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志安,王东生
(西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中心、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所,重庆 400715)
在以往人们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的研究中,通常是讲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成果——例如毛泽东哲学思想是“怎样”的问题,而很少去探讨“为何产生这样的毛泽东哲学思想”的问题。“为何产生这样的毛泽东哲学思想”的问题,实际上是要求把“毛泽东哲学思想”作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种理论成果去进行一种方法论的追问。要回答这个问题,就须追问“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是如何思考解决(即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去阐释和说明,亦即去“化”)中国实际中的那些重大问题的。因为,正是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对那些中国实际中的重大问题的思考解决(作为它内在规定的方法论),决定着毛泽东哲学思想(作为它外在表现的世界观)的整体面貌和特质。以下我们将通过毛泽东哲学思想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问题”“如何把握、解决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如何把握、处理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如何处理领袖、领导和群众的关系问题”“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等重大问题的思考解决的追问,力图对“为何产生这样的毛泽东哲学思想”的问题做一种较深入的方法论探析。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问题”呢?这是由“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的性质、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特殊性和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活动的规律性所决定的。
在毛泽东哲学思想看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注]从《毛泽东选集》中所涉及有关“中国化问题”的论述看,毛泽东都是在一般意义上谈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缺乏直接性地谈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依据。但是,不仅毛泽东谈论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术语中内在包含着“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不仅毛泽东所推出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中事实上包含着许多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理论成果,而且毛泽东还非常重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促进活动。例如,在革命斗争形势异常复杂、物质生活条件非常艰苦的情形下,毛泽东于1938年底倡议成立了“延安新哲学学会”(它是一个专门负责研究、翻译和介绍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术团体),并积极指导和参加学会的活动。(参见石仲泉、刘武生:《毛泽东思想方法论导论》,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年版,第11页))在方法论上所思考解决的、首要的重大问题,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问题。其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的产生具有客观性,而不是人们主观主义的推断。马克思列宁主义(包括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的产生,是因为解决现实中国革命建设实际中的重大问题,需要马克思主义为其提供理论指导和思想指南,而其他历史中的奴隶主阶级、封建地主阶级的各种政治主义和哲学主义,以及现实中资产阶级的各种政治主义和哲学主义,则都不能为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尔后进行的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提供理论指导和思想指南。
其次,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之所以需要“中国化”,也是由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自身的特点所决定的。马克思(包括列宁)主义哲学,它们所揭示的一般原理包括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无疑具有客观性、真理性,但它们不具有适合于指导中国革命建设实践的具体性。比如,马克思主义哲学讲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和社会革命,主要讲的是基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和社会革命;列宁主义哲学讲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和社会革命,主要讲的是适合俄国国情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和社会革命。它们均没有讲出能够适合于具体指导中国国情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和社会革命的道理。所以,在毛泽东哲学思想看来:(1)不要以为抱住马克思主义的“本本”,就可以万事大吉、就可以保障胜利;(2)马克思主义的“本本”是要学习的,但我们必须要反对脱离中国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1]。
最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的关键,是思考解决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问题。在毛泽东哲学思想看来,我们不能停留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一般号召上,必须认真去思考解决“马克思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问题”:(1)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内容的结合”方面,要思考解决马克思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中的重大问题、中国现实的时代特征等相结合,以使我们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成果,在思想内容方面具有中国特性和中国气派。(2)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形式的结合”方面,要思考解决马克思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如何采用“旧甁装新酒”的形式,以使我们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成果,在思想形式方面具有中国特色和中国气派。(3)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这种内容和形式的结合中,还要进一步思考解决如何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成果中,“在各个方面作出合乎中国需要的理论性的创造”[2],且能够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问题。
