研究》2016年第2期)总结了从1990年代到新世纪十年中国大陆马华文学研究的特点与成绩,介绍了研究的变化、趋势、问题及原因,指出加强史料建设、强化作家个案研究和专题研究是有待开拓的研究空间。滕永文的《刘海涛华文微型小说理论观谫论》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3期)总结了刘海涛教授对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理论研究所作出的贡献。

理论探讨还涉及不同学科、不同国家的比较研究。杨青在《少数民族文学与世界华文文学核心理论话语对比——以“身份认同”、“他者”为中心》(《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4期) 一文中以“身份认同”、“他者”为例,考察少数民族文学与世界华文文学的核心理论话语内涵的相似性、差异性及其原因,比较两种文学在与主流文化碰撞时所采取的不同态度。认为少数民族文学表现出对民族文化身份的认同和回归文化母体的渴望,世界华文文学的身份认同逐渐向超越地域、种族、文化的多元化的身份建构发展。杜文晓的《中越当代文学理论转向的若干问题》 (《南都学坛》2016年第6期)比较了中越两国当代文学理论的进程,认为两者都经过了文本内在研究转向、文化研究转向和多元化转向,但转向的时间、速度和水平存在不少差异。这种比较研究不仅能够发现两国当代文学理论发展的共同规律,而且还能看清每个国家当代文学理论的长处和短处。

这些理论文章对丰富和反思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方法提供了有益的探索,也反映了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经由多年的耕耘,向吸纳新的话语资源和建构诗学体系的迈进。

二、华文传媒与华文文学的互动研究

东南亚华文文学的“副刊化”生存状态,使得重返文学现场、思考华文传媒与华文文学的互动显得尤为重要。王列耀、颜敏等的专著《寻找新的学术空间:汉语传媒与海外华文文学研究》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年12月)关注报刊、杂志、影视、网络等文学生产与传播的场域与手段,重新思考传媒作为文学的“第五要素”,对近百年海外华文文学的塑造。该书专辟一章阐述了马来西亚华文报纸副刊与1990年代马华文学的互动,尤其是深入考察了马华报纸副刊与作家代际转化、“花踪”文学奖与新生代群体的崛起之间的关系,也不无忧虑地指出,随着新生代作家走向舞台中央,他们创作的“抵抗”色彩却逐渐消减。龙扬志的《华文媒体与当代马华文学场域之建构》 (《暨南学报》2016年第6期)借助布迪厄的文化场域理论,全面剖析了1990年代马华文学的主要园地“两报一刊”(即《星洲日报》 《南洋商报》 《蕉风》) 对马华文学观念和美学范式转型以及文坛秩序重构的推波助澜,重点考量了编辑的文学素养和文化视野如何影响整个副刊的生态和走向。论文也指出了马华文学发展面临的结构性难题,认为马华文学寄身于商业性报纸副刊只是应对族裔文学缺乏国家资助的无奈之举,因此马华文学场域的结构缺失,反映了马华族群在马来西亚的结构性弱势地位。

尽管被列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国家也推出了相关的保护、发展政策。但是,在目前这种日新月异、快速更新换代的时代,这些投入明显是不够的,国家需要更多地关注苗族银饰的发展传承,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同时加强对传承人的思想教育,让其主动、积极地跟新一代传承者展示苗族银饰的设计理念、制作过程,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郭惠芬的《华文报刊、南下文人与东南亚华文文学的嬗变——从五四到抗战》 (《厦门大学学报》2016年第5期)梳理了从五四到抗战时期,中国现代文学如何借力南下文人担任东南亚华文报刊编辑而播迁到东南亚地区,从而使东南亚华文文学实现了从旧体文学向白话新文学的现代转型,并先后推动了东南亚新兴文学(革命文学)、南洋文学和抗战救亡文学的勃兴,促进了东南亚华文文学的发展壮大。另一方面,中国南下文人在东南亚的文学活动,使得中国现代文学的生产场域从大陆延伸到海外,而旅居东南亚的生活经验开拓了南下文人的创作题材和视野,也由此丰富了中国现代文学的主题内容和审美经验。论文的独到之处在于除了关注华文报刊,同时把南下文人本身视为传播媒介,考量了人的流动带来的文学的播撒与衍变。与此类似,新加坡学者王兵的《类士群体与新加坡早期文化空间的初创》 (《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16年第4期)考察了一批华人“类士群体”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对建构新加坡本地文化空间的贡献。“类士群体”指的是早期新加坡华人社群中出现的“文化人”,他们受传统教育长大,可以凭文艺谋生,但缺乏通往科举功名的进路。新加坡“类士群体”的形成和文化空间的初创,离不开早期中国驻新加坡领事左秉隆、黄遵宪所创办的文学社团的培育,离不开流寓文人邱菽园主导的文学活动以及卫铸生、丘逢甲、康有为等过境文人的积极参与。论文将“类士群体”不仅仅视为传播的媒介和传播的接受者,还视为重要的传播源头和文化空间的生产者。

