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民窑青花瓷造型与纹饰的关系研究

牛 洁（景德镇陶瓷大学 333000）

清代《景德镇陶录》记载：“民间青花瓷，是指民营手工作坊生产的、供民间使用的青花产品，又叫民窑青花瓷，以日用饮食器皿为大宗。”自宋代起，瓷器就有了官民窑之分，历经了元代与伊斯兰教文化的融合，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在明代不仅夺得皇帝的赏识，在为百姓所制的瓷器，由于其商品的性质，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

在明代前期由于官府对民窑的把控，以及当时官窑的强盛，对于高质量的原材料管理严格，使得当时在民窑青花瓷在胎质、釉色、料色上都相对粗糙，纹饰单一。明中期由于官搭民烧的制度，纹样趋于官窑化，原材料流向民间，使得民窑渐渐出现了质量极高的青花瓷。明末，由于国内外经济的诉求下，造型与纹样走向了多元化，在国内外独树一帜。

一、明代民窑青花瓷纹饰

民窑青花与官窑青花瓷截然不同，因为其商品属性，在民窑工场里“流水线”的制作，其纹饰粗疏豪放，构图简洁，并且形成了一定的规律。其次是为民间百姓所供应，纹饰也受到了民俗文化的影响。

在《天工开物》卷七载，“共计一杯工力，过手七十二，方克成器。”由此可见民窑瓷器制作分工的细密。这大大提高了熟练程度和专业技巧。提高效率，节约成本。形成了简约、粗放的特点。从表象的形象来看，民窑青花瓷的纹饰含有一定的吉祥寓意，主要有：谐音寓意纹饰、吉祥寓意纹饰、文字寓意纹饰。

1.谐音寓意纹饰

在汉民族文化的心理一个重要的方面是求吉避险，使其语音与表示心理希求的词语同音。这种现象在民窑青花瓷上表现十分明显。通过谐音，形成了多种寓意。诸如此类，下表列举了关于植物的谐音寓意。

菊 居（蝈蝈-“官”）官居一品（鹌鹑）安居乐业（獾子）居家欢乐荔 利（葱、红菱）聪明伶俐柑橘 吉（柿子）事事大吉（灵芝）吉祥如意（鲇鱼）年年大吉

2.寓意吉祥的纹样

在青花瓷上出现的图案纹样基本都有一条定律：“图必有意，意必吉祥。”尤其在民窑青花中这种现象十分明显，而且这些吉祥寓意大都来自民间。众所周知的牡丹纹样频频出现在青花瓷中，以主题纹样出现在盘心、瓶腹部等大面积空间中，或以缠枝牡丹、折枝牡丹作为边饰、底纹等形式出现。这一现象的形成，是因为牡丹有着富贵、吉祥、的寓意。

3.寓意吉祥的文字

在青花瓷装饰中，书法与之有着不可分割的渊源，在工匠的笔下，把绘画与文字巧妙的结合在一起，亦或是将一些有寓意的文字装饰在陶瓷表面。一是起到了装饰的效果，二是美好寓意的文字更加贴近百姓生活。在民窑中最常见的装饰是将文字装饰在碗盘的内心。如将两个“喜”字并排装饰在器物上，寓意“双喜并连”。可以说，青花瓷装饰是工匠独特的心理与审美的结合，才造就了这独树一帜的器物。

二、明代民窑青花瓷造型

民窑青花瓷生产的很大一部分为日用瓷，所以实用性是其最主要的一个方面，而造型决定了它的实用功能。明代初期，由于政局的不稳定，经济文化都在恢复阶段，此时的民窑瓷器品种少，质量低。到了明中期、明后期，官搭民烧以及海外订购量的增加，使得民窑造型越来越多元化。

1.碗

明代碗的形制已经成熟，杭间的《手艺的思想》这本书中，分析了碗的适用尺寸。碗的口径的1/2值小于手掌（16-20cm）的范围之内，则手可以把持住碗。碗的高度必须小于“拇指和其余几指所能钳住的尺寸（极值20cm）”。下表采集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民窑青花瓷碗的口径和高度，可见其数值都在可承受范围内。并且具有了一定的稳定性。

高 6.8 6.6 7.3 7 7.4 8.8 6.8口径 12.9 14 14.5 16.1 17.1 17 18

2.盘、碟

在日用器中盘、碟的尺寸与前朝相比缩小了很多，这是由于当时人们的饮食习惯所改变。并且随着工艺的完善、经济的发展，日用盘子的造型走向多元化，盘口从单一的圆形增加至葵口型、菱花形。盘造型也不仅仅限于同心圆，还有异型盘子造型的出现。虽然制作工艺简陋，以及使用的原材低廉，但是其造型却不失实用性的法则。人们通常取拿盘子时，将会食指中指拖住盘沿外侧，这使得盘沿垂直于盘底的高度则要大于两指的宽度（约2cm）。在经过对明代民窑盘碟的尺寸数据收集中，可以清晰看出盘子的高度都大于2cm。符合人机工程学的法则。

