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儿童戏剧中的舞台美术风格化——以儿童肢体剧《孙子兵法》为例

◎李萌璐

（中国福利会儿童艺术剧院 上海 200237）

一、新时代儿童戏剧

新时代，我国二胎政策落地实行，人口基数迎来明显提升。生活在新时代，随着全国普遍生活质量及教育水平的提高，国人欣赏海内外优秀儿童戏剧作品的渠道日益增多，欣赏水准也随之提升。素质教育、艺术教育的需求被提升至新高度，越来越多家长不再是单一让孩子坐在冰冷的屏幕前度过闲暇时光，而是选择更有仪式感地与孩子一起走进剧场观看戏剧。现今诸多儿童剧也在紧跟时代发展的脉搏，以喜闻乐见的内容引导启迪孩子，例如创作主题围绕校园课堂内的经典故事和著名人物，又或者合作正热的“IP”概念（Intellectual Property，可理解为具有知识产权性质的热点元素），以提升孩子的认同度，以便达成戏剧教育的目标[1]。

儿童戏剧是以舞台为表演中心，融汇文学、美术、音乐、舞蹈、戏曲等多种艺术成分，从孩子的视角出发进行创作，上演适宜儿童欣赏的戏剧。戏剧强调故事性，儿童戏剧具有适应儿童心理状态和理解能力的艺术特征，剧情富有童趣、戏剧冲突单纯、动作表达鲜明、情节结构紧凑[2]。

儿童戏剧因其服务对象的特殊性，需要通过分级以满足不同年龄段儿童的审美需求，按照生理规律可分为三类，幼儿期（1-3岁）、儿童期（4-11岁）、青少年期（12-17岁）。肢体剧《孙子兵法》针对的主要观众群体是年龄4-11岁的儿童。儿童期的孩子大脑尚处于发育期，知识积累不足，逻辑思维能力不强，审美心理仍在萌芽，他们往往以形象思维的方式去认识客观世界，因而会对形象简单、内容单纯、色彩鲜明、富于情趣又不断变化的活动场面具有浓厚兴趣。

优秀的儿童剧能将深刻的寓意立意于浅显易懂的艺术形式中。儿童戏剧本应当包含深刻的寓意，要使儿童在剧场中看得津津有味，回忆起意味无穷。同时儿童剧的舞台美术不能主观曲解儿童的审美心理，设计的内容过于色彩夺目、烦琐杂乱，过于模式化、稚幼化的表达都会使儿童观众的理解感受与作品本身中心思想脱节，设计师需要将单纯与丰富、曲折与深刻进行平衡，善用艺术风格使之串联。

二、舞台美术的风格化

现今儿童剧舞台美术设计若纯粹地模拟现实生活，将滞后于当代儿童的观赏水准，难以使小观众们产生共鸣。舞台美术在设计表现形式上分类较为简单，主要可分为“写实风格”与“风格化”，风格化也可理解为非写实风格或写意风格，指舞美设计师在描绘某个剧目时，采取主观偏离原始印象的设计手法，对造型进行夸张变形，带有个性化的审美创作。风格化也是艺术创作千差万别的具体体现，有利于作品在整体上呈现出具有代表性的独特面貌。

