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玲(浙江工商大学杭州商学院 311508)
约翰内斯·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 ,1632-1675)无可厚非的是"荷兰小画派"的代表画家之一,他与伦勃朗(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1606-1669)、哈尔斯(Frans Hals,1582-1666)齐名,他一生虽然短暂,但作品却绽放出永恒的光芒,在画作沉寂了两个世纪后才被人们深入挖掘其本人以及画作的精妙之处。欣赏维米尔的画作最直观的的感受是那朴实、真实的色彩,几乎每件作品中都有蓝色与黄色的运用,维米尔将这两种冷暖对比色拿捏的恰到好处,给人静谧、平和、宁静的感觉。维米尔的作品多是风俗题材的绘画,基本上取材于市民平常的生活。他的画一般只有一两位人物,很多是从事着家务劳动的妇女,表现的阶层平民化,绘画充分表现出了荷兰市民那种对舒适生活的热爱,很多主角就是自己家中的女性。本文暂且将目光集中于维米尔作品中蓝色与黄色结合运用的相关因素,简单探讨一下那些频繁出现在画面中的蓝色及黄色。
在17-18世纪的欧洲服饰的流行趋势被崛起的荷兰(荷兰风1620-1650)和法国(法国风1650-1715)所左右。这个时期的女装不在以华丽的织锦为主,而是选用轻薄的锦缎。服饰的色彩以单色为主。红、黄、白、蓝、绿等等,这些鲜艳的色彩颇受女性的喜爱,颜色经常相互搭配。维米尔的画作《读信的蓝衣女子》、《做蕾丝边的少女》、《情书》、《写信的女子》描绘的是地位较高的女性,画中女性身穿华丽鲜亮的黄色亦或蓝色织锦裙装、面料讲究,款式特别。
图2.1 《倒牛奶的女仆》
图2.2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在描绘上层女性的时候,黄蓝色频繁出现在服饰上,这的确是她们所日常穿着的。然而还有些作品中人物的服饰显然是作者精心设计的,如《倒牛奶的女仆》1658-1660,作品描绘了一位仆人,在窗边倒牛奶的情景,仆人的动作自然,表情平淡,就像是平时每天都要做同样的事情一样,那么的自然。她身穿黄色胸衣与蓝色相搭配的裙衫,黄色胸衣是光的来源,照亮她的脸和帽子,蓝色在围裙的阴影上显得异常活跃,在桌布上则不那么生动。这些对比色主导了绘画,定义了空间和光线。腰间的蓝色布料并非围裙,而是衣服制作时所缝上去裙衫的一部分,衣服的面料粗糙针节宽大,也没有配饰,这是当时底层女性日常所穿戴的普通装束。《戴珍珠耳环的少女》1660-1665年,画面描绘了一位面容较好的少女,侧肩凝视着我们,头戴奇特的蓝色、淡黄色头巾,身穿棕黄色外衣,显眼而特别的是他那耳朵上的大珍珠耳环。少女的头巾是用群青兰与铅白色所混合的,上面是一层薄薄的群青蓝釉。从维米尔所描绘的这位少女的服饰的面料以及头饰看来,并不能确定这位少女是哪个阶级的,头饰看起来是精心搭配过的,头饰中出现蓝色区域的那块比较少见,相对衣着而言,而上层阶级的女性当时是不会穿戴如此颜色暗淡的服装的。对比其他画作,这件服装和《写信的女士和她的女仆》、《女士和她的仆人》中那位女仆(同一位仆人)的服装很相似。暂且不提这些,我们单从服饰配色方面来研究,在17-18世纪,女仆的工作较为繁重,着装也较为粗糙,并不会刻意的去搭配。但是这位少女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头巾的包法非常讲究,里面是一层米黄色的,外面再包裹一层蓝色,并不能确定的是,此种发饰的包法是否在当时流行。平民的服饰并没有像贵族一样奢华,所以对于平民的服饰研究文献较少,从文献资料以及各大历史性影视作品中研究表明17-18世纪欧洲普通女性的装束是素朴简洁的,要适应与平时繁重的劳动力,方便日常工作,服饰的面料是粗布麻衣,针节也是非常粗大,也很少有配饰,泡泡袖的部分也不像富人那样的高耸。服饰颜色也是比较单一,白色、棕色、褐色等较深的颜色居多,像金色、亮黄色、红色、天蓝色并不能给平民所用。由此可见《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这幅画中的女士所头戴的蓝色布料并非日常所穿戴。
