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云南 宜良 652100)
某日16时,唐某(男,42岁)与王某(男,54岁)在采石场吃晚饭时因口角发生厮打,王某双手抱住唐某的左大腿并用头把唐某顶到墙边,唐某右上肢从王某的颈部左侧环绕至颈前部,左上肢从王某的右腋下穿出至上胸部,把王某的头下压夹在自己的右腋下,双手用力合抱上提,王某被控制住无法动弹,十多分钟后唐某感觉王某已经无力反抗,放开双手王某即仰面摔倒在地,呼之不应,小便失禁。随即紧急送医,到达医院时王某已死亡。
尸表检查:尸长151cm,体胖,尸斑呈暗紫红色,分布于颈、项、腰、背、臀及四肢背侧未受压处,指压退色,尸僵强,位于全身大关节。头颅右额顶部有0.8cm×0.4cm、0.4cm×0.3cm的点片状头皮擦挫伤,左枕部乳突处发际内有2.1cm×0.2cm的斜条形头皮擦伤,右顶枕部有3.5cm×1.2cm的片状头皮擦挫伤。颜面发绀,左面部肿胀、淤血,左面颊在2.4cm×2.0cm范围内有片、条状皮肤擦挫伤,右面颊在7.2cm×3.8cm范围内有散在小点片状表皮剥脱,右眼外眦下缘有3.6 cm×0.5cm皮下出血。双眼球、睑结膜充血,有点状出血,角膜清亮,瞳孔等大等圆,直径6mm。鼻尖部有0.1cm×0.1 cm皮肤擦伤,鼻腔无异常,鼻骨无骨折。口唇黏膜发绀,左口角处黏膜有1.3 cm×0.4 cm出血(图1),下唇黏膜正中偏右有0.3cm×0.1cm条状黏膜出血,左上侧切牙对应牙龈上有0.2cm×0.1cm出血,牙、舌无损伤。颈项部皮肤无损伤(图2),舌骨、甲状软骨未触及骨擦感,颈椎活动正常。胸腹部皮肤无损伤,胸骨、肋骨未触及骨擦感,腹部呈隆起状。背部、腰部皮肤无损伤,肩背部皮肤有斑点状出血,骨盆未触及骨擦感。四肢无损伤,双手指甲床发绀。
图1 左口角处黏膜出血
图2 颈项部皮肤无损伤
尸体解剖:右顶枕部有3.1 cm×1.5 cm头皮内出血,颅骨无骨折,颅内未见损伤及病变;脑组织轻度水肿,脑底动脉轻度粥样硬化改变。颈前部皮下无出血(图3),右侧胸骨舌骨肌有0.5 cm×0.3 cm片状出血,右侧胸锁乳突肌有0.6cm×0.3cm片状出血,右侧椎前筋膜有0.7cm×0.3cm、0.3cm×0.2cm片状出血(图4),舌骨、甲状软骨无骨折,气管通畅,管壁黏膜充血。项部第2~5颈椎处有7.0 cm×5.0 cm的皮下和肌层出血(图5),颈椎无骨折,脊髓无损伤。胸腹部皮下和肌层无损伤,胸骨、肋骨未见骨折。两侧胸腔内无积血,双肺淤血,呈水肿、气肿状,肺表面胸膜散在点、片状出血,气管、支气管及细末支气管通畅。纵隔大量脂肪浸润,心包完好,心包腔内有5 mL淡黄色液体;心脏大小为13cm×9cm×8cm,质量400g,心脏左、右心房外膜及右心室外膜脂肪浸润,右心室后壁外膜散在点状出血,心血呈暗红色流动状;房间隔卵圆孔近房室交界处有0.3cm×0.1cm的裂缝,左心房裂缝处有活瓣组织覆盖,下缘游离、菲薄,掀开游离缘可见该裂缝;左心室壁厚1.2 cm,右心室壁厚0.4 cm,室间隔厚1.2cm,三尖瓣周径12cm,肺动脉瓣周径7cm,二尖瓣周径10cm,主动脉瓣周径7cm;左、右冠状动脉开口0.3cm,冠状动脉未见异常。腹壁脂肪层厚4.5cm,腹腔内大网膜及各器官的位置、形态正常,无损伤。肝、肾呈淤血状,脾表面呈苍白色,胰腺轻度出血、自溶。胃内有250g食物,可辨有米饭、蔬菜等物,胃黏膜有散在点片状出血。