马来西亚学者林春美的《非左翼的本邦:〈蕉风〉及其“马来亚化”主张》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蕉风》为考察对象,探讨“新客”移民作家的“马来亚化”主张。《蕉风》是马来西亚建国后最具代表性的华文文学杂志,是绿背文化的产物,与彼时主导马华文坛的左翼思潮分庭抗礼。林春美指出,在冷战的年代,《蕉风》提出“马来亚化”的主张,多少隐含某种政治立场,因为要达至“马来亚化”的目的,就须融入本邦多元族群生活中,从而有效避免向共产中国倾斜。然而,认为“马来亚化”的文学主张纯粹服膺于某一政治目的,却是不实的指控,因为恰恰是这些新客移民作家书写了融入本邦将面对的种种族群难题,这未免与所主张之路线背道而驰。反倒是左翼文坛为了达至民族团结的目的,有意淡化因文化、宗教等分歧而产生的族群矛盾。马来西亚华人之后遭遇的族群问题印证了这批《蕉风》作家的先见之明。论文史料丰富,有理有据,对文学与政治之间的纠缠暧昧作了富有学理性的辨析,这显然得益于林春美的在地知识和曾担任《蕉风》编辑的优势。

三、汉诗①研究

目前学界对大陆晚清以来文言旧体诗的研究方兴未艾,对海外华文旧体诗的关注也较多。马华旅台学者高嘉谦的专著《遗民、疆界与现代性:汉诗的南方离散与抒情(1895—1945)》 (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16年)是非常重要的开拓性之作。该书图绘了从1895年乙未割台至1945年日军投降这一时间段汉诗南方离散的谱系:从台湾、广东到香港,从新加坡、马来半岛到苏门答腊,海外汉诗一方面延续了中华文化的精粹,一方面呈现了迁徙南方之后的变异或是新生。其中与东南亚息息相关的有康有为的南洋忧患、邱菽园的星洲风雅、许南英与郁达夫的南方之死。他们的文学创作与人生经历纠缠互证,记录了离散华人突破地理、政治空间的疆界,流亡异地,建立属于南洋的地方诗学的现代性经历。高嘉谦认为,汉诗曾经铭刻一代流亡知识分子的离散困境,形塑一代海外华语精英的心志与行动,甚至打造了海外遗民的情感共同体,因此汉诗的流动与生产构成理解与辩证现代性非常值得关注的文学形式。高嘉谦的论述反思启蒙现代性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贬斥,认为旧体文学在中国大陆之外的华语地区并不必然代表保守落后,相反往往成为民族认同和文化反抗的工具。这样的洞见包含着论者自己的流徙经验和心路历程。

马来西亚学者林良娥的《境内与境外:论砂拉越古典诗歌〈春草集〉的本土性与中国性书写》(发表于第二届“婆罗洲华人国际学术研讨会”,2016年7月23日于南宁)从本土性与中国性两个概念出发论述旧体诗集《春草集》的内容风格、情感色彩及创作特色。论文认为该诗集收录的诗歌既记录了婆罗洲的风俗民情、社会百态,表现出与这片土地密不可分的情感伦理,又展现了对中国故土的追忆,由此可管窥婆罗洲华人情感结构的复杂性。

