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芳溪,姜 宏
(复旦大学 外国语言文学学院,上海 200433)
视觉行为动词是一个普遍的语言现象,在人们的言语交际中是使用率颇高的一类动词,语言学家们对该类动词的关注越来越多。就俄汉语对这一问题的研究而言,则呈现出研究角度多维化的趋势,这主要包括语义类型(归定康/吴哲,2004;武文杰,2011;张崇,2013;孙淑芳,2015)、构词搭配(Падучева,2004;Жоголь,2010)、认知阐释(Арутюнова,1999)和语体特点(Симонова,2007;杨蕊,2011)等不同角度。然而,就视觉行为动词最基本的界定问题,学界却尚未达成一致。这不仅导致“视觉行为动词”(глаголы зрительного восприятия)这一术语在俄汉语学界至今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可,而且影响到该类动词的结构和语义类型分析。此外,俄汉对比研究尚为空白。本文拟重点就以上几个问题作出分析。
在汉语学界,首先涉及视觉行为动词的是符淮青。符淮青运用词义成分模式总结出表示眼睛活动的词群,并将该词群划分为不产生视觉内容的词,如“睁、眯、眨巴”等,以及产生视觉内容的词,如“看、目睹、张望”等[1]。针对表示眼睛活动的动词分类,曾石飞持有相同观点,并冠以术语,把产生视觉内容的动词称为“视觉感官感知动词”,不产生视觉内容的称为“视觉感官动作动词”[2]。
首次提出“视觉行为动词”这个术语的是武文杰,他将此类动词定义为“对人类视觉行为的状态、过程和结果等进行描述的动词”[3]20。同时,他还提出视觉行为动词具有视觉性、控制性等语义特征[3]20,以此细化了界定标准。视觉性指视觉行为以眼睛为工具,且视觉活动占据某个动作的主导地位。例如:
(1)她打心底里蔑视他。
(2)警察当场捕获了小偷。
例(1)中“蔑视”不是以眼睛为工具完成的动作,主要强调心理意义;例(2)中“捕获”这一动作虽以眼睛为工具,但视觉活动却未居于主导地位。所以,“蔑视、捕获”均不是视觉行为动词。
而控制性,也称自主性,指视觉行为是受主体意志控制发出的行为,通常主体具有生命特征。例如:
(3)他看书。
(4)他眨巴眼。
“看”和“眨巴”的施事主体均是人,“看”是受主体意志控制自主发出的视觉行为;而“眨巴”是自然生理活动,不受主体意志控制完成的眼部动作。因此,例(3)中“看”是视觉行为动词,而例(4)中“眨巴”则不是。
此外,武文杰还从语义之外的角度提出了界定原则,即典型性和常用性原则[3]20。典型性指词典里必须包含有描述视觉行为的义项,在具体语境中临时充当视觉意义的都不是视觉行为动词。例如:
(5)他剜了我一眼。
例(5)中“剜”在《现代汉语词典》(1998)中不存在描述视觉行为的义项,虽具视觉用法,却不属于视觉行为动词。
常用性是以词语使用频率为基础的原则,有些词虽被《现代汉语词典》(1998)收录,但语料库样本稀少,均不作为研究对象。本文为使研究更为全面,把《现代汉语词典》(1998)收录的全部视觉行为动词均纳入研究范围。
我们认为,虽然符淮青等学者并未对视觉行为动词进行明确界定,然而他们所提出的表示眼睛活动且产生视觉内容的动词、“视觉感官感知动词”,均符合视觉行为动词的视觉性、控制性语义特征。
这样一来,汉语学界对视觉行为动词的界定是:表示眼睛活动并产生视觉内容的动词,具有视觉性和控制性等语义特征,同时遵循典型性和常用性原则。
国内俄语学者对视觉行为动词也有所涉及。归定康、吴哲从词汇-语义群(лексико-семантическая группа)的角度出发,指出俄语中与眼睛活动相关的动词词群包括含有视觉内容的(如всмотреться、недосмотреть)和不含有视觉内容的(如щурить)[4];孙淑芳则从语义场(семантическое поле)理论的角度着手,把表示眼部动作的词汇分为与视觉有关的(如рассмотреть、досмотреть)和与视觉无关的(如щурить、жмурить)[5]。经过分析,尽管划分类型的角度不同,但表眼睛活动包含视觉内容的动词,表眼部动作与视觉有关的动词,二者具有相同的内涵。
