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洋对外贸易发展与结构演变初探——基于WIND和WTO数据库的实证研究

郑 莉，赵龙飞，彭 星，化 蓉，段晓峰

（国家海洋信息中心，天津 300171）

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逐步建立了全方位、多元化的经济和产业分工互补格局。中国主要战略性资源需求逐步转向国际市场，用以弥补经济快速发展所带来的国内资源短缺。“十二五”以来，中国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均呈增长态势，2016年中国对外贸易额为29.7万亿元，贸易依存度为39.9%。其中货物贸易额为24.3万亿元，服务贸易额为5.4万亿元。据世界贸易组织统计，2016年中国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规模均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二，服务和货物进出口额的全球占比分别达到11.5%和6.9%。

作为世界经济的“蓝色大动脉”，海洋在国际贸易发展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为中国贸易对外开放做出了积极贡献，海洋对外贸易在国家对外贸易经济格局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中国90%以上的原油、铁矿石、粮食等进出口货物都是通过海运完成的，海洋承载了全球贸易价值的70%以上和中国对外货物贸易价值的60%以上。

当前，摸清中国海洋对外贸易总量，了解经济对外开放程度、发展特点及趋势，对于优化海洋对外贸易结构、培育海洋贸易新动能、国家海洋经济宏观政策调控、推进海洋强国和贸易强国建设等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学术界对于海洋对外贸易统计与核算研究几乎空白，大部分为传统的总值贸易统计和较为前沿的增加值贸易核算研究[1-3]，对于海洋对外贸易方面研究文献较少，与之相关的研究内容主要侧重于海运服务贸易开放度、竞争力、逆差、政策等。如Joseph等（2001）指出货物贸易自由化对海运服务贸易服务自由化具有很强的推动作用[4]。张湘兰等（2002） 分析了中国海运服务贸易相关立法现状与其中存在问题[5]。陈双喜等（2011） 构建了中国海运服务贸易竞争力优势指数和海运服务贸易开放度指数，测算并评价了其对海运贸易逆差的影响[6]。李晨等（2013） 基于G-L指数和MIIT指数测算了2001-2011年中国海运服务贸易的产业内贸易水平，并将其与海运服务贸易逆差进行实证研究[7]。李晨等（2015） 定量测算了26个主要海运国家海运服务贸易的开放度对其竞争力的门槛效应[8]。中国海洋对外贸易政府统计起步较晚，至今没有建立专门的制度，针对当前国内外研究现状，需要结合国际贸易数据通过剥离等方法开展海洋对外贸易核算研究。

本文拟初步探索中国海洋对外贸易的内涵，展开海洋对外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核算内容及方法研究，并通过实证结果，探析中国海洋对外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发展趋势与结构演变特点，为政府决策和相关机构研究提供参考依据。

1 海洋对外贸易核算方法研究

1.1 海洋对外贸易定义与核算内容

海洋对外贸易指一个国家（地区）利用海洋资源和空间与另一个国家（地区）之间进行商品、劳务和技术的交换活动。

根据海洋对外贸易和海洋产业的定义，海洋对外贸易核算包括海洋货物贸易核算和海洋服务贸易核算两大部分。其中，海洋货物贸易核算主要指涉海产品贸易核算，包括海洋鱼类、海洋生物制品、海洋船舶制品、海洋盐化工制品、海洋设备制造品等产品的进出口贸易。海洋服务贸易核算主要指海运服务贸易、滨海旅游服务贸易、海洋工程建筑服务贸易、涉海保险服务贸易、涉海金融服务贸易等类型的进出口贸易。

1.2 海洋货物贸易核算方法

对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统计商品目录》（2016年），根据《主要海洋产品分类目录（调查用）》，筛选确定《2017涉海商品目录》，此目录包括海洋渔业产品、海洋船舶、海洋设备、海洋药物与生物制品、海盐、海洋油气等，涉及海洋渔业、海洋船舶产业、海洋工程装备制造业、海洋药物与生物制品业、海洋盐业、涉海设备制造等主要海洋产业和海洋相关产业。

1.2.1 海洋渔业产品贸易

海洋渔业产品主要包括海水养殖产品、海水养殖产品种苗、海水捕捞产品和海洋水产品加工制品等，由于海洋渔业产品为最终产品，产品认定时已排除非海洋部分，属于海洋货物，无须剥离涉海成分，剥离系数定为1。

