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式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实证研究

李林

摘要：在对当前本科毕业答辩模式存在的问题进行分析的基础上，以公安海警学院法学专业2013级毕业生进行的答辩模式改革为例，尝试着提出一种“对抗式”的新型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这种“对抗式”论文答辩模式可以增加答辩学生和指导老师的竞争压力，提高毕业生论文撰写和答辩的兴趣，在师生中评价较好，可以改变原有毕业论文答辩形式化、走过场的困境，发挥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应有价值。

关键词：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对抗式

作为本科教学过程中最后一个重要环节，毕业论文的写作需要大学生综合运用四年所学的专业知识和技能，是对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实践和学生专业素养的全面检验，是本科教育的核心环节之一。而毕业答辩又是对毕业论文的最后评价环节，它是对本科毕业生的专业知识掌握程度、所选题目的研究深度以及文字撰写和学术表达能力的重要评价。但传统的本科毕业论文有选题大、观点旧、理论脱离实际、内容空泛的通病，甚至存在拼凑抄袭的现象，毕业论文答辩也有形式化、走过场的现象，严重背离了法学教育的宗旨。尤其是对于公安海警学院的法学专业教育来说，原有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已经无法满足海警部队需要的应用型综合性人才培养目标，本科毕业论文的应用型和实践性有待进一步提升。笔者在对当前本科毕业答辩模式存在的问题进行分析的基础上，以公安海警学院法学专业进行的答辩模式改革为例，尝试着提出一种“对抗式”的新型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并分析这种新型答辩模式是否能够有效解决传统毕业论文答辩模式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传统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分析

（一）主要问题

毕业论文答辩极其重要，是高校教学工作中的重要一环。但结合现实我们发现，当前高校开展的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工作依然存在若干问题，使得答辩工作无法起到原有的作用，答辩这一重要的考核方式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1.选题不够明确

本科阶段进行的是专业通识基础知识的学习，缺乏对专业领域的特定方向进行进一步深入的学习和研究，这就造成本科生对其毕业论文及其涉及的专业领域没有较深入的了解，缺乏论文写作的专业学术研究训练。本科生的毕业论文选题大多存在选题范围过大、没有针对性、泛泛而谈等问题，而选题不当又会使其论文的写作缺乏严密、科学的逻辑结构，只能从报刊、互联网、知网中查找资料拼凑完成论文。在论文答辩阶段则表现为：回答问题准确度低，说话吞吞吐吐，声音小，难以听清。这时的论文答辩已不是其学术功底和专业思想的表达，而只是其拼凑文字的口头表述。缺乏对论文选题的专业学科认知和真正的问题意识，是其难以回答答辩老师提问的根本原因。

2.学生主体地位难以突出

在绝大多数高校当中，本科生相较硕博研究生而言基数庞大，导致本科生论文答辩流程的完成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一般来说，每位学生所花费时间至少不低于30分钟，而答辩组成员提问、点评及评议的时间占了20分钟，那么学生陈述、回答问题时间不会多于10分钟。答辩小组的成员一般是在专业领域有较深入研究的教师，这种师生地位的高度不对称，使得答辩老师往往忽视答辩时间的限制，向学生传达尽量多的知识信息，以至于学生陈述与答问的时间进一步压缩，答辩中的积极性更多地成为了导师之间激烈的争论，老师问、学生答的答辩方式并不能有效地考量学生的综合能力和专业素质，忽视了学生作为毕业论文答辩的主体地位，抑制了学生自我发挥、自我表达的答辩积极性。

3.参与态度消极被动

本科毕业生们往往抱着顺利通过答辩获得学位的消极应付性心态，甚至指导教师对本科毕业论文写作与指导的态度也十分消极。专业学生由于平时锻炼不够，在进行自述时对论文不熟，介绍的内容不明不白，与预期目标相去甚远。本科毕业生撰写毕业论文大多缺乏主动、独立的思考，经常只是机械地罗列概念、特征、原则，答辩时无法体现作者的问题意识和论证思路，答辩时的PPT也是仓促准备、东拼西凑，无法呈现提出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完整论文框架，这使得答辩老师不能详细了解论文的内容结构，无法提出适当的问题，难以抓住重点，往往凭记住的“关键词”进行提问，形式化地提出一个问题了事，“走过场”意味尤为浓郁，严重影响了答辩效果。

