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刚
党的十九大报告对预算制度改革新部署指出“建立全面规范透明、标准科学、约束有力的预算制度,全面实施绩效管理。”字字铿锵有力,指明了新时代预算制度改革方向,蕴含非常丰富的内涵。学界和体制内评论、解读焦点有三:其一,我国财税体制改革的必然;其二,问题导向的改革重点定位与调整;其三,改革由此加快并推进至实质层面。笔者认为,新时代预算制度改革的核心是在纵向、横向财力都不平衡、不充分的现状下,如何回应、匹配好“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引申一步说,要在现代国家治理理念下,把握预算制度的职能、格局,落实精准、绩效导向,完善管理机制,解决好资源配置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
客观地看,十八届三中全会迄今,预算制度改革是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三大任务中动手早、力度大、推进快,取得成效最为显著的。但预算安排与政策脱节,预算资金与部门职责、项目实施进度不匹配等老大难问题仍然未从根本解决。这些问题在甘肃财政运行中凸显为:一方面,政府预算收支矛盾不断加大,一些地方民生支出保障不足,地方债务快速增加;另一方面,年度预算执行进度缓慢,甚至大量资金爬在账上睡大觉,预算执行陷入了“月月催进度,年年盘存量”的怪圈。如何顺应改革大潮,构建起与国家治理体系、治理能力现代化相匹配的现代预算制度,特别是在预算政策执行层面进行系统性的改革,且能把长期制度建设和短期政策有机融合并处理好平衡,有必要在理念、管理工具运用上下一番功夫。本文将以现代国家治理为背景,借鉴SM、BSC对预算管理的贡献,立足甘肃财政运行现状,提出政府预算管理有关改革问题的参考路径和启示。
恩格斯提出:“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的科学。它所涉及的是历史性的经常变化的材料。”经济学理论从收入循环的封闭系统——边际主义时代——模型建造时代——模型变异——理性选择,发展到当今效用观念的融入。财政制度作为经济政策、政治体制和法律规则的综合载体,预算制度是其基础。预算制度改革也有必要先通过空间和时间意义上的透视,梳理出现代预算制度的基本脉络、演化过程,再针对甘肃政府预算管理改革的焦点和难点,以理念引导行为,以理论指导改革实践,总结、萃取出改善全省财政管理状况和降低运行成本,提高财政资金使用效率,提升政府服务质量的改革理念与路径选择,按我国传统哲理就是“物格而后知至”。
高培勇(2018)剖析我国财税体制改革40年历程,一条上下贯通的主线索是以“公共财政体制”匹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现代财政制度”匹配“现代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一方面,财政被视作一个跨越多个学科,覆盖所有领域的综合性范畴;另一方面,财税体制被视作牵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的综合性制度谋划。
赵兴罗(2018)回顾我国政府预算改革历程四个阶段:行政权力主导的政府预算(1954—1978)、恢复预算编制(1978—1998年)、逐步调整时期(1999—2012年)、深化和完善时期(2013年至今)。提出预算改革植根于一定的社会经济环境,并随之进行相应调整,新预算改革特点是建立现代预算制度,从全面完整、公开透明、规范约束、绩效导向、监督问责等维度入手。
曹堂哲、施青军(2017)提出绩效预算是现代预算发展的高级形态。政府预算制度经历分项排列预算、绩效预算、计划—规划—预算系统、目标管理、零基预算、“自上而下”预算和新绩效预算的演进。新绩效预算吸收融合了旧制度的优点、基本精神,新颖之处:一是运用了新公共管理“结果导向”“分权化”和“企业化”理念工具;二是引入了预算参与、信息公开和多元评价机制;三是建立了科学的预算绩效管理闭环运行系统。美国全国绩效评估委员会将新绩效预算定义为“使命驱动、结果定位的预算”。
综合以上学者所述,从国家治理体系、治理能力现代化与现代预算制度相匹配的特征、可考量的角度看,甘肃预算制度改革应秉持以下基本理念:
一是预算管理改革植根于经济制度。我国财政体制经历了“放权”“分权”和“治权”阶段,任何一个阶段都牢牢把握住了人民主体中心论的立场,牢牢坚守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预算制度改革直接受制财政体制约束,在不同时期,通过加大投资力度、改善资源配置效率等方式,支持了经济持续高速增长。改革背后逻辑既一脉相承,又遵循了发展规律。为此,甘肃预算制度改革既要执行中央统一政策,也要考虑与全国的差距,认清自身的实际,以当前的“坐标定位”和久久为功的韧劲,促使改革政策落地生根。