1.2.2 海洋船舶贸易

海洋船舶指100总吨以上的钢制海船，产品认定时已排除非海洋部分，属于海洋货物，无须剥离涉海成分，剥离系数定为1。

1.2.3 海洋药物与生物制品贸易

海洋药物与生物制品指海洋生物药品、海洋化学药品、海洋中饮片、海洋中成药、海洋生物化学制品和海洋保健品等。产品认定时已排除非海洋部分，属于海洋货物，无须剥离涉海成分，剥离系数定为1。

1.2.4 海洋设备贸易

海洋设备指服务于海洋资源勘探开发与加工储运、海洋可再生能源利用以及海水淡化及综合利用等大型海洋工程装备和辅助装备，主要包括矿产勘探及开采设备、海洋油气勘探及开发装备、海洋可再生能源利用设备、海水综合利用设备等。

由于海洋设备涉及的产业和产品较多，只有少数产品从名称可界定涉海性，大多数产品单名称上很难准确界定其涉海性，因此需要通过剥离系数核算海洋设备贸易，剥离方法如下：

1.2.5 海盐贸易

海盐包括海洋原盐及加工制品，产品认定时已排除非海洋部分，属于海洋货物，无须剥离涉海成分，剥离系数定为1。

1.2.6 海洋油气贸易

海洋油气产品指海洋原油、天然气和海底天然气水合物。中国的油气进出口并非全为海洋油气贸易，根据全球海上油田项目的分布，本文认为与有海上油田国家的油气贸易为海洋油气贸易。需要说明的是，从有海上油田国家进口或出口的油气并非全为海上油气，可能有一部分陆地油气，因此需要通过剥离得到较为准确的海洋油气贸易数据，剥离系数为进（出）口国的海上油气产量占当国油气总产量的比重，剥离方法如下：

1.2.7 其他中间产品贸易

海洋货物除了上述最终消费品外，还有很多中间产品，如生产海洋药物与生物制品所用的原材料、为海洋生产与管理活动提供的装置、设备及配件等，随着国际分工的精细，这些中间产品贸易份额将越来越大。目前关于这类中间产品的贸易核算难度较大，需要摸清这些产品的产业链，进一步利用国际投入产出表进行核算。

1.3 海洋服务贸易核算方法

根据《海洋及相关产业分类》，参照商务部《国际服务贸易统计监测制度2016》，将海洋服务贸易分为海运服务贸易、滨海旅游服务贸易、海洋工程建筑服务贸易、涉海保险服务贸易、涉海金融服务贸易和其他涉海服务贸易。

1.3.1 海运服务贸易

海运服务贸易指运输服务中的海洋运输服务贸易，涉及货物的流动或旅客的载送，以及相关的辅助和附属性服务。海运服务贸易商务部有统计，无须进行剥离。

1.3.2 滨海旅游服务贸易

滨海旅游服务指旅游者在沿海国家逗留期间从该国购买的货物和服务。旅行者的国际运费不包括在内。滨海旅游服务贸易需要从全国旅游服务贸易中进行剥离，公式如下：

1.3.3 海洋工程建筑服务贸易

海洋工程建筑服务出口额指中国的居民企业向非居民提供的海洋工程建筑服务以及非居民企业在中国购买的货物和服务；进口额指非居民企业向中国的居民提供的海洋工程建筑服务以及中国的居民企业在东道经济体购买的货物和服务。海洋工程建筑服务贸易需要从全国建筑服务贸易中进行剥离，公式如下：

1.3.4 涉海保险服务贸易

涉海保险服务包括海洋经济发展涉及的财产保险、再保险、标准化担保服务，及所涉及的保费、费用等。涉海保险服务贸易需要从全国保险服务贸易中进行剥离，公式如下：

1.3.5 涉海金融服务贸易

涉海金融服务指保险和养老金服务之外为海洋产业发展提供资金融通、信托管理等相关服务活动涉海的金融中介和辅助服务。通常包括由银行和其他金融公司提供的涉海服务，如涉海企业的存款吸纳和贷款、信用证、借用卡、与金融租赁相关的佣金和费用、保理、承销、支付清算服务。还包括涉海的金融咨询、金融资产或金条托管、金融资产管理及监控、流动资金提供、非保险类的风险承担、合并与收购、信用评级、证券交易和信托等服务。涉海金融服务贸易需要从全国金融服务贸易中进行剥离，公式如下：

1.3.6 其他涉海服务贸易

其他涉海服务包括海洋信息服务、海洋技术服务、涉海管理咨询服务、涉海知识产权使用费、海洋文化和教育服务、海洋船舶维护和维修服务等。由于其他涉海服务贸易类型较多且比重相对较少，需要分别从对应国民经济服务贸易类型中进行剥离，剥离系数设定为海洋生产总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