4.交流与合作太少

在传统的本科生毕业论文答辩中，学生分组往往跟选题没有任何关联，而仅仅是为了程序上的需要。硕博研究生毕业论文选题往往会跟导师研究方向一致，并且跟各自导师及同门有较多的交流。而本科生在毕业论文的选题、写作和答辩的各个环节都缺乏相应的学术交流圈子。导师也因为自己的科研、教学任务繁重，投入到本科生毕业论文的指导、审查的精力有限，缺乏与本科毕业生的深入交流。现有的本科毕业论文答辩体制使得学生大多独自完成论文的写作，缺乏良好的学术交流氛围，不利于其专业视野的开阔和研究的深入。

（二）原因及对策

对于我国现有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的诸多问题产生的原因，学界的普遍共识是本科毕业论文评价机制形式化，导致本科毕业论文答辩缺乏淘汰机制和竞争压力。对于大部分高校而言，确保学生毕业率和就业率是最重要的目标，毕业论文答辩极少成为阻碍本科生毕业和获得学士学位的门槛。

面對本科毕业论文答辩走过场、地位尴尬的现状，社会上甚至出现了取消本科毕业论文答辩的声音。但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是对毕业论文的质量监控与把关环节，并且通过答与辩的过程，可以更为全面地评价本科生写作能力之外的总结、语言表达等综合能力，简单地取消只会降低本科论文质量。因此，笔者主张对答辩环节进行优化，在反思传统的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的基础上，设置更为合理的评价体系与操作程序，探索新型的毕业论文答辩模式。

我国已有不少学者就如何改进、优化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提出了各自看法，陈柏铭等提出将本科实习和毕业答辩相结合、注重能力培养的新型模式，徐理响提出评审.答辩制是一种更具操作性的本科毕业论文评价与答辩模式，可以发挥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应有的价值与正向功能，丁岳维等从经济学机会成本的角度进行实证研究，提出一种能够节约答辩成本、提高答辩质量的新型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程芳认为在本科毕业论文答辩中引入末位淘汰机制是对本科论文质量提高的有力保证。笔者比较赞同刘恩元的观点，即通过其他非淘汰性压力替代淘汰性压力，以保持答辩压力不减，从而有效敦促本科生重视毕业论文的写作和答辩以保证论文质量。在现行体制和国情下，引入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淘汰机制，推行阻力太大，很难贯彻实施以达到预期效果，所以，笔者尝试提出“对抗式”本科毕业论文答辩这一非淘汰的竞争机制，将学员分组对抗制贯穿于毕业论文的每个环节，从而提升论文质量，达到本科培养人才的预期效果。

二、“对抗式”答辩实证研究

（一）“对抗式”答辩模式基本情况介绍

“对抗式”答辩旨在反思传统的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模式的基础上探索新型的、适合法学专业特点的毕业论文答辩模式，提高法学专业本科毕业论文质量。“对抗式答辩”模式最突出的特点在于将学员分组对抗制贯穿于毕业论文的每个环节。如图l所示，“对抗式”论文答辩模式主要分为分组与开题、论文撰写与修改、“对抗式”答辩和修改与定稿四个主要环节，其与传统论文答辩模式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分组与开题和“对抗式”答辩环节。

在分组与选题的环节，选题前我们首先调查毕业学员基本情况，由学员自行分组，两人一组，学员自行商定本组选题方向；在确定毕业论文指导教员时，同一组的两名学员分别由两名不同的教员指导，由此增加研究的对抗性。根据对抗性要求，由师生共同确定具体的论文题目，并要求同组论文主要观点具有差异性。在此基础上，由指导教员向学员下达毕业论文任务书。由于答辩采取对抗的方式，同时又由于本科毕业论文篇幅不大，因此，开题报告的撰写应当紧紧围绕论题展开，避免假大空现象。

在论文撰写环节，“对抗式”论文答辩改革模式对指导教员与学员各自提出了更高要求，更加检验学生是否具备实用型法律人才素质。就指导教员来说，论文撰写环节的指导应该是全方位的，既包括原有细节性的格式规范，也包括宏观上对写作思路的调整和优化。就学员而言，应该严格按照学术论文写作规范，形成严谨的论文逻辑结构，通过毕业论文的写作达到对选题深刻透彻的认识，以适应后面“对抗式”答辩的需要。

