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觐溪
(西南大学纺织服装学院16级服装与服饰设计4班重庆 400715)
一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自古以来,相遇就被广为传唱、津津乐道。
生命是一场巨大的遇合,相遇总能碰撞出一段难忘佳话。
细数三坟五典,我们从不缺少因相遇而留下的故事。
陆羽遇见茶,从一个得卦词“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而得名的弃婴,到一个在中国茶文化史上创造出一套茶学、茶艺、茶道思想的茶圣,他的一生不可谓不传奇。
李白遇见酒,便成为了杜甫笔下“天子呼来不上船”的酒中仙,更成为了余光中先生所苦苦寻觅的一个“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的背影。
嵇康遇见广陵散,听得了琴曲背后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修得了与技艺并重的情义,后嵇康与广陵散之名,名动天下。嵇康之死,恸者何止三千,广陵止息,而其精神延续至今。
他们的相遇是刻骨铭心的。因为他们一旦相遇,便为了成就碰撞后这一场盛大的烟火燃尽了一生。
二
生活中的相遇也可能是不尽人意的,比如学业、事业,乃至家庭。有时我们注定无法选择,但是我们可以将其转换成一种习惯,甚至是一种爱好,一种享受。
萧伯纳说过:“醉心于某种爱好的人,是幸福的。”
还是那个简单的故事。有个人经过一个建筑工地,问那里的建筑工人们在干什么?第一个工人回答:“我正在砌一堵墙。”第二个工人回答:“我正在盖一座大楼。”第三个工人回答:“我正在建造一座城市。”十年以后,第一个工人还在砌墙,第二个工人成了建筑工地的管理者,第三个工人则成了这个城市的领导者。
这是个老掉牙的故事了,我们从小据此得到的教育更多是要拥有远景与梦想,要成为敢想敢做的人。殊不知更适当的启发应是要学会享受当下,获取幸福感,并努力为醉心的幸福专注其中,而其后不知不觉间,或许已经站得很高了。
梦想人人能做,但敢为现实中那些不期而至的相遇拼搏的人却是凤毛麟角。老式的鸡汤已不足以供养我们,我们不应该再凭空鼓吹诗与远方,脚踏实地上路时却应该向更多专注于当下的工匠瞻仰。
专注成就工匠精神。
日本茶道中有个词语叫做“一期一会”,意思是人的一生中可能只能够和对方相遇一次,因而要以最好的方式对待对方。这样的心态下,日本人对待茶道的专注精神可想而知,而日本茶道能够成为一门高雅艺术自是不足为奇。
艺术者,当之无愧工匠精神四字。所谓工匠精神,即是追求卓越的创造精神、精益求精的品质精神、用户至上的服务精神。能够将这样的精神贯穿人生始终,这样的人,只可能活成艺术的典范。
当今社会这样的典范之人也同样存在。宫崎骏与他的吉卜力艺术,乔布斯与他的苹果艺术,杨绛先生与她的文学艺术。
能够为自己生命中的大小事欣于所遇,又何不快然自足呢。
一期一会,世当珍惜。
他们的相遇是幸福的。因为他们一旦相遇,便倾其所有专注其中,将一次擦肩而过演绎成举世瞩目的美。
三
时代呼唤工匠,当今中国更需要这样的工匠。
若我们畅游法国葡萄园,便不会错过世上最昂贵的罗曼尼康帝;若我们能够悉知其葡萄的产量之低、酿酒工艺的严谨,或许我们便不会为了一瓶陈酿的价值连城而咋舌。若劳动有价,可究其传世的艺术却是无价的。
若我们有幸到瑞士走一遭,我们必定会为瑞士的手表有所青睐;若我们懂得最初依靠手工制作,全世界出口的每10块手表中就有7块来自瑞士的兢兢业业,我们一定也能理解他们“惟一原则:瑞士制造的手表,才能是瑞士手表。手表上标识是:Swiss made”的骄傲。若是工艺可以被模仿,但其折服世界的声誉是不可被取代的。
这是多么美好的梦啊,从一个人的相遇,汇聚成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梦,他们的梦,盈盈落落,美化了整个时代。而不管沧海如何迁移,桑田如何更改,他们的时间依旧很慢,慢得像曦曦的日色,慢得像笃定的邮件,慢得他们一生都只爱了一人。
从异乡人的梦中归来,我们还剩什么?是众多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门可罗雀?还是“世界工厂”的空有其名?我们的梦在哪里?我们又该向谁去索要?我们看多了历史中盛放的烟火,盛世回首,已不见古人,而后来者呢?生活在五光十色高度发达的时代里,却是甚至连自己想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都不尚不得知。
后来者无法诚诚恳恳,后来者无法造出木心先生记忆中精美有样子的钥匙,因为我们活在奔流的物欲里,只想一日看尽长安花,却不肯慢下来等一场相逢,也无缘望一夜灯火阑珊。
可谓是,乃不知有后来者,无论少年。
我们后来者,梁启超先生眼底少年中国所需要依靠的莘莘学子们,我们有朝一日要成为鲁迅先生所说的有确信、不自欺的中国的脊梁,我们此刻的青春,不可以被消谴,不可以被消费,不可以被消耗,更不能被辜负。
我们向来是愿意指责环境,指责社会,甚至指责我们的国家与民族。我们有一颗蓬勃向上的心,也从不缺古往今来的榜样,但是倘若我们不能严于律己,又如何有心去向世界索要一场旷古绝今的梦。这是简单的道理,泱泱天地间,我唯独缺了相遇二字,我也想沉醉于所擅所长,做一个幸福的工匠。
只愿,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