二是预算管理创新源于知识融会贯通。我国经济奇迹的经济学解释核心是改革和开放,通过向发达市场经济国家学习与借鉴,积极参与国际产业分工与合作,减少科技研发成本和风险,减少获得这些科技知识的时间。甘肃预算管理要实现弯道超车,在技术和手段等方面,既要鼓励首创实践,更需汲取新的管理知识并予以融通,“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足以自行”。
三是预算改革与国家治理相互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在党的领导下,涵盖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系统,每个系统都不是孤立运行,财政体制辅助政治组织应对国家治理挑战,是“天理人欲同体异用”的整套体系性运转。鉴此,甘肃预算制度建设应汲取孙健(2016)归纳提出的主体多元、法治规范、理解信任、公私合作、权责平衡、利益共享、参与互动、及时回应和持续创新等公共事务治理新理念,从政府主导转向政府引导。
目前,甘肃政府预算管理的轮廓是:政府预算约等于本级部门预算=基本支出+项目支出——“二上二下”、自下而上的编制程序——投入导向的预算绩效——部分公开。其中,项目预算梳理编制程序、方法是发展规划——规划方案——论证评估——申请、审核、审查——批复。但在预算与政策接轨、编制效率、评价体系、监督审查、信息公开等方面亟需完善和改进。
蔡剑辉(2018)总结SM、BSC对预算管理的贡献:预算(行动方案、执行体系)=战略地图(流程、战略重点)+平衡计分卡(指标、目标值)+战略中心型组织的关系整合实现。有利于将有限资源分配到培养企业核心竞争力上;全员参与预算并提供受益平台;减少讨价还价,营造健康的预算文化;注意力集中在驱动价值创造的关键因素上,简化预算流程;增进职能部门之间的合作与信息共享;增进员工学习、成长。通过比较来看,甘肃政府预算管理可借鉴以下改革路径:
一是从财务预算到战略预算因果关系、资金用于核心竞争力方面看,甘肃财政当前主要是促进“结构性”改革,人力资本和固定资本形成和加快创新的政策工具,在预算安排、管理层面,一方面执行“中央统一领导”和“地方竞争”的制度安排,另一方面保持“政府主导”和“贤能治理”的格局。今后应着重考察政治制度、政治行为与预算过程、预算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将政府预算“效率”作为主要抓手,把年度预算和多年滚动预算结合起来提高前瞻性,落实预算管理“标准科学、财力协调、约束有力”的总要求,构建一个程序法定、定额规范、结果公开的预算编制决策流程,加大预算量化分析权重,提升预算的精准性。
二是从企业预算强调驱动价值创造的角度看,甘肃这样一个“保运转、保工资、保基本民生”的财政运行状况下,政府预算更应完善权责对等约束机制,强化支出机构责任和压力,坚持全口径、统筹兼顾、保障重点的原则,按项目库平台与政府公共事务责权清单、政府支出责任清单、部门责权清单吻合逻辑,优化部门预算编制程序,平衡好“内部预算权分配关系”和“项目支出预算优先关系”,把部门预算真正做成每个部门的“党委(党组)预算”、“一把手”预算,特别在涉及民生福利等公共领域的资源配置方面,在横向层面应加强部门之间预算权分配关系的平衡;纵向上注重顶层设计、总体策划和支出责任划分。以预决算信息、绩效评价等为基础建立数据分析、利用、共享平台,提高财政监管的智能化、专业化水平,强化对财政政策执行分析。
三是从营造健康的预算文化以适应战略性的策略视角看,在政府职能不断扩张、政府行政日益复杂化和多样化、财政规模逐渐膨胀的情况下,甘肃在预算编制、审批、执行和监督过程中,应积极采取理性对话、协商沟通、推理论证等方式,解决好预算审查乏力、执行软约束、审计和评估反映问题整改不力等问题,继续加大政府预算信息公开力度,让内行和外行都能看懂,也能反映诉求,用改革激发活力,用规划引导预期,用监管规范秩序。促进预算安排着力改善民生问题,支持打好、打赢脱贫攻坚战;促进政府职能转变,减少对微观经济不必要的干预;支持做优、做强、做大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持续培育财源。
总体从企业预算追求的“业财融合”和评价体系构建看,按可测量、可追溯、据实纠偏、整体谋划观念设计的绩效预算(企业家预算、分权预算)管理闭环运行系统,理论上提升和拓展了预算管理功能。甘肃政府预算可通过完善内控制度、监督机制构建起一套整体评价体系,使政府战略决策过程、政策制定过程、绩效管理过程、资金配置与使用过程融为一体,将预算资金分配与领导人的偏好、公民需求和公共受托责任紧密地结合与协调起来。至于那些无法量化的问题,还有待于从人性、个体转化到总体、文化同化等等方面理解、糅合,统筹考虑民俗心理,采取额度控制方式解决。
本文以现代国家治理为背景,阐明了政府预算管理在理念上,要主动与国家治理体系、治理能力现代化匹配。基于SM、BSC对预算管理的贡献,提出了政府支出预算安排与政策、部门职责、项目规模对接方面的改进思考。这些仅是现代预算制度建设宏大内涵的冰山一角,对照甘肃财税体制现状,应坚持问题导向,不简单一味地对外来技术采取“拿来主义”,要本着“与时俱进”的追求,紧扣现代预算建设主题和改革大方向,坚持持续渐进式的改革,不断总结经验,不断调整政策,不断修正发展偏移,才能如期完成新一轮财政体制改革任务,这可以说还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