2 海洋对外贸易测算与分析

2.1 海洋对外货物贸易量值测算

在国际分工日趋细化，中间产品贸易占据主流的背景下，海关统计的最终进出口消费品会低估海洋货物贸易总值，而海洋中间贸易产品的认定与核算难度较大，本文引入沿海城市的外贸依存度测算海洋对外货物贸易量值。由于中国对外贸易大多通过沿海城市与世界各国发生贸易往来，那么可以通过沿海城市的货物贸易依存度估算出海洋对外货物贸易总量，计算公式如下：

根据海洋生产总值、沿海城市货物贸易进出口额、出口额、进口额及沿海城市GDP，及上述测算公式，得到海洋对外货物贸易进出口额、海洋对外货物贸易进口额、海洋对外货物贸易出口额，结果见表1。

表1 中国海洋对外货物贸易额测算结果Tab.1 Results of China′s ocean foreign trade in goods

2.2 海洋对外服务贸易量值测算

参照世界贸易组织对服务贸易的分类（WTO将服务贸易分为交通运输服务贸易、旅游服务贸易和其他服务贸易三大类），将海洋对外服务贸易分为海运服务贸易、滨海旅游服务贸易和其他海洋服务贸易三大类，以下展开分类别的海洋服务贸易测算。

2.2.1 海运服务贸易

海运服务贸易主要指海上客货运输服务，还包括海运辅助服务及港口服务。由于WTO数据库上公布了2004-2012年中国海运服务贸易额和2004-2016年交通运输服务贸易额（见表2），需要通过估算得2013-2016年中国海运服务贸易额。

根据WTO数据，计算得到2012年海运服务贸易进出口额占交通运输服务贸易进出口额比重、海运服务贸易出口额占交通运输服务贸易出口额比重、海运服务贸易进口额占交通运输服务贸易进口额比重分别为75.4%、69.6%、77.7%。假设2013-2016年这3个比重数据保持不变，与2012年相等，估算可得2013-2016年海运服务贸易进出口额、出口额、进口额（见表2）。

表2 中国海运服务贸易额测算结果（单位：百万美元）Tab.2 Calculation Results of China′s maritime services trade （unit:million US dollars）

2.2.2 滨海旅游服务贸易

滨海旅游服务指旅游者在沿海国家逗留期间从该国购买的货物和服务。旅行者的国际运费不包括在内。由于WTO数据库仅公布了2004-2016年中国旅游服务贸易额，因此需要确定剥离系数，得到滨海旅游服务贸易值。

对于国际滨海旅游服务出口贸易，采用沿海国家国际旅游收入占全球国际旅游收入总额比重进行剥离；对于国际滨海旅游服务进口贸易，采用沿海国家国际旅游支出占全球国际旅游支出总额比重进行剥离。公式如下，结果见表3。

表3 中国滨海旅游服务贸易额测算结果Tab.3 Calculation results of China′s coastal tourism service trade

2.2.3 其他海洋服务贸易

假设其他涉海服务贸易占海洋服务贸易的比重近似等于全国其他服务贸易占服务贸易的比重，计算得到2004-2016年其他涉海服务贸易额，公式如下（结果见表4）。

表4 其他涉海服务贸易额测算结果（单位：百万美元）Tab.4 Calculations results of other marine-related service trade（unit:million US dollars）

2.3 海洋对外贸易开放度及结构演变分析

根据上文海洋对外货物贸易和对外服务贸易测算结果，可得关于海洋贸易发展的如下特点：

（1）从总量来看，海洋对外贸易规模不断攀升，占国家对外贸易份额不断提高（见图1）。海洋对外进出口贸易额由2004年的2.2万亿增长到2016年的7.2万亿，年均增长10.5%，“十二五”期间年均增长5.5%，增速高于全国外贸1.5个百分点；海洋对外贸易额占国家对外贸易额的比重由2011年的20.3%提升至2016年的24.2%，提高了3.9个百分点。

图1 海洋对外贸易额及占比图Fig.1 Chart of ocean foreign trade volume and share ratio

（2）从结构来看，海洋对外贸易结构不断优化。2004年以来，中国海洋对外服务贸易规模不断扩大，由2004年的8 657亿元上升至2016年的29 937亿元，年均增长10.9%（见图2）。“十二五”期间，中国海洋对外服务贸易在海洋对外贸易（海洋货物贸易和海洋服务贸易进出口额之和）中的比重由2011年的37.3%上升至2016年的41.6%，提升了4.3个百分点。

