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文本细读

段奉志

柳永的词作《雨霖铃》历来是高中语文教学的重要内容，对这首经典词作进行详细解读可以帮助学生理解课文，也是教师开展课堂教学的前提。教师可以从写作脉络、表達技巧、体现的情感这几个方面进行剖析。《雨霖铃》是柳永离开汴京时与恋人的惜别之作。自古以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离别是最让古人伤感的话题，同时该词又作为一首典型的婉约词，故而充分体现了缠绵悱恻的特点。词作上阕细腻地刻画了离别相送时的场面，下阕描摹了想象中离别后的虚景，两阕衔接自然，情感层层递进，动人心弦。

一、上阕解读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首句铺陈记叙，交代了离别发生的场景。这是一个清冷的秋季，寒蝉凄切地鸣叫。时间不早，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一对恋人在长亭送别。才下完阵雨，天刚放晴，这也是后文写到兰舟催发的原因，是故事发展的铺垫。寥寥数笔，整个画面展现在人们眼前。显然是凄凉、伤感的氛围。此句不带一个愁字，景物却悉数体现出“寒蝉”这个意象。蔡邕在《月令章句》中提到：“寒蝉应阴而鸣，鸣则天凉，故谓之寒蝉也。”这种蝉的出现表明了天气转凉，进入秋季，而秋天自古在文人作品中蕴含着悲寂萧瑟的情调，所以“寒蝉”给人凄清的感受。这里还有另一种解释是说蝉到秋天就活不久了，这是它们做最后的鸣叫，所以在文人的眼里它这时的叫声是凄凉的。因此寒蝉也具有忧愁悲凉的象征。长亭这个意象常出现在古代文学作品中，古人送别多要写长亭。如梁祝的“十八里长亭相送”，《送别》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等脍炙人口的作品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这首词用“长亭”意象，显然是暗示着送别。

再看第二句：“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柳永在城外设帐置酒送别恋人，心情沉闷。想到即将分别，饮酒毫无心情。二人正当恋恋不舍的时候，船却马上要开了，船夫开始催促客人上船。这矛盾的处境刻画出离别迫在眉睫，压抑的情感即将释放，马上有了下面一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只见两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像电影的特写镜头，他们握着彼此的手，热泪盈眶，虽然心中还有千言万语，这时却哽咽了，说不出口，只想在匆忙中再看对方最后一眼。分别来临的痛苦让人不忍卒读。这句词虽没有华丽藻饰，只用白描就将两人离别时的神态、真情体现了出来。

上阕末尾一句：“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与下阕的虚写部分自然流畅地衔接了起来。从“念”字看，作者从眼前的景出发，想象着与恋人分别之后的景，半虚半实。在烟波浩渺的浓重雾气之中，船只渐行渐远，变得模糊乃至在辽阔的水天相接处完全隐去。呈现出强烈的动态画面感，营造了辽阔深远的意境。暮霭这个景象让人觉得前路看不真切，而有的人认为可以将其与作者仕途失意迷惘联系起来，暗指他前途未卜。

二、下阕解读

下阕部分将时间点拉长，不只写离别当下，还写离别后作者想象的场面，使整首词的内容更为丰富。“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写的是离开恋人后，作者的思念。在天气转凉的清秋时节对恋人的思念会更甚，清秋的凄冷景色将作者当下因思念而感伤的心情宣染得更加悲切。大意是：从古至今，情感丰富的人和心爱的人离别就已令人非常伤感，偏偏遇上清冷的秋季，哪能够承受？一个重重的感

叹，直接抒发离别之情。“自古”一词将自己当下的离别放在悠久的历史之中，意境更加开阔。

下面一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离别时的杨柳岸边，晓风清冷，道出别后的凄凉；残月破碎，只怕是今后难以相聚。“杨柳岸，晓风残月”，将离人凄楚惆怅、孤独忧伤的感情，表现得十分真切，创造出特有的意境。这是作者想象在没有恋人的时候，自己的状态和所见的景色。缠绵凄清的景色是作者孤独、伤感心情的写照。今夜酒醒之后身在何处？这是写酒醒后的心境，也是他飘泊江湖的感受。但他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而是写了杨柳、晓风和残月等多个意象。“酒”与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古人分离多写柳，“柳”“留”谐音，象征离情；满月指团聚，而这里的残月自然暗示不团圆。这些意象构成了一幅唯美、孤独、落寞的画面，引人感慨惆怅。

由第二句的“晓风残月”过渡到“此去经年”的“良辰美景”，写的是分别之后更久远的事情，有一个时间跨度。“虚设”一词，指所有的美景作者都将无心欣赏。这里的“好景”起到了反衬的作用，显然是以乐景衬哀情。“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这个反问句进一步加强语气，引发无限感伤。言下之意是，就算有说不尽的相思相爱之情，却无人可以倾诉。反映出恋人是作者的知己，联系写作背景，也看出了作者的仕途失意。可见下阕的四句话其实是作者用不同的说法反复表现一个意思：恋人离去后，作者觉得伤感和思念。

《雨霖铃》是柳永的代表词作。通过对《雨霖铃》一词的细细品味，我们感受了柳永丰富的感情世界，领略到这首词优美缠绵的语言风格，以及它运用铺陈记叙、白描点染、虚实相济等多种艺术手法将情景结合得天衣无缝的写作特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