新加坡学者衣若芬的《海内存知己——新加坡“国宝”潘受》 (《华文文学》2016年第3期) 采用知人论世的方法,从潘受的交游、旧体诗创作与书法艺术观探讨其创作主体意识。1920—1930年代,从福建南下新加坡的潘受,以笔名“依虹”发表了大量白话文学作品,大力倡导无产阶级革命文学。1940年代,潘受避难中国,正值抗日救亡,中国的复古思潮融合民族意识,使得具有西洋色彩的白话文学受到质疑,加之旧体诗词相比白话文学更适合抒发感时忧国之思、更便于朋友之间的应和酬答,此时潘受舍白话写作而从文言旧体暗合此一演进路向。潘受的转变也与他的交游密切相关。无论在重庆、上海还是新加坡,潘受的交游网络里,绝大多数是傅抱石、徐悲鸿和司徒乔等志趣相同的朋友。旧体诗词和传统书画,是他们沟通情感的重要媒介。潘受坚守着这些媒介,自得其乐。1950年重返新加坡后,潘受继续沉浸于旧体诗词和书法艺术。潘受对文化祖国的怀想,时间停滞在那个民族意识激昂慷慨的阶段,空间的距离使其追赶不上中国日新月异的口语词汇,旧体诗文顺理成章成为文化记忆与乡愁的合适载体。潘受从高唱左翼思想的“新兴文学”,到舍白话写作而从文言旧体,甚至质疑白话文学的易解性的转折,在某种程度上是20世纪中国历史几度回环曲折的投影,也反映出大陆新/旧文学对应进步/落后的结构并不切合东南亚这样的华语地区。在这一地区,华人要面对强势的殖民语言和主导民族语言,文言是海外华人坚持民族文化、凝聚民族认同的载体。

金进的《新加坡侨寓文人邱菽园南洋汉诗主题研究》 (《东南亚研究》2016年第5期) 结合邱菽园的离散经历剖析其南洋汉诗的两大主题:一是因为根在中国,爱国情结割舍不断,他的诗文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感时忧国情怀;二是因为侨寓日久,其诗文中开始描摹新加坡在地风土人情,也开始经营本土文人的交际圈,表现出邱菽园作为知识分子的本土意识。邱菽园的交友经历和诗文唱和,展示了汉诗在南洋地区的传播历程,也勾勒了海外知识分子从花果飘零的无奈到自觉落地生根的情感转换。这也正是早期南洋知识分子纠结于故国和新土,而最终选择融入当地的真实心态。

四、作家作品研究

2016年度东南亚作家作品研究成果可观,既有单部作品的解读,也有对作家的综论。研究涉及面广,有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越南、印尼、菲律宾华文作家作品;研究理论和方法多样,有后殖民主义、新历史主义、文本细读、叙事学研究、文化研究、文学社会学研究等,可谓异彩纷呈。

留台作家群是近年来马华文学研究的焦点。2016年度有不少论文论述留台作家黄锦树、李永平、张贵兴和钟怡雯等。黄锦树是马华文坛的焦点人物。南京大学黄丽铃的硕士论文《论黄锦树创作中的“父亲”与“还乡”》 (李昌舒指导) 阐释了黄锦树小说中“缺席的父亲”以及原乡神话幻灭的深层意蕴。顾冰琳的《双重身份下的马华文学书写——黄锦树文学论》 (《玉林师范学院学报》2016年第4期)认为黄锦树作为“中国后裔之子”和“南洋之子”的双重身份使其文学创作表现出文化混杂的“第三空间”特征。李永平近年来受到持续关注,本年度几篇论文都涉及其作品的多乡纠葛与多重认同。林姵吟的《华语语系的多乡书写——李永平作品中的“中国”、台北与婆罗洲》 (《文艺争鸣》2016年第6期)回溯了李永平创作的三大阶段:婆罗洲的归返、台北的遥想、纯化“中国”的建构。论文指出,从华语语系文学的视阈来看,李永平的书写因其离散经验而历经“去畛域化”和“再畛域化”,呈现出在“中国”、台北与婆罗洲三者之间游移周旋的心理状态,因此,李永平的生命轨迹和文本的丰富性提供了研究华语语系的佳例。王丹丹、方忠的《文化杂糅视域下马来西亚华人作家的原乡想象书写——以李永平的创作为例》(《江西社会科学》2016年第8期)以李永平创作中“马”“台”“华”三乡纠葛所透露出的创作主体复杂多变的身份认同与文化取向为例,论述马来西亚的文化杂糅投射到马华文学创作上,呈现出多元文化文学叙事的美学图景,尤其是在原乡叙事方面,显现出多向度的文化激荡。王晶晶的《无用之用:李永平小说关于“走”的现代性抒写》 (《宜宾学院学报》2016年第3期)认为李永平小说的行走书写,是以文字介入现实生活,呈现生命的原始体验,能以此观照作者的原乡/异乡情结。潘颂汉的《大河抒情:论马华作家李永平的小说创作——以〈大河尽头〉为中心》 (《百色学院学报》2016年第1期)认为李永平小说《大河尽头》对卡布雅斯河的深情书写,包蕴着作者对婆罗洲雨林以及家乡古晋的无尽思念和由此而来的感伤。此外,贾颖妮的《“拆解殖民后果”:张贵兴小说的雨林文明书写》(《小说评论》2016年第2期)认为张贵兴的雨林三部曲力图“拆解殖民后果”,还原少数民族被各种意识形态所遮蔽的文化,展示婆罗洲雨林文明的魅力。朱崇科的《钟怡雯散文中的南洋书写及其限制》 (《台湾研究集刊》2016年第1期) 认为钟怡雯散文中的南洋书写颇具功力,既善于书写自我体验和家族谱系,亦能结合时空、地方感丰富南洋图像,采用台马互看的对视策略,表现出独特的视角和立场,着重经营情感结构,但也有时因情感泛滥而缺乏节制之美,在思想深度上稍显不足。