图2 海洋对外服务贸易额及占比图Fig.2 Chart of ocean foreign service trade volume and share ratio

（3）从发展趋势看，海洋对外服务贸易增长势头强于海洋对外服务贸易。2004年以来，中国对外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总体均呈增长态势，除2009年受金融危机影响有较明显降幅外，其中“十二五”期间海洋对外服务贸易增长7.9%，高于海洋对外货物贸易增速的4个百分点。海洋服务贸易的快速发展得益于海洋服务产业日益成长壮大，海洋服务业进一步扩大开放，以及国家支持服务贸易创新发展的政策效应不断显现，海洋服务贸易为海洋对外贸易平稳发展以及海洋增长做出了重要贡献。

（4）从贸易差额看，海洋对外贸易逐渐由顺差转为逆差，海洋货物贸易长期顺差且震荡扩大，海洋服务贸易逆差且持续上升。海洋对外贸易由顺差转为逆差主要源于进口增速大于出口增速（见图3），受经济发展方式由外需向内需转型的影响，出口的拉动作用在逐步减弱，国内消费得到有效提振，同时，随着海洋经济发展方式向第三产业转变，海洋服务业发展迅猛特别是海洋服务进口增速明显。海洋服务贸易逆差上升主要源于海运、滨海旅游等传统服务贸易逆差的持续提升，其中，滨海旅游服务、海运服务分别占服务贸易比重达40%以上和20%以上。

图3 海洋对外贸易差额及增速图Fig.3 Chart of ocean foreign trade surplus and growth rate

3 主要结论

为了贯彻落实十九大提出的建设海洋强国和贸易强国战略要求，进一步提高中国海洋经济对外开放水平，突出海洋产业发展对于海洋贸易及海洋经济的贡献，彰显民生改善并服务于国家海洋经济宏观政策调控，在当前创新发展背景下，本文首次定义了中国海洋对外贸易内涵，探讨了核算方法，并基于国内外统计数据对海洋对外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总量进行了测算，得到如下的研究结论或建议：

（1）海洋经济开放程度越来越高，海洋对外贸易在国家对外贸易经济格局中占据重要地位。近年来，作为外向型经济的海洋经济，其对外依赖程度居高不下，沿海城市进出口贸易依存度达60%左右，高于全国贸易依存度25个百分点以上，但在国家拉动内需政策的影响下，沿海城市贸易依存度稍有下降，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海洋经济发展逐步由外需向内需转型。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海洋经济对外开放程度逐年提高，海洋对外贸易规模不断扩大，且占国家对外贸易额比重达30%。

（2）海洋对外贸易结构不断优化，货物贸易增长放缓，服务贸易后劲十足。海洋对外服务贸易的地位不断提升，为促进海洋贸易结构的优化和海洋经济增长做出了积极贡献。“十二五”以来，中国海洋对外服务贸易规模不断扩大，占海洋对外贸易比重也不断攀升，同时，海洋对外服务贸易增速高于海洋对外货物贸易增速的4个百分点，增长后劲十足。

（3）发展海洋新兴服务贸易，对于促进海洋服务贸易产业结构优化和培育海洋贸易发展新动能具有重要作用。当前，海运、滨海旅游等传统服务是海洋服务贸易的主体，这些传统服务贸易增长后劲不足，因此需要发展涉海保险、涉海金融、涉海管理咨询服务等海洋服务贸易新业态[9]，逐步为海洋贸易高质量增长积蓄新动能。

（4）海洋贸易发展要为民生改善、提振内需注入新的活力。海洋不仅提供了海上运输通道和健康舒适的旅游场所，还蕴藏了高品质海洋水产品等。随着收入水平和购买力的提高，前往沿海国家旅游的国内游客数量不断增加，国民的消费潜力也在不断释放，此外，中国高品质海产品进口需求也越来越大。当前海洋贸易应向科技兴贸、创新强贸方向转变，促进外商直接投资向资本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行业倾斜以加快海洋贸易转型升级，有效提振国民消费内需的拉动，为改善民生、提高民众的幸福感注入新的活力。

当然，本文研究仅是初步探索海洋对外贸易核算方法，仍然存在不足之处，今后研究有待进一步深入，如细化海洋货物和服务贸易核算的剥离系数、探索中间产品贸易核算方法研究等将是未来重要的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