在“对抗式”答辩环节，毕业论文答辩前15天，经指导教员审定并同意答辩的，应当将论文提交给答辩委员会委员。学员按照分组两人同时参加答辩。答辩程序如下安排：

（1）两名学员先各自阐述文章观点、内容以及写作过程。

（2）答辩组老师分别提问。

（3）两名学员开始就各自观点展开辩论。

（4）在学员辩论过程中，答辩组老师根据需要对两名学员进行提问。

（5）两名学员分别做总结性发言。

（6）答辩组老师就学生辩论情况进行点评。

“对抗式”答辩模式实施以来，一直按照既定计划进行，同时在实施过程中也按照学校2017届毕业设计（论文）管理的有关通知进行适时调整。教学改革总体实施情况较为顺利，“对抗式”毕业论文答辩在教改实践过程中体现出诸多不同于传统毕业论文答辩的特点。

（二）“对抗式”答辯模式特点

“对抗式”本科论文答辩模式相较于传统的本科论文答辩模式，其主要特点主要体现在论文选题的“对抗式”和论文答辩的“对抗式”：

1.论文选题“对抗式”

由于本课题最终答辩形式为对抗式，因此，在选题前就要求学员按照自愿原则两两成组，每一组的两名学员合议选定同一论题，从而为下一步论文的开题与撰写以及对抗式的答辩做好准备，组与组之间尽量避免重复选择同一论题。

如表1所示，公安海警学院2013级法学专业学员毕业论文选题两两分成17组。传统的毕业论文的选题具有很大的随意性，而“对抗式答辩”却给指导老师和学员带来竞争压力，使他们在选题时需要综合考量以适应“对抗式答辩”的需要。因此，师生在选题时应综合考虑以下因素：一要紧扣课程内容，完成“对抗式答辩”需要运用法学专业知识，分析解决执法实践中的实际问题，并且将法律实践中存在的问题上升到一定的理论高度进行研究。这些能力的培养无法靠学员最后一个学期的准备一蹴而就，因为选题必须与课程内容有衔接，并在一定程度上对专业课程进行理论上的延伸和拓展；二要难易程度适中，简单的案例会让学生觉得容易，无法激起“对抗式答辩”的兴趣，而过难的选题会让学生无所适从，打击学生的积极性。此时，指导教师要掌握好“度”，合适的选题应该是能让学生经过认真的思考和分析后，运用所学的法学专业知识解决现实中存在的法律问题，同时能够调动学生思维的积极性，去触类旁通地整合、运用其他的相关知识；三要预留争议的空间，选题中的争议问题往往会激发学生的讨论兴趣，为学生提供辩证分析、对抗答辩的空间，激活学生的学术创新精神；四要贴近学生生活，尽量选择他们生活中熟悉的选题，增加其参与论文撰写和答辩的兴趣。

2.论文答辩“对抗式”

以往，由于答辩组成员大多由本单位的教授、教员组成，基本上是“自己评审自己”，易受诸多非学术因素的影响，结果常常是评审结论与实际水准不符，答辩流于形式。针对这些问题，我们重点改革了论文答辩模式，实行“对抗式”答辩，主要包括以下四项措施：

第一，改革答辩组构成。答辩小组由教研室论文答辩小组和同组学员组成。由教研室答辩组成员组织学员对论文进行答辩，同组学员对论文的相关问题进行提问。

第二，完善答辩程序。答辩前，开展预答辩，让学员提前适应新型答辩模式和答辩程序。答辩时，首先由答辩人陈述学科基本知识，然后答辩组成员进行正常的论文答辩。最后，由同组学员对论文相关专业问题进行提问。答辩后若出现争议，及时进行复审复议。

第三，“答”与“辩”结合。“对抗式”答辩模式在原有基础答辩模式上，新增了辩论环节，由同组学员就共同论文主题以问答的形式进行辩论，除以往通常考核学员对论文主体的理解程度外，还考核学员对该论文主题的发散性思考，且主要在提问环节体现。

第四，改革答辩和评分方式。在答辩过程中，除答辩组成员对论文进行提问外，同组学员可以互相就论文主题进行“对抗”，论文答辩分数由基础答辩分数和“对抗”分数组成，“对抗”得分包括回答问题的分数和提问水平得分。

三、分析与结论

（一）“对抗式”本科毕业论文答辩的优势

1.明确了选题范围

从图2来看，“对抗式”论文答辩模式使得学员对论文选题有了更清楚的认识。认为自己的论文非常具体和比较具体的学生分别占到42.2%和38.4%，明显高于传统论文答辩模式之下的24.4%和20.6%。