再就是排除以上着装的非刻意性,假设这些均是当时服装的正常配色,那么还有的作品可以诠释维米尔的刻意安排。《追求者》1659-1660年,这幅作品中,前景女性用疑问的眼神望着我们,中间的男人试图让他饮酒,是一位媒人。在旁边背景处坐着一位绅士。值得注意的是墙上凝视着他们的男人肖像,这是这位女士的丈夫。桌面铺着一块蓝色和白色的台布,上面摆放着一个银质的水果盘,而盘中摆放了两个明黄的橙子,一只削了一半的皮橙子皮掉在了蓝色的台布上。地面上的瓷砖运用的是灰度较低的黄色与蓝灰色相间的格子。《绘画的艺术》1666-1673年,画面描绘了画家在画室中写生模特时候的场景,模特身穿蓝色绸缎裙装,头戴用叶子编起来的花冠,维米尔以蓝色来呈现叶子的部分,手中捧着《缪斯的历史》这本书,书的封面呈黄色,再一次维米尔将黄色与蓝色碰撞,不禁让人产生好奇。《写信的女子》1665-1670年,同样桌面上还是那块蓝色的衬布,维米尔又精心搭配了一条带有黄色丝带的珍珠项链。《老鸨》1656年,身着黄色服饰的女性身前摆放着一个青花瓷的酒壶,这一蓝一黄颜色明快,饱和度非常高,安排在一起异常显眼。《维金纳琴旁的女士》这幅作品前景中的座椅靠垫虽然是蓝色的,但显然深蓝色已经退化,经过时间的洗礼变得更加苍白,在最初的时候,它会是一种更深的蓝色。女士的裙装上用的是群青蓝与大地绿混合,并且这种蓝色也经常被维米尔添加在在阴影中。当然像这样的作品还有好几幅,本人只是其中选取了几幅,从这些作品来看,这样的颜色搭配并非偶然,显然是画家刻意安排的结果。
总结以上的内容,推断出维米尔对于蓝色和黄色的搭配是有一定的主观色彩的。这可能是作者潜意识的对这两种色彩的喜爱,也或者是作者知晓色彩心理学有意而为之,达芬奇对对比色同时的运用描述过:“不同的颜色同样完美,最优秀的颜色接近于它的直接相反色,如蓝色在黄色附近,绿色接近红色:因为每一种对比色都能比相近色更清楚地看到。”维米尔深知这一点,他惯用黄色和蓝色的搭配,在画面运用明度极高的黄色,能刺激大脑中与焦虑有关的区域,有警告的作用,雨衣、雨具多半是黄色。黄色也是希望引起人注意的颜色。但维米尔似乎深知这一特点,却又不想太让画面突兀、扎眼。所以要搭配蓝色,蓝色是知性灵性兼具的色彩,热情中带着坚定与智能,能使心情平静时、利于思考,在色彩心理学的测试中发现几乎没有人对蓝色反感。明亮的天空蓝,象征理想、希望;暗沉的蓝,意味着信赖、诚实;淡蓝、粉蓝可以让自己和对方放松。由此可见维米尔不光是绘画技术上的大师,也是设计上的高手。他对于一幅作品的创作简直是煞费苦心,他用了暗箱来观察物象,对物体的质地、色彩和形状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创作过程是写生静物,人物时常是以假体模特代替,而且一幅作品起码创作半年以上。
正因为维米尔对艺术创作如此的认真严谨,甚至是执着,通过及以上研究,所以我认为维米尔画面中呈现的蓝色与黄色,是有意而为之的精妙设计。
1888年,梵高在给贝尔纳的信中写道:人们可以在他的作品中可以找到全部的颜色是千真万确的,但是柠檬黄、浅蓝和淡灰色的共同使用是他的特征,就如委拉斯凯兹对黑色、白色、灰色和粉红色的协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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