涉及西马作家的论文也不少。黎紫书是近年来颇受关注的西马作家。暨南大学邹明球的硕士论文《黎紫书小说中的马华少女形象研究》 (莫嘉丽指导)分析了黎紫书小说中马华少女形象的“病态化”性格特质,黎紫书少女书写的叙述策略以及马华少女形象的社会价值和文学意义。南京大学陈沁薇的硕士学位论文《朵拉小说创作论》 (傅元峰指导)介绍了朵拉的文学艺术修养、朵拉笔下的女性世界、朵拉小说的人文关怀与审美个性。祝家丰、周芳萍的论文《抗争与呐喊:游川诗作里的族群意识与华族心声》 (《外国文学研究》2016年第5期)认为诗人游川既深怀中国原乡情怀,又继承传统中华文化思想,这种原生性赋予和置身华人族群中的民族联系,使他的创作具有强烈的族群意识,表现了多元族群社会中华族的压抑和忧患,真切地传达了华族期盼“一个马来西亚”的心声。朱文斌、潘碧丝的《根植南洋:原上草短篇小说中的本土化》(《外国文学研究》2016年第1期)剖析了原上草小说植根南洋的本土化特征,即聚焦本土,融情于景;深入乡土,审视现实;善用方言,追寻土味。

东马作家受到的关注较少,本年度只有蒲俊杰的《论吴岸诗歌中的三重矛盾》 (《华文文学》2016年第2期)论述东马作家吴岸。该文认为吴岸受到三个文学传统的影响,其作品也表现出传统与现代、理想与现实、思想与艺术之间的三重矛盾,这既成就了他的诗歌创作,也阻碍了他的进一步拓展。

本年度新加坡华文作家作品研究亦有不少开拓。金进的《陈瑞献的现代主义诗歌与小说创作及意义》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 分析了新加坡资深作家陈瑞献的创作对西方现代主义的借用和佛教禅意的感悟,认为两者的相互渗透形成了奇异的现代主义文学图景,也造就了陈瑞献在新马文坛的崇高地位。新加坡学者孙一凤的《淡莹诗中的文学地景与身体书写》 (《华文文学》2016年第1期)从身体书写的角度探讨淡莹《太极诗谱》和《发上岁月》两本诗集中的文学地景。论文以法国知觉现象学家梅洛·庞蒂对身体在艺术创作以及主体意识的阐述作为理论基础,认为淡莹诗作以“景”作结的书写方式表达了人在景中、景在身体感受之中的“物—我”交融关系,并藉此缓和面对时空变换的焦虑。姚刚的《从双箸间滑落的文化肴馔——评方然〈双箸传奇〉》 (《鸡西大学学报》2016年第11期) 认为方然诗歌《双箸传奇》借筷子在华人社会的衰退来隐喻中华文化在新加坡的传承困境。香港学者杨一的《蕉风椰雨中的言辞之旅——〈誓鸟〉浅析》 (《华文文学》2016年第3期)将张悦然创作于新加坡国立大学求学期间的《誓鸟》归入新加坡华文文学,认为该小说想象丰富、手法新颖,借明朝大航海时代东南亚华人移民“爱与死亡”的故事,传达作者强烈的女性意识以及对“80后”群体的思考。岑园园的《论新华伤痕小说中的“小人物”形象——以尤琴〈画眉鸟〉为例》 (《广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6年第3期)认为尤琴《画眉鸟》中的阿顺是新加坡华人“小人物”的典型形象,从这一“小人物”可透视新加坡华族身份认同在本土化和中国化之间的摇摆。刘显萍的《战地悲歌的演绎者——论姚紫小说〈秀子姑娘〉中姚主任形象》 (《名作欣赏》2016年第32期)认为集各种矛盾于一身的“姚主任”是战地悲歌的演绎者,传达了作家对战争的理性思考。

