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一带一路”旅游外交的挑战与应对策略*

吴丽云 张一帆 赖梦丽（.中国旅游研究院 北京 00005；.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旅游管理学院 北京 0004）

2013年，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出访时相继提出了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倡议。“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得到了沿线各国的积极响应。2015年全国旅游工作会议首次提出了“旅游外交”的概念。旅游业作为综合性、带动性、开放性强的产业，具有助力“一带一路”倡议的天然优势，旅游外交具有灵活、柔性的特征，在新的历史时期有了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已经成为国家总体外交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旅游可以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了解，旅游支出和旅游投资可以产生经济效益，旅游业可以作为促进合作和建立伙伴关系的催化剂①Becken S，Carmignani F.Does tourism lead to peace?［J］.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2016（61）：63～79.。世界旅游理事会（WTTC）指出参观不同国家、体验不同文化是开拓思维的活动，可以增强不同文化间的理解，并通过“双轨外交”来促进和平，政府之间的关系也可以通过国家间的人文交流来缓和。②World Travel and Tourism Council.Tourism as a driver of peace［EB/OL］.www.wttc.org，2016-05-12/2018-06-11.

一、重大外交事件对旅游业的影响

重大外交事件对旅游业的影响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利好事件如互办旅游年使双方国家的旅游业得到发展； 严重的外交摩擦不仅威胁到双方国家的友好关系，而且对旅游业造成了负面影响。

近年来，中国与多个国家互办旅游年，促进了旅游领域的交流与合作。2012—2013“中俄旅游年”期间，双方往来人数持续增长。2012年中国首站赴俄人数为86.91万人次，增长7.35%，俄旅华人数也达到了242.62万人次；2013年1月份，俄旅华人数达17.27万人次，同比增长27%，中国公民首站赴俄人数4.65万，增长10.73%③王珂.国之交在于民相亲［N］.人民日报，2013-03-23（002）.。2015“中印旅游年”期间，双方交流人数达90万人次。2017中哈互办旅游年期间，仅2017年上半年，哈萨克斯坦入境游客达10.96万人次，同比增长12.7%。可以看出，旅游年的举办极大地促进了双方的客源流动。

旅游外交在重大事件中扮演着灵活、柔性的角色，利好事件会促进旅游发展和客流量的增加，危机事件则导致出境游客或者旅游收入减少。中国拥有世界第一的出境旅游市场，作为第一大客源输出国，可以利用旅游外交途径促进双方国家民众的关系。

二、“一带一路”旅游外交面临的挑战

1.国际社会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误读

国际社会的部分专家学者和媒体对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存在误读和误判。一方面是来自美国、印度、俄罗斯等国的舆论误解，他们认为“一带一路”倡议会挑战现有的区域合作机制：美国《耶鲁全球化》杂志2014年1月18日刊发的一篇文章认为，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将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对立，与美国的亚洲轴心战略抗衡；也有人认为“一带一路”倡议将与美国的“新丝路计划”有利益竞争关系，相互冲突；“欧亚经济联盟”将中国排除在外，俄罗斯担心中国会影响其在中亚的经贸关系与政治生态；印度对“一带一路”持有疑虑，以“季风计划”（Project Mausam）来应对。另一方面是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动机和意图的误读：有人认为“一带一路”倡议是继“二战”之后“中国版的马歇尔计划”，或者是“中国版珍珠港战略”；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中国威胁论”逐渐发展为“一带一路威胁论”，认为中国会通过“一带一路”倡议挑战现有的国际体系。这些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误解或者误读都会影响旅游外交的开展。

2.旅游作为“一带一路”外交手段选择的复杂性

据不完全统计，2016年中国游客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旅游达5 000万人次④中国旅游研究院.中国出境旅游发展年度报告2017［M］.北京：旅游教育出版社，2017：147～167.。“十三五”期间，预计中国将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输送1.5亿人次游客，贡献超过2 000亿美元的旅游消费，同时也将吸引“一带一路”沿线国家8 500万人次游客来华旅游，拉动旅游消费1 100亿美元⑤伍策，子夜.十三五中国将为“一带一路”国家输送1.5亿人次［EB/OL］.http://www.china.com.cn/travel/txt/2017-05/09/content_40775664.htm，2017-05-09/2018-06-11.。庞大的出境旅游市场使得其他国家对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产生怀疑。美国《赫芬顿邮报》2016年12月8日刊发的文章指出，中国要采取人海战术，把游客当武器，中国的游客成为战略资源，令周边地区无可奈何⑥洪宋多.美媒：中国的游客成为战略资源，令周边地区无可奈何［EB/OL］.http://oversea.huanqiu.com/article/2016-12/9796439.html.2016-12-10/2018-06-11.。国外对“一带一路”倡议存在质疑，怀疑其到底是包容的倡议还是中国主导的战略⑦Wang Yue.Debunking China myths：Is the‘Belt and RoadInitiative’inclusive or sino-centric?［EB/OL］.https://news.cgtn.com/news/3d6b544d33597a4d/share_p.html，2017-04-29/2018-06-11.。在此情景下，要适度使用旅游作为“一带一路”的外交手段。