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需要“中国化”,也是由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特殊性所决定的。从中国革命实践的特殊性来说:(1)由于旧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半封建的国家,现代工业基础很薄弱,整个社会生产远未实现社会化和商品化。从阶级结构看,我国的封建势力很强大,民族资产阶级的力量不仅很弱小、且它同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工人阶级的力量虽然也很弱小,但其革命性、组织性、战斗性较强;农民阶级占劳动群众的绝大多数,但其革命性、组织性、战斗性较工人阶级差。这些因素决定了中国的民主革命,不是像西方国家那样仅是反对封建主义的资产阶级领导的旧民主主义革命,而是反对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这“三位一体”的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它是世界民主革命问题发展中一个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统一体,是一个非常具有特殊性的民主革命问题。(2)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也不像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尽管迄今尚无先例),由于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资本主义私有制生产关系发展充分,按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社会主义的构想,主要是运用无产阶级国家政权的力量,通过剥夺资本家的私有财产,消灭资本主义的私有制生产关系,从而在全社会建立单一的社会主义公有制生产关系。我国社会主义革命的对象是封建地主阶级、官僚资产阶级和在华剥削工人的外国资本家。所以,在我国是运用无产阶级国家政权的力量,在城市主要是通过剥夺官僚资本家和外国资本家的私有财产——消灭这种形式的资本主义私有制、以建立全民性质的社会主义公有制;在农村主要是通过剥夺地主的私有财产和富农的部分私有财产,分配给缺乏土地的雇农和贫农,首先实现耕者有其田、建立农民的小私有制,从而为以后的农民“以土地农具等入社、建立农村集体所有制”做好前期准备。可见,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也是世界社会主义革命问题发展中一个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统一体,是一个非常具有特殊性的社会主义革命问题。(3)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无论是中国传统的社会主义建设、还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它们都是世界社会主义建设问题发展中一个矛盾普遍性和特殊性的统一体,也是一个非常具有特殊性的社会主义建设问题。如中国传统社会主义建设所提出的“如何重构经济基础的问题”“如何构建国民经济体系的问题”“如何改造和发展实践主体的问题”等,不仅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取得革命成功后,他们在自己的社会主义建设中不会碰到如同中国这样的问题,而且在俄国的传统社会主义建设中,虽然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但却与中国的情况大不相同。我们认为,正是这些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特殊性,决定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必须“中国化”,即使之转化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才能真正承担起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理论指导和思想指南的神圣使命。
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需要“中国化”,也是由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活动的规律性所决定的。在我党的创立时期及国共第一次合作的“大革命”时期,我党的主要工作不是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化”,而是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翻译、出版、宣传和应用。所以,当中国民主革命实践遇到世界民主革命问题发展中的新情况、新问题时,如封建阶级的反动势力和国民党顽固派势力在中国中心城市异常强大、无产阶级在中国民主革命中领导权的问题等,当时中国共产党的一些主要领导人在将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应用于实际的过程中,几乎都受到了错误思想的误导。他们或是盲目地在中国中心城市发动武装起义,或是主动放弃对中国民主革命的领导权、自行解除上海工人纠察队的武装,从而使我党聚集的无产阶级革命力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当时这些中国共产党的主要领导人所执着的,就是作为列宁主义的俄国革命成功经验和历史唯物论关于无产阶级领导社会主义革命原理——这样的一种未经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本本”(即教条),实际上就是教条主义地对待和应用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
与之相反,当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运用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场、观点和方法,通过对中国社会各阶级以及对中国革命态度的正确分析和把握,解决了“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领导力量?”这个事关中国革命的首要问题,从而制订出我党民主革命正确的指导方针和斗争策略,并通过总结井冈山革命斗争经验,找到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这条中国革命的新道路,从而使中国民主革命实践的面貌焕然一新,并取得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彻底胜利。中国革命实践的历史事实表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直接性的理论指导和思想指南,正是实现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第一次历史飞跃的毛泽东思想(包括毛泽东哲学思想)。这里揭示的“采用未经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去指导中国革命实践——则中国革命实践就失败,而采用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去指导中国革命实践——则中国革命实践就成功”的必然性表明: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需要“中国化”,也是由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活动的规律性所决定的。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如何把握、解决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呢?这是由“如何把握、解决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中的关键性地位和作用所决定的。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如何把握、解决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呢?这是因为毛泽东哲学思想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化,而“如何把握、理解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具有关键性地位和作用:(1)“如何把握、理解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是马克思创立的新的(即实践的)唯物主义与一切旧唯物主义的根本区别所在。在马克思看来,一切旧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根本缺陷,就是不懂得从实践去把握、理解一切相关哲学问题(诸如对象的问题、感性的问题、现实的问题、真理的问题等)。马克思认为,如真理的问题、环境的改变与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性问题,都应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3]54,或把它们“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3]55,并进而认为凡是以往的旧哲学(包括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的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3]55。