舞美设计的风格确立取决于剧本风格与导演风格，其中导演对作品风格表现手法的选择权较大。《孙子兵法》创作之初就要求“简便”，即要求舞台美术的视觉呈现简明意赅的效果，布景服装便于拆装运输，以应对参加国外戏剧节的不时之需。最终将舞台布景的主体定为四道可伸缩巨幅书卷，三幅并排悬于上场门舞台中部，一幅悬于下场门近台口位置，书卷中部为多媒体投射区域，根据情节需要可将四幅书卷分别灵活调整到所需高度，时而是窗外天色，时而是兵法典故，时而又变幻出山峦树木等，高效实现了多变的舞台调度。服装色彩主基调大胆选择了以往儿童剧所不常见的黑色，强化了主角龟与兔身上高饱和度草绿色与玫红色的视觉冲击力，近似明度下的撞色反差突显出两位主人公的竞争关系，四位小书童色彩上的弱化则在其中起到了调节作用。服装面料仅有氨纶与麻两种材质，氨纶是为更自由的肢体伸展度和穿着舒适度，麻料肌理感丰富，处理手法多样，装饰感强，也契合古风质朴的整体氛围；样式上仿照我国古代交叠襟与绑腿裤廓形，局部装饰有意象化的绲边与绣片，兔子衣着前片形似肚兜意图表明性别与年龄，几何线条的龟背形似补丁拼接，暗喻其身份卑微。妆容受国粹戏曲启发，兔为花旦，龟为武丑，书童为小生，加以童趣与时尚化改良，更好地呼应了肢体表演与配乐中的大量戏曲元素，极富民族特色及历史意味。

找寻准确的风格化定位需要经历探索实践过程，舞台美术设计观念与手段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具有自身特色。风格化设计较少拘泥于对客观真实的再现，甚至可以完全抽象表达，但也并不等同于排斥使用具象视觉元素。近些年个别儿童剧作品的舞台美术创作也暴露出一些问题，少数制作儿童剧曾被诟病“戏不足，景来凑”，舞台装点过于华丽炫彩，将演员表演处于次要位置，与戏剧本体相违背。但舞台美术设计若过分超现实，必然使孩子和家长难以理解，难以入戏，达不到应有的舞台叙述效果。

三、探索有感

儿童肢体剧强调肢体语言，几乎无任何台词。儿童肢体剧《孙子兵法》的创编过程其实并非一帆风顺，从起初的版本到如今的新版，中间一年多时间里全剧经历了彻底改版，主创几乎全员替换，最终以全新的剧情编排和视觉效果呈现在观众面前。初版上演于2016年夏秋，全剧时长一小时，演员人数为十人左右，剧情以孙子兵法中的不同计谋串联起数个西方童话片段。新版上演于2017年秋冬，全剧时长三十分钟，演员人数为六人，剧情以龟兔赛跑为载体，依次引出五条助力乌龟获胜的兵法计谋。戏剧情节由多个线索改为单个线索，更连贯地以单纯情节结构表现丰富多彩的故事内容，节奏更为紧凑合理。

初版《孙子兵法》中，丰富多变的布景机关和服装造型单独观赏性很强，但组合出现时难免会将小观众们的注意力分散，剧中折纸互动环节孩子们反应较热情，但互动对剧情推动作用较少，有喧宾夺主的倾向。初版舞台美术设计构思巧用西方元素，但没能将中国元素一并强化，最终舞台上呈现的西方童话掩盖住了中国传统文化，本意所想表达的三十六计被夸张的外化表现形式掩埋，较难被小观众们所理解。

经过演出实践检验后，总结经验，保留长处并大胆重新改良才有了现在的新版。经历推倒重来后的儿童肢体剧《孙子兵法》做到了流畅点送清晰的肢体表达、更简概易懂的人物关系、更大气精练的舞台效果、更深层次的文化哲理。新版《孙子兵法》的故事结尾，乌龟并没有独自冲向终点，而是回头背起兔子一同越过终线，在灯光与音效的动人烘托下，最终结局得以完美升华，彰显了儿童戏剧本身所蕴含的教育意义。小观众们的反响超出预期，家长们也很兴奋，由此不难看出《孙子兵法》对风格化的探索结果取得成功。

四、结语

随着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日渐放开，儿童戏剧市场的繁荣仍将持续。在崭新的时代背景下，新兴儿童剧舞美风格仍等待着我们不断开拓。蔡金平院长曾生动地将儿童戏剧比喻成“精品奶粉”，也是对生产者们强调了营养美味、健康安全的高要求。我们需积极反思与展望，关注国内外优秀经验，结合自身特质，探索新思路，创作更具综合性、典型性的优秀儿童戏剧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