2016年,泰国留中总会为庆祝写作学会成立10周年,出版了《春色满园——10年散文选集》,刘红林和计红芳分别撰写了评论。刘红林的《以自身的生命经验为重要写作资源——读泰国留中总会〈春色满园——10年散文选集〉》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3期)认为,《选集》作品皆是以作者自身的生命经验为写作资源,真实再现了“留中”经历,书写了情系双重家园的华丽转身,塑造了感人至深的女性形象;作品绘制了中华文化和佛国文化交融与碰撞的面貌,以及泰国华人在其间选择的生活历程。计红芳的《泰华文学的中华性与本土性——以〈春色满园——10年散文选集〉为研究对象》 (《常州工学院学报》2016年第6期) 认为作品的字里行间渗透出泰国华人坚韧善良、真诚质朴与包容豁达的本土色彩,也散发出浓浓的中华情怀,指出本土性与中华性的互渗交融,是泰华文学的生命力所在。白舒荣的《闪小说,闪耀在泰华文坛》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4期) 介绍了泰华文坛闪小说的特点、发展态势和创作实绩。

此外,涂文晖的《硝烟下的恋爱与生存——评尹玲的作品集〈那一伞的圆〉》 (《华文文学》2016年第4期)剖析了从越南到台湾的著名女作家尹玲的早期创作《那一伞的圆》,认为这部作品集记录了20世纪60年代南越华人的生存和他们在战火中的青春,为研究越南华文文学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潘熹的《论印尼华文微型小说选集〈风从海上来〉中的情感旨向》 (《邵阳学院学报》2016年第6期)论述中国大陆出版的第一本印尼华文微型小说选集《风从海上来》紧贴印尼社会现实的选材特点,概括书中四个方面的情感旨向,即:对良善与真爱付出的珍视,对俗恶世相的嘲讽,对人伦异化的反思,对乡村与青春远去的感伤。马峰、朱崇科的《华族离散与身份认同——马新及印华女性小说的例析》 (《华侨大学学报》2016年第6期) 一文,以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女性小说为例,阐释了三个国家不同的族群政策以及由此带来的文学作品中华族离散与身份认同的差异。马峰的另一篇文章《马新华文女作家的文化关怀情愫》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认为,马华、新华女作家的小说创作较多融入文化关怀情愫,流露出华人文化式微的忧心。

五、文学现象、文学社群、文学史研究

马华新生代作家是近年来颇受关注的作家群体。马来西亚学者李树枝的《论马华新生代微型小说的三项书写技艺》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聚焦陈翠梅、吴鑫霖、刘育龙、周天派以及张依苹等五位马华新生代的微型小说文本,论述他们除了继承写实/现实主义文学书写技艺之外,也娴熟运用概念/哲学性思考书写、科幻主题书写以及后设书写三项技艺,丰富了马华微型小说的书写技艺,也展示了马华微型小说未来可开拓的广度。贾颖妮的《马华新生代作家对原住民历史的“再发现”》 (《文艺争鸣》2016年第12期) 探讨了新生代作家对原住民历史的重述以及这类书写背后的多重动因。彭贵昌的《论马华七字辈作家的元小说叙事》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 探讨马华七字辈作家热衷于运用元小说叙事来解构宏大叙事的特点。邱向宇的《论马华新生代作家的“马共”历史书写——以黄锦树、黎紫书小说为例》(《广东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16年第3期)以黄锦树和黎紫书的“马共”书写为例,论述马华新生代作家追溯“马共”历史,颠覆“马共”形象,书写马华族群历史伤痕的特点。

