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芳
2018年10月30日,金庸先生去世。这一消息震惊了整个华人世界,更让千千万万的金庸迷扼腕叹息。金庸先生的小说曾经陪伴我们度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值此之际,不为金庸先生写点东西留作纪念,无以慰籍曾经的青春岁月。——题记
米兰·昆德拉说:“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一人一马,执剑江湖。一箫一曲,浪迹天涯。”这是年少时心中的武侠梦。现在长大了,那些筑梦的人却一个个离我们远去。古龙走了,梁羽生走了,现在金庸也走了。我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我还等着儿子长大之后给他讲叙你们的传说,可你们却一一离开了。
今日,看见陈小春的微博写道“小宝就此别过”彻底泪奔,终其一日都非常恍惚。
年少时,读金庸,读的是爱情,至情至性,生死相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从丁典和凌霜华在汉口牡丹会上的初见,到最后两人舍生忘死,求得合葬。这二人都不是金庸笔下最为人熟知的人物,连主角都算不上,金大侠为他们所着笔墨也不多,可就是他们的爱情让我懂得了爱情的真谛。爱情让生命富足,让心灵宁静,让人性美好,爱情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的追求。在爱情中,就连欧阳克和梅超风这样的反派人物也展现了人性美好的一面。叹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再后来,读金庸,读的是侠义。笑傲江湖,快意恩仇。“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义之所在,千金散尽不后悔;情之所钟,世俗礼法如粪土;兴之所在,与君痛饮三百杯”。侠义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却无一人非不该杀之人。侠义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侠义是辽东大侠胡一刀豪迈洒脱、侠骨柔情;侠义是狄云为求报恩,万死不辞;侠义是石破天的朴实单纯、悲天悯人。侠义更是张无忌的赤诚真挚、天真善良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义还是沧海一声笑的奔放热情和刀剑无梦的爱恨情愁……叹一句“书剑扬鞭纵马,侠客险路共行。提笔胸中抒意,江湖任我遨游。”
再过些许时间,读金庸,读的是家国。金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荀子说:“国,小具也,可以小人有也,可以小道得也,可以小力持也;天下者,大具也,不可以小人有也,不可以小道得也,不可以小力持也。国者,小人可以有之,然而未必不亡也;天下者,至大也,非圣人莫之能有也。”中国自古以来家国一体,国破而家亡。所以郭靖和黄蓉夫妇在襄阳陷落之后,以死殉国,成为万民敬仰的大英雄。郭靖临死之前还传下屠龙刀、倚天剑,期望后人以此复国。之后金庸的家国观念有了突破,他塑造了萧峰这样一个契丹人作为民族英雄。萧峰一生对爱情忠贞,对国家和民族忠诚,心系苍生,最后他不光为了本民族,更是为了整个天下的和平而自我毁灭。萧峰是金庸笔下最完美的角色,他已经不是人,而是神。叹一句:“万水千山纵横,岂惧风急雨翻,豪气吞吐风雷,饮下霜杯雪盏。”
至现在,读金庸,读的是逍遥。逍遥乎山水之阿,放旷乎人间之世。郭靖和萧峰是最完美的道德典范,合乎儒家的“侠义”之道。杨过和令狐冲是道家的“侠义”代表。一个亦邪亦正的杨过,没有侠士的英雄光环,笑尽了世俗伦理道德的规矩,玩世不恭又率直独立。最后功成名就却离弃俗世和小龙女归隐而去。金庸说令狐冲不是大侠,是陶潜那样追求自由和个性解放的隐士。小说里令狐冲从一出场就是一个非常可怜之人,先失去了师妹的爱恋,又失去了师父的信任,最后还身负重伤。可是不管什么境遇下,令狐冲都能大笑一声、畅饮一番,求的就是个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令狐冲不仅拥有老庄“无为而为”的精神特质,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在恒山派危难之际抛弃礼教束缚接任掌门,为小师妹临终之托一直照顾林平之。令狐冲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不被名门正派的戒律束缚,自然而然中流露出他的真性情,不执著、不在乎,潇洒浪漫堪称金庸笔下男主第一。赞一句:“千金换酒游天下,人间何处不逍遥。”
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个江湖,依依不舍的就是那份至情。金庸的精神世界让现实中无法安放的灵魂得以寄托,让无处寻觅的真情得以憧憬。现在金庸去了,再无我心可以栖息之地。
金庸先生,别了!就如您所说“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我一直假设一个场景:儿子长到八九岁了,我说“儿子,你可以开始看长篇小说了。来,你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就从《天龙八部》开始吧!”然后我熬着夜和他一起看金庸,看到精彩处,比剑磨拳,好不热闹。次日,儿子班主任打电话投诉,“秦宝妈,你儿子昨天作业没有做,今天上课还在偷偷看武侠小说!!”我笑呵呵地回答:“老师,没关系啦,不看金庸的男人怎么会成长!每个男人都必须有过痴迷金庸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