3.“一带一路”旅游外交的安全风险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众多，地缘政治存在多样性，民族关系、宗教信仰复杂，“三股势力”（暴力恐怖主义、民族分裂主义、宗教极端主义）威胁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新加坡学者拉吉夫•兰詹•查图维迪认为，“一带一路”建设将为地区稳定和全球和平带来积极影响，但同时将面临“三股势力”、民族冲突、主权争议等挑战⑧冯巍.国际社会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评价［N］.中国经济时报，2014-07-14（005）.。从地理位置来看，全世界恐怖主义事件爆发最多、最不安全的国家多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附近地区。恐怖主义成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非传统安全方面的首要威胁：中东、南亚地区恐怖事件高发，约占世界恐怖事件总数的70%；2014年西亚五国（伊拉克、阿富汗、巴基斯坦、尼日利亚和叙利亚）恐怖事件丧生者占全球的82%⑨赵敏燕，董锁成，王喆，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安全形势评估及对策[J].中国科学院院刊，2016，31（6）：689～696.。这些风险因素对“一带一路”旅游外交提出了严峻的挑战，给“一带一路”旅游外交的实施增加了复杂性。

三、“一带一路”旅游外交的应对策略

1.多方推进，优化旅游合作路径

“一带一路”旅游合作具有多元化的路径，政府、企业、游客均可有所作为。政府层面可以做好战略规划、布局与引导，出台优惠政策，推进“一带一路”旅游合作的便利化，扩大中国与沿线国家的旅游合作，借助旅游外交战略，推动中国与更多国家签订双边或多边战略合作协议，鼓励东道国政府出台更加宽松、优惠的旅游投资政策，为我国旅游企业的境外投资减少障碍，并降低投资成本。企业层面可以积极响应政策号召，开拓“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旅游市场。出境旅游时游客代表国家形象，人人都应当文明旅游，展现良好的出游素质。

2.培育合作交流主体，发挥旅游合作组织和平台的作用

各类旅游合作组织和双多边合作平台都是“一带一路”旅游外交的重要依托主体。借助“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中国—东盟博览会、上海合作组织峰会、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议、世界旅游组织和世界旅游联盟等平台，在“一带一路”国家旅游部长圆桌会议的基础上，积极探索“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旅游常态化合作机制，推动各国间的旅游投资、客源互送和市场共享。

3.采取差异化的旅游发展策略

针对各国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响应态度差异，应采取差异化的旅游发展策略，以更好地服务“一带一路”倡议。

（1）积极的旅游发展策略

开展“资源”换“客源”、“能源”换“客源”、“市场”换“客源”计划，加强国家之间的优势互补。推进中国与相关国家间在出境旅游便利化、跨境旅游基础设施建设、旅游线路开发、旅游投资等方面的合作，以旅游促进深度合作。加快与部分尚未签订旅游签证（ADS）协议的国家合作，进一步扩大中国公民出境旅游目的地国家范围。积极推进与相关国家间的签证、交通、支付等便利化政策的制订，放宽签证条件，推动中国与更多国家之间实行签证互免或落地签政策。进一步开放航权，开拓低成本国际航线；推进跨境铁路、公路建设以及跨境自驾车线路的开发；推动人民币、银联卡、微信、支付宝等支付方式在相关国家的使用。在云南、新疆、内蒙古、黑龙江等省及自治区的边境城市和港口与对华友好的东南亚、中亚邻国联合建设跨境旅游区，实施国人出境免签政策。依托双多边合作论坛、峰会等平台，积极探索中国与相关国家间的旅游常态化合作机制。

（2）适度抑制的旅游发展策略

以国与国零旅游贸易逆差为参考，控制出境人数，从出国审批程序、海关检查制度、出境消费额度和游客购买物品限额、关税制度等多方面调控出境旅游，合理引导中国公民出境旅游消费转移，通过培育市场的软性管控最终实现对出境旅游市场的常态化管理。在航线开通、邮轮线路开设、边境铁路建设等方面，采取延缓合作的策略。另外，针对部分国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误解和误读，要增信释疑，使其更好地认识“一带一路”倡议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