马华文学研究除了推陈出新,也开辟了新领域,一些较少受到关注的文学现象和文学聚落进入研究视野。黄锦树的《空午与重写——马华现代主义小说的时延与时差》 (《华文文学》2016年第2期)以天狼星诗社同时代的现代主义小说家陈瑞献、菊凡、宋子衡、温祥英、小黑、洪泉、张瑞星等及后起者贺淑芳为讨论对象,尝试修正温任平的现代主义论。文章认为温任平和他的弟子们所接受的现代主义是被民国—台湾以“中国性”之网过滤过的,这限制了他们对现代主义的理解,因而在评价马华现代主义小说时出现明显的偏颇。杨建军的《海外华人文学的新支:东南亚回族华人文学》(《北方民族大学学报》2016年第1期)探讨尚未引起学界重视的东南亚回族华人文学,梳理了东南亚回族华人文学的历史、形成原因及特色,这一研究对思考东南亚华人文学与伊斯兰文化的关系颇有助益。朱崇科的《论新马华文文学中的“南洋大学”书写》 (《中山大学学报》2016年第6期) 梳理了新马华文文学中“南洋大学”书写的发展脉络:“南洋大学”存在时期(1953—1980) 的相关书写充满青春活力,而在确认被关闭后,则呈现出悲怆色彩;到了1980—1990年代,作家们采取了多种方式回望南大;21世纪以来的相关书写则借助文字再塑南大。潘颂汉的《双乡纠葛与文化省思:马华女留学生“散寓”论》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2期) 关注留学大陆的马华女留学生群体,认为文化上的同宗并不能改变这个群体感受到的异国感,在文化原乡之中,她们仍然过着寓居般的生活。大马记忆和留中岁月的两相叠加形构了她们的双乡纠葛,使其在文化省思上更见深度。蒋冬英、阙本旭的《南洋文学潮籍兄弟作家的拓荒主张及作品编目》 (《兰台世界》2016年第15期)介绍了潮籍华侨曾圣提、曾华丁、曾玉羊兄弟三人的南洋文学拓荒主张和作品编目,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小诗磨坊”近年在泰华文坛可谓风生水起,引发学界持续关注。2016年度有几篇文章论述了这一文学群体。熊辉的《文化身份的建构与汉语小诗的历史书写——论泰国“小诗磨坊”诗人群的创作》 (《华文文学》2016年第5期) 从文化身份的建构和诗歌史价值的维度出发探讨“小诗磨坊”诗人群的创作,认为“小诗磨坊”诗人群对华人身份的认同获得厚重的传统文化资源,他们提倡的六行体内小诗在中国、东南亚乃至全球汉语诗歌界都产生了深远影响。计红芳关注“小诗磨坊”多年,与“小诗磨坊”召集人之一曾心先生也相当熟稔,二人的对谈《磨心磨诗耀眼十年——关于泰华“小诗磨坊”的再次对话》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2期)介绍了泰华文学进入新世纪后的三个亮点:闪小说的崛起、留中校友总会的成立、“小诗磨坊”。文章对“小诗磨坊”的成立、所开展的文学交流活动、创作的特点以及与泰国佛教的关系、面临的瓶颈等做了详尽介绍。肖成的《“海丝”路上春意闹——泰华“小诗磨坊”多极情感调式探魅》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3期) 从情感的多极调式、领悟式的多极情感思维模式、情感轨迹的多极生发等方面探究泰华“小诗磨坊”诗歌独特的抒情模式。翁奕波的《澄澹精致妙悟机趣——试论“小诗磨坊”创作的禅味》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3期)论述“小诗磨坊”继承中国诗歌诗禅结缘的审美传统,吸纳泰国佛教的文化基因,其创作中的禅味具体表现为:澄澹宁静的空灵意境、自在洒脱的审美韵味、妙悟机趣的语言锻造。这造就了“小诗磨坊”在世界华文诗坛的独特风格。王珂的《论“小诗磨坊”在现代小诗现代性建设上的贡献》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3期)将“小诗磨坊”放在百年小诗历史中考察,认为“玩”与“磨”是“小诗磨坊”诗群的写作特点,也是这个诗群对小诗功能的现代性建设作出的巨大贡献。

此外,梁卿的《新加坡儿童文学中的文化心态》 (《广西社会科学》2016年第8期) 关注被人忽略的儿童文学,认为新加坡儿童文学蕴藏着丰富的文化心态,表现出强烈的“生存忧患”和“以文化人”构建新加坡国家认同的努力。张婕妤的《鱼尾狮像:文化混杂与新华文学的张力》 (《玉林师范学院学报》2016年第4期)认为新加坡的多元种族共存与文化身份的混杂性使新华文学显得更为异彩纷呈,富有张力。李春香的《寻根与护根:菲华文学的基本主题》 (《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2016年第1期)分析了菲律宾华人在母国文化、菲国文化、美西文化的矛盾冲突中生存的精神痛苦,因此,对民族之根的寻找和守护就成为疗救菲华精神疾苦的良药,也成为菲华文学的基本主题。

