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人的终结者还是开拓者——财务机器人对会计人的影响分析

■/缑世泽

近两年，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相继推出财务机器人。2017年10月，一声春雷德勤财务机器人问世，犹如一场革命，搅的会计界地动山摇。悲观者认为，财务机器人是会计人的终结者，会计职业即将消亡；乐观者认为财务机器人催生的是会计人的升级转型，是新型会计人功能的开拓者。错也？对也？本文拟就此问题进行讨论。

一、财务机器人为何物

许多人会疑惑：财务机器人究竟是什么？根据四大所和国内一些大型企业财务机器人的应用情况来观察：相比起那些我们较为熟悉的智能机器人玩具、机器人手臂等肉眼可以看到的实体机器人来说，财务机器人的实质更偏向于软件机器人。财务机器人从本质上说，其实是自动化技术在财务圈的一种应用；它既可以是一台计算机，也可以是云模式下的一个虚拟机桌面。

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菲舍尔商学院会计学教授蒂克·迪特里希从理论角度上阐述说：多年来，技术一直在改变着会计行业。软件已经取代了很多记账的工作，毫无疑问，未来科技将继续改变会计今天的标准流程。未来，会计和审计将从事更具有挑战性的工作，而非无需动脑和重复性的工作。

德勤中国数据研究院院长赵文华认为：财务机器人是人工智能技术在财务数字化领域的初级应用，是基于机器人流程自动化（即RPA，Robotic Process Automation）的技术实现。简单说来，就是在电脑上装一个机器人软件，然后教会这个机器人在电脑上进行财务会计的操作，就好像教一个新进的员工进行作业。

德勤中国合伙人朱灏先生说：“财务机器人可以代替某一个具体的岗位进行全流程的处理：比如代替应收类岗位去做发票的处理，开账单，记账和收款等工作。”

归纳各家之言“财务机器人”的功能闪光点是：①可替代财务流程中的高重复的手工操作，录入信息,合并数据,汇总统计；②根据既定业务逻辑进行判断，管理和监控各自动化财务流程，识别财务流程中优化点；③实现审计的“全查”而非“抽查”；④7×24小时不间断工作，且精准度高于人工。

二、从德勤财务机器人看财务机器人的特点

当大家正在对财务机器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德勤（中国）公司在2016年3月份宣布将人工智能引入了会计、税务、审计等工作中。作为首位在中国亮相的财务机器人，德勤财务机器人可以说是备受瞩目，这位“小明星”在财务会计工作方面的功能真的是令人赞叹不止：它可以管理和监控各自动化财务会计的流程；根据既定的业务逻辑进行判断；替代财务会计流程中的手工操作；识别财务会计流程中的优化点；自动完成录入信息、合并数据、汇总统计等。德勤公司在宣传德勤财务机器人的时候还提到德勤财务机器人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即精度高，不间断工作，监控存档工作记录等。

这些功能综合起来，可以解决原本由人工操作的财务流程中的许多问题：譬如原本的人工手工处理存在较高的差错率，而且获取的数据准确性也较低；财务流程中存在大量重复的手工操作步骤，这样很大程度上浪费了时间和人力资源；因为时间和人力的原因，有许多审计工作需要通过抽样的方式来进行，这样一来就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全覆盖；人工操作处理财务会计相关的事务，无法快速响应业务的变化和拓展；还有一些跨岗位的实务操作，需要去协同处理，导致沟通成本高而且效率比较低下。这些在财务会计工作中会出现的问题与不便，财务机器人的出现可以充当很好的“小助理”，使财务会计工作的操作过程更为简便，效率更高。

从德勤（中国）财务机器人的在中国的运用情况下来，财务机器人投入财务会计工作后，可以每日进行大量的交易核对、大量地审核费用单据；在计算方面，可以进行大量数据的计算、核对、验证、判断审核等；而且对比起传统的财务会计人操作，财务机器人可避免很多人工操作容易出错的业务，例如数据核对、系统数据的录入等。因此财务机器人的特点就是操作量大、操作质量高。