俄罗斯大部分学者则从感知的语义角度出发,把视觉行为动词归属于视觉感知动词的亚范畴,对视觉感知动词内部的二元对立关系基本达成一致。所谓二元对立,指感知动词在语义上的一种对应关系。具体可分为目的性(целенаправленность,如смотреть)/非目的性(нецеленаправленность,如видеть),积极性(активность,如смотреть)/消极性(пассивность,如видеть)等[6]。
对上述感知动词在语义上的对应关系——积极性和消极性的理解,学界主要存在两种观点:一是А.В.Бондарко提出的态形式的核心体现,即积极性和消极性通过主动态结构和被动态结构体现,处于主动态结构中的动词属于积极动词,被动态结构中的动词则是消极动词[7]。Г.Ф.Хакимова支持此观点,并提出术语主体定位(субъективно-ориентированные)和客体定位类(объективно-ориентированные)感知动词,与Бондарко所阐述的积极和消极性对应,二者是主动和被动的关系[8]。例如:
(6)Я досмотрела книгу.
(7)Книга досмотрелась мной.
例(6)中的досмотрела属于积极的即主体定位类视觉感知动词;例(7)中的досмотрелась属于消极的即客体定位类视觉感知动词。
另一类对积极性和消极性的理解指视觉感知行为(如смотреть)和感知状态或能力(如видеть)的对立关系。С.А.Моисеева持有此观点,对视觉感知动词采取了四分法:主体积极(积极运用感知能力如смотреть,不运用感知能力如отвернуться)和主体消极类(具备感知能力如видеть,失去感知能力如ослепнуть),客体积极(事物是否影响感觉器官如появляться)和客体消极类(事物是否作用于感觉器官如блестеть)[9]。例如:
(8)Я смотрела на вас.
(9)Я видела вас.
(10)Луна появилась.
例(8)和(9)中смотрела和видела分别是主体积极、主体消极视觉感知动词;例(10)中的появилась是客体视觉感知动词。
我们发现,Хакимова和Моисеева均涉及主、客体的概念,但阐释不同。Хакимова阐述的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是主动与被动的关系,感知主体是必备要素,只是具有不同的句法体现;Моисеева阐述的主体指主体是否具备或积极运用感知能力;客体则强调被感知的事物,感知主体不是必备要素。尽管对主、客体概念的理解各有不同,但学者们对主体定位类视觉感知动词的施事主体性已基本达成一致。
Т.Н.Козюра首次从狭义和广义上分别对视觉感知动词进行定义。狭义指“看”和“见”类动词(глаголы смотрения и видения);广义是狭义的外延,还包括客体定位类视觉感知动词,以及视力能力(зрительнаяспособность)的获得(如прозреть)或丢失(如ослепнуть),视觉感知类使役动词(如показать、прятать)[10]63。由于广义上的视觉感知动词不在本文的研究范围内,所以本文不多论述。值得注意的是,该位学者也使用了主体定位类和客体定位类这两个术语。在对主、客体概念的理解问题上,Козюра和Моисеева的观点保持一致[10]64,见例(8)、例(9)、例(10)。我们发现,狭义和广义上的视觉感知动词均包括主体定位类。例如:
(11)Я смотрела на вас.
(12)Я ослепнула.