马克思的这些论断表明,从实践去把握、理解一切相关哲学问题(包括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区别于一切旧哲学的根本性标志所在,而其中的“如何把握、理解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则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区别于一切旧哲学认识论之关键性所在。(2)以实践的观点“把握、看待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由于马克思、恩格斯只是在社会历史领域把他们创立的新唯物主义理论化了,而在认识论领域则只是提出了一些新唯物主义相关的命题和论断。那么,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领域,应该怎样“把握、看待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呢?列宁在总结概括马克思、恩格斯相关思想的基础上,认为不能像唯心主义认识论那样,从“思维决定存在、主观决定客观、认识决定实践”去把握、看待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而应从“存在决定思维、客观决定主观、实践决定认识”去把握、看待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这是因为,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看来,应该从“认识来源于实践、实践推动认识的发展、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标准以及实践标准是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统一”去把握、看待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由之,列宁提出了“生活、实践的观点,应该是认识论首先的和基本的观点”[4]这个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关于认识和实践关系问题的著名论断。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如何把握、解决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呢?这是因为“如何把握、解决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中也具有关键性的地位和作用:(1)“如何把握、对待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关系问题”,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方法论上具有关键性的地位和作用。在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要解决“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理论)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问题,就必须要正确地“把握、对待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关系问题。既不能像我国具体实践中的教条主义者那样,把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认识)当成不可移易的僵化教条,照抄照搬地用它去裁剪中国的实际和指导中国的具体实践,以为抱住了这样的“本本”就可以保障革命的胜利;也不能像我国具体实践中的经验主义者那样,他们脱离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指导,只是满足于自己的一得之功、一孔之见,自以为凭经验蛮干就可以保障革命的胜利。这些都是“把握、对待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关系问题的一种主观主义态度。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认为,正确地“把握、对待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关系问题的态度,是应把认识和实践相结合,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道路,就是把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结合起来,这种态度就是中国共产党人应该采取的、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度和方法。(2)“如何把握、解决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关系问题”,是规定能否做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成果——毛泽东哲学思想的关键。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要正确地“把握、解决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关系问题,就必须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道路,即把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结合起来,这是我们的目的——实现“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向“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毛泽东哲学思想)”的转化(或结合、过河)。而要实现这种转化(或结合、过河),就必须要探寻到能够实现这种转化(或结合、过河)的桥或船,即恰当的方式、方法。这就是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所揭示的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在结合的内容方面——如何同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和“在结合的形式方面——如何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怎样相结合的问题。显然,正是这个“如何把握、解决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关系问题”,是规定能否做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成果——毛泽东哲学思想的关键。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如何把握、处理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呢?这是由“如何把握、处理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中的关键性地位和作用所决定的。
在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1)“如何把握矛盾、尤其是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关系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中关于矛盾问题的关键。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所讲的“矛盾”,是天地万物(包括人类社会)中的一般性的矛盾,这是矛盾的普遍性方面。在这个意义上,矛盾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而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所讲的“矛盾”,主要是探讨研究中国革命建设中的具体性的矛盾,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问题中的具体性的矛盾,这是矛盾的特殊性方面。例如,前述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问题”和“如何把握、解决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关系问题”,从矛盾的观点来看,实质上就是一个“如何分析、把握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关系问题”。从方法论(也从历史事实)看,毛泽东不是对一般性的矛盾问题,而是对这个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关系问题的高度关注,才在他所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成果——《矛盾论》中,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矛盾学说。