以中国增值税发票据的开具为例：在大型企业财务人员每月都需要收集数百余家销售客户的数万份销售记录，按照客户的需求开具数千余张增值税发票。由于开票的过程（收集并识别符合开票标准的销售单类型→根据客户需求选择特定金额的销售单→从SAP系统中导出待开票的数据→经手工修改特定要求→导入金税系统→完成开票→将开票完成的记录回传进SAP）复杂，占用了财务会计人员人大量时间。而财务机器人的介入不但节省了人力，更是提高了工作效率。据中国强财财务软件公司人员调查，财务机器人可将开票的效率提高大概70%之多。

又以中国增值税发票管理为例，财务机器人也能发挥其优势效用，在三四个小时内完成一个财务人员一天的工作量。特别一提的是财务机器人可以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完成票据的查验和登记工作，帮助财务人员判断票据是否被认证抵扣等，从而大大缩减了财务工作所需时间以及人力。

三、财务机器人对会计人员的影响分析

财务机器人出现以后，除了对财务机器人功能的报道，还有许多报道是关于财务人员的“恐慌”。许多人认为财务机器人是会计人的掘墓人，是会计人的终结者。经过笔者对深圳几家财务软件公司的调查，笔者认为，财务机器人并不是会计人的终结者，而是会计人新功能的开拓者。

（一）财务机器人的比较优势与无赖

强财财务软件公司的观点是：财务机器人作为数字化劳动力，进行会计处理时采用变革的业务处理方式，操作偏向于简便化，较传统会计人的业务处理方式较为简单；财务机器人操作会计工作所带来的收益与企业财务人的素质无关，这可以减少企业在选拔人才上花费的精力和时间，传统的人工操作则会受财务人员素质水平的影响很大。再者，有数据表明在处理一个项目的时候，若用传统的人工需要人工数30－40多个，应用财务机器人后可以节约10到20个不等的人工；传统结账周期需要3－5天，应用财务机器人后结账周期能够缩短到1天的时间内完成。企业通过实行财务机器人自动化，可以缩短财务处理周期，减少企业门店向共享服务中心提交审核的相关流程，便于及时发现账实不符等情况并且能够及时响应；这样能够促进企业实现门店的统一管理、加强企业的内控、优化企业的会计处理流程、提高企业的整体会计服务水平。

然而财务机器人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财务机器人处理完大量的数据和报表后，没有办法像人类一样去思考分析，解读出数据和报表背后的信息，从而转化为对企业经营有益的决策建议。也就是说财务机器人只能进行平面运算，不能进行多维度、多层面的思考。再者现代社会对财务会计人员的要求是站在可以纵观全局的角度，客观、公正地看待企业的财务状况。不是拘泥于表面的报表数据，而是要结合宏观经济、整个行业的情况、尽可能站在最高的视野用更长远的眼光去分析企业的财务运营，以实现资源的最合理配置。而这些对于机器人而言缺乏了那种灵活分析数据的能力，所以很难做到全方位的分析决策。

（二）社会中难以被财务机器人淘汰的财务人

从德勤财务机器人、强财财务机器人现有功能来看，财务机器人代替财务人员的原生记账功能是一种历史的必然。但是，这些被代替的功能只是那些可重复化、可标准化、可流程化的核算事项。而需要人参与的管理型、复合型财务会计功能则没那么轻易被财务机器人取代。

与人类相比，财务机器人缺乏的一种重要东西就是“情商”。许多财务会计工作是需要财务会计人员用言语去沟通协调的，在沟通的时候思维要灵活，而且要根据事件实际情况变化而变通。但财务机器人始终都是一台机器，不具有人类的高级感知系统以及灵活的沟通能力，他们只是能够处理那些低级的工作，并不能代替人类完成这种需要思维配合的高级工作。

案例1：财务分析是财务会计人员的一项基本工作，它需要财务会计人员根据随机变化的相关实际状况、财务人员的工作经验、宏观经济变化进行立体操作。但程式化的财务机器人并不会感知外界的风云变幻，分析结论只会是数据加加减减的结果。