例(11)中 смотрела是狭义的视觉感知动词;例(12)ослепнула则是广义的。Козюра并未对二者进行明确区分。因此我们认为,俄语学界对视觉行为动词的界定有待完善。
另外,Козюра还提出常用性原则[10]64,把语料库中样本稀少的视觉感知动词排除在外。
通过以上梳理并经过对比分析,我们得知:
第一,汉语对视觉行为动词的界定较俄语更全面。汉语对此类动词的界定较为细致,满足的语义特征是视觉性、控制性。而俄语似乎不够完善,有待补充。理由如下:狭义的与一部分广义的视觉感知动词均属于主体定位类视觉感知动词,我们认为,需提炼语义特征进行区分。依据А.А.Кретов提出的二元对立关系[11],Козюра以主体意志(воль субъекта)区分“看”和“见”类动词[10]63-64。他认为,смотреть由主体自主发出,而видеть则不具备主体意志因素,是对视觉感知能力或状态的描述。我们不完全同意此观点。主体意志既可区分смотреть和видеть,还可区分二者与其他主体定位类视觉感知动词。理由如下:如果从动态上理解смотреть, 静态上理解видеть,那么二者是感知行为和状态的关系;如果均从动态角度理解смотреть和видеть,那么二者则是感知行为和感知行为结果的语义关系,关键是拿什么参数作为衡量标准[12]。因此,可以将смотреть和видеть均看作是受主体意志控制的视觉感知行为,видеть是смотреть的视觉感知结果。这样一来,狭义的视觉感知动词具备的语义特征是:视觉性、主体定位性、控制性。另外,尚未有俄语学者提出典型性界定原则,我们认为应补充进界定标准,以此充实。
综上可见,俄语对视觉行为动词的界定较汉语粗略。
第二,俄汉视觉行为动词的界定方法不同,导致界定原则不一一对等,对同一原则的阐释不完全吻合,但内涵一致。国内的俄语学者和汉语学者均从是否包括视觉内容的语义角度着手,对表示眼睛活动的词进行划分,其中包含视觉内容的部分即本文所界定的视觉行为动词,满足视觉性、控制性等语义特征;而俄罗斯学者的界定方法自成体系,从感知的语义角度出发,将本文的视觉行为动词界定为狭义的视觉感知动词,满足视觉性、主体定位性、控制性等语义特征。
上述界定角度的不同,导致俄汉视觉行为动词的界定原则不完全对等,对同一原则的阐释也不吻合。首先,俄汉对视觉性的理解不同。汉语的视觉性原则强调眼睛的工具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视觉行为的施事主体性。俄语从感知的语义角度切入,把与眼睛相关的带有感知因素的动词均囊括在内。因此,俄语对视觉性的阐释较汉语宽泛,需先以主体定位性缩小研究范围。其次,俄汉对控制性原则的阐释相同。俄语狭义的和一部分广义的视觉感知动词均属于主体定位类,所以我们提出控制性原则使二者彼此独立,以弥补界定的不足。如此一来,汉语的视觉行为动词与俄语狭义上的视觉感知动词内涵一致。最后,汉语的术语使用较之俄语更为丰富,俄语则相对单一。汉语学者多使用“视觉感官感知动词”、“视觉行为动词”等术语。虽然各自采用的术语不同,但内涵一致,均满足视觉性、控制性的语义特征,因此可以统一于一个术语下。本文以“视觉行为动词”作为全文的统一命名。在俄语学界,鲜有学者把视觉行为动词单独作为研究对象,所以并未出现俄语界普遍采用的术语表达,仅称为глаголзрительноговосприятия(视觉感知动词)或глаголысмотренияивидения(“看”和“见”类动词)。
综合以上分析,本文对俄汉视觉行为动词界定为:对人类视觉行为过程以及结果等进行描述的动词,具有视觉性、控制性,施事主体是人等语义特征,同时遵循典型性原则。
我们认为,俄语生产词与汉语大多数单纯型,俄语派生型与汉语合成型的视觉行为动词,在结构类型方面存在吻合之处。
根据构词的语素数量,汉语学者将其分为单纯型与合成型[3]32-35。单纯型由1个视觉类语素单独成词。《现代汉语词典》(1998)共收录了45个。其中既可以独立成词又具备构词能力的有37个(占30%),如查、察、瞅、瞪、睇、睹、顾、观、瞩、张、白等。另外8个(占6%)则不具备构词能力,如睐、溜、、盻、瞵、盷、睃、觇等,它们的使用频率较低。
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以语素粘合的方式构成。根据构词语素是否是视觉类语素,又可分为:
A.由2个视觉类语素构成。如阅览、观察、观看、窥察、窥视、监视、观赏、瞥视等。
B.由2个非视觉类语素构成。如打量、端详、端量、把风、横眉等。
C.由视觉类语素和非视觉类语素粘合构成。如审阅、注视、凝视、凝望、凝目、凝眸等。
我们认为,根据构词理据关系(словообразовательнаямотивация),俄语视觉行为动词分为非派生型(немотивированноеслово)和派生型(мотивированноеслово)。非派生型的构词无规律可循,需借助查阅手段。派生型由生产词与派生词两部分构成。我们总结了《现代俄汉双解词典》(1992)收录的俄语视觉行为动词,其结构类型包括:
A.非派生型。如взирать、глазеть、наблюдать、зевать等。
B.派生型。此类视觉行为动词包括生产词(占17%)和派生词(占64%),二者间存在结构和语义上的理据关系。在结构上,生产词主要借助前缀、尾缀构成派生词;在语义上,生产词的词义是派生词的语义基础。根据构词标志的数量,派生词可分为直接(占52%)和间接(占12%)派生的结构类型。因此,此类视觉行为动词的结构类型包括:
a.生产词。如смотреть、глядеть、глянуть等。
b.派生词
(a)直接派生
前缀法:взглянуть、выглянуть、заглянуть、оглядеть、подглядеть等。
尾缀法:видеться、видаться、встречаться、глядеться、смотреться、целиться等。
前缀-尾缀法:всмотреться、заглядеться、засмотреться等。
(b)间接派生
前缀法+尾缀法:оглядеться、осмотреться、присмотреться、приглядеться等。
前缀法+前缀法:заприметить、поприсмотреть、повысмотреть等。
前缀法+前缀法+尾缀法:понасмотреться、поприглядеться等。
俄汉语均存在“词缀”与“派生”概念。俄语词缀具有实在意义,汉语词缀往往只表达词语的附加意义,即语法意义和色彩意义。由于汉语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的构词语素具有实意,因此不存在派生的类型。从这一点来看,俄汉视觉行为动词的结构貌似无相通之处。但本文的观点是:俄语生产词与汉语大多数单纯型,俄语派生型与汉语合成型的视觉行为动词,在结构类型上具有同异性。
2.3.1 俄语生产词与汉语单纯型视觉行为动词的对比
俄语在生产词的基础上借助构词标志派生新的视觉行为动词;汉语绝大部分(占95%)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在单纯词的基础上粘合其他语素构成。可以说,俄语生产词与汉语大多数单纯型视觉行为动词具有相同的构词作用。
2.3.2 构词标志的数量、形式以及分布量的对比
从构词标志的数量上看,俄语的构词模式较汉语丰富。汉语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仅以1个构词标志区别于单纯型;而俄语在生产词的基础上可借助最多3个构词标志派生新的视觉行为动词。
从构词标志的形式上来看,俄语构词标志的形式较汉语固定,借助前缀по-、 до-、 за-、 на-、 о-、 в-、 при-、 пере-、 раз-、 у-、 об(о)-、 под-、 вы-、 вз-、 про-和尾缀-ся派生。而汉语可粘合的语素形式多样。据《现代汉语词典》(1998)与《现代俄汉双解词典》(1992)对俄语生产词和派生词,汉语单纯与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的收录,我们对其分布量作了初步统计:俄语派生型视觉行为动词中的生产词所占比例为17%,派生词则占有64%;而汉语具备构词能力的单纯型视觉行为动词所占比例为30%,含有视觉类语素的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则占有60%。可见,俄语派生词与汉语含有视觉类语素的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分布量大体一致,但生产词与单纯型的分布比例却略有差异。这充分说明了俄语视觉行为动词构词模式的灵活性,反映了俄语的屈折特点。
2.3.3 语义、结构的理据关系对比
俄语生产词与派生型,汉语单纯型与绝大部分合成型(占95%)视觉行为动词间,均存在结构和语义上的理据关系。但汉语少数含有视觉语素“看”或“见”的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结构松散,构词语素间可插入助词“得”或否定词“不”进行扩展,构成短语。如“看见”——“看得见、看不见”,“瞧见”——“瞧得见、瞧不见”。相较之下,俄语派生型视觉行为动词的结构稳定性更强。这是由俄汉语不同的构词方式决定的。
关于视觉行为动词的语义类型,俄汉语学界均有涉及,至今未能达成一致。主要因为:一是语义系统的复杂性;二是人们对同类事物的认知和理解皆不相同。例如:
(13)一般说来,成年人在一瞥(不超过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大约能够注意到8~9个黑色圆点。(《中国儿童百科全书》)
例(13)中“瞥”表示实施视觉行为的时间极其短暂,时间的短暂性决定了“瞥”属于略看行为。
(14)Онзавиделегоподругу.