为了适应后面“对抗式”答辩的要求，在选题之前需要学员自行两两分组，所选题目需为同一主题之下的相近题目，同组学员之间的交流促进了选题的确定，但也有部分学员反映“对抗式答辩”模式限制了选题范围，不利于写作思路的拓展。

2.突出了学生的主体地位

从图3可以看出，45.00%的毕业学员认为“对抗式”毕业论文答辩模式对论文完成帮助最大的环节为答辩环节，因为“对抗式”毕业论文答辩在这一环节不仅要求毕业学员像原来一样能够回答老师所提出的问题，还更加突出同组成员之间的相互辩论。在答辩中引人学员“对抗”，在同组学员的辩论中启发其对论文主题进行深入挖掘，弥补以往答辩组组成不科学的同时，也发挥了学员的主观能动性。“对抗式”答辩不仅考量学生的“答”，同时注重“辩”，对提问水平的考量和评分丰富了论文答辩分数的组成，有利于突出学生在毕业论文答辩中的主体地位。

3端正了答辩态度

从图4可以看出，毕业学员认为“对抗式”毕业论文答辩模式相比传统的论文答辩模式而言，对毕业论文的最终完成更加有帮助。认为“对抗式”毕业论文答辩模式对论文完成非常有帮助和帮助的比例分别达到20.60%和35.30%，高于传统论文答辩模式的8.80%和23.50%。

“对抗式”答辩的方式明显使得指导教员和学员对毕业论文写作和答辩更加重视。论文的写作比以前要专业、认真、系统得多，在学生陈述论文研究内容时，可以看出是经过充分准备的，对研究选题的解释更专业、更具体、更有逻辑性、更深入，论文的辩论环节也更加突出主题，具有很强的针对性，通过同组学员之间的相互辩论不但加深了其对研究选题的理解，更重要的是使学生和老师都积极地参与到毕业论文的写作和答辩中来。

4.增加了合作与交流

从图5来看，“对抗式”论文答辩相较传统的毕业论文答辩模式能够有效地增加学员之间的交流频率，“对抗式”毕业论文答辩模式之下学员之间总是交流和经常交流的比例分别占到32.50%和35.00%，明显高于传统模式之下的11.50%和13.50%。但从对学员的访谈来看，“对抗式”毕业论文答辩使得学员之间的讨论主要集中在同组学员之间，而与组外学员之间的交流反而有所减少。

从图6来看，“对抗式”毕业论文答辩能够有效地增加学员与指导教员的交流频率，与指导教员总是交流和经常交流的频率为32.40%和38.20%，比传统毕业论文答辩模式有明显增加。

论文的“对抗式”答辩，对抗是形式，合作是实质。專业研究不是闭门造车，合作的方式更有利于学员对论文主题进行理解和掌握。同时，在对抗的同时加入教员的引导，避免答辩流于形式，使学员在理论上确实有所收获，对专业会“答”能“辩”。

（二）“对抗式”本科毕业论文答辩的不足

1.增加了选题难度

“对抗式”答辩需要同组学员对同一论题进行选题和撰写，这对于同组论文的主题有一定的限制，增加了选题难度。“对抗式”论文答辩模式设计还不够成熟和完善，学员在某些方面还不清楚其具体要求。在“对抗式”论文答辩实施过程中，出现了学员选题、论文文本以及答辩辩论内容三者不一致的情况。

2.答辩结果受“对抗”结果影响

“对抗式”答辩的目的在于巩固和加强学生所学理论知识，培养学生综合运用所学的基础理论、基本知识和技能，独立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因此，“对抗”是手段，锻炼和综合考察才是最终目的。在答辩过程中，答辩分会受到学员辩论结果的影响，但由于学员表述能力和思维水平有差异，对答辩对抗结果会产生实质影响。

（三）总结

总体来看，虽然“对抗式”答辩要比传统的论文答辩方式更费时费力，但“对抗”带来的竞争性压力有效地增加了教师和学生对论文的重视程度，使得毕业论文的写作和答辩都更加专业、深入、具体且更富逻辑性。“对抗式”本科论文答辩模式有效地解决了传统毕业论文普遍存在的选题过大空洞、学生主体地位不突出、参与态度消极被动和相互交流合作不足等问题，但由于是探索性的新型毕业论文答辩模式，其模式设计、实施流程、实践效果都还存在诸多不足，也出现了学生选题难度增加、答辩结果受“对抗”影响等新的问题，还有待进一步的摸索和完善，但“对抗式”的毕业论文答辩模式仍不失为毕业论文答辩模式改革的一个良好的探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