案例2：债务重组核算业务是会计工作的一项基本内容，重组的过程是一个相当慢长复杂的过程，在重组谈判过程中谈判者不但要充分了解双方的基本情况，还需要具有一定的心理学知识、法律知识与对方斗智斗勇，才能尽可能的取得对自已有利的重组结果。显然，债务重组业务从开始重组到签订重组协议的工作只能靠财务会计人员，财务机器人则是无能为力的，它所能做的仅仅是账务处理事项。

案例3：合理合法的避税是会计工作的一项基本职责。诚然，在对复杂的税法条款进行比对分析中财务机器人有人类无可比拟的优越性，但与税务征收人员进行面对面的带有情感的交流财务机器人根本无法做到。而合理合法的避税结果最终能否被税务机关认可最后必然是双方交流沟通的结果。

案例4：据互联网消费媒体[TechWeb]2013年11月15日报道，奥地利发生过一起厨房“机器人自杀”事件。那么与厨房机器人具有相同血缘，基因相近的财务机器人也有可能“自杀”，而一旦自杀成功必然会给财务会计工作带来难以弥补的损失。要防范损失的出现唯有建立城墙般的人工防火墙，即随时定期的将备份数据存放在安全地带。

正如香港中文大学会计学院院长顾朝阳的观点所言：未来，会计行业中机械性的工作，会被人工智能逐步取代，同时，会计人将发挥出更多“人”的优势，挖掘出深层次的数据内涵，帮助企业提供更多战略决策。

（三）财务机器人——会计人的终结者还是开拓者

面对财务机器人的横空出世，许多会计人会疑惑：“财务机器人是否会取代会计人员呢？”从笔者的调查来看，有危机也有机会。与其说财务机器人是财务会计人员的“敌人”，倒不如将其看作是财务会计人员的“助手”。

由于财务机器人可高质量、高效率的完成凭证编制、审核、账簿登记、报表编制、数据分析。因此，从事基础会计业务的人员被淘汰将是历史的必然，说财务机器人是这类会计人的终结者毫不为过。但随着社会经济复杂程度的提高，社会对既懂核算知识又懂管理、懂理财、懂心理、懂业务的中高端财务会计人员的需求也将随之增长。可以说财务机器人促进了会计人的升级转型，开拓了会计人员的知识，也开拓了会计人员的能力。成功升级转型的会计人员应该具备充分利用会计信息的能力，战略决策与执行能力。一个优秀的财务会计人员是企业决策的积极参与者；对会计数据具有独特的解读能力，能为企业进行战略规划提供有益的意见；能站在管理者的角度运用会计信息思考问题、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财务机器人本身也是财务会计人员业务能力提高的助推器。因为财务机器人是RPA领域的一种技术，而RPA与生俱来的一个局限性就是它对于一个企业的数据准确性要求特别高，如果出现有源头数据错误的时候，其就会停止操作；所以即便是高效智能的工作，在遇到错误时可能会导致工作崩溃等问题的出现。况且，企业在应用财务机器人的时候，并不能完全依赖于财务机器人的系统化处理，毕竟每个企业的财务状况不一样，会计处理有自身的特点需求，因此会计人员必须针对不同企业所存在的问题去优化财务机器人。不可忽视的现象是减轻财务人员支出负担的同时，有可能增加了系统维护人员的支出负担，会计人员电脑软硬件知识的开拓就成了必要的选项。

三、结论

财务机器人是人工智能技术在财务数字化领域的初级应用，是基于机器人流程自动化（即RPA，Robotic Process Automation）的技术实现。财务机器人代替初级会计核算人员的工作是一种必然趋势，因此从事程序化会计业务工作的初级会计人员被淘汰是大势所趋。但财务机器人“情商”等功能的缺失注定其只能做中高端会计人员的助手。起码从目前来看，财务机器人并不是会计人的终结者而是财务会计人扩展功能的开拓者，即会计人升级转型的推动者。懂管理，会管理；懂会计，会理财；复合型，全面型的立体会计型人才将是未来会计人的标准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