例(14)中завидеть表示“远远看见”,前缀за赋予该词空间限制的语义成分,видеть又决定了该词表达视觉行为的结果。
可见,俄汉语视觉行为动词的语义类型边缘不清,为划分带来了一定的难度。由于人类思维方式的共性以及俄汉语表达的个性,俄汉语视觉行为动词的语义类型存在同异性。下面我们来进行对比。
A.纯视觉行为类:看、瞅、瞧、смотреть、взирать、глядеть等。
B.仔细程度类:注视、观察、端详、наблюдать、высмотреть、всмотреться、вглядеться等。
C.视觉途径类:偷看、斜视、瞠目、подсмотреть、подглядеть等。
D.情态类:欣赏、любоваться。
E.时间类:瞥、凝视、盯视、глянуть、заглянуть、взглянуть、просмотреть等。
F.客体类:阅览、参观、透视、观光、瞄准、相看、饱览、просветить、читать、метить、прицелиться、целить、целиться、видеться、видаться等。
G.空间类:回顾、环顾、оглянуться, осмотреть、оглядеть、озирать、озираться等。
H.目的类:审察、监视、巡视、把风、следить、присмотреть、разглядеть等。
I.结果类:看见、见面、видеть、досмотреть、встречать、заприметить等。
我们发现,针对俄汉共有的语义类型,汉语的表现形式较俄语丰富。例如:表示“看一段时间”,俄语有просмотреть、проглядеть,而汉语有“凝视、凝眸、凝望、盯视”等多种表达方法。
A.视觉途径类:旁观、围观、直视
B.情态类:瞻望、怒视
C.空间类:仰视、俯视、远望
俄汉语均存在视觉途径、情态、空间类视觉行为动词,但汉语表“旁观”“围观”“直视”之意,在俄语中分别用短语смотретьсостороны、окружатьисмотреть、смотретьвперёд等形式表达;情态类表恭敬、愤怒地看,对应的则是благоговейносмотреть、гневносмотреть等;空间类表远看、上看和下看,俄语则使用смотретьвдаль、смотретьнаверх、смотретьвниз等形式。综上来看,主要是глаза、взор、смотреть等与具有方位意义的动词、副词、副词短语,或смотреть与具有情态意义的副词搭配。
A.视觉途径类:пересмотреть(重新看)、перечитать(重新读)。
B.情态类:созерцать(消极地看)、засмотреться(看得入神)、налюбоваться(欣赏够)。
C.时间类:посмотреть(不时看看)。
D.空间类:выглянуть(往外看)、заглянуть(往里看)。
E.结果类:недосмотреть、недоглядеть(看不见)。
F.客体类:смотреться、глядеться(照镜子)。
G.目的类:глазеть(看着玩,看热闹)。
可见,俄汉语视觉行为动词各具其独特的语义类型,根本原因在于俄语词缀和汉语构词语素表达的附属意义不对等。
通过以上对俄汉视觉行为动词的对比研究,我们得出以下结论:首先,俄汉语学者都从语义角度对视觉行为动词进行界定。尽管各自的术语不同,界定原则不对等,且同一界定原则的所指也不同,但内涵一致。其次,从结构类型上来说,俄语生产词与汉语大多数单纯型,俄语派生型与汉语合成型视觉行为动词,在结构方面存在诸多吻合之处。最后,从语义类型上来说,俄汉视觉行为动词的语义类型大体一致,但语言表达的个性决定了俄汉语各具独特的语义。
本文涉及的概念对比、结构对比、语义对比,以及将进一步研究的语用、认知、语体等方面的对比,甚至语言现象深层次运作机制的对比,均印证了如今对比研究域的多维趋势。对比研究不仅局限于对语言间“求同”或是“对立”的简单描述,其最终目的是在“碰撞过程中形成对话机制,最终实现互识、互证、互补”[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