组织病理学检验:脑组织淤血、水肿;咽喉、声带黏膜明显充血、局灶性出血;右侧胸骨舌骨肌灶性出血;项部肌纤维肿胀,嗜酸性增强,肌细胞挫伤,肌细胞间可见大量红细胞;心脏卵圆孔未闭合,呈裂隙状,心肌间质淤血、水肿,心肌细胞轻度自溶;肺水肿。
图3 颈前部皮下无出血;图4右侧胸骨舌骨肌、胸锁乳突肌、椎前筋膜出血;图5项部第2~5颈椎处皮下和肌层出血
法医病理学诊断:急性肺水肿、肺淤血,灶性肺气肿;项部肌组织出血;胰腺灶状出血;先天性心脏病(房间隔缺损);脂肪肝;脑、心、肝、脾、肾等器官组织淤血明显。
毒(药)物检验:胃组织和胃内容物及肝组织中未检出常见毒(药)物成分。
王某符合颈项部受软质物持续压迫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本例根据尸体检验和组织病理学检验,结合案情、死亡经过和毒(药)物检验,可以排除王某因机械性损伤、常见毒(药)物中毒致死。王某心脏卵圆孔未完全闭合,呈裂缝状,左心房侧有活瓣覆盖,但两心房间的分流不明显,对心脏血流动力学并无明显影响,此外未见明显病变,故可排除其因自身潜在疾病突发猝死。尸体皮肤黏膜、双手指甲床发绀,双眼球、睑结膜点状出血,肩背部皮肤斑点状出血,心外膜、双肺点状出血,灶性肺气肿,心肌缺血缺氧改变,脑水肿,肝、肺、脾、肾淤血等窒息征象明显,结合口鼻部、颈项部有皮肤、皮下组织、肌肉损伤特征,分析王某符合颈项部受软质物持续压迫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
“断头锁”(guillotine choke),也称“断头台”,是巴西柔术中窒息性的制服绝技,基本动作是用胳膊从对方的项部绕过、将其头部压成向下状态后从颈前部绕出,环住对方颈项部,在胸前把对方的头用力固定,利用物理力学的杠杆原理,只需用少量的力量即可向对方脆弱的颈项实施强有力的打击,迫使对方头部供氧不足窒息甚至休克以制服对手。本例王某较唐某身材矮小,年龄较大,且唐某出生于彝族山区,自幼参加摔跤传统运动,身手敏捷,体格健壮,两人体力相差悬殊,具备摔跤技能的唐某使用“断头锁”并利用右侧身体作为支点,双上肢相对用力,对王某的颈项部形成环绕固定、剪切压迫的作用,王某一时难以解脱,从而因颈项部长时间受强力压迫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口鼻部损伤显示其也受到短时软质物体挤压。
以肘关节、前臂等压迫颈部所致扼死,在法医学鉴定中比较常见,实践中需要根据现场勘验、案情调查、尸体检验结果、毒(药)物检验及嫌疑人的损伤检验等进行综合分析,其死亡主要由呼吸道受压、颈部血管受压、颈部神经受压三种机制所致[1]。扼死因一般不需要工具,嫌疑人随时可以进行扼颈,因此在女性受害人或体力悬殊较大者中容易发生扼死。扼死的改变以颈部的扼痕,颈内皮下组织的挫伤、出血以及颈部骨折等为典型表现,并存在颜面部、内部器官散在出血点等一般机械性窒息征象。此外,因受害者挣扎抵抗也会形成大量的抵抗性损伤。本例中,死者体表和内部器官窒息征象明显,颈项部皮肤损伤不明显,解剖见项部肌肉出血较重,胸锁乳突肌也有出血,但未发现骨质、气管及脊髓损伤,系统尸体检验排除了机械性损伤、中毒和疾病死亡,结合调查中目击者证言和嫌疑人所述过程,唐某以“断头锁”强力控制王某时间较长,符合窒息全过程经历时间(约6~8 min)[2],导致颈部大血管、呼吸道部分或间断压闭以及颈部神经受压,造成王某被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