所以,“如何把握矛盾、尤其是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关系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中关于矛盾问题的关键。(2)“如何处理、解决矛盾问题,尤其是处理、解决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关系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中关于矛盾问题的精髓。从毛泽东哲学思想的方法论维度看,毛泽东哲学思想之所以关注矛盾问题、尤其是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关系问题,是为了依据对该矛盾问题的分析,探寻出处理、解决该矛盾问题的方法。例如,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揭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就应把马克思主义(包括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这个矛盾的普遍性方面,同“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和“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这个矛盾的特殊性方面很好地结合起来。所以,不是如何处理、解决那些一般性的矛盾问题,而是如何处理、解决“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如何同中国实际相结合”与“认识(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和实践(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这个具体性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关系问题,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毛泽东哲学思想中关于矛盾问题的精髓。
在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1)“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的问题,是中国民主革命和中国社会主义革命中的首要问题。因为,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同敌人(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之间的矛盾是敌我矛盾,在我国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中,把握、处理敌我矛盾的方式是爆发式的和对抗性的,往往是矛盾的一方战胜另一方、矛盾的一方克服另一方;而人民群众(包括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内部各阶级、阶层、团体、组织、同志之间的矛盾则是人民内部矛盾,在我国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中,把握、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是采用非爆发式的、非对抗性的方式,往往采取矛盾双方的政治协商、利益协调和“团结——批评——团结”、说理教育的方式。所以,我们在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中,首先必须搞清敌我问题、分清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以团结自己的朋友和打击真正的敌人。(2)能否正确地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问题,是能否调动国内一切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等的积极性,使其积极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关键。我国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取得胜利后,虽同样存在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但表现的具体情形有所不同。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人民群众同国际帝国主义、人民群众同国内反对社会主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敌对分子之间的矛盾是敌我矛盾。这样的矛盾不仅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阶段中存在,有时还会激化并表现得很激烈,但在我国实行人民民主专政的条件下,大量存在的矛盾不是这样的敌我矛盾,而是人民内部矛盾。“人民内部的矛盾,包括工人阶级内部的矛盾,农民阶级内部的矛盾,知识分子内部的矛盾,工农两个阶级之间的矛盾,工人、农民同知识分子之间的矛盾,工人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同民族资产阶级的矛盾,民族资产阶级内部的矛盾,等等。”[5]只有正确地处理这些人民内部的矛盾问题,才能调动国内“一切赞成、拥护和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的积极性,让他们积极地参加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所以,能否正确地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问题,是能否调动国内一切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等的积极性、让其积极地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关键。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如何处理政党、领导(领袖)和群众的关系问题”呢?这是由“如何处理政党、领导(领袖)和群众的关系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等相关问题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所决定的。
在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1)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中国化,必然内在地包括对唯物史观的人民群众、无产阶级政党和领袖原理的中国化,相应地,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思考解决“如何处理政党、领导(领袖)和群众的关系问题”,实际上是对唯物史观相关原理的一种具体的贯彻。毛泽东认为:“劳动人民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和革命斗争的基本力量。我们要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只有依靠工人阶级及其先锋队领导下的亿万劳动人民无穷无尽的创造力量。”[6]而我们要在实际工作中践行群众路线以正确地处理政党、领导(领袖)和群众的关系,就必须在指导思想上提出一些相关的“如何处理政党、领导(领袖)和群众关系的”较具体化的原理。(2)对于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成功来说,政党、领导(领袖)能否正确处理和群众的关系问题是一种决定性的因素。在政党、领导(领袖)和群众的关系问题上,一方面,从人民群众的历史作用说,历史活动是群众的事业,生机勃勃的创造性的社会主义是由人民群众自己创立的,我们“共产党的路线,就是人民的路线”;另一方面,从政党、领导(领袖)的历史作用说,人民群众巨大历史作用的发挥及其在社会进程中的具体状况如何,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对群众宣传、组织和领导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和工作路线的正确与否。所以,从问题的这一方面看,对于中国革命建设具体实践的成功来说,政党、领导(领袖)能否正确处理和群众的关系问题是一种决定性的因素。