由于研究资料的匮乏,缅甸华文文学的研究相对比较薄弱。郭惠芬的《从五四到新世纪:缅甸华文新诗发展史浅探》 (《华文文学》2016年第2期)是一篇开拓性的文章。论文梳理了五四时期至新世纪初期缅华新诗的发展历程,探究不同时期的缅华新诗与国内外政治、社会、文化的关系,以及缅华新诗在不同时期的创作特色,展望缅华诗坛未来发展的新局面。

六、跨界研究

马来西亚是一个多元种族、多元文化的国家,从跨语言、跨族裔、跨学科、跨文化的角度去研究马华文学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方法。马来西亚学者庄薏洁、黄丽丽、刘雅琳、安焕然在这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庄薏洁的《族群的历史言说:马来、马英、马华文学的族群关系书写与新历史主义》(《华文文学》2016年第4期)借助斯蒂芬·格林布莱特、海登·怀特、福柯等人的历史理论,分析马来西亚三种语文(马来文、英文和中文)的族群关系书写的各种叙事模式,阐释族群书写在各种意识形态之下的寓意,论证“族群”书写如何与其他文本相结合来形成话语权利,并且参与历史的构建。黄丽丽的《从突变论探讨华裔马来诗歌创作的演化》 (《中国比较文学》2016年第3期)以勒内·托姆的突变论(catastrophe theory)来观照华裔马来文学的创作现象,以便重新理解华马文学在马华文学复系统脉络中的产生与演变。刘雅琳的《抒情中的人道主义——马华佛教散文中汉译、汉传佛典的再呈现》 (《华文文学》2016年第1期) 分析了1985至2010年间出版的马华佛教散文普遍存在的引用汉译佛典的现象,认为这一现象受到台湾引用佛经书写散文的创作模式影响。马华佛教散文通过汉译佛典的引用所呈现的时间观与生命观,是在抒情之余又包含着人道主义注重现实生活的思想。但大部分作者在引用佛典时,是保守而克制的,未能把握佛教之玄妙、富有想象空间的义理加以发挥。安焕然的《马华现代诗曲创作与陈徽崇的音乐教育》(《八桂侨刊》2016年第2期)认为陈徽崇引领的把马华现代诗谱成曲来重新演绎的创作风潮,不仅丰富了马华文化的表演形式,也让马华现代诗获得了音乐的升华。

大陆学者也展开了相关研究。贾颖妮的《去污名化:1990年代以来马华文学中的混血儿书写》(《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通过剖析马华文学中混血儿的新面貌来透视马来西亚政治气候的变化与族群权利关系的演进。温明明的《跨界的文学书写——在台马华文学创作论》(《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16年第1期) 论述了在台马华文学“跨界”的美学特征。论文认为在台马华文学是马来记忆与台湾经验的跨界融合,在台书写马来半岛,是一种与身世有关的命运,而不仅仅是贩卖南洋情调。沈玲、姚文放的《同根共荣:东南亚华文教育与华文文学的历史回顾》 (《华侨大学学报》2016年第4期)回顾了东南亚华文教育与华文文学的发展历史,认为华文教育与华文文学是“同根共荣”的关系。

总体而言,2016年的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无论是作家作品研究,还是文学现象的综合论述都有新的开拓,理论建构也取得长足进步。其中,马华文学研究成果最为瞩目,这一方面是因为马华文学的创作比较繁荣,受到学界的持续关注;另一方面也与马来西亚学界热衷于对自身创作展开探讨密切相关。可喜的是,新加坡、泰国、越南的本地学者开始冒现,他们的研究成果有望开拓东南亚华文文学研究的视野。

注释:

① 根据金进的定义,汉诗在字面上是汉语诗歌的意思,即Chinese Poetry,包括现代诗和旧体诗。但这个概念一般在中国大陆以外的国家或地区使用,且特指用汉语书写的旧体诗。参考这一定义,本文中的汉诗指华文旧体诗。参见金进:《新加坡侨寓文人邱菽园南洋汉诗主题研究》,《东南亚研究》201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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