口径12.1 18.3 16.2 21 16.5 12.1 25 13.8高 3.5 4.3 3.6 5 3.8 3.4 7.5 3.5

从上述内容中可以看出民窑青花瓷从民用的角度出发，提倡了“以人为本”的设计。无论是碗、盘、碟，在高度、口径的制作，体现了对市民阶级的高度关注，在造型的多元化中，也可看出市民思想的开放，并且从物质满足上升到了精神的满足。

三、造型与纹饰的关系

一件器物的美感通常由造型与纹饰来决定。造型是装饰的基础，装饰又从属于造型，所以纹饰在造型中的布局就显得格外重要。作为日用瓷的民窑青花，在装饰上，则更加依托造型，讲究实用性，而不仅仅是对美的表达。纵观明代民窑青花瓷，其纹饰无所不包，但在器皿的装饰上却井然有序。装饰的方法主要有开光布局、分层布局、通体布局。通过分析，基于造型，将纹饰分为主题纹样及辅助纹样。

1.主题纹样

主题纹样大多是在大面积的空间中呈现。主要出现在瓶子的腹部、盘、碟的内心、碗、杯的的外侧。这些部位在整个造型中为主题部位，对眼部的冲击力较强，绘画时有充分的空间来表达事物。对于装饰有以下几种手法：开光装饰、分层装饰、通体装饰。装饰主题纹样主要出现在开光布局的最内侧，如在盘内侧进行开光，则盘心为主题纹样的呈现部位，分层布局大多靠近器物的中心，对瓶的分层，主体纹饰将会在瓶的腹部分割出大面积空间。

主题纹样大多具有写意性、绘画性、故事性、场景性。人物类纹样基本会以主题纹样的形式出现在器皿中，常见的有访友图、高士图、八仙图、婴戏图，这些纹饰都需要一定的环境来衬托，所需空间大，成为主题纹样。动物类纹样则多为孔雀纹、龙纹、凤纹、狮纹等纹样，而类似蝶纹、蜂纹、鱼纹则多与其他纹样组合，构成主题纹样。植物花卉类纹样的灵活性很大，可作为主题纹样，也可作为辅助纹样。

主题纹样的作用不单单为器皿起到了装饰的作用，更多的是突出造型特征，使器皿在造型美的基础上有更近一步的艺术效果。

2.辅助纹样

辅助纹样主要为除过占有面积最大的主题纹样以外的纹样，起到了衬托主题纹样的作用，大多出现在口、颈、肩、足等部位，每个部位的纹样的装饰都有不同的手法。在经过资料的整理，发现辅助纹样会以图案的形式出现，并且有着一定的规律可循。

碗盘的内部采用单数圈或双圈来绘制出装饰部位，纹样以单独纹样为主。如宝杵纹、月华纹、文字纹，文字纹常见为“福”字，兔纹、海螺纹等也会出现在碗盘的内心，但大多都寥寥几笔而代之。

器物的口沿大多采用简单的单独纹样、或二方连续的纹样进行排列成圈。在明代民窑常见纹样有梵纹、锦纹、卷草纹。这些纹饰在工匠的笔下不废吹灰之力，就能使得器物的口沿更加精致。

瓶罐类的颈胫部位是拉长整个器物的关键部位，所以这些部位的造型都偏向细长。进行装饰的纹样要随着结构走，用纹饰来更好的体现其结构。主要纹饰有蕉叶纹、莲瓣纹等。在胫部还会出现海水纹、涡线纹等具有动感的纹饰来体现其造型特点。

辅助纹样使整个装饰具有了完整性，并且经过工匠的手，整个纹饰繁而不乱，分布有秩，独具其艺术魅力。尤其民窑青花瓷的辅助纹，因为其商品的性质，在纹饰上减而又减，每一笔都有其作用。加之造型，更好的勾勒了整个器皿。

造型与纹饰之间相互依存，又相对独立，造型为纹饰提供了绘画的基础，纹饰又更好的突出了造型的特点。而造型与纹饰又各自体现了审美的特征。明代民窑青花瓷的出现，实用是第一目的，所以造型与纹饰都共同为实用性而服务，简练的造型、潇洒的笔法，在提高生产效率与节约成本的同时，满足其艺术审美。

[1]陈晓俊.中国陶瓷的人文精神[J].电影评介，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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