在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1)只有采用“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正确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才能处理好同群众的关系问题,使政党、领导(领袖)同人民群众保持最密切的联系。毛泽东指出:“在我党的一切实际工作中,凡属正确的领导,必须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7]因为,人民群众是实践的主体,党和领导者的指导思想“从群众中来”,就是从实践中来,把群众的经验、智慧、愿望和需要集中起来;“到群众中去”,就是到实践中去、到群众中去实施,到群众的经验、智慧、愿望和要求中去检验党和领导者的指导思想是否正确,是否真正反映了群众的愿望和要求,真正代表了群众的利益。这体现着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致力于使其路线、方针、政策、计划和办法,达到同群众利益相一致、同人民群众的愿望和要求相统一。(2)相反,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如果不采用“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就会在一切实际工作中不能处处想到群众、为群众打算、把群众利益放在第一位,就不能真正同广大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保持同群众密切的联系。在中国革命建设中所出现的教条主义、经验主义、命令主义、尾巴主义、宗派主义、官僚主义、骄傲自大的工作态度和方法,之所以一定不好、一定要不得,从方法论来说,就在于它们没有正确处理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同群众的关系问题,从而脱离了群众、无法保持同群众的密切联系。
在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如何处理政党、领导(领袖)和群众的关系问题”是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反对官僚主义、搞好党风建设的关键。毛泽东指出:“我们共产党人区别于其他任何一个政党的又一个显著的标志,就是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取得最密切的联系。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这些就是我们的出发点。”[8]1094-1095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只有在实际工作中实施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和领导方法,才能产生和形成区别于其他任何政党的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工作作风。因为离开了实际工作中群众路线方法的贯彻和实施,所谓“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就会因局限于原则要求而无具体的实践方法而成为空谈。毛泽东强调:“教育每一个同志热爱人民群众,细心地倾听群众的呼声;每到一地,就和那里的群众打成一片,不是高踞于群众之上,而是深入群众之中;根据群众的觉悟程度,去启发和提高群众的觉悟,在群众出于内心自愿的原则下,帮助群众逐步地组织起来,逐步地展开为当时当地内外环境所许可的一切必要的斗争。”[8]1095相应地,要克服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骄傲自大等不良作风,纠正这些错误的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以切实搞好党风建设,亦必须教育全党的每一个同志,真正确立坚固的群众观点,履行“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和领导方法,才能端正无产阶级政党、领导(领袖)的党风和作风。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呢?这也是由“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和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所决定的。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呢?这是因为“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在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1)马克思、恩格斯所创立的历史唯物论,它关于社会主义的一般原理是基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所提供的历史前提和历史条件的,这在同属东方的俄国和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成功时并不具有这样的历史前提与历史条件;并且,俄国和中国虽然同属东方,但两国的具体国情也是不尽相同的。因此,苏俄走的社会主义道路如同它所走过的革命道路一样,对中国共产党人来说,我们虽是可以进行借鉴的,但又不可以完全地照搬照抄。所以,“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完全是一个关于前无古人的创新事业的历史难题,它在马克思列宁主义(包括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中是没有直接性的现成答案的,只能由我们中国共产党人在自己所做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活动去思考、探索和解决。(2)而要思考解决“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就必须根据中国自己的情况、走中国自己的社会主义道路。由于以往旧中国传承给中国人民的“生产力极不发达、个体经济占主导地位、缺乏国民经济体系、劳动群众中文盲和半文盲占绝大多数”的历史前提与历史条件,所以,要思考解决“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就必须思考解决与之密切相关的诸如“如何改造旧的生产关系、以解放生产力的问题,简称‘如何重构经济基础的问题’”“如何构建国民经济体系、逐步实现国家的工业化和发展生产力的问题,简称‘如何构建国民经济体系的问题’”“如何使劳动人民知识化、知识分子劳动化,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以发展实践主体的问题,简称‘如何改造和发展实践主体的问题’”等一系列重大问题,才能对“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具有比较清晰的思路。
毛泽东哲学思想在方法论上,为何要思考解决“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呢?这是因为“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在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在毛泽东哲学思想方法论看来:(1)要在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首先就要思考解决“按什么样的道路在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问题”,因为中国社会主义建设走“什么样道路的问题”,不仅关系到在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旗帜的问题”“方向的问题”,而且它规定着在中国所进行的社会主义建设应“如何行进”和“怎样行进”的问题。所以,要在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就必须解决“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这个重大的问题。(2)关于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我们应注重借鉴苏联的经验,但也应做出适合中国自己情况的、具体的道路选择。例如,在中国如何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上,在经济体制方面我们是借鉴苏联经验构建了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并且把这种“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当成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而不是社会主义经济的运行方式)来进行建设、巩固和完善。但在我国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具体形式方面,由于我国的社会主义公有制主要是通过对个体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的“三大改造”来实现的,如它在农林牧渔业中所构建的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集体所有制形式,就是对“中国如何走适合